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2/01/11 00:23:03
學習次第 : 進階
菩提道次第略論三 甘丹赤巴2011年
宗喀巴大師造 甘丹赤巴尊者講授﹝ 日宗仁波切﹞
中譯:如性法師
(三)2011年3月20日
首先在還未聞法之前,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必須要先調整我們聞法的動機:「為了利益一切的有情,我希望能夠早日獲得圓滿的佛果」,以這樣的動機作為攝持,來聽聞今天的大乘法。
而正文當中我們上到第13頁的第3行,這個科判當中的第六個部分,「生起煩惱的次第也可以從《釋量論》中得知」。在這之前,這個科判裡最主要介紹的是以中觀應成的角度介紹了「法我執」以及「補特伽羅我執」這兩種的執著。但在接下來的文裡,有特別的引到唯識派的法稱論師所造的《釋量論》,雖然法稱論師所承許的「我執」,與中觀應成派所承許的「我執」本質上是不同的,但是在《釋量論》裡面提到「生起煩惱的次第」是相同的。所以在這個地方第六個科判,「生起煩惱的次第也可以從《釋量論》中得知」。
正文當中,又如《釋量論》云:「若人見有我,即恆耽著我,如果今天有一個人,認為「我」是能夠獨立形成、不需要觀待他者,這時他在內心當中對於「我」這個境界就會格外的貪著。著故愛安樂,由於對於「我」生起貪著的緣故,更進一步的,會對於我所享有的安樂也生起貪著。由愛遮諸過,見德而愛著,並且更進一步的,了知到「我」所享有的安樂必須要「觀待於我所」,也就是我所擁有的眼、耳、鼻、舌、身等才有辦法獲得。而對於這一切生起貪愛的緣故,縱使這些法是有過失的,我們也沒有辦法看到,並且認為我們所擁有的這一切都是具有功德的。遂求我所有,並且更進一步的,對於「我所」生起貪愛,認為「我」是「受用者」,而「我所」(也就是我的眼耳鼻舌等)是「受用之物」,故若貪有我,則於輪迴轉。」因此如果我們對於「自我」以及「我所」生起過度的貪著,這時由於內心在面對境界的當下,很刻意的去「增益了對境」,因此我們內心當中所生的心「是一顆顛倒錯誤的心」,只要我們的心中沒有辦法斷除這種錯誤的觀念,就沒有辦法跳脫生死輪迴,因而提到「故若貪有我,則於輪迴轉。」
對於之前的這段文,宗大師做了以下的解釋,此宗與前所說安立二種我執之理雖有不同,這當中的「此宗」指的是唯識宗,「與前所說」指的是在之前有提到中觀應成的不共觀念,這兩派在安立「我執」時,安立的方式並不相同。唯識宗所安立的我執,是我們內心在生起「我」這個念頭的當下,如果這種「我」的念頭,「認為我是不需要觀待蘊體就能夠獨立形成」的話,這樣的執著在唯識宗認定為是「我執」;但是以中觀應成的角度來說,這樣的執著是「粗分的執著」;以更細緻的角度而言,「我執」是緣著「我」之後,認為「我是由自方所形成、它是有自相」的這一種執著。
因而提到,「此宗與前所說安立二種我執之理雖有不同」,然生起煩惱之次第,應可依此而作了知。但是在這個地方之所以要以《釋量論》的原文,是要告訴我們在我們的內心中如果生起「我執」的話,更進一步的會讓我們內心生起貪、瞋等種種的煩惱。此又於初,因此在解釋這段文的當下,是以中觀應成的角度來作解釋。執著我念所緣之我是由自相所成,一開始我們會執著「我念」(也就是我們內心當中生起我的這個念頭)所緣的對境(也就是我),是由自相所形成的。遂於自我生貪,由於「執著我是由自相所形成的」,因此,更進一步對於自我生起貪念,由此貪愛我之安樂;對於「我」生起貪念之後,更進一步的對於「我所」享有的安樂生起貪愛。
又見我之安樂,不待我所無自主故,貪愛我所,由於對於「我所」享有的安樂生起貪愛的緣故,更進一步的發現如果沒有「我所」(也就是我所擁有的眼耳鼻等等)的受用之物的話,是沒有辦法成辦我現今所享有的安樂,因而提到「不待我所無自主故,貪愛我所」。因此這時候我們會認為「我所」享有的安樂,完全是我周圍的這些受用物所帶來的,因此對於「我所」擁有的這一切,內心當中生起強烈的貪愛。由此遮蔽彼之過失,對於「我所」生起貪愛,由於貪愛的心非常的熾盛,因此遮蔽了「我所」它所隱藏的過失,而令見為功德。故求我所,成辦我之安樂。因此這時我們不只認為「我」是「由自相所形成」;更進一步的,認為「我所」也是「由自相所形成」。而「我」跟「我所」這兩者之間的關係,就如同之前我們所提到的。「我」是受用者,而「我所」是受用物,透由「受用物」來成辦「受用者」想要追求的安樂,因而提到「故求我所,成辦我之安樂。」如是所生煩惱造作眾業,由業亦於輪迴結生相續。
《七十空性論》云:「業以惑為因,由惑起諸行,身以業為因,三皆自性空。」第一句話「業以惑為因」,我們所造的善惡之業,是以煩惱作為動機所造作的。「由惑起諸行」,由於內心當中種種的煩惱作為造業的動機,因此透由煩惱會生起諸行之業。「身以業為因」,而透由煩惱造業之後,會感得什麼樣的果報?會感得我們現今在輪迴當中流轉之身,因此這樣的「身」是以「煩惱」為動機,造業之後而感得的一種果報。「三皆自性空」,這三者的本質皆是自性空的本質。
應由如此道理,於輪迴中之流轉次第,直至獲得定解之前,精勤修習。所以對於這樣的內涵,也就是我們的內心由於沒有辦法了解「境」最究竟的本質,也就是「境真實的相狀」,所以我們的心會「增益對境」、會「錯誤的認知對境」,藉由錯誤的認知心中會生起種種的煩惱,透由煩惱造作流轉生死之業,藉由業力而會感得輪迴眾苦之身,所以我們必須要了解這個道理,「於輪迴中之流轉次第,直至獲得定解之前,精勤修習。」其實這也是我們為何要來學習空性的原因。
在還未學習之前,其實我們必須要先調整我們學習空性法義的動機。學習空性並不是因為這是一門知識(可以透由很多的方式來作講解),甚至也不是為了成為一個學術淵博的人(而讓別人了解我們、而讓自己的聲名遠播),這都不是我們學習空性最主要的目的。導師世尊為什麼要對眾生宣說「空性」的法義?是因為導師了解「在輪迴當中流轉的眾生,都不想要面臨痛苦」,我們所不想要面對的痛苦,它的根源是來自於「業」以及「煩惱」,這兩者當中又以「煩惱」為主,在眾多的煩惱裡最嚴重的煩惱根源,不外乎就是我們內心當中的「無明」,因此要去除內心當中的無明就必須要了知「空性」的內涵。所以在聽聞、學習空性的法義時,我們應該要有這樣的動機:最好的情況不外乎「希望自己以及一切的有情,都能夠藉由了解空性的法義而跳脫生死苦海」,如果沒有辦法達到這樣的境界,至少我們必須要了解「如果我想要跳脫輪迴,就必須要了解輪迴的根源是「無明」,而要斷除無明,必須在內心中透由了知空性的內涵才有辦法斷除。」以這樣的動機來學習空性的法義。
巳三、欲斷我執故應求無我見(分二)
午一、若欲斷除無明,須求通達無我見之原因
午二、生起通達無我見之理
午一、若欲斷除無明,須求通達無我見之原因
下一個科判,「欲斷我執故應求無我見」分二:一「若欲斷除無明,須求通達無我見之原因」,二「生起通達無我見之理」。第一個科判,如果我們不想面對痛苦就必須要斷除無明,如果想要斷除無明就必須要通達無我的正見。因此在第一個科判當中有提到,「若欲斷除無明,須求通達無我見之原因」,這個科判當中的內容分為四:第一個部分,「雖欲斷除無明,但不精勤於相續中生起正見,是愚癡的鈍根者。」雖然我們知道「無明是輪迴的根本」,我們也想斷除無明,但是光有這樣的念頭卻不精勤聞、思空性的法義,甚至內心也不會想辦法看是否能夠生起空正見的話,這樣的人是非常愚癡的鈍根者。
對於這一點在正文中有提到,(14頁)如前所說二種無明我執,既須斷除,亦欲斷除。在之前提到了兩種「無明我執」,分別是「法我執」以及「補特伽羅我執」。如果我們不想面對痛苦就必須要斷除這兩種我執,而且也想斷除這兩種我執。然若僅欲斷除,而不勵力了知我執為輪迴根本之理;但是如果我們的內心只是生起「想要斷除我執」的念頭,卻不努力進一步的去了解「我執是輪迴根本的道理」;或雖了知,然不以了義之教、理善加破除我執所執之境,或者我們已經了解「我執是輪迴根本的道理」,但不更進一步的以了義的經教以及正理善加破除我執所執之境,於相續中勵力引發無我淨見,實為極鈍根者。
為什麼在了解「我執為輪迴的根本」之後,「不努力破除我執所執的境界,在內心中生起無我的境界」,是非常愚癡的行為呢?已失能趣解脫與一切智之道命,然仍置之不理故。因為如果我們沒有辦法如實的聞、思、修空性的內涵,這時已經失去了走向解脫以及一切遍智的道命。一切的「道」當中能夠帶領我們走向解脫以及一切遍智,最主要的關鍵就是在於空正見;所以捨棄了空正見,不精勤修持空正見,還想要往解脫以及一切遍智的方向前進,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而我們的現狀就是如此)。現今雖然我們有機會聽聞,但是我們沒有辦法更進一步的在內心當中生起空正見,甚至對於這樣的法類置之不理,認為我「有」或是「沒有」都沒有太大的差別,這樣的人在這個地方宗大師有特別的提到,「實為極鈍根者」。
這個科判當中第二個部分,「顯示必須斷除我執」,這個部分的內容又可以分為二:第一個部分「論中的說法」,第二個部分「經中的說法」。首先第一個部分分五:第一「法稱論師的說法」。正文當中,是故,法稱論師云:「若未破此境,不能斷彼執,這兩句話它所代表的涵意是什麼呢?如果我們想要斷除內心當中的我執,必須去檢查、去觀察「如同我執執著境界的方式」,是存在、還是不存在的?透由經教以及正理的觀察之後,我們會發現「我執執著境的現狀」跟「境所存在的相狀」是完全不同的,因此,我執執著境的相狀是不存在的,所以這個時候必須要透由經教以及正理來破除「我執所執著的境」,如果沒有辦法破除「我執所執著的對境」,是沒有辦法斷除我執的。因而提到「若未破此境,不能斷彼執」,斷除隨德過,所起貪瞋等,不見彼境故,非由外所成。」如果想要斷除內心中看到境界的功德所生的「貪」,以及看到對境的過失所生起的「瞋」念,這時必須更進一步的去探討「心執著境的方式是否是存在的」?所以對於這樣的科判、這樣的內容,宗大師做了以下的解釋。
此說如拔外刺,不待破彼所執之境,比方說我們的腳被刺刺到了,這時要如何去除腳的疼痛?其實你只要拿針把這根刺挑出來就可以了。因而提到「不待破彼所執之境」,想要去除這樣的痛苦,並不需要去除它所執著的對境,以針從根挑起即除,然斷內心上之所斷則非如此。「所斷」是我們內心當中必須要斷除的煩惱,所以想要斷除內心當中的煩惱「則非如此」。如斷我執須見無彼所執之境,方能斷除。我們內心當中的「功德」或者是「過失」,是如何培養的?這時必須要先認識我們內心當中有什麼樣的煩惱?有什麼樣的過失?透由經教的內涵以及不斷的思惟正確的道理之後,透由不斷的串習來讓我們的心能夠被調伏,這時「過失面」就能夠去除,「功德面」就能夠增長,它跟外在所遭遇到的困苦是不同的。
我們被刺刺到了,這時候用針把刺挑出來就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如果我們肚子餓了,這時可以透由吃東西來解決肚子餓的困苦。但是想要去除內心當中的煩惱,卻不是以這種方式來去除,必須要認識煩惱所執著的對境是存在的、還是不存在的?如果不存在的話,應該要由什麼樣的方式來破除?因而提到「然斷內心上之所斷則非如此,如斷我執須見無彼所執之境」,比方說想要斷除內心當中的「我執」,必須要如實的看見「並沒有我執所執著的對境」,以這樣的方式才能夠斷除內心的我執。
第二個部分,「月稱論師的說法」。正文當中,月稱論師亦云:若見貪等煩惱與生、老等一切過患皆從我執而生,則生欲斷除彼之心,爾時諸瑜伽師應以正理破除我執所增益之境──補特伽羅我。如果能夠如實的觀見「貪等一切的煩惱、以及生老病死等一切的過患,皆是從我執而產生」的話,這時我們的內心中就能夠生起「想要斷除我執」的這顆心,生起這顆心的當下瑜伽師應該藉由「正理」來破除「我執所執著的對境」(也就是補特伽羅我)。
對於這一點,此於《入中論》之「慧見煩惱諸過患,皆從薩迦耶見生,由了知我是彼境,故瑜伽師先破我。」當中明白宣說。在這個偈頌裡,為什麼要特別的提到「故瑜伽師先破我」?所謂的「瑜伽師」是什麼樣的意思?「瑜伽師」是指他能夠正確的面對對境。如何能夠正確的面對對境?透由聞、思教理的內涵,而對於「境」做出正確的抉擇,並且在抉擇之後能夠如實的觀修,這就是「瑜伽師」能夠以這種方式在面對境。我們一般的人在面對境時,「執著境的方式」與「境所存在的方式」剛好是相違的,因此我們內心當中所生起的執著是顛倒的、是錯誤的;但是瑜伽師透由聞思教理能夠做出正確的抉擇,並且在做出抉擇之後能如實的觀修。因此在正文當中也有提到,此復修習真實性者須如是行,故云「瑜伽師」也。
接下來第三個部分,「怙主龍樹論師的密意也是如此」。正文當中,(15頁)此理亦是怙主龍樹之勝密意,《六十正理論》云:「彼即眾見因,這當中的「彼」指的是「我執」,我執是「邪見」以及「邊執見」等眾多煩惱見之因。無彼不生惑,如果沒有我執就不會產生煩惱。是故遍知彼,見惑皆能淨。所以如果能夠完全的了解「我執所執著的對境是不存在」的話,就能夠了解「無我」的道理;透由了解無我的道理,就能夠去除內心中種種的煩惱見。如何能知彼?要藉由什麼樣的方式才能夠了解「我執所執著的對境是不存在的」呢?謂見緣起性,這時必須要了解一切的法,它的本質都是「緣起」的本質。緣生即無生,由於一切法的本質都是緣起本質的緣故,因此「沒有不觀待他者自性生」,此為勝智說。」這一點是導師釋迦世尊所宣說的內涵。
此說承許諸法為諦實之實執乃染污見及餘煩惱之因,實執執著了諸法為諦實,藉由實執為因會生起「染污見」以及其餘「非見的煩惱」,此由緣起正因通達諸法實性──無自性生,即能斷除;我們內心當中執著諸法為諦實的「實執」,必須透由了解緣起,以「緣起作為正因」通達諸法實性(也就是一切的法都沒有自性生),藉由通達諸法的實性就能斷除內心的實執。若未能破執諸法由自性所成之境,則必不見無彼自性。相反的,如果我們沒有辦法破除「執著諸法是由自性所成」,這時就沒有辦法見到「彼是無自性」的這一點。
第四個部分,「聖天論師的說法」。聖天論師所說同此,如前所引。又《四百論》云:「若見境無我,能滅三有種。」在《四百論》當中有提到:「若見境無我,能滅三有種。」在這兩句話之前《四百論》有提到「三有根本識」,現今我們之所以會在輪迴當中流轉,最主要的因緣就是因為我們內心中「有實執、有無明」的緣故,藉由無明的力量,我們會在輪迴當中不斷的流轉。但是實際上無明也好、實執也好,這一顆心所執著的境是不存在的,執著不存在的境所生的這顆心是顛倒、錯誤的,因此這樣的心是有辦法斷除的。要以什麼樣的方式來斷除呢?「若見境無我」,如果能夠如實的看見「實執所執著的境是不存在的」,了解無我的道理,「能滅三有種」這時就能夠斷除三有的根而跳脫輪迴。此說由見無有我執所執之所緣境──我,故能斷除三有之根本──無明。所以在《四百論》當中,這個偈頌裡最主要提的是,如果能夠看見我執所執的境(也就是由自方所成的我)是不存在的話,就能夠斷除三有的根本(也就是無明)。
接下來第五個部分,「寂天論師也如此說到」。正文當中:至尊寂天論師亦云:「補特伽羅空性極為合理,如同佛經當中一再的提到「補特伽羅的自性空」,確實如同佛經當中所宣說的內涵,補特伽羅的本質就是自性空的,因此「補特伽羅空性極為合理」。是故根本已斷,一切煩惱皆不復生。」既然「補特伽羅自性空」的這一點,與實際上「境界的本質」是完全相同的話就表示「補特伽羅自性空是存在的」,既然是存在的,就有辦法透由正理來通達;既然能夠透由正理來通達「補特伽羅自性空」的內涵,就表示能夠藉由正理來去除我們內心當中「執著補特伽羅是有自性」的顛倒執;如果斷除了顛倒執,一切煩惱的根本就完全的斷除;斷除了煩惱的根本,「一切的煩惱皆不復生。」
在之前第二部分有提到「顯示必須斷除我執」,這當中的內容分二:第一個部分「論中的說法」已介紹完了,第二個部分,「經中的說法」。正文當中, 如《聖如來秘密經》云:「寂靜慧,如同樹根已斷,一切枝葉便枯;寂靜慧,如是若滅薩迦耶見,一切煩惱與隨煩惱皆能息滅。」在佛經裡面佛親口提到,如果能夠「滅除薩迦耶見」,我們心續當中一切的「根本煩惱」與「隨煩惱」都能夠滅除。此說通達、修習補特伽羅非由自性所成之空性,能滅薩迦耶見;若滅彼見,則能滅除其餘一切煩惱。然若未破補特伽羅我執之境,必定不能通達無我。透由通達以及不斷的修習,補特伽羅並非由自性所成的空性,能夠滅除心續當中的薩迦耶見,如果能夠滅除「薩迦耶見」,就能夠滅除其餘一切的煩惱;但是如果沒有辦法破除「補特伽羅我執所執著的對境」,必定不能通達無我。
這段經文裡最主要提到的內容是什麼呢?此文顯示薩迦耶見是其餘一切煩惱之根本;以中觀應成的角度來說,中觀應成派認為「薩迦耶見它就是無明」,並且是「輪迴的根本」、是
「一切煩惱的根源」,因此斷除了薩迦耶見就能夠滅除心續當中一切的煩惱。對於這一點在《菩提道次第廣論》裡面有提到兩種不同的說法:四部宗義當中,中觀應成派以及法稱論師都認為「薩迦耶見就是無明」,但是無著論師卻認為「薩迦耶見」跟「無明」這兩者是相違的,「無明」是因而「薩迦耶見」是果,並且「無明」是非見而「薩迦耶見」是見。
無著論師是如何的安立無明?他認為所謂的「無明」是對「無我」的法,在內心當中生起愚癡(不了解),這樣的心稱之為是無明;而以「見」跟「非見」這兩者來區分的話,「無明」是屬於「非見」。透由「無明」而生起「薩迦耶見」,所以無著論師認為「薩迦耶見」並不是「無明」,而是透由「無明」所產生的一種「見解」。但是四部宗義當中中觀應成派以及法稱論師他們主張「薩迦耶見」的本質就是「無明」,對於這一點中觀應成派引了《聖如來秘密經》當中的這一段文,非常清楚的點出來「薩迦耶見」是其餘一切煩惱的根本。
若彼異於無明,如果「薩迦耶見它本身不是無明」的話,則輪迴之根本應有不同二種,故彼亦是無明。如果薩迦耶見不是無明,就表示薩迦耶見跟無明這兩種執著是完全相異的,而這時在佛經裡面有清楚的提到,「薩迦耶見是一切煩惱的根本」,如果不是無明的話,這時候就必須同時的安立兩種不同的輪迴根本。「故彼亦是無明」,如果同時安立兩種輪迴的根本,這是不合道理的,因此從這段文裡面就可以清楚的看出來「薩迦耶見」就是「無明」的這一點。
這個科判當中的第三個部分,「顯示若欲斷除我執,教理的觀察極為重要。」正文當中:(16頁)總之,注釋甚深經義之諸智者,抉擇真實義時,必以眾多教、理觀察,解釋甚深佛經文義的諸多智者,在抉擇真實義的同時,必定要以「眾多經教」以及「正理」來作觀察。之所以要以眾多的經教以及正理來作觀察,此是觀見倘若未見邪執所執之我是無及空,則不能知無我、空性而如是行。因為不管是中觀應成派、自續派、唯識派,諸多的智者他們如實的看見,「如果沒有辦法看見邪執所執著的『我』是不存在的,或者是這樣的『我』是空的」,就沒有辦法了知「無我、空性」的內涵,所以在抉擇真實義的同時,透由眾多的經教以及正理來作觀察。於此獲得定解,極為重要。
這個科判當中第四個部分的內容分為二:一「若欲斷除我執,必須破除我執的耽著境。」正文當中:若未破除束縛於輪迴中根本邪執之境而修彼義,縱修所許其餘深義,然全不能損害我執。如果沒有辦法破除讓我們在輪迴當中流轉的根本(也就是我們內心當中無明邪執所執的對境)而修學「無我」的內涵,縱使修學其餘的法義,對於損害「我執」完全沒有幫助。為什麼呢?若心未入無我及空之實性,則定不能斷我執故;如果我們的心沒有辦法趣入「無我」以及「空」的內涵,縱使能夠在內心中生起珍貴的菩提心、大悲心,但是還是沒有辦法藉此斷除心中的我執。
若未破除我執之境,縱於彼境收放其心,然不能立入無我故。另外一類的人「若未破除我執之境」,當我們還沒有辦法破除我執所執著的對境,「縱於彼境收放其心」,這時有一類的人他會主張,「我們只要讓心中不要生起任何的念頭就可以了」,因為我們所生起來的念頭都是我執,所以只要不想任何的事情,讓我們的心完全的放空,這時我們的內心就不會有我執;但是暫時沒有生起我執,不代表就能夠去除我執。
舉一個非常簡單的例子,比方說有一個人告訴你:「你們家有一條蛇」,這時候你的內心或許會因此而感到恐慌,但是要如何去除內心的恐慌?你必須要回家仔細的檢查,看家裡是不是真的有一條蛇?如果你翻箱倒櫃之後,發現「我的家根本就沒有蛇存在」的話,這時你內心的恐慌才有辦法去除。但是如果不以這種方式來作檢查,回家之後你告訴你自己:「我什麼事情都不要想」,這有沒有辦法去除你內心當中「懷疑家裡有蛇」的這種恐懼?是沒有辦法的。甚至說「不要想有蛇」的這一點,如果你家真的有蛇的話,有可能你還會被蛇咬一口。
在之前也有提到另外一個例子,如果有人告訴你:「你的家有一條蛇」,但是另外一個人告訴你說:「你的家並沒有一隻大象,你不用緊張!」這時候你的心一定會覺得奇怪,我又沒有問你「我的家有沒有大象」?你為什麼要告訴我「我的家沒有大象?」「我的家沒有大象」的這一點,並沒有辦法去除「我內心當中對於我家是否有蛇,而生起疑慮、而生起的恐慌」;相同的道理,如果我們沒有辦法破除「我執所執著的對境」,縱使暫時對於某些境界內心不起任何的作意,你告訴自己:「我什麼事情都不要想」,或許在當下你沒有任何的想法、內心沒有我執,但是否能夠去除「我執」所造成的威脅?是沒有辦法的。想要斷除我執、想要減輕內心的痛苦,甚至到最後完全的脫離痛苦,這時我們必須要去了解「我執所執著的對境是不存在的」,唯有透由這種方式才能夠去除內心對於「我執」所生起的恐懼,以及我執所帶來的一切過患。
在之前我們有提到,「若欲斷除我執必須破除我執的耽著境」。第二個部分,「之所以要斷除我執必須破除我執的耽著境的原因」分三:一「一般而言執著我的方式有三種」。正文當中:其原因者,心趣境時,共有三類,我們的心在趣入境的當下會有三種的現行:一、執所緣為諦實,我們會執著境是諦實的,這是第一種方式。第二種方式,二、執為無有諦實,我們會認為境是沒有諦實的。三、不以彼二作為差別而執,我們既不認為境是有諦實的,也不認為境是無諦實的,我們的心在面對境的當下有這三種的可能性。是故,如雖未執無有諦實,然亦不須執為諦實;因此,雖然我們的心沒有執著境是無諦實的,也不代表在此同時必須執著心是有諦實的;相同的道理,如是雖未趣入二我,然亦不須入二無我,我們的心雖然在當下沒有執著「補特伽羅我」以及「法我」,但也不代表我們在此同時就能夠證得二無我的內涵。為什麼?因有無量第三類心故。因為我們的心在面對境的當下,不是只有這兩種現行,還有第三種現行,所以當有第三種現行的同時,我們的心「沒有執著二我」,不代表我們的心「已經證得了二無我」。因為我們的心在執著境的當下有可能,既沒有執著有我、也沒有執著無我,它只不過是面對境罷了!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比方說我們的心有可能在面對境的當下,認為這個地方是有蛇的;另外一種可能,這個地方是沒有蛇的;還有另外一種的現行,我們的心根本就不是緣著「有蛇」或是「無蛇」的這一點。所以在我們的內心中面對境的當下「不生有蛇的心」,不代表我們是「執著無蛇」。也就是我們的內心,雖然在面對境的同時不會生起「我的面前有一條蛇」,但不代表我們在面對境的當下就是執著「我的面前沒有蛇」,因為我們還有很多其他的心態是這兩顆心所沒有辦法包含的。這是第一個部分,「執著我的方式」有三種:第一種「執著我是有諦實的」,第二種「執著我是無諦實的」,第三種並不執著「我有諦實、也不執著我無諦實」,是單純的「執著我這個對境」,這是第一個部分。
第二個部分,「必須抉擇實執所誤解的對境,如其所執著般是不存在的。」我們必須要了解實執所誤解的對境是不存在的這一點。正文當中:又二種我執,主要是緣補特伽羅及法而轉。兩種的我執最主要是緣著「補特伽羅」以及「法」而產生了錯誤的認知,故於何事產生錯亂,應當抉擇如彼所執,其事非有;因此內心當中生起了錯誤的認知,對於什麼樣的境界產生錯亂?這時我們就必須要抉擇「如同這一顆錯誤的心執著了錯誤的境」,但實際上「它所執著的境是不存在的」。若不爾者,如果不是以這種方式來認識對境、不是以這種方式來了解了無我的內涵,如同盜賊已竄林中,然於平原尋找彼也。是故,由修如是抉擇之義,則能盡斷錯亂,因此藉由聞思所抉擇的內涵,如果能夠如實的觀修,「由修如是抉擇之義,則能盡斷錯亂」,透由聞思修的內涵,能夠完全的斷除我們內心當中錯亂的認知。
故此空義,即是最勝真實之義;倘若棄捨此者,抉擇其餘真實之義,應知唯屬隨欲假立,如果不是以這種方式來了解「無我、空性」的內涵,棄捨了這種思惟方式,「抉擇其餘真實之義」,我們在內心中自己去安立一種法叫做「空性」。「應知唯屬隨欲假立」,這只不過是我們自己的心去安立出來的,故出經中妙義之外。這與經論當中所談到的,聖深空性妙義是完全背道而馳的。
第三個部分,「看見滅除實執就能滅除輪迴,所以必須珍惜通達真實性義。」正文當中:(17頁)如是無明,執男、女等補特伽羅及色、受等法之戲論為諦實者,無明是什麼樣的一種現狀?它所執著的對境,有可能是男女等補特伽羅,或者是色受等法之戲論(也就是行行色色的萬法)為諦實,這樣的心要如何的斷除?由得通達無我之空性見而作修習便能斷除;若能斷彼,則緣實執之境增益愛與非愛等相之非理作意分別亦能斷除;如果能斷除我們內心當中的「無明」,更進一步的就能夠斷除緣著境是「有諦實」的這一點,而在這一點之上透由「非理作意」的力量去增益境是「愛」與「非愛」的這種分別;這種非理作意的分別,在去除無明之後也是有辦法斷除的。若斷分別,如果非理作意的分別有辦法斷除,則以薩迦耶見為根本之貪等煩惱亦能斷除;這時透由非理作意所引生的貪等煩惱也有辦法斷除。
貪等若斷,則由彼所發起之業亦滅;如果「貪」有辦法斷除,這時透由貪所發起的業也有辦法滅除。業若滅者,則由業力所引,於輪迴中無有自主而受生者亦可滅除,故能獲得解脫。於此應生堅固定解,對這一點我們的內心當中應該生起堅固的定解,次當遍求真實正見,對於以上的內容在《中論》當中有提到,如《中論》云:「業煩惱盡滅,故名為解脫,業惑分別生,戲論由空滅。」
首先「業煩惱盡滅,故名為解脫」,如果能夠斷除「業」以及「煩惱」這樣的狀態,就能夠稱之為是「解脫」;如果想要獲得解脫,就必須「斷除煩惱」;想要斷除煩惱就必須斷除引生煩惱的「非理作意」;想要斷除非理作意,在這之前必須要「斷除實執」(也就是無明)。因而提到「業惑分別生」,讓我們流轉生死的業以及煩惱,是透由非理作意的分別心所產生的。「戲論由空滅」,因此這樣的一種非理作意,以及生起非理作意的無明心,必須要藉由什麼樣的方式才有辦法滅除?必須要了解空性的道理才有辦法滅除。
我們的內心在面對境的當下(如果是面對悅意境),為什麼會生起貪?難道說我們周遭的境界都沒有悅意境嗎?並不是!阿羅漢他會不會面對悅意境?會!佛會不會面對悅意境?也會!但是為什麼阿羅漢以及佛在面對悅意境之後,並不會對境生貪;而我們在面對悅意境之後,卻會對這樣的境界生起貪念?最大的差異是因為阿羅漢以及佛在面對悅意境的當下,並不會認為這樣的法是「由自方所形成」的,因此衪的內心對於這樣的境不會生起非理作意;由於沒有非理作意的緣故,因此在面對悅意境的當下不會生起貪念。但是反觀我們,由於我們的內心有無明,在面對悦意境的同時,會認為悅意境是「由自方所形成」,更進一步的去捏造悅意境「真實」的相狀;藉由捏造悅意境的真實相狀,而在內心生起非理作意;透由非理作意的力量,而在內心當中生起貪念。
接下來,如是了知流轉、還滅於輪迴之次第,應善珍惜通達真實性義;如果我們了解流轉輪迴以及跳脫輪迴的次第,這時我們必須要看到,能否跳脫輪迴?或者是將來還會不會在輪迴當中流轉?最主要的關鍵是在於我們是否有辦法「通達真實義」的內涵,因而「應善珍惜通達真實性義」;若不善作分辨,隨聲附和,則全無益。如果我們沒有辦法如實的分辨「我執是如何的執著對境」以及「我執所執著的對境並不如同境界所存在的方式」,不能以這種方式來了解「無我」的道理去除「我執」的話,「隨聲附和」,縱使你滿口說的都是空性的道理,卻沒有任何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