更新日期:2014/02/02 11:3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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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喀巴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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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貴達賴喇嘛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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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次第 : 進階
菩提道次第廣論 十八天教授 第一部分 說法前行
《菩提道次第廣論》十八天教授
宗喀巴大師著 達賴喇嘛尊者講授
目錄
(第一冊) 第一部分說法前行 第二部分道前基礎
歸敬頌
造者殊勝
教授殊勝
聞說軌理
親近善士
修習軌理
暇滿
道次引導
第三部分共下士道
念死無常
三惡趣苦
皈依三寶
深信業果
(第二冊)
第四部分共中士道
希求解脫
思惟苦諦
思惟集諦
十二緣起
除邪分別
解脫正道
第五部分上士道
入大乘門
菩提心次第
儀軌受法
學菩薩行
佈施波羅蜜
持戒波羅蜜
忍辱波羅蜜
精進波羅蜜
靜慮波羅蜜
般若波羅蜜
四攝法
(第三冊)
奢摩它
毗缽舍那
(2009年11月19日第一次校稿)
第一部分說法前行
這次,能為內地的一些信眾講授宗喀巴大師所著的《菩提道次第廣論》,我覺得非常地榮幸。生起證量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是非常困難的。但是因為有這樣的一個難得的機緣,讓我可以去複習、思考《廣論》裡面的內容,我覺得非常殊勝。你們也要同時隨喜自己的善根,因為即使只是聽聞到了《廣論》的教授,也可以累積無量的善德福報,何況是能認真學習、真正深入瞭解其內涵呢?我們學習《菩提道次第廣論》的目的是為了調伏自己的內心,因此,不能僅僅把《廣論》當作一本教科書,像學習一般的知識那樣去學習,而應該通過《廣論》所學的內容,學會運用它去轉變原本頑固、不易調伏的這顆煩惱心。無論是講者還是聽者,都必須要以這一種的目的為主要目的,也就是為了調伏自己的內心,而去講、聽《廣論》的內容。
在正式教授《廣論》之前,我們先來念說法前的課誦文。
雖然《廣論》的加行祈請文很多,像《莊嚴廣釋》、《任運廣釋》等,可是因為時間不夠,我們這裡就只念誦一般說法前的祈請文即可,之後再念《心經》,來做積資淨障。
首先觀想:在前方的虛空中有導師釋迦牟尼佛安住著,不只是觀想一尊單純的佛像,而是應該觀想真正的導師釋迦牟尼佛在前方,作為我們的資糧田。憶念導師釋迦牟尼佛的身語意功德,作皈依、祈請。
佛陀會隨著他的願力,應眾生的祈請而做我們的資糧田。如同“七支供養文”裡面所說:“一身複現刹塵身,一一遍禮刹塵佛,於一塵中塵數佛,各處菩薩眾會中,無盡法界塵亦然,深信諸佛皆充滿。”佛陀是無所不在的,只要眾生虔誠祈請,迎請佛陀來到此地的話,佛陀是一定會做我們的資糧田的。
接著觀想:導師釋迦牟尼佛的身旁,安住著深見派的傳承上師,就是從文殊菩薩到龍樹父子,到阿底峽尊者,再到宗喀巴大師,一直到自己的根本上師,所有的傳承上師都安住在前方的虛空;在這同時,我們也觀想所有的廣行派的傳承上師,從慈尊到無著兄弟,到阿底峽尊者,再到宗喀巴大師,一直到自己的根本上師,所有的傳承上師都安住在前方的虛空。因為現在的不共因緣是針對漢人傳授《菩提道次第廣論》,所以我們也同時觀想漢地所有的成就者,為眾生發起無上菩提心的菩薩們,安住在前方的虛空。我們在這些眾多的資糧田前,發起皈依以及菩提心的意樂,以清淨的意樂來聆聽《菩提道次第廣論》的教授,做如此的觀想。
還未聽聞佛法之前,我們要時常觀察自己的意樂是否清淨,這是非常重要的。因為所謂的修行,其實就是像戰爭般的以智慧來對治煩惱。使自心無法獲得安寧的煩惱,我們是沒有辦法透過別人的壓力來把它趕走的,也不能夠去命令煩惱讓它自己乖乖地走掉。正如《入行論》中所說的,煩惱是因看不清楚實際的狀況而產生的,所以唯一能趕走煩惱的方式,就是把實際的狀況看得更清楚。佛陀給予我們的教導,像是打開我們智慧大門的鑰匙,讓我們開啟智慧之眼,好好看清楚實際的狀況是如何。為了要抓緊這一把鑰匙,所以要清楚法義是什麼並牢記在心,再來使用法義的這把鑰匙把這種狀況看清楚。所以,要透過認知道理的智慧,才有辦法從內心裡面,把這個被我們寵壞的煩惱給趕走。
認知更多的法義,是有絕對的必要的。當我們遇到困難,我們的內心無法自控卻被煩惱所控制的時候,我們會幫煩惱說出許多的藉口。也是因為這些藉口,我們覺得舒服,我們覺得必須要去煩惱、必須要去生氣、必須要去貪心等等,會幫自己找出許多的藉口。當我們所知道的法義,不足夠去消滅這些煩惱,不足夠去排斥這些煩惱的藉口之前,我們絕對會被煩惱所說服,我們會覺得煩惱給予的理由、藉口都是正確的。所以為了能夠徹底地把煩惱給壓服,以致完全地驅除,我們要知道煩惱所給予的藉口是不符合實際的道理,我們有必要去認知更多的法義,而且牢記在心。
所以我希望接下來的講授,大家不只是聽一下就過去了,只是跟我結個法緣而已。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只是浪費我的口舌之勞,是沒有辦法給大家帶來真正利益的。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針對法義好好地去思維它,好好地去謹記在心,也只有這樣,我們才會真正地感覺到說:哦,去年我聽到這個法義的時候還不是很懂,可是今年我聽到同樣的內容的時候,好象懂多了一點。或者是,去年我已經聽懂的內容,當時還不是很瞭解,可是今年聽到的時候,卻產生了不一樣的感受。這樣的話,才是真正地得到了加持啊!
西藏有一句俗語說:“人雖老,心猶新。”就是說人的身體雖然老了,可是我們的智慧一直在增長。我們的心就像孩子一樣,去不斷吸收新的知識,我們的內心才會成長,我們才有足夠的工具,足夠的力氣去對治煩惱、消滅煩惱。否則的話,我們是很容易會被煩惱以及煩惱所提出的藉口給打敗的。當我們接受了《廣論》的法義,並且學會運用這種法義去調伏自己的內心時,原本無法調伏的、頑固的、粗猛的心,通過法義的加持,會慢慢地溶解,內心會變得更加的安寧、更加的溫暖、更加懂得去善待別人。雖然我們的身體還是像以前一樣,甚至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老化,可是我們的內心,卻因為聽聞了《菩提道次第廣論》的教授之後獲得了極大的改變,我們變得更能體諒別人、更能善待別人,原來很容易生氣的我,因為接受了《廣論》的教授,現在變得不容易生氣了,我希望大家能夠做到這一點。這樣的話,我們才能真正獲得接受法義之後的加持,這才是真正的修行。這種的改變是要通過長期的努力才能達成,不只是一個月,不只是一年,甚至於十年、二十年,我們一定要堅持下去,我們的心才能真正獲得正面的改變。
接下來,我們來唱誦說法前的課誦。希望你們在唱誦的同時,能夠瞭解到經典文字的內涵。不要在一開始聽法的時候,就顯出一副很疲倦、像是要睡覺的樣子,這樣的話會影響到我講法時候的情緒,於是我也想睡覺。我希望你們在一開始聽聞佛法的時候,就應該要很有精神,好好地來聽聞這個非常殊勝的教授。
總而言之,我們今天的這個《廣論》的教授,是可以讓我們脫胎換骨重新獲得一個新生命的。什麼叫做重獲新生命呢?就是說我必須許下承諾,為了利益一切有情眾生,我必成就無上菩提。從今天起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成佛,為了利益一切有情。為利樂一切有情而成就無上菩提,我要讓自己的心每天獲得改善,要想盡辦法來對抗煩惱魔軍。要以這樣的一種堅定的承諾和意樂來聽聞這一部《菩提道次第廣論》的教授,以這樣的意樂來一起唱誦說法前的偈頌文:
諸佛正法眾中尊,直至菩提我皈依,
我以所行施等善,為利有情願成佛。(三遍)
瞿曇大聖主,憐憫說是法,
悉斷一切見,我今稽首禮。
所謂的佛教修行,就是把人類所有的智慧能力都應用得淋漓盡致。所以,我們可以這麼說,佛教的修行就是人類智慧的結晶。
痛苦與快樂,其實可以從兩種層面來解釋:一種是生理上的痛苦與快樂;另一種是心理上的痛苦與快樂。當我們擁有非常豐裕的外在物質生活條件,我們的生理需要應當會獲得一種滿足,可是當我們的身體得到了它想要的滿足時,我們卻依然不快樂,這時候我們缺什麼呢?僅僅是透過豐裕的外在物質,是沒有辦法彌補我們內心的空虛的。我們需要心靈上的依靠,才可去填補內心空虛的那一部分。為了滿足內心的安樂,人類就有了宗教信仰。
有一次,我在美國被一戶非常富有的人家請去吃中飯,因為我習慣在中飯之後刷牙,所以飯後就去他們家的洗手間刷牙。我在洗手間裡見到一個沒帶鎖的小櫃子,出於好奇心,我就悄悄地把那小櫃子的扇門打開了,這樣做可能是一個違法的行為,但總而言之我打開了,看到了裡面放的都是些平常使用的物品,其中還有安眠藥。當時心裡有很大的震撼,我在想:為什麼這麼有錢的人,晚上居然睡不好覺,還要靠安眠藥來睡覺?
如上所述的這樣一個實例,我們可以知道說,生理的快樂與心理的快樂這兩種的力量比較之下,心理的快樂永遠是勝過生理的快樂的。同樣是病人,有人可以因為心理的滿足和他思想的正確,而不會被身體的疾病所打敗;可是相反的,有人雖然生理上過著非常富裕的生活,卻因為他內心的猶豫、多餘的猜測、各種的畏懼等,使得內心非常焦慮、痛苦不堪。一個人生理上是非常滿足的,可是因為心理上的痛苦,我們可以說這個人是不快樂的。心理的安樂或痛苦永遠超越于生理的快樂或者痛苦,心理的力量是更為強大的。
心靈上的安樂是可以培養的嗎?我們要如何增長這種安樂呢?方法是有的,有兩種方法:第一種是通過非宗教信仰的人類基本價值觀念,培養心靈上的安樂以及驅除心靈上的憂慮;第二種是通過宗教信仰的方式,尋求心靈上的依靠,讓心靈獲得安祥。所以,無論我到何處,我都會努力去推動人類的愛、慈悲、關懷的基本價值觀念。因為這些人類的基本價值,愛與被愛、關懷與被關懷,是我們生存所必須有的非常重要的觀念。為了使這一種的觀念能夠普及所有的人類,我覺得一個正確的推動方式是,這種基本的人類價值觀念必須要通過非宗教信仰的觀念來推動。在這裡,這個“非”字並不是要否定宗教信仰,而是說在推動愛和被愛觀念的同時,不是以宗教信仰為主去推動。
如果我們發展物質的同時,心靈上的層次沒有辦法改善,那我們就只能夠滿足成辦快樂的次因,而並非能夠真正圓滿快樂的主因,有點本末倒置的感覺。我們應該要在滿足物質所需的同時,去滿足另一方面心靈上的快樂之所需,這樣才能成辦一個健全的快樂,不是嗎?可是我們往往很重視物質的追求,卻忽略了心靈上的追求,到頭來讓自己無法真正地快樂,因為快樂的主因是心理上滿足、心靈的安寧。所以,這也就是我為什麼必須要推動人類基本價值觀念的原因。
所有的哺乳類動物,一生下來時雖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但是卻很容易地投在母親的懷抱,希望被永遠緊緊地擁抱著。同樣的,母親絕非是通過第三者的力量來強迫自己去擁抱自己的孩子,絕對不是。母親會非常自然地想去擁抱、緊緊地摟住自己的孩子,這是一種非常自然的現象。因為我們的身體,為了生存,為了生命能夠健全地維持下去,我們需要一種被愛的環境。孩子和母親的一種互動,是非常自然的,絕非是刻意的。母親在懷孕的時候就自然會有母奶,孩子一生出來母親就有奶給孩子吃,這就是人類為了身體能夠正常地維持下去的一個自然的生態環境。我們的這個身體是需要被愛的,我們需要愛心才有辦法持續我們的壽命。所以說人類的基本價值概念就是慈悲、愛與關懷,這三者的基礎是建立在我們身體的基本所需上的。
有一次與一些科學家交談的時候,有位科學家提出了他的研究報告說:我們的身體確實是很奇怪的,當我們生氣的時候,我們的血液就會流到我們的手背,為什麼呢?因為那時候要準備打人了或者說是準備捍衛自己了。更奇妙的是,當我們害怕的時候,我們的血液居然會流到我們的腿腳上去,為什麼呢?因為害怕的時候就要準備逃跑。所以,很多的情緒都是跟我們的身體有直接關係的,當我們講到慈悲、愛與關懷的時候,如果我們直接聯想到的是宗教信仰這一領域的話,那是錯誤的。慈悲、愛與關懷是建立在我們的身體所需上的,與宗教信仰沒有關係。所以我們要去推動人類基礎的價值觀念,增長必要的慈悲、愛和關懷,這種推動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所以我在此呼籲我們的教育界,不應只是為了滿足物質上的追求,給予這方面的知識教育,而應該更進一步地去教育下一代們,為了有一個健全快樂的人生,我們要如何培養愛、慈悲與關懷呢?我覺得這才是我們教育界必須要去注意的重點。這種基本的人類價值觀,用英文來說的話,叫做secular ethic,也就是與宗教信仰無關的道德概念,我們把它稱作“非宗教信仰的道德觀念”。這種的道德觀念是非常重要的,絕非建立在法律制度上面,而是來自於人類對基本的價值觀——愛、慈悲、關懷的重要性的認知上。知道了愛和慈悲是多麼的重要,知道被愛、被關懷是多麼的重要,自願地來行持這種非宗教信仰的道德,具有這種自願的道德觀念,才是真正的secular ethic的意思。我們必須要去儘量地推廣這個理念,讓更多的人知道愛和被愛的重要性,自願地來增長他們的愛,這樣的話,才有辦法得到更多的被愛、更多的關懷。
人們為了得到心靈的安樂,不只是能夠透過一個非宗教信仰的道德觀念,還可以採用另外一種方式,即宗教信仰。由人類的歷史可知,許多傳統的宗教信仰如印度婆羅門教、佛教、基督教、猶太教、回教等,無論在過去、現在還是未來,確實已經幫助了千千萬萬的群眾,現在正在幫助著、未來也一定會幫助著人們。因為那些重大的傳統宗教信仰,都一致地強調人必須要有愛心,所以愛心、忍辱、滿足、自律等善德善行,是這些重大信仰的一種共同的修行。
雖然在宗義方面,每一個重大的宗教信仰的的哲學思想內涵有大的不同,可是這種不同的內容有一個共同的目的,那就是要建立或是創造充滿更多愛的一個社會。一個充滿更多愛的生命,才是有意義的生命。各大宗教的目標是相同的,帶來更多的愛、更多的關懷以及更多的和平,只是透過不同的方法,不同的理念而已。這種不同方法,我覺得也是需要的,因為每一個人的成長環境、文化背景不同,沒有辦法只通過一個相同的方法、理念來滿足其所需。不說其他的信仰,就連對佛教徒而言,佛自己也說了不同的宗義,像一切有部、經部、唯識、中觀。佛為什麼要說出這些不同的下下部的宗義和上上部的宗義呢?有時候我也開玩笑地說,絕非是因為佛陀自己搞不清楚狀況而說出了這些矛盾的宗義,也不是因為佛陀想要刻意地去製造他學生們之間的一種矛盾來,才說出這些不同的宗義。是因為每一個人的根基不同,他接受無我空性的程度不同,當他能力不夠的情況下如果跟他說出太深的道理,他不僅不會通達,反而會有反彈的危險。所以,佛陀只能配合弟子的根器,在他能夠接受的程度下,說出適合他根基的一個教法才可以。佛教徒尚且會因不同的根基,需要不同的宗義思想,那麼更何況是其他的宗教呢?
當我們站在一個認為有造物主的宗教信仰的觀念來看,怎麼這世界需要這麼多的宗教?基督教徒會覺得有基督教就夠了,為什麼還需要其他的佛教、回教、印度婆羅門教?其實這是有答案的,因為這些不同的宗教都是被上帝所創造的。上帝因為看到了不同的根器,需要用不同的方法,才可達成具有愛和被愛的有意義的人生,因此上帝就創造了這些不同的宗教。因為這些不同的宗教是被上帝創造的,所以我們需要尊重別人的不同的宗教。用不同的角度去思維,通過這種實際狀況的認知,我們可以保持對其他宗教信仰的一種尊重。雖然我們具有不同的哲學思想,可是仍然可以去尊重其他不同的宗教信仰,因為其他宗教信仰確實能給人類帶來無比的貢獻。
當然,在任何的環境裡面,都有一些製造麻煩者。但是,這一種製造麻煩的人,他決心為一個宗教信仰的理由而去製造麻煩,那是他本身的煩惱在作祟,是他本身的問題。就像我們不能因為某個國籍有很壞的人,我們就因此認定這個國籍的人都是壞的。同樣的,我們也不能因為某些信仰裡面有一些非常糟糕的行為或有一些惡行為的人,我們就認定這個宗教是壞的,這種想法是完全錯誤的。我覺得宗教之間的和睦相處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有必要去澄清一點:信和敬的不同。信心,只能針對自己的宗教,因為你相信這個宗義,所以以信的角度而言,自己只能允許有一個宗教;但是以敬的角度而言,我們可以容納不同的宗教信仰。為什麼呢?為了更多人的和諧、更多人的安樂,我們必須要去尊敬這些不同的信仰。這些傳統的宗教信仰,在過去給予了人類無比的貢獻,現在也正在給現代的人類社會帶來無比的貢獻,將來也會如此。可是,如果談到了新創立的宗教信仰的話,那我就不敢苟同了。現在有許多不同以前未曾有過的宗教信仰,仔細地去看看它們在講些什麼內容呢?幾乎都是從這裡取一點,從那裡取一點,只是把前人所說東摘一點、西摘一點,混合地去講述而已。這樣的話,我就覺得沒有必要,因此我不敢苟同那些新創宗教信仰的做法。
無論何時,我去西方講述佛法的時候,都會呼籲聽眾們要保持原有的傳統宗教信仰。我在這裡解說佛法,絕非是來這裡推廣佛法的,請你們不要誤會。每一個人都保持自己的宗教信仰,這樣的話比較穩定,不要輕易地改變自己的信仰。
曾經有人,他覺得佛教很好,於是就改變了自己的信仰。但是,在他臨終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有造物主的存在,於是就非常後悔當初為什麼改成了佛教徒,內心產生了疑惑。臨終的時候,如果有這一種的疑惑,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這就是我為什麼會一再地強調,尤其在西方國家講述佛法的時候,我只是希望他們通過我的講述能夠知道佛法裡面的內容是什麼,而不希望讓他們因此改變自己原有的宗教信仰。那麼,為什麼要去瞭解佛法的內涵呢?因為你如果瞭解了其他宗教信仰的內容,你才能真正打從內心裡去尊敬其他的信仰。否則,如果說你不認識對方,不知道其他宗教信仰在講什麼,那如何知道它能給人類社會帶來貢獻呢?比較困難吧?所以,為了能夠真正地對其他宗教生起油然的尊敬,我們必須要互相地認知,我覺得這一點是很有必要的。
以我個人而言,我對學習其他信仰的內涵很有興趣,我在西方講法的一貫作風,是一直都會先語重心長地去呼籲他們不要輕易較變自己的宗教信仰。也許在幾百萬人裡面,也會有少數人是相應於印度婆羅門教、佛教的根器,但是我還是會告訴他們,改變信仰一定要特別特別地小心,不要輕易轉變。總的來說,我希望你們大家能保持你們自己原有的信仰。
《戒經》裡面有一句話“若無人請法,無需說法”。所以,我希望在西方的這些佛教中心,不要以弘揚佛法的概念為主,而是當有人來請法的時候,我們就負起一個講法的責任,幫他們消除對佛法的疑惑,這也是我們建立佛教中心的一個主要目的。我們建立的這些佛教中心,不是以弘揚佛法為主要目的的。同樣的,我也在此呼籲西方的傳教士,你們不要把弘揚自己的宗教信仰作為自己的一個主要目標和主要的責任。因為在過去的歷史上,我們曾經看到過的宗教之間的鬥爭,很多都是因為過分地弘揚自己的宗教而產生的衝突。相互之間產生矛盾,宗教的利益就沒有達成,只有傷害。真正傳教士的責任是什麼呢?如果對方是基督教徒,你也是基督教傳教士的話,那你有責任去解說,使他心中對基督教信仰的疑惑消除。如果傳教物件不是基督教徒,傳教士就不需要太在意宗教信仰的傳播或者是弘揚,不然的話會帶來很多的問題。
今天,我講法的主要對象是誰呢?是內地裡面的華人。我們知道中國的歷史,佛教的確是中國漢人傳統的一個宗教信仰,所以我在此對你們解釋佛法的內涵,就沒有絲毫的疑惑。我對西方人講到佛法的內涵時,內心總不是很踏實。但是對你們講的話,我就沒有這方面的顧慮,我的內心是非常舒坦的。
宗教信仰大致可以分成兩大派:一派是認為有造物主的存在,還有一派則認為沒有造物主的存在。但是無論我們認為是有造物主還是沒有造物主,都強調無限的愛、無限的關懷。
以造物主的觀點而言,他們認為,造物主創造了生命,創造了我們人類,所以我們必須要去愛其他的人,因為人都是上帝所造的。當我們有了這種概念的時候,我們可以通過自己的信仰,去培養對於別人甚至是不認識的人的一種愛心或者是關懷。這是非常強而有力的,因為我跟上帝或者造物主非常接近,所以我自然要去尊重或者珍惜上帝所創造出來的一切。這就是有造物主概念的一種情況下,如何培養愛心的內涵。
而像佛教或是勝論派、裸形派等,則是否認造物主的宗教信仰。對佛教來講的話,我們認為一切都是因果形成的,正是因為因果都是互相觀待、互相依賴而有,所以你越是對他人做出有利益的事情,就實際上間接地給你自己帶來更多的好處。因為善因必得善果,所以愛他人越多,你將來就會得到更多被愛、被關懷的善果。更進一步的,講到了自他相換的道理,說到了如何去愛一切有情眾生的內涵。
所以,我們不只是以非宗教信仰的道德觀念來培養或者去增長心靈的安樂,我們還可以通過另外一種方式,就是宗教信仰的方式來補齊我們內心快樂的這種食物,去滿足內心真正的安寧。一個健全快樂的人,必須要有內心的安寧,才算是真正擁有一種健全的快樂。
佛法絕非是主張有一個造物主,讓我們相信這個造物主之後去遵從他的命令,佛法的修行絕對不是有第三者命令我們這樣那樣地去做取捨,絕對不是這一回事。那什麼叫做佛法?什麼叫做佛法的修行?是要通過自己的認知,把自己的智慧能力發揮到最大,去認知實際的狀況,配合認識到的實際狀況去做取捨,讓內心獲得改變,這才是真正佛法的修行。
因此,學習佛理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對於佛法的認知,不能只是憑著對三寶的信心而已,這樣的話是不夠的。或者,只是因為是一種傳統、一種習俗,所以我就是佛教徒,這樣的信念修行也是不夠的。我們必須要去學習佛所說的內涵,佛到底說了些什麼?他所說的是不是符合實際的狀況?這種的學習是相當相當重要的。所以,我能在此為內地的華人解說佛法,是非常榮幸的,也希望你們各位好好地學習。
現在,我們先從時間來解說好了。
時間的流逝,其實是一種法性軌則。大到三千大千世界,即科學說的宇宙,乃至裡面的任何一個星球,無不是在改變當中。以我們所居的地球而言,太陽系形成到現在大概有五十億年了,十億年後才有所謂的生物,生物再慢慢演變成了人類。依此去推,說不定所有的生物會在十億年之後消失,甚至於太陽會在五十億年後完全地壞滅。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改變當中,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地消失、慢慢地壞滅。我們人類的存在,也就只在這短短的時間裡。
可是人類與其他生物有所不同,人類具有超越其他生物的智慧。也正是因為人類的這種長遠的眼光、超越其他生物的智慧,所以也使得我們會由於對過去的回憶、對未來的計畫,而產生更多的不必要的冀望與疑慮,從而使得人類社會產生許多複雜的問題,這些複雜的問題是其他動物所沒有的,只有人類才有。比如我們會為了消滅敵人而組成軍隊,去引發戰爭。“戰爭”這兩個字,只有人類社會裡面才會有。在動物群裡,雖然也有群體的爭鬥,可是卻沒有所謂的戰爭,戰爭是唯有人類的世界才有的。從人類形成的歷史過程來講,早期的石器時代,人類就會以石器去研發所謂的武器;之後到了銅器、鐵器的時代,會運用更好的質料來創造出更新的武器,產生相互的殺戮;一直演變到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在過去,人類會為戰爭而感到驕傲,因為在戰場上殺戮敵軍而覺得自己獲得了永恆的勝利。可是這一種的觀念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已經發生了改變,我們不會認為打擊了對方就會獲得了永遠的勝利。相反的,在這世界的各處,我們看到了越來越多的呼籲和平的聲音。可見,二十一世紀的今天,有越來越多的人是渴望著和平而不是希望著有戰爭的,這一種的演變是我們可以看得到的。為什麼會有這樣子的變化呢?因為這些改變是合乎實際的狀況的。
二十一世紀的今天,有越來越多的人對於佛法,尤其是對於藏傳佛法,也就是說對於藏傳佛學教理的部分、哲學思想的部分很感興趣。從人類的歷史來講,許多的傳統宗教信仰都有較悠久的歷史,比如猶太教已有四千多年歷史,後來又興盛了基督教及回教等。但是,所謂的宗教信仰是偏向於信仰的部分,這跟我們藏文的“卻兒 ”或者梵文的“達爾瑪”是不一樣的。也就是說,所謂的religion,偏向的是信仰,而不是觀察或者說是反復的研究探索、追求真理,如現代科學的精神,通過反復的觀察、實驗,然後去做結論。所以,十八世紀、十九世紀科學興盛之後,慢慢地有越來越多的人放棄了自己原有的宗教信仰。以前有位元來自英國“BBC”電臺的記者跟我做專訪,他說上帝是非常神秘、不可思議的,他的神通廣大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他這麼說的理由是什麼呢?他說上帝創造了人類的同時,也一併創造了人類的不可能瞭解上帝的一面。所以說上帝的一切是人類無法瞭解的,這是被上帝所創造的,這就是上帝不可思議的理由。所以說一般的宗教信仰,英文的religion ,它是屬於偏信仰的一部分,它沒有辦法運用智慧去反復地學習與思考,讓自己的智慧能力發揮到最大,只是憑著一種信仰的力量來支撐。
可是相反的,現代科學主要是通過反復的邏輯思考,或者是反復的測試、實驗之後,來對真理有更深一層的認知。所以宗教與科學這兩者,一直都無法並行。雖然傳統信仰裡面有很多的教人行善的教授,這是非常好的,但是很遺憾的一點就是沒有辦法被認可。科學與傳統信仰,因為它們兩個偏向的內容是不同的,一者偏求真理,一者偏信仰,所以科學家一般都不會從宗教信仰這方面去攝取他們想要的內涵。當然,對個別的科學家而言,畢竟也是人,所以會有煩惱的存在,為了要減少內心貪嗔的煩惱,必然要去尋求內心的一種依靠而去信仰宗教,那就要另當別論了。可是在科學的學系裡面,是沒有需要從《聖經》或者是《古蘭經》中去攝取科學的資訊或知識內涵的,因為這完全是毫不相干、南轅北轍的內容。
眾所皆知,佛法流傳到了許多文化不同的國家,如泰國、中國、緬甸、日本、韓國等,這些國家早期就跟西方的文化有著密切的關係,有些國家還曾經成為英國或者是法國的殖民地。但是在過去東西文化有聯繫的幾百年裡,我們卻看不到有西方的科學家會想到,要從佛教思想裡去得到他們所需要的資訊或是知識。著名的偉大科學家愛因斯坦,曾經研究了佛理並預言說:“如果將來有一種宗教可以跟科學並行的話,那就是佛教”。很遺憾的,早先我們並沒有看到有任何的科學家確實對佛理產生真正的興趣,並從佛法裡面得到他們想要的資訊或者是知識,歷史上沒有這種跡象。可是在過去的近二十年當中,藏傳佛法的內容慢慢地讓科學家越來越深感興趣了,包括研究腦部的科學家、研究心理的科學家,還有研究數學、物理甚至是量子力學方面的科學家。
尤其是以量子力學的理論來說,科學家已經證明:沒有任何一個色法可以解剖到最細微最細微的時候。因為無論多麼細微的物質,它都可以繼續再解剖下去,所以便得到一個答案:以佛理來講的話就是,有尋有找找不到。每一個東西都沒有一個最究竟最真實的存在,因為可以被無限地分解下去。但這些研究量子力學的科學家們遇到了一個困難,因為這些色法都非常虛假,去尋找的話找不到。令人感到矛盾的就是,該如何去詮釋這些色法的存在呢?在這個時候,透過藏傳佛法的資訊,就可以幫助科學家彌補缺失的思想和理念,那就是:色法有尋有找找不到,但是仍然可以用唯名或唯識安立而有,從而證明它的存在及一切作用的存在。
同樣的,研究大腦的科學家們,當他們去深入詮釋有關“意識”的作用或是它的性質、定義的時候,那就會遇到問題了。以英文來講,consciousness或是mind,可以在表面上或者是在粗略的層次上解釋腦細胞或者腦神經的運作所傳達的反應,但若要更進入地去詮釋意識,卻是沒有辦法。所以,他們要從佛理尤其是藏傳的心類學裡面,去獲得他們的答案,才能去解決他們內心裡面的問號。
我覺得這是件非常榮耀的事情,很值得我們驕傲。以文化的歷史而言,當我們講到religion也就是宗教信仰,到目前為止,沒有科學家為了有關科學學系的問題,而去從其他任何宗教信仰裡去獲得資訊或者尋求解答。唯有佛法尤其是藏傳佛教真正做到了,可以給科學家們提供想要的答案或者幫助,幫助他們厘清各種難題。
有些人把科學家與佛教徒之間的文化交流取名為dialogue between modern science and Buddhism,翻成中文的話就是:現代科學與佛教之間的談話。我覺得這樣的說法不是很正確,佛教的範圍是非常廣大的,而我們和科學家之間的交流卻不需要談到有沒有前後世、有沒有解脫、有沒有辦法成佛的問題。
為什麼我們今天可以與科學家產生交流?原因是雖然現代物質非常發達,可是發達、豐裕的物質並不能完全解決內心快樂的問題,內心仍是有煩惱、有痛苦。為了要解決這種痛苦,為了給人類社會帶來更多的內心和平和真正的利益,科學家們對內心的問題產生了興趣,想要獲得更多的資訊,想要從長期學習佛理的有經驗的人那裡去得到他們想要的答案,所以便產生了交流。
我平常詮釋佛理的時候,是從三種的層次或者三種的階段來做詮釋的:第一個層次,以英文來講叫做Buddhist science,就是佛法科學;第二個層次叫做Buddhist philosophy,也就是所謂的佛法哲學;第三個層次,我們把它稱為Buddhist religion 或 Buddhist practice,就是佛法的修行,就是說要如何把這些所學的內涵實踐在我們日常生活當中。其實這三種層面的解釋並不是我自創的,完整的佛理詮釋是基、道、果三種不同的層次。以金剛乘來說:基,是基於實際的狀況;道,是所修之道;果,所成正果。以顯教般若乘說:基,二諦;道,二資糧;果,二身。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所行的一切,是為了將來能夠獲得圓滿的果位而做,要按照符合實際狀況的道理去實踐,而不是偏離或者是捏造出另外一套的謬論來相信,再來做修行,不是的。
什麼叫做實際的狀況呢?就像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有形色的一切法,其實都在瞬間刹那改變著的,這種會改變的性質是真實存在的,這種實際的狀況是我們必須要去瞭解的。正因為這種在改變的實際狀況,所以我們把它取名為時間,但若要去尋找時間的話卻是找不到的。基道果的基,就是指唯名安立、唯名而有作用的存在。
存在可分兩種:一種是會改變的,隨因緣而變化,我們稱之為無常法;另一種是無論過了多久都不變的,取名為常法。所以實際上的狀況,存在可分為無常和常兩大支分。無常又分三:一是有形色的無常法,取名為色法;二是我們的意識本具有的瞭解事物的能力,唯明唯知的覺性,取名為心法或識法;三是既非色法也非識法的無常法,稱為不相應行法。
為什麼要去瞭解這些實際的狀況?瞭解這些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因為每一個人都是想要離苦得樂的,這是實際的狀況。如果我們真的想要脫離一切的痛苦獲得安樂的話,那就要以符合實際的狀況來尋求:什麼是促成痛苦的因緣,進而把它消滅掉;什麼是快樂的因緣,如何聚積樂因?這樣子非常理智地看透實際的狀況再去進行取捨,才有辦法真正讓自己離苦得樂啊。痛苦和快樂的改變,並不是不經由因緣它自己就可以改變,也不是隨時想要怎樣就怎樣的。實際上的狀況是,一切無常法或者有為法都是會改變的,是透過因緣去改變的,我們內在的痛苦和快樂也是如此。所以我們對實際狀況認知的越多,就越能夠把對實際狀況的認知應用在生活上,成為轉苦為樂的一種修行。所謂的修行,就是累積快樂的資糧,去除痛苦的因緣。
當我們與科學家交流的時候,是就佛法科學這一部分的內涵來做交流的,沒有談到佛法的修行、佛法的成果等。當然,在物理科學領域,科學家對我們的幫助是很大的,我們可以從科學的結論來獲得很大的利益。
世親菩薩所著的《俱舍論》是非常好的,非常殊勝。但當我們看到第三品說到器世間尤其是說到須彌山的內涵時,便會想:如果當初世親菩薩沒有寫上這一品的話該多好啊。有位印度的大師也曾寫了與《俱舍論》非常相似的著作,但他就沒有寫所謂的器世間這一品的內容。為什麼會說這事呢?因為按照《俱舍論》的解釋,我們現在正居住在須彌山的陰影裡,但是我們卻看不到須彌山的存在啊。《釋量論》中講到無緣正因的時候說,如果這一法是存在的話就應該被看到,因為看不到就可以否定它的存在。如果須彌山是存在的話,既然它的陰影我們都可以感受得到,那我們就應該可以肉眼現量看到須彌山,但卻看不到。導師釋迦牟尼佛曾授權我們說:“比丘與智者,當善觀我語,如煉截磨金,信受非惟敬”。也就是教導我們:不要馬上就去相信佛所說的一切教法,要通過反復思維觀察,再去相信,一開始就以一種愛慕的、完全崇拜的心去接受是錯誤的。同樣的,宗喀巴大師也曾說過:如果去主張那些明明與正理相違的內容,就不是具量士夫。所以我時常在強調,如果真的具有那蘭陀寺的傳承,那我們就必須要去學習。那蘭陀寺傳承所帶來的精神,就是無論我們去相信任何一個道理,都必須是在與正理無違的情況下去接受。如果在正理上沒有辦法去成立的話,那我們就不應該去接受了,更何況是在與正理有違的情況下去接受呢,這是不合理的。
通過對這一些道理的種種思維,我們要知道學佛是非常理智的,要把實際的狀況看得非常的透徹和清楚。為了能夠看透實際的狀況,所以我們必須要發揮腦力作用,要讓我們的智慧能力發揮到淋漓盡致才行。只有瞭解到更透徹的實際狀況,才有可能堅定我們的修行。我相信在物理亦即色法方面的知識,我們絕對可以從科學家的報告獲得更多的利益和幫助;同樣我也相信,我們可以提供給科學家想要瞭解的心理方面的知識,進而去幫助他們解決其內心的困惑。我相信我們雙方之間可以互相彌補、互相幫助。
今天的科學家可以通過儀器來證實佛家的細微無常的存在理論,與佛家所說的“諸行無常”,一切有為法都是刹那轉變之說一致。我們可以從肉眼看到的粗分無常來推,像我一開始到印度的時候是二十四歲,今天已是七十二歲的老人了。從一開始非常年輕的一個青年變成了老人,期間的轉變絕不是突然發生的,改變是在每一刹那當中。為什麼會每年都在變呢?是因為每個月都在改變;為什麼會有每一個月的改變呢?是因為有每一個禮拜的改變;為什麼會有每一個禮拜的改變呢?是因為有每一天的改變;為什麼會有每一天的改變呢?是因為有每一時辰的改變;為什麼會有每一時辰的改變呢?是有每一分鐘的改變;每一分鐘的改變是來自每一秒的改變,每一秒的改變是來自每一刹那的轉變……透過這種推理,所以說凡是由因緣所生之法,都是瞬間在轉變當中的,這就是佛在四法印裡面說到的“諸行無常”。 實際的狀況就是如此,一切都在瞬間的轉變當中。
佛家配合實際的狀況而說了不可磨滅的事實,那就是因果論。前因生後果,一切有為法皆由因緣而生。因緣,來自於三大實際的條件:
第一叫做不動緣。什麼叫不動緣呢?我們不認為一切會改變的萬物是由造物主的意識動搖,或者說是他的想法改變後而創造出來的,所以叫做不動緣。因為從邏輯上去推理的話,如果一切萬物是由造物主所創造的話,那造物主是常法還是無常法?如果造物主本身並非常法而是無常法,那他就會改變。如果造物主也會改變的話,那就是說一定有一個因緣去推動造物主在改變,如果有這樣一個因緣的話,那麼變成造物主之前又有其他的因,造物主就不是真正的造物主了,因為他還是要依賴之前的因緣來改變的。如果說造物主本身完全不會改變的話,那就是常性了,那他就不可能創造出什麼來,所以我們說一切有為法不是常因而有,非是來自於造物主。
第二是無常緣。我們認為一切會改變的法,都是由會改變的因緣而產生,所以叫做無常緣。也就是說每一個正在改變的萬法,它在當下的時候就具有一個會轉變的會壞滅的性質,因為促成此法的因本身具有壞滅的性質,所以由此而生的果必定也會有壞滅的性質。
第三是能立緣。在因果演變的過程當中,異類因是沒有辦法感同類果的,所以每一個果都必須由它的同類因緣形成。當然,這個同類因緣是以主因來解說而不是以俱生緣來解說的。比如苗的產生,它的主因是種子,必須要具相同類型的性質,才有辦法產生這種果實的苗。但是如果講到俱生緣的話,像是陽光、水份、肥料、土地等,就不一定要同類的性質了。當我們講到主因和主果之間的關係,以佛教專有的名詞,叫做近取因和近取果的觀待關係的時候就必須要同類性質,一切瞬間轉變的萬物都是由能立緣產生的。
所以只要是無常法,就必須要從不動緣而有,必須要從無常緣而有,必須要從能立緣而有。也正因為實際狀況是如此,所以因果論從此形成。現代著名科學家達爾文在他的進化論中曾經說到,一切的萬物都是經過進化演變而形成。這與佛教所說的一切在轉變的萬物絕非由造物主創造出來,而是由它自己同屬性的因緣慢慢演變而形成的說法,剛好完全相同。
佛陀在二千五百年前說到了緣起見,緣起見中最基本的就是因果論。佛所說的因果論思想,的確是非常地不可思議,實在令人由衷地敬佩佛陀的智慧。因為一切都是由因果形成種種的轉變,所以由因果論、緣起見,就可以否定“我”是常法、是一者、是獨立的,常、一、自主的我是不存在的。我的形成,只能透過身心安立而有,如此而已。
什麼叫做由身心安立或說由身心去取有的呢?就像你們現在看到的正在講法的我—達賴喇嘛的時候,你們是先看到我的長相或者是聽到我的聲音,而去間接地知道我是達賴喇嘛的。不可能不需要經由達賴喇嘛的身或語,直接地去認知現在說話的人是達賴喇嘛。同樣的,如果你們認知自己的時候,比如自己的名字叫紮西,是通過紮西的身或者心來認識到我是紮西的。把身心完全拋棄,而要去安立一個紮西,這是完全做不到的。正因為如此,所以當我們看到紮西的身體變老的時候,會認為紮西是老人;要是紮西的身體現在非常地年輕,我們就會經由他的身體去取紮西,認為紮西是個年輕人。同樣的,如果紮西今天聽到了一聲讚美,紮西的心非常地快樂,我們會因此取有說紮西是一個快樂的人。如果紮西和紮西的身心是完全分離的,那麼因為見到身體老而說紮西老是沒有道理的,也不應在紮西的心快樂時說紮西很快樂。但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是,當紮西的身體老的時候,我們認識的紮西就跟隨著變老;當紮西的心喜悅的時候,我們會說紮西高興。
所以從上述種種的邏輯,我們可以知道紮西的存在是經由他的身心而取有的,這是紮西存在的唯一之道。“取有”和“唯取有”又有不同,如果我們認為紮西是被身心取有的話,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真的是唯取有嗎?或者紮西是在身心裡面呢?現今大部分的人說到我的時候都是往內指,不會往外指,好象我是在身心的某一個部分裡。受到科學的影響的人,大都會說:我是在腦部吧?早期,佛教的內部思想裡面,雖然認為我是由身心而安立的一種取有,可是卻認為我在身心裡面,這是必須去找到的。所以會有許多種種的名詞或說名相產生,如唯識的阿賴耶識、自續派的事相意識等,他們認為所謂的我是阿賴耶識;第六意識或稱為事相意識等,所以不認為我是由身心安立之後的一種唯取有。唯,就是唯一;有,取有。他們認為我在身心裡面,是可以找到的。
龍樹菩薩《寶鬘論》裡說到:“士夫非地水,非火風,非虛空,非識非一切,何者是士夫?”同樣的,《心經》也說到:“無眼耳鼻舌身意……”。上述的經論都可以證明,所謂的“我”,無論從身還是從心去尋找的話,是不可能被找到的。一般我們會認為,身蘊比較容易找到,好象比較實相的感覺,手指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都是我們的身蘊,但這並不是我,這比較容易瞭解。而心卻是相反的感覺,因為它比較抽象。藏文版的《心經》中,“照見五蘊皆空”這一句多一個“亦”字,是“照見五蘊亦皆空”。這個“亦”字是什麼意思?不只我找不到,被我所依的身心五蘊也是找不到的,這才是佛陀以及龍樹父子的最究竟的意趣,因此說到所謂的“無我”。“我”只是透過身心安立之後的一種唯取有,這才是最深奧的空性的內涵。我並非由我的身蘊而生,也並非由我的心蘊而生,但是我卻可以從我的身蘊、心蘊而形成。所謂形成就是取有,有這個作用的意思。身蘊和心蘊不是形成我的因,我不是身蘊和心蘊的後果,所以我並非由身蘊和心蘊而生,但是我卻依賴於身蘊和心蘊取名為有,產生作用。
果由因生,因不是由果生。此因要把它取有為此因的時候,是依賴著後者將要形成的果,但這並不是說因是由它的果而生。拿紮西來講,他的父母在還未生紮西之前,只是一對男女而已,不能把他們稱為一對父母,沒有父母之名與作用,父母的名稱在未生紮西之前是不存在的。紮西的父母不是由紮西所生,但是紮西父母的名稱和作用,都是由紮西形成的當下而取有的,所以說取有是一個假名的概念而已。所以在說緣起因果論的時候,只是很單純的果依賴因而生,是透過果由因生說到了緣起,這是粗分的緣起。再比如這朵花的因為什麼會形成這朵花的因呢?是因為將來會生花的緣故?所以我們才說這一個種子是花的因。這個種子要去形成花的因和作用,是依賴著將來要生花而去取有的。所以透過因果的緣起,我們可以進入更深層次的觀待取有的緣起。
當我們講到因果的緣起時,只能局限在無常或者有為法的一個範圍裡面而已。但是,當我們講到更深的觀待取有的緣起的時候,不只果依賴著因而有,因也同樣依賴著果而形成了因的作用。這種互相觀待的緣起,不只遍佈于所有的無常法,也遍佈于一切的常法,因為常法的形成也是依賴于無常法而有的。當我們具有了這種因果緣起見及觀待緣起見,具有了全面性的緣起的概念和智慧的話,那我們對任何事物的看法就能多元化甚至具有全面性。如果能宏觀地全面性地透過緣起見而形成對事物的認識,那麼當我們遇到任何的挫折,無論處境有多難,我們就不會只是以自己的死腦筋,小心眼地去看待單件發生的事情。透過緣起見我們可以知道,今天發生的這麼糟糕的一件事情,其實它是跟昨天的、甚至跟前天的或是再之前的因緣有著錯綜複雜的關係的,是互相觀待依賴著而有的。當我們如此宏觀地全面性地看問題,那麼無論我們做什麼事情,都能看得更透徹、辦得更圓滿,也才有辦法做出更深一層的預防,而不會因為當下的一個挫折而馬上被打敗。
我時常呼籲說,無論是政治家還是生意人,不論你做任何一個行業,如果能有緣起觀的話,那我們看待任何事情、做任何一件事情的時候,就能全面性地來處理。這對我們來說有一個好處,不會因為一件好事的發生而讓自己興奮過度,也不會因為有壞事情的發生而讓自己沮喪到產生輕生的念頭,不會產生如此極端的起伏。我覺得從情緒起伏這一方面來講的話,西方人就比較明顯。一般西方人,高興的話就非常高興,有點過度興奮;但如果他們一旦遇到挫折的話,好象動不動就要拿自殺這兩個字掛在嘴巴上,或者真的就跑去自殺了,容易沮喪過度。這種過分的興奮或者是沮喪,其實對自己而言,無論是對心理還是對生理,都不是件好事情。我們西藏人,可能是受到了佛法的薰陶,我們就不會有這種過度的興奮或者是過度的失望。當我們聽到了一個好消息時,也會高興,但馬上覺得也就是如此,不會有過度的興奮,而當遇到一些挫折的時候也不會沮喪失望到要跑去自殺,不會像西方人那樣表現得很糟糕。就是因為受到了佛法的影響,所以一般西藏人的想法是比較寬廣的,他不會是只看當下那一點的。
如果我們的內心不能宏觀、全面地看問題,只能看到某件事的那麼一點的話,那肯定會有過度興奮或過度沮喪的危險了。有些西藏的修行人,文革前後被拘在監牢裡面二十多年,釋放後來到了印度。我在跟科學家進行交流討論的時候,曾經提到過這樣的事。於是,他們就非常好奇地想要去採訪這些修行者,然後就真的跟這樣一位修行者碰面並去做實驗,包括腦部的測驗等。之後他們跟我說,真的是非常非常的不可思議。因為這一位西藏的修行人,他在過去坐牢的二十幾年當中,曾經有好幾次將被殺,如果是一般的人,他內心的焦慮程度已經讓他無法成為一個正常人了,因為他所受到的壓力是無法想像的。但是,從他現在的心理反應上,卻沒有發現有任何的異常,這真是使人感到非常地驚訝。
所以,緣起見不僅能讓我們更適當地去處理每一件事情,而且對於我們保持心靈上的平衡是絕對有幫助的。具有一個全面性的宏觀的智慧——緣起見,再加上慈悲心、菩提心的話,我們的人生就真的是沒有遺憾了,是可以活得非常有意義和非常快樂的。
北印度達蘭薩拉會不定時地舉辦科學與佛法之間的交流會,有一次的會議主題是慈悲心,一位元我認識的非常著名的科學家,在交流會上說到了他個人的脾氣。他小的時候曾經遭到父母親特別是他母親的責駡,所以導致他也脾氣非常暴躁,很容易發洩自己的情緒。但是通過長時間的對慈悲心主題的觀察和研究、相互的討論,之後的六、七個月當中,他從來都沒有生氣,感覺非常地好。他甚至還說,這種的體驗是無法用科學的腦部研究來作實證的。透過這樣活生生的實例,我們可以瞭解到,慈悲心的確可以改變一個人。但是這種改變往往只是在覺受的層次上,並非可以通過一些研究資料來加以證實。
總而言之,佛教的緣起教理確實是非常不可思議的。只有通過緣起,我們才能瞭解實際的狀況為何,我們相信世間的萬物絕非是由造物主來成辦,也非無因而生,更非為常因而生,而都是由它自己的因緣,按同類因感同類果的因緣規則來成辦。
佛陀在初轉*輪的時候說到了苦諦、集諦、滅諦、道諦四諦的內容。我們每個人都想要離苦得樂,想要的是快樂而不想要痛苦。如果我們不想要痛苦的話,那就要更深層地去瞭解痛苦的性質、因緣為何,才有辦法真正地避免痛苦甚至完全地消滅痛苦。
佛陀在最初介紹苦諦的時候說“此乃苦諦”。如果我們要認知的苦諦只是我們現在痛苦的感受的話,那是不需要去學習的,因為我們每個人都已經瞭解到了這種痛苦的覺受。真正的苦諦,並非是現有痛苦的感受而已,而是更深層的痛苦的本質。比如我們生病的時候,無論外在的病況如何,但是以科學的角度來講,它的根本是由於某一種的病素或者帶有變異的細胞發生了感染等才產生了疾病的。要去找出病人的病因,才有辦法真正認知這個病的性質和因緣,才有辦法消滅現有的這個病況。同樣的,我們要認知的痛苦不只是表面上的苦受而已,而是痛苦更深層次的本質,所以苦諦中有個“諦”字。
我們在詮釋四諦時,還會說到“此乃苦聖諦”。為什麼要多加一個“聖”字?因為唯有獲得聖道的聖者們,才可以以現量看到痛苦的本質。這種真諦並非是凡夫可以現量看到的,唯有具遠見的大智慧的聖者,他們才有辦法現量看到。我們在未到達聖者的境界前不能夠以現量看到,但至少我們現在可以通過比量推理而瞭解到。要知道這個痛苦不只是痛苦的感受,還有更深層的壞苦、行苦,換句話說,壞苦和行苦是苦苦的更深層的內涵,所以我們把痛苦分成這三層。可是這三苦絕非是由造物主所創造的,也非無因生或是常因生,而是由因緣變化而成。佛為了讓我們瞭解痛苦的因緣來自於何處,所以就說了集諦,“此乃集諦”。
有時候我們可能會覺得,苦受的正相違就是所謂的樂受。可是很多時候,這種快樂的感受正是帶來痛苦的因緣,尤其是由業和煩惱所帶來的這種有漏快樂的感受。所以要去除痛苦的話,不僅是要把痛苦的感受拿掉,痛苦的因緣也都要拿掉。當我們完全徹底地斷除了這些痛苦的因緣以及痛苦的種子的當下,我們就獲證了滅諦。換句話說,獲得滅諦、涅槃或者是解脫的時候,其實就是斷除了一切痛苦以及痛苦的因素當下,我們把它取名為“滅諦”。為證得滅諦的途徑、方法或道路,我們把它取名為“道諦”。
所以,“此乃苦諦、此乃集諦、此乃滅諦、此乃道諦”。這是以四諦的性質來詮釋四聖諦,就是解釋了所有實際的狀況。實際的狀況就是如此,是真諦。有人可能會問:苦諦、集諦可以看到、感受到,但滅諦、道諦我們卻看不到、感受不到啊,要怎麼去證明它們是實際的狀況呢?雖然我們看不到、體會不到,但卻是不可否認的,我們看不到是因為顛倒執著的緣故。因為意識執取的物件和實際上是不吻合的緣故,所以說是顛倒執。雖然我們還沒有辦法去生起或成就這種顛倒執著的對治,可是因為實際的狀況是存在的,真理永遠不會改變,顛倒執就永遠有被消滅的一天。如前所說,與身心完全隔裂的我是不存在的,可是我們卻一直有一個身心被我控制,我可以控制身心的感受,所以我們現在有一個我執。對我的執著,是執取身心外的能夠控制身心的我,而這種我卻是不存在的。我們可以通過所緣相同、所執正相違的智慧,來對治顛倒識或說顛倒執,然後去證得滅諦和道諦。
為了能夠更深層的瞭解到滅諦和道諦的性質,我們就必須要研究真理的狀況,什麼才是真相、真諦?佛根據萬物所在的情況說兩種現象,取名叫做“二諦”:世俗諦和勝義諦。所以為了能夠瞭解四聖諦的內涵,我們必須要去瞭解二諦。什麼叫做世俗諦還有勝義諦呢?其實這二諦的名稱,外道婆羅門教也有。內道的有部、經部、唯識、中觀四派,也都有世俗諦和勝義諦的名稱。但是我們要認知的二諦的內容,應該是要配合著大乘上部中觀所說的二諦去學習和研究。
中觀派是怎麼解說世俗諦和勝義諦的呢?他們認為二諦在每一個法、每一個存在的物質上都是同性安住的。也就是說每一個法可以用兩種方式來詮釋,它所呈現的讓我們看到的部分以及它真實存在的性質。比如說法律上,常常會有被告與控告之間的爭議,如果法官只是片面地聽信一方說什麼,那他就沒有辦法判定任何的案件。因為被告一定會說他對,同樣地控方也會說自己對,可是矛盾的雙方不可能都對啊。所以說所見未必是所在,實際狀況如何,應通過各種的證據,反復地觀察研究,才有辦法定案。同樣的道理,諸法的看相以及實際所存在的方式,可以有兩種的詮釋方式。比如當我們對某對境生起強烈的貪的時候,會說他的好、他的優美,這是從他本身呈現的方面去看到的。但實際上是如此嗎?同樣的當我們產生了強烈的嗔心的時候,會覺得這個境或事物的壞,也是完全地依境上呈現而產生的一種想要排斥的感覺。實際上是如此嗎?透過這種的觀察,就知道說所看的和所在的不同。世俗和勝義二諦的內涵一定要去瞭解,如果不瞭解的話,就沒有辦法很徹底地瞭解諸法的真實存在方式。通過二諦的認知,才有辦法慢慢地理解滅諦的因緣道諦以及道次第的內容,並相信將來絕對有可能成辦滅諦。
所以要瞭解佛理,認知二諦是非常重要的。因為所謂的快樂或者痛苦,所謂的離苦得樂,這不光是從物質上去追求的。有形色的一個物體本身,並沒有所謂的快樂或痛苦可言啊,快樂和痛苦形成的基礎是感受者,能夠思維的人以及一切的生命體,才有所謂的快樂和痛苦。雖然說有些花草樹木,像是含羞草,當我們去碰它的時候它會縮起來,好象有羞澀的感覺,但並不是說這個草有意識。按生物學、物理學的解說,當我們的手去觸碰的時候,可能是因為接觸到了某種的元素,所以產生了含羞草這樣的作用。又好比燈火本身,就是有油燈所燃起的那種燈火,它本身並沒有所謂的含羞作用,可是當我們要去觸碰這個火的時候,火好象要偏向到另一個方向上去。這是因為我們的手要去接觸時,產生了一個風力。所以像這些花草樹木或者是機器人甚至是電腦等,它們並沒有自己的思維模式或自己的感受。拿電腦來講的話,是我們人給予它指令,它才會遵守這個指令來去做一些程式上的改變,它不是由自己的力量或者是自己的思維去做改變。科學家曾經有提到說,如果我們把人類自己的大腦做成電腦的話,那這個電腦會非常非常大,像是一座大房子一樣才行。可見,我們這個小小的頭腦裡面,具有令人無法想像的記憶力等,其作用確實是不可思議的。
總而言之,我們意識或說是識、心等,具有一種能夠思維、感受的作用,它的因緣來自於很多,來自於外也來自於意本身。以佛法來講的話,由耳根、舌根等這種由外根所產生的識我們稱之為根識,如來自於眼根所產生的心或者識叫做眼識。另外一種由心或者識,非根而產生的,我們把它取名為意識。所謂的快樂或痛苦,是由這種的心或者是識的情況下來解說的,但是這一部分的內容並不是現代科學家能夠做解釋的。因為一直以來,科學家們所做的研究都是以外在物質世界為物件的。有時候,我會半開玩笑地來形容:曾經有一個人,他有五根香蕉要分給五個人,但當他去數多少個人能夠分配到香蕉的時候,他總是因為忘記了數自己,每次都只能數到四個人,他就一直很奇怪怎麼這香蕉會多出一根來?同樣的,現在的科學家也有一點類似的感覺,一直去研究外在的物質,但對於真正想要離苦得樂的個人的內心卻沒有去照顧到。
心,完全不能像外在物質一樣可以被觀察、去做實驗認證。因為外在的物質是有形色的,它可以通過儀器用尺寸等來衡量、去證明或者是實證。而內心的這種感受或者思緒等,是通過覺受的方式包括觀修修成的方式來體會得知的,有形色的儀器沒有辦法去證明無形色的意識。意識的覺受是個人體會的,不是說我今天這個覺受一定要通過甲或者通過乙來證明,覺受是自己的覺受。尤其是當我們要去更深層地體會,內心那唯明唯知的體系到底為何的時候,唯有透過觀修成就的方式才有辦法去體會。除此以外,它是不能通過一種科學的資料來作證明的。到目前為止,科學家對內心的世界開始慢慢有興趣了,想要去做進一步的瞭解。為什麼呢?因為他們慢慢地發現到,其實內在的感受非常地重要,不只是可以影響到一個人的健康,也對整個社會的安寧與否有極大的關係。行為不外乎有身的行為、語的行為、意的行為三種,而且身語的行為大多數都是由意樂也就是所謂的動機去造成的,所以內心的感受、內在的動機是非常重要的。也正因為如此,所以科學家們慢慢地發現,原來很多的因素都跟內在的起心動念有關,和內心的感受有關。他們就慢慢地對這方面越來越感興趣,在做更進一步的研究。
去年我在美國遇到過一位德國腦細胞專家,他今年也來參加交流會。他拿出他研究發表的論文,指著一個圖案檔給我們看。他說,以前的科學家認為我們的腦有一個主控室,操控著我們身體的所有,但是在這一個大腦的圖案檔裡,他找不到哪一個地方是主控室,所以他否定了腦部主控室理論的說法。他說我們腦部的一切工作,是透過互相配合的情況來產生反應的,並沒有所謂的操控室或主控者,操控說我現在要去做什麼、應該要怎樣,這是沒有的。他又補充說,如果是一個基督教徒的話,他可能認為我們人有一個靈魂存在,就像主控室一樣在腦部的一個地方安排著,可是以他的圖案來講,靈魂是完全不存在的。所以,如果認為有一個我的存在,由一個靈魂或者是主體去操控的話,那這種理論與這個圖案會產生矛盾。可他知道說,你們佛教不講我的存在,你們講的是無我。如果講無我的話,就跟這個圖案的詮釋沒有太多的矛盾。
佛接著說到了知苦、斷集、證滅、修道,這是由作用來詮釋四聖諦。在此是說到了我們要如何去修行的道理,如何依實際狀況使自己真正達到離苦得樂。每一個人都想要離苦得樂,實際上痛苦是由因緣促成的,所以我們首先要知苦。知苦不只是知道痛苦的感受,這並不需要學習,必須要知道壞苦以及行苦,世間種種有漏的安樂都是痛苦的因緣,所以要知苦。知道痛苦之後,為了要拿掉這種種的痛苦,我們必須要去尋找苦因,苦因斷除才能把苦苦消滅。這就好比你要從這一個疾病獲得解脫的話,就必須要尋求病症的來源,消除掉病菌。同樣的道理,為了要斷苦,所以不只是說到了知苦,而且也說到了斷集,也就是斷除苦的因緣。如果要徹底地把疾病消滅,而且要讓自己不被這種細菌感染的話,我們的免疫系統一定要很強大。所以為了能夠證滅,佛說必須要修道。道的功德好比免疫系統般,讓我們的身體更加強壯,才有辦法防護外在的細胞感染與侵擾。
如果我們如實地去學習知苦、斷集,證滅、修道,依佛所說的四諦的作用來修行的話,將獲得什麼樣的成果呢?佛之後又說到了以四諦的作用而去證果,說:“知苦不可得知,斷集不可得斷,證滅不可行證,修道不可得修”。我們因為徹底瞭解了痛苦的性質,而且完全斷除了痛苦的緣故,就再也沒有新的痛苦來體會得知,所以說“知苦不可得知”。“斷集不可得斷”的意思是說,因為我們的苦因已經徹底地斷除了,也就不再有新的苦因了。“修道不可得修,證滅不可得證”,就是說因為我們已經圓滿了道、滅等功德,所以圓滿的這部分道、滅功德不會再需重新去圓滿一次。
瞭解了四諦的性質,如實去遵守或者是行持四諦的作用,由作用而感得四諦的果實。以上就是整個佛法結構的內容,配合著四聖諦和二諦來認知,這是我們必須要去瞭解的。
仲敦巴大師曾說過這樣一句偈頌文:“稀有三藏諸教法,具量士夫三士道,願此法鬘如意寶,利諸有情滿大益。”如此偈頌所言,導師釋迦牟尼佛因為憐憫我們被煩惱所操控,為了想要幫助眾生離苦得樂的緣故,發起了無上菩提心。由這顆大悲心以及菩提心的願力,導師釋迦牟尼佛于三大阿僧祇劫當中,行無量種種的菩薩苦行,最後圓滿了佛陀四身的果位,所以能夠在法身無有動搖的當中,化現出千百億個化身。以這個世界而言,釋迦牟尼佛以勝應身示現了十二種法相,首先示現太子相,然後是苦行相,最後圓滿正覺,然後就傳授給我們三藏十二部經典。目的就是想要説明我們,真正能夠斷除煩惱諸因緣,也就是斷除痛苦及痛苦的因緣。
“稀有三藏諸教法”,三藏十二部的內容,不只是導師釋迦牟尼佛圓滿無誤地傳授我們這些弟子眾以真理,為了能夠滿足弟子們的暫時所需和究竟利益,佛還配合每一個人不同的根器,說出了三士道的道次第。“願此法鬘如意寶”,願此融攝了所有三藏十二部經典的道次第的教授,能夠圓滿利益有情。道次第的教授就如同如意寶,如同國王般的能夠滿足一切眾生的所需。
從過去到現在,道次第的傳承在印藏二地確實幫助了許多的修行者,這個傳承有無所間斷的加持力,非常殊勝。許多的修行者運用自己的修持以及傳承的加持而證獲佛果位,有些已成登上大地的菩薩,有些則入道次第正在行菩薩道等。以我們現有的狀況而言,我們明明知道煩惱的過患,但我們卻會隨著往昔串習的強烈業力而明知故犯。就像一個並非失明,眼睛並沒有瞎的人,明明是看到了懸崖但卻並不畏懼,還是會靠近懸崖或者愚蠢地想要跳下去。如果我們這麼劣根的人,有機會聽到道次第教授的時候都能夠感動的話,可見道次第傳承的加持力是多麼的不可思議啊!我們今天好不容易有這樣一個機緣,能夠聽聞到道次第的教授,能夠得到道次第教授的傳承,要好好地珍惜,好好地策勵自己學習才是!
這種殊勝的因緣,來自於我們過去生造了足夠的善業累積的福報,所以我們不只是這一世能夠獲得暇滿的人身,而且還能夠獲得到如此殊勝的教法,得到殊勝的傳承以及加持。我們應該把握這樣一個非常難得的珍貴時期,趁自己現在還有能力,因緣具足的時候,好好修法才是,使自己的今世過得有意義,也讓自己的後世更有把握。能夠做到最好,獲最殊勝的利益是成為一切遍知;或者,能夠做到解脫;再不然,至少後世不要墮落到三惡道,要有最底線的把握才是啊!一切都是隨著因緣而有的,後世三惡道的墮落其實也是因緣得來的。我們仔細地想想自己每天的所思所為,所想的都是煩惱,所做的都是惡業,那麼我們憑什麼可以保持後世不墮三惡道的期望呢?因果是絲毫不爽的。
從導師釋迦牟尼佛一直到今天,期間有多少的大成就者、大菩薩眾,甚至諸佛化身遊戲到這世間,普度眾生。可是我們現在仍然所思的是煩惱,所行的是惡業,再不做就來不及了。我們要趁現在最好的一個難得的機緣,好好策勵自己才是。否則我們好不容易有這個拉住佛陀雙足的因緣,卻讓自己懈怠、放逸而放棄機會,不是太遺憾、太可惜了嗎?如果你不相信佛法不相信三寶的話是另外一回事,可是在場的諸位卻非如此,所以我們要好好把握這樣一個時機,策勵自己努力精進才是。因為時間是很無情的,它不會因為我們覺得還有時間就會等我們,時間會一直一直都在離開我們,所以我們要把握時間才是。
《釋量論》裡有一句話:只要因緣具足,不生果是不可能的。只要因緣具足,後世就決定會墮落到何道。隨著時間的流逝,無常的來臨,我們將來一定會有死亡的一天。因為意識的續流不會間斷,所以就會流轉到後世去。如果後世墮落到三惡道,先不談地獄和餓鬼的痛苦,就說畜生的痛苦,那是我們現在可以用肉眼看到的,想想你有辦法去承受這些動物的痛苦嗎?如果沒有辦法承受的話,從現在起就要好好地策勵自己了。如《寶鬘論》裡邊說到的,這些三惡道都是由因而產生的,所以我們從現在起就要去遮止、去斷除將來墮落三惡道的因緣。最好的對治力是什麼?十善道。十善道不是我們沒辦法做的,我們絕對有能力可以做得到,只是我們不做而已。身為初學者的我們,首先跨出的第一步就是要精進十善道,斷除一切的惡業。
我們要深信,煩惱是非常強有力但卻是非常愚蠢、沒有智謀的,所以我們必須要通過智慧來消除這個無謀的有力敵軍,這是我們這一生所要追求的最大目標。作為初學者的我們,如果沒有足夠的智慧的話,消滅煩惱是很困難的。所以我們首先要做的第一步是,至少不要被這強有力但卻沒有智謀的煩惱給傷害,如果我們造十惡業就會被煩惱操控而受傷害了,我們必須要先制止造十惡業,要先行十善業。
由十善業基礎的堅固,我們認識到若要徹底消滅煩惱,讓這種善法更加圓滿的話,必須要通過導師的教誨,所以皈依佛。因為要有良好的模範來教導我們、幫助我們,所以我們皈依僧。唯有皈依正法寶才能讓我們解脫,所以通過三皈依以及業果的相信,能夠讓我們完全無疑地來遵守十善道,去行十善業。如此,我們才有把握獲得暇滿人身,能夠再次地遇到佛法。今世好好做,今世沒有做完的工作,後世有把握獲得暇滿人身再繼續地做下去。
暇滿人身中更殊勝的具有八種功德的暇滿人身,像是長壽、有大威德力,具有大享受等更具修法的順緣。如果我們今世個別地去成辦這些因緣像放生、多做佈施等,我們將來再去修行善法的時候才有辦法更順利、更圓滿。
雖然我們究竟的目標是為了獲一切遍智,但是一切遍智不能一步登天的獲得,非常地遙遠。這中間銜接的階梯,我們必須列為考慮的一個因素,得從現在起就要好好地鋪路才是。這也就是為什麼道次第雖然是為了一切遍智的究竟目標而說,但在一開始卻是先說到了共下士道、共中士道,然後才說到上士道的緣故。
現在雖有了暇滿的人身,也不值得我們滿足啊。像現在這樣的人身,的確是能夠修學正法的非常良好的一個工具,可是我們是在苦性中投生的,也會在苦性當中死去,生死之間也非是永遠都快樂,絕對不是。相反的,會有接二連三永遠無間斷地的種種痛苦,像是病苦、死苦、愛別離苦等的存在,我們要去面對大大小小的種種的苦因苦緣。如同《四百論》裡面說到的,只要業和煩惱不間斷,我們就會被身苦和心苦所壓制著,好比一個人身上提著一個沉重包裹般,讓自己累得喘不過氣來。
但是要知道,絕非是只有我一個人痛苦、倒楣、太不幸,好象全世界的人都是快樂的,絕對不是這麼一回事。仔細地觀察,其實每一個人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每個人的生活背景和經歷不同,但哪一個沒有痛苦?業和煩惱未斷,我們的心隨著業和煩惱而走的話,我們當下就無自主,必須取有由煩惱所造成的身心這一苦蘊,我們稱為近取蘊。有近取蘊行苦的存在,我們怎麼會安樂?只有消滅業和煩惱,才能真正獲得喘息,因為煩惱絕對不會給我們機會讓我們在快樂當中獲得喘息的。雖然我們現在覺得快樂,可是因為煩惱和業的緣故,我們的快樂會瞬間轉為痛苦,這就是苦的本質,即便是短暫的快樂也只能變成壞苦而已。煩惱種子消滅的當下叫做涅槃,也就是真正的寂靜,唯有這種寂靜的狀況下我們才能獲得真正永恆的安樂。
可是仔細地想一想,能獲得這種永恆的安樂就該滿足了嗎?不能,不應該滿足的,因為這種寂靜的安樂,並沒有辦法真正地圓滿一切的功德。更何況從另外一個角度去仔細想想,一切的生命體,每一個有情都跟我們一樣,都是想要離苦得樂的,連絲毫的痛苦都不想要,哪怕是小小的一個安樂都會想要追求。既然是大家都想要離苦得樂,那為什麼要舍去他們不顧而只追求自己的安樂呢?這沒道理,太不符合常情了吧?以世間來講,如果一個人永遠都是只想到自己的利益,完全不在乎別人的立場,不去體諒別人,我們都會批評這個人過分自私自利。但是相反的,如果一個人他所想和他做的都是為了這個社會,為了大眾的利益,那我們大家是不是都會稱讚他為偉人呢?所以,自己和他人,一切有情和自己都是一樣的,我們以一個長遠的角度去看自己和他人的話,是沒有絲毫差別的。唯一的差別是什麼?我永遠都是一個,而他人永遠是無數的。這樣的數量比較之後,那麼縱使他這一個單數的人,得到了暇滿人身,是具有教證二量成就的一個比丘,戒律非常清靜,已斷除了業和煩惱獲得解脫了,成為了阿羅漢,又有什麼值得稀罕呢?
如果自己和他人是完全沒有聯帶關係的,或許還好一點。可是,自己的起心動念與行為,是和他人無法分離的。為什麼呢?如果這個單一的我一直在想自己的話,隨著愛我執過份在乎自己、重視自己,這個單數的我所造的行為絕對會傷害到他人,這是沒有任何爭議和疑惑的。但是如果這一個單數的我,捨棄了愛我執,心隨著愛他心走,永遠都在為他人著想,因此而生起無上菩提心的話,他給眾生所帶來的利益是不可思議、無人能及的。更何況,如果這個單數的我的意樂發起了菩提心,行六度萬行,成就了佛果成為了一切遍知的話,那他給眾生帶來的利益是不可測量的。所以,雖然我們沒有直接地想去傷害眾生,可是如果我們不為眾生著想而只為自己著想,那就等於間接地損失了眾生的利益啊。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講,我們的身上都負有著一個為別人著想的包袱,他人的快樂和痛苦其實跟自己的愛他心、愛我執有著直接的密切關係。無論我們的意樂是否想要真正地傷害或是利益別人,可是間接的我們的一切行為絕對會影響到他人,所以我們有責任一定要去愛護他人、利益他人,不應該只為自己的解脫著想。
再換一個角度來想,我們一早起來眼睛睜開的時候就說“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既然我們是真心皈依導師釋迦牟尼佛,那就要知道佛所想的事情就是眾生的利益,他所愛護、心疼的是一切眾生。如果我們一面對著導師說:我皈依您,我是您的弟子,我是您最忠實的信徒。可是一轉身卻不思維、不在乎一切眾生的利益和安危,只為自己著想,那豈不是做得像雙面人一樣嗎?如果我們真正尊重導師釋迦牟尼佛,真正地想要成為他的忠實信徒的話,那至少他內心想要的是什麼,我們要去在乎,作為考慮的因素之一吧?我們怎能完全不理會釋迦牟尼佛所愛的眾生,而去說皈依佛您呢?這種雙面人的行為實在是太羞恥、太可恥了吧?!
如果我有一個朋友,這個朋友若是我真正的一個好朋友的話,他就會在乎我的感受,這不是虛偽的。比如說我想要去一個地方,而那個地方他實在不想去,但因為他在乎我的感受,他想要真的幫助我,所以他雖然不想去卻為了陪我而去了。如果他只想到自己,完全不體諒或者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的話,這還叫做好朋友嗎?那就只是表面上的朋友吧。所以如果我們,先不要說導師了,就連釋迦牟尼佛好朋友的這種思維都沒有的話,何來的皈依?這是不可能的。如果我們有佛最起碼的好朋友的感覺,那我們就會在乎佛所愛護的物件,就不可能忽略佛所愛護的一切有情眾生的利益啊!
更何況,我們不只是把導師釋迦牟尼佛視為好朋友,而且還皈依了他,想成為他的一個忠實的信徒。那些反對宗教信仰、反對佛教者,他們會反對釋迦牟尼佛所說,以這個角度來講,他們還算是誠實的。而我們看看自己,我們不反對佛教,我們是佛教弟子,我們還皈依了三寶而且每天都念誦著皈依文,但是如果我們只是嘴巴在念誦皈依,想完完全全地把自己貢獻給三寶,而行為卻跟導師釋迦牟尼佛的本意完全違背,一直只想自己的解脫,是不是太可恥、太羞恥了呢?這是多麼丟人!
西藏人有句俗語:“願以佛發心,滅我之業障”。看起來很好笑,好象自己的業障要不要消除,自己的菩提心要不要發起,跟自己沒有什麼關係而是跟佛有關係,好象只需要讓佛來發心消除我的業障一樣。其實,雖然說聽別人講這句話覺得很可笑,但真正在做的應該是自己。所以,我們真正皈依三寶,就不要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單數的利益而去著想了。佛為了誰而發心?佛為了誰而成就佛?是為了一切有情。既然佛這麼努力地花了三大阿僧祇劫的時間,為眾生而去行六度萬行,那我們要皈依這尊佛的話,怎麼可能只是為了自己的解脫而著想呢?不應該呀!如果我們要成為一個佛陀最忠實的弟子,讓諸佛歡喜的話,就要為一切有情眾生去著想,隨著愛他心去愛一切的有情眾生吧!唯有這一種的善心,才能夠使諸佛歡喜,才能夠使上師歡喜,讓本尊悅意。
以我個人來講,雖然我是如此地卑微沒有成就,但我一直努力想要成為佛陀最忠實的弟子,不想對不起佛,你們也要如此謹慎地去行去修才是啊。如果我們真想要幫助一切有情眾生的話,怎麼幫助呢?憑藉著自己的能力想要幫助他人,那是天方夜譚的事情,自己沒有任何的能力,就連自己都救不了自己,更何況是去真正地救別人呢?要怎樣才能圓滿他利呢?首先,我們應該知道,為了要能成辦正確無誤地幫助到他人,能夠自在地宣說利益他人的教法,必須要把所知障拿掉。
什麼叫所知障?所知障就是使心無法徹底瞭解一切事物的污染。我們唯明唯知的心的體性,因為被這種污染所覆蓋的緣故,所以沒有辦法瞭解萬物、瞭解諸法。當我們的心去除了一切所知障的時候,原本瞭解事物的能力就能夠發揮到淋漓盡致,自然就能夠在沒有任何阻礙的情況下瞭解到一切,就叫做一切遍智了。心為什麼具有這種奇妙的能力?因為心本身的法性就是如此呀。
這個所知障,白話文來講就是覆蓋瞭解事物的能力,如果以佛法的專有名詞來說呢,我們叫做執取二諦為一心的污染。執取二諦為一心的污染,有兩派的說法:一者認為這種污染是一種執著;一種認為它不是一種識,也不是一種執著,是一種污染。至於這種執取二諦為一心的污染最主要的來源是什麼呢?最主要是來自於煩惱,因為它是煩惱所留下來的一種習氣。所以我們真正想要利益他人的話,就必需要去瞭解他人所需,瞭解在什麼樣的因緣下才能最有利益地幫助到他人。所以,要成就一切遍智,斷除所知障是一定要的。
可是所知障它來自於哪裡?其實,它是煩惱所留下來的一個垃圾。沒有製造垃圾的煩惱,怎麼可能有所知障呢?這是不可能的。不把煩惱先拿掉的話,所知障是不可能去除的,因為所知障是煩惱所留下來的遺物呀,也就是煩惱所留下來的習氣。首先就要把煩惱徹底地消滅,煩惱在的時候,完完全全地傷害我們,就連煩惱去除了之後,它留下的這一堆垃圾也會覆蓋我們瞭解事物的能力。煩惱到底有什麼好處啊?難怪經典說,我們要透過一切法徹底地消滅煩惱和它所留下來的一切,確實是如此,沒有比煩惱更壞的大混蛋了。
二障的斷除是有次第的,因為如同上述所說,所知障其實是煩惱障所留下來的一種垃圾或遺物,是一種習氣,這種習氣安置在唯我這樣一種形象上。所以如果煩惱未斷的話,煩惱所留下來的習氣是不可能斷除的,所以首先一定要先斷除煩惱,然後才有可能斷所知障。就是要以這種的方式,讓自己的內心完全地淨除了一切污垢之後,才能夠利益他人的。
簡單點來說,在場的諸位都是佛教徒,我們所皈依的導師就是前方畫像所表的釋迦牟尼佛,他是具有不可思議身語意功德的一位尊者。佛的種種功德來自哪裡?為什麼值得我們去皈依?《釋量論》裡有說到這樣一句話:一切都是由大悲觀照的緣故。導師釋迦牟尼佛最初雖然跟我們一樣是個平常人,是個凡人,可是他生出了一顆完全想要幫助我們的心,而且維護並努力精進地培養了這顆善心,讓這顆善心慢慢地增長,變得越來越強大。之後,成為了增上意樂,就是具有責任感的憐憫心,因此在他的加行上,他做過許多利益我們的菩薩行。他的這些善意樂及善加行,最後成就了什麼果實呢?就是我們今天所聽聞到的經典上所闡述的身、語、意三者的功德。就是說,今天值得我們皈依的導師,他具有如此不可思議的身語意功德,最主要的主因是來自一顆善良的想幫助我們的心。其實這顆善良的心的種子,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就連最細微的生物,它們也都有一顆善良的心,只是心的層次以及力量有大有小而已。只要我們好好地培養它,讓它增長,讓它茁壯,我們就可以成就佛菩薩一樣的種種功德,只是我們願不願意去做而已。
佛所說的深奧廣大的教法,都是為了一切眾生,為了讓我們的善心種子能夠發芽、成長、茁壯、生長至無限,所以佛才如此語重心長地為我們宣說了那麼多的法門。如果我們瞭解到諸佛菩薩對我們說法的用意、究竟的意趣的話,我們真的是要感恩諸佛菩薩。因為一切的功德確實都是由這顆善心所帶來的,這顆種子會不會成長,主要是靠自己的努力。這樣子去瞭解整個佛法修行的意義的話,你不覺得佛法修行確實是很殊勝嗎?
世間一切的衰損和一切的安樂,最終都是由有沒有這顆善心而去做決定的。難怪經典上說:“修習殊勝悅意菩提心,為利眾生成就佛果位”。確實是這樣,這顆善良的心所帶來的悅意的動機、加行和行為,哪有人會去爭議?動機是完全善良的,只是很單純地想要利益別人,加行以及所付諸的行動,也都是完全利益別人的。因此,所得到的果實,也是完全殊勝和悅意,令人歡喜的。我們去三界中尋找,能完完全全只是給以利益,沒有絲毫傷害的法門是什麼?除了善心的修行外,沒有其他了。佛所說的教法,最主要的就是為我們這種善心未生令生起,生起令增長,增長不衰退。
為了能讓我們早日發起這顆最殊勝的菩提心善心,為了瞭解到修法的內涵,我們首先必須先從聞、思來知道整個道次第的內容,我們要有這樣的一種善良的動機,來聽聞《菩提道次第廣論》的教授。一般,在還未正式傳授《廣論》的教授之前,我們都有這種的習俗,就是先會介紹整個三士道圓滿教法的架構。所以,我這次在講道次第前行的時候,會用很長的時間來為你們做解釋。
第二部分道前基礎
《廣論》的傳承,我是從林仁波切那裡獲得的,林仁波切在小的時候就從第十三世法王那裡獲得。這個傳承的上師裡有許多歷代的法王,第一世法王根敦朱巴、第二世法王根敦嘉措、第三世法王索那姆嘉措、第五世法王洛桑嘉措、第七世法王格桑嘉措以及第十三世達賴土登嘉措,總共有六位。雖然我也在歷代法王的法座上面,但我覺得應該以一個正直的角度來看待整個藏傳佛法的歷史,其實歷代法王對西藏的佛法是非常有貢獻的,具極大恩惠。所以,我覺得這一個傳承是非常殊勝的。我的另一個《廣論》的傳承來自於提切仁波切。雖然這兩位上師都已不在世了,我也確實為此而難過,為了能使上師歡喜,雖然自己並不是很懂,可是我還是會在此盡力地為你們傳授《廣論》的教授。
傳授《廣論》的時候,有許多不同的傳授方式:或是以講授的方式,或是以觀授的方式,或者是以訣授的方式等。今天,主要的是以講授的方式,來為你們傳授《廣論》的傳承。雖然是以講授為主,你們還是可以一邊聽講一邊做觀修。因為我們所學的內容不能只是像聽故事一樣地聽聽而已,聽聞時可以觀想,尤其是下課之後,你們可以溫習一下今天所說,理解後好讓自己去做這樣的觀想。可是你們不應該說你們獲得了觀授的傳承,應該說只是獲得了講授的傳承。
在聽聞的時候最好要有經典在旁邊,我雖然沒辦法逐字地加以解釋,因為沒有足夠的時間。可是我會慢慢地念誦,覺得有必要重點解釋的地方,我會來作補充及解釋。所以,你們旁邊若有經典就可以取來閱讀。
我現在有一個想法,因為《廣論》最主要是來自於《道炬論》,再加上《道炬論》的傳承也是非常稀有難得,所以我想在還未正式傳授《廣論》的講解之前,先為大家傳授一個《道炬論》的口授傳承的話,可能會更為殊勝。我的《道炬論》傳承來自于昆努喇嘛(格西仁增丹貝),昆努喇嘛的傳承來自于康薩仁波切。
梵文曰:菩提巴達菩提崩(藏文譯:菩提道炬論)
敬禮曼殊師利童子菩薩
禮敬三世一切佛及彼正法與僧眾
應賢弟子菩提光勸請善現覺道燈
“菩提”兩個字,指的是大菩提,也稱無住涅槃。能夠獲得無住涅槃,正覺一切遍知的佛果位的方法是什麼呢?為了詮釋其途徑或者是方法的緣故,所以在此說到了“道”。“炬”這個字所要表達的意思是什麼呢?無明可以分兩者:一是不瞭解實相的無明;二是顛倒、執著的無明。我們必須要以智慧的火炬,來消滅未知甚至顛倒執等黑暗。通過智慧火炬的光芒去除一切無明的緣故,所以在此說到了《菩提道炬論》。
“禮敬三世一切佛及彼正法與僧眾”這一句,是說法前的禮敬文,是對三寶所做的一個禮敬。“應賢弟子菩提光勸其善現覺道燈”是說到了著作前的一種承諾。
接下來,我們來看《廣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