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4/03/16 07:54:52
尊貴達賴喇嘛尊者
學習次第 : 進階

菩提道次第廣論 第五部分 上士道 毗缽舍那18

宗喀巴大師著    達賴喇嘛尊者

人以世俗的角度,會認為青色等是諦實有,是真實無誤的;但世間人不會安立自己面孔的影像就是自己的臉,因為他知道在世間角度來講這也是虛妄的。於是,宗喀巴大師反問道:難道世間人的這種差別都可以不理會嗎,你要怎麼回復我?

 

若謂此二,于名言識雖同顯現,然影像等由世間識能達為妄,故不立為世間俗諦,青等雖妄,然其為妄由世間識不能證知,故安立為世間俗諦。如彼二境待名言識諦妄應理,如是二心待名言識,是倒非倒亦應正理。若謂待名言識既不顛倒,于名言中錯亂相違。若于名言說為錯亂,錯亂之名言與待何識立不顛倒名言之識,二者是一,則犯相違,然彼二種名言各別,有何相違。謂以正理破除色等有自性體時,非就勝義,須就名言,于此名言識,則諸根識皆是錯亂,除此所余,于諸通常名言識則非錯亂,故不相違。譬如世間言說中,說幾人有及幾人無,說雲幾者,其語雖一,然所有之幾與所無之幾,不立為同。

 

他人回答說:在名言當中,雖然無有自性但是會看到有自性的色法,就好比影像雖非是面孔,但是卻可以看到像似面孔的影像。你說以世間的角度來講,我們的確不知道青色有沒有自性,但我們卻可以知道,鏡中反射出來的臉的影像並非是我們的臉。所以由世間的角度可以分正、倒世俗二者,並不是不可分的。也就是說,青色等在名言識可以被安立,那麼這個名言識應該是不顛倒識,並非是邪識。可是,既然你說名言識不是邪識,是不顛倒識,那你又說它是錯亂識,這不是犯相違嗎?

 

宗喀巴大師答說:說名言識是不顛倒識和錯亂識,如果是從同一個角度來解說,那當然是相違的;但如果是以不同的角度來解釋,那就沒有相違了。如同之前所說看到色法的眼識,以看到色法的角度來講它是沒有錯的,所以我們說不顛倒,而且這也是名言識最主要的一個作用,因為沒有顛倒的緣故,所以它是不顛倒識。可是在它的看法上,卻產生了錯誤,這是由理智來知道的,是以不同的角度來解釋的。就象我們說世間人,有一些人是存在的,有一些人是不存在的,有一些人擁有某些東西,有一些人卻不擁有某些東西。我們要知道存在與不存在的分別是哪些人,擁有與不擁有的東西分別是什麼,是站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角度而言的,這樣就不相違了。以看自相的角度來講,我們並非說不顛倒,我們看到自相是錯誤的,因為自相是不存在的,所以我們稱之為錯亂。但是我們不說這個識是顛倒識,因為決定是否顛倒識,最主要來看它所執取的境是什麼,如果所執取的境是色法,而色法是存在的緣故,那麼就沒有顛倒。這是從不同的角度去說的,所以這沒有矛盾。

 

又彼錯亂是待通常世識,非中觀師許彼不錯,如雲:「唯由世為諦」等,故中觀師立彼錯亂。然以安立諸虛妄境,亦無相違,若立實境許以亂心而安立者,則成相違。又于名言,許一切法皆如幻化,故于名言皆是虛妄,然立彼等為世俗諦,亦不相違。如云無明障性故世俗,於無明世俗立為諦實,與破諸法有自性時,於彼世俗立為虛妄,二無違故。又說於世俗中現虛妄者非世俗諦,謂以名言量能達虛妄者,非說凡于名言為虛妄者。

 

另外一個角度,對世間沒有接受過空性宗義理論訓練的人來講,會認為看到了自性,認為自性是存在的,經論裡面也說到“唯由世為諦”,就是以世間的角度來講,這種自性的看法是正確的,一般世間的人都會這麼認為,但是中觀師不會這樣認為。雖然說它是錯亂的,可是由這種錯亂的識來安立虛妄的境,這並沒有相違。就像夢境本身是不符合實際的、是虛妄的,但是看到虛妄為真實的夢本身也是錯的,夢識可以安立夢境的存在,這沒有相違。如果我們說這個境是非常真實的,但是我們又說這個識是錯亂的,那麼由這個錯亂的識來安立真實的境當然是相違的。如果說境本身是虛妄的,安立的識本身也是虛妄的,那麼由虛妄識去安立虛妄境,這就沒有錯誤。又說到這個虛妄境是世俗諦,也沒有錯誤,因為以世俗的角度來講,它是諦實有、是正確的。在經論裡面也說到世俗就是無明障性,就是被無明所污染的緣故而說到了世俗,從無明的角度來講認為是真的,可是以空正見的角度來講是假的,這兩者是沒有相違的。

 

以名言量能達虛妄者,和于名言中為虛妄者,這兩者是不同的。以青色來講,青色于名言中是虛妄的,青色屬於後者而非前者,因為名言量沒有辦法知道青色是虛妄。所以在世俗中虛妄者非世俗諦的意思,是說到了可以由名言識、名言量知道是虛妄的意思,並不是說在名言當中是虛妄而已。在名言當中虛妄,不一定代表由名言量就可以瞭解虛妄,就如青色。青色在名言中是虛妄的,因為它所呈現的有自性和所存在的無有自性是不同的,青色並非是真實有,所以是虛妄者、欺誑者,是一個幻境;可是青色並沒有辦法以名言量來瞭解這是虛妄者,因為唯有理智才能瞭解青色是虛妄者,沒有受過空性觀察的世間名言識,是沒有辦法瞭解到青色是虛妄的。

 

如是中觀師于名言中,自宗安立生死涅盤眾多建立,及于名言破實事師所樂不共妄計諸義。此諸道理極難通達,故能無倒通達二諦建立者,絕無或有。謂于世俗破實事師所許諸法,須以正理觀察而破,然自于世俗許生滅等,亦作是念,具觀慧者許與不許,是由有無能立,能立複待隨正理行。次以正理正觀察時,見自所許諸世俗法,與實事師遍計所執,若正理害二俱妨害,若不妨害二俱不害。次見大自在天及自性等,于名言中若許為無,則自色等亦須許無,若于名言許色等有,則自在等亦須許有,二者相等。故覺自宗任於何法此是此非皆不可說,恃為獲得中觀真實。又有隨順如此誤解,住無所取,便為修習清淨正見尤為眾多。諸如此類,非是智者所愛正論,由未了知如前所說正理所破,遂以破除自性正理破壞一切名言建立。是執正見與諸邪見,錯則俱錯,不錯則俱不錯,大邪見故。故如此類雖長時修,非但不能略近正見,反漸遙遠,由與自宗緣起正道,可許一切生死涅盤緣起建立,極相違故。

 

因此,中觀師于名言上建立了生死輪回、涅盤等世俗諦和眾多的名言相,同時卻能在名言上破除了實事師所歡喜的不共妄計諸義—自性,也就是說在名言上破除自性的同時,卻又能夠建立諸法的存在。雖然沒有說到諸法可以自己產生自己的性質,但是卻說到了諸法依由緣起反而更應該存在的道理。而且,這種存在的道理、存在的作用,是在名言安立的情況下產生的。能夠通達這種道理的,“絕無或有”。“絕無或有”是藏文直接翻譯過來的,意思是指僅有可能,有可能而已,不是完全沒有。

 

許多沒有通達中觀而自稱是中觀論師的人認為,要破除實事師的自性,必須依由正理的觀察,因為正理看不到自性,所以就破除了自性;同樣的道理,在觀察瓶子、柱子等世俗諦的時候,因為看不到世俗諦,所以就破除了世俗諦。他們認為,有智者所主張的內容應隨著正理而說,正理能立就存在,正理不能立就不存在。因為正理找不到自性,所以就破除自性;同樣,正理也找不到世俗諦,也就破除了世俗諦。正理如果不破除自性,自性就不會被破除;正理如果不破除世俗諦,世俗諦也不會被破除。所以自性被害,世俗諦也要跟著被害;世俗諦不被害,自性也跟著不被害。比如我們去尋找大自在天造物主,卻找不到。在觀察大自在天是否存在的時候,因為找不到的緣故,而否定了大自在天的存在。同樣的道理,觀察世俗諦,也找不到,所以就一起破除。他們認為如果有自性,世俗諦才會成立,如果自性被正理所破除,世俗諦也會跟著被破除。應此,錯解中觀宗的人認為沒有辦法說它是完全存在的,因為被正理所破除;也沒有辦法否定,因為佛說這會墮落于斷邊。於是,就把諸法變成“此是此非皆不可說”的狀態和性質,會產生這種“什麼都不可說”的誤解,而且還會傲慢地將它執為是清淨的中觀正見,是在修習空性。這種觀點並不是佛陀所歡喜的正道,如果把破除自性當作是破除一切,二諦就沒有辦法同時建立。因為持這種說法的人特別多的緣故,所以在此特地作了詳細的說明。

 

 

 

《入中論》:「無知睡擾諸外道,如其遍計妄計我,幻陽焰等諸遍計,此於世間亦非有。」此說外道不共欲樂及如前引自部實事諸師不共欲樂諸遍計執,於自世俗亦說非有,此義當釋。此于名言許有許無,為從何門而安立耶,謂若有一于名言識是所共許,如所許義,余名言量無能違害,及能如理觀察真實或有無自性,以此正理亦無違害,則于名言許彼為有,與此相違,即許為無。

 

“外道不共欲樂”就是外道所主張的不共內義,像是造物主大自在天王。共主相的自性,以及實事師認為的諸法有自性等,在名言上都是不存在的。宗喀巴大師針對這個內涵,作了更詳細的解說。

 

通常我們看到事物的存在,不會覺得是意識取有的緣故而存在的,換句話說,這一法存在的力量(或說重量)並非是靠意識、名言的安立,而是覺得境上本身就具有存在的重量,跟意識毫無關係。宗喀巴大師對此作了破斥,境的存在與否,或是境的存在重量,絕對不是來自於境。那麼有和無的界限在哪裡呢?有須具足三個條件,都與意識有關。一是“于名言識是所共許”,就是世間共許;二是“余名言量無能違害”,對於這個世間共許的內涵,沒有另外的名言識來違害;三是“能如理觀察真實或有無自性”,就是不被勝義識或理智所違害。世俗諦或名言上有和無的定義,就是以這三者為邊界或準繩的。世間共許、不被名言識所害、不被勝義識所害都具足了,此法就存在了;如果三者中有一者不具,此法就不存在。

 

其名言識,謂任於何法,唯如所顯隨順而轉,不更觀察其所現義,為唯於心如是現耶抑為彼義實如是耶,名不思擇真實義識,非是一切全無觀察。此唯如世間共許,或如名言識顯現而轉,非觀真理為何而隨轉故,亦名世許。故如此識遍於宗派,變未變心一切皆有。任於誰身,皆名世許或名無觀察識。莫執唯于世間常人未以宗派變心者乃有,即由宗派已變心者,雖有眾多有觀察識,謂觀唯如名言許耶抑於真實如是住耶,然非彼一切識,皆是觀察實理之識。

 

世間共許,就是被名言識所共許。首先要先瞭解到什麼是名言識?名言識是隨諸法呈現的所露之相而轉的識,它並不會去觀察這個境到底是不是有自性、是否真實存在,不會觀察思擇這是由心看到的相還是境上真實的存在。當然,它雖然沒有這方面的觀察作用,但並非完全沒有觀察。觀察有很多種,比如作這裡有沒有黃金的思惟,這也是觀察。但名言識並不觀察有沒有自性、是否真實,不會去針對諸法存在的究竟性作觀察。

 

被名言識認定了的存在,由名言識去執取它,就叫做世間共許。這裡的“世間”就是指名言識。“共許”的意思,是由這個名言識於境顯現而轉,是由非觀真理的意識所轉,無論有沒有宗義思想的人,都具有這種名言識。“於宗派變未變心”,是指接受或沒有接受過宗派或宗義思想訓練的人,接受的叫宗派變心者,沒有接受的叫宗派未變心者。我們不要認為名言識好象是未由宗派而變心的人才擁有,即使是由宗派已變心者,也有許多的觀察識是屬於名言識的。並非一切的觀察識都是觀察法有沒有真實性或此法究竟性的,不一定。

 

故問何為世共許,非是唯問離諸宗派世間老人,即可觀察五蘊身中無觀察識,如何而轉。言于彼識共許,謂所顯現或所領納設名言處。又諸業果及地道等,雖於庸俗未能遍許,然由聽聞及領納等,緣彼境時,于諸通常不觀實理之識,亦能顯現,故無世間不許之過。

 

什麼叫名言識?不是去問遠離世間宗派的非常有經驗和學問的老人,而是看正在辯論的立者即答者和敵者即問者二人,辯論時有沒有辯論到自性、真實性,如果他們所觀察的都與勝義諦無關,那這種的辯論都屬於無觀察識。(3)從這點,我們可以知道什麼是名言識。有觀察識和無觀察識,要看情況來作解說,這裡的無觀察識、名言識是指沒有觀察勝義的內涵,並不是說它本身沒有觀察的作用。這個,我們要分清楚。由名言識共許的最主要的內涵,是被名言識所顯現或由名言識所領納即感受或感觸的境,我們叫做名言處或名言有,這是所取。能取的,叫做名言識。什麼叫世間共許?共許的意思就是被名言識所轉、所持有或者所感受得到。唯有佛和大地菩薩才能夠知道很細微的業果和初地、二地等的地道功德,雖然凡庸的凡夫並不能夠知道,但是可以透過聽聞來瞭解,這種瞭解的意識並不是觀察真實、觀察自性的理智,所以非常細微的業果和地道等也是世間共許的。因為領納、執取或者是顯現的名言識是世間識,並非是觀察自性和真實的理智,所以沒有世間不許之過。

 

余名言量所違害者,譬如於繩妄執為蛇及于陽焰妄執為水,雖是未觀實理識所執取,然彼所取義,由名言量而能違害,故于名言亦無彼等。

 

什麼是不被余名言識所損害?如果把草繩看作是蛇,那麼就會被其他的名言識所損害。其他的名言識,可以來自於自己,也可以來自於其他人。比如在光線很暗的情況下,把草繩看成了蛇。可是,當第二天光線具足的時候再去看,發現原來是條繩子而不是蛇。原先把繩視成蛇的名言識,就被瞭解真相的名言識所損害了,這個余名言識來自于自方。如果自己雖然把繩看成了蛇,可是有人告知我們,那不是蛇而是繩子。透過第三者的講述,去違害之前自己把繩看成了蛇的名言識,這個余名言識來自于他方。又如把陽焰妄執為水的違害,並非理智所取,陽焰不是水的名言識本身並沒有觀察有沒有自性,但是透過陽焰非水的名言識,可以來斷除陽焰是水的妄執。所以陽焰為水,是可以被名言識所損害的。

 

如理觀察有無自性之正理無違害者,謂于名言所立諸義,雖名言量之所成立,然正觀察有無自性正理之識,於一切種定須無害。若由彼理之所成立,是由自性成立為有,則違名言之義。故無妄執理智無害與彼所成二事為一,說于名言,從諸善惡感生苦樂與自在自性造生若樂,是則俱是,非則俱非,邪分別處。自在自性造生苦樂與善不善感生苦樂,二雖俱非觀察有無自性正理之所成立,然以正理違不違害,於一切種不相等故。

 

不被勝義識所損害是什麼意思呢?像瓶子、柱子、生滅、輪回等這些內容,並非由勝義量所成立,而是由名言量來成立的,但這不代表說會被正觀察有無自性的理智所損害。理智雖然沒有去成立世俗諦的存在,但不代表理智否定了世俗諦的存在,這一點要分清楚。但是,如果這一法存在,得有一個先決條件,就是不被勝義識所損害。因為只要被勝義識損害,被任何一個正量所否定,就代表說這一法是不存在的。被正量、理智所否定,就是不存在。不被理智所否定,不代表就被理智所損害,這之間是有差別的。比如以執瓶的眼識來講,執瓶的眼識不會看到柱子,但不代表說執瓶的眼識否定了柱子的存在。同樣的道理,理智雖然看不到世俗諦,無法成立世俗諦,因為成立世俗諦的量是名言量,可是並不代表理智損害或否定了世俗諦。

 

觀察有沒有自性之後,如果被堪忍,就是有自性。如果理智成立了自性的存在,那麼自性就應該是有的,要有也是名言上的有。自性如果是在名言上存在,那麼就會與中觀應成派所說的在名言上沒有自性的內涵是相違的。

 

不被理智違害和被理智所認可,這是不同的。不被理智違害,不一定代表被理智所認可,如果把這二者視為一,就會產生很多的麻煩。不被正理所成立,不代表被正理所違害,像是善因感得善果、惡因感得惡果等,這既不是由理智所成立的,也不是被理智所違害的。同樣的,不被理智所成立,也不代表不被正理所違害,像是由造物主自在天王去創造苦樂之因,或者說是由共主相的自性因去形成了苦因、樂因等,雖然並非是由理智所成立,可是觀察之後並沒有找到共主自性,所以這是被理智所違害的。所以不被正理所成立,不一定被正理所違害,也不一定不被正理所不違害。這一種的區別,我們要分清楚。

 

又自他部諸實事師,不共欲樂遍計無時分方分之能取所取,及神我自性大自在等,彼師立時,是以道理已觀自性是否如是,次自亦謂是由如是觀察正理,已得彼義而後安立。故于彼義,以餘觀察有無自性正理觀察,亦應受許,以許彼義是堪正理所觀察故。如是觀時,若不能堪無垢正理觀察重擔,故彼非是正理所得,即便遮遣,以彼若有,須此正理所獲得故。色聲等者,唯於無內外亂緣所損名言諸識,如其共許而為安立。非觀彼等唯名言耶,亦實義如是耶,由彼觀察獲得自性,然後乃許。故於彼等,不可以觀察有無自性之理而為觀察,以未許彼義堪忍正理觀察故。等如有人,說此是羊,不可觀察是馬是象。又於世間,雖是無始共許之義,若理所害則于名言亦定非有,如由無明于諸法上增益自性,及薩迦耶見執有自性我及我所,及執昨日山為今日山等諸境界,故非世間所許一切,中觀諸師便於世俗而遍受許。

 

實事師的不共主張,是遍計執取有無時分、無方分。所謂無時分,認為意識由續流組成,是由不同時間段的前端接後端而產生,而當我們去仔細解剖前端、後端的時候,實事師們認為有一個究竟點是無法再解剖下去的,這個究竟點就叫做無時分。同樣的,當我們去解剖一個色法時,實事師們認為解剖到一個最究竟點的時候,就沒有辦法再繼續解剖下去了,這個無法分割的色法就叫做無方分。由無時分、無方分說到了能取、所取,說到了造物主大自在天及共主相等的主張,都是因為安立了有自性的概念。實事師們覺得一定要找到一個最究竟、最真實的基礎,才來說到上述種種的觀念。這個跟我們安立瓶、柱是不一樣的,我們安立瓶、柱,只是很簡單地因為眼睛看到了瓶子和柱子,所以安立瓶、柱。可是實事師去安立這些肉眼看不到的無時分、無方分、造物主大自在天及共主相自性等內容時,需要透過深思熟慮,由長時間的思考,他們認定一定要抓到一個真實的根本、一個最究竟堅固的基礎—自性,這才來安立或主張自己的這些觀點。

 

實事師們由自性的角度而來主張的這些論點,是可以被正理所破壞的,用觀察自性是否存在的理智破除了自性之後,就可以破除上述這些種種的謬論。透過正理的觀察,自性不能被正理所堪忍,所以不能被正理所成立,而且被正理所遮遣,被正理所害。為什麼呢?如果無時分、無方分等是存在的,那就必須被正理所認定。就像如果我們眼前正有一隻大象,那就應該會被我們的肉眼所看到一樣,如此才能安立大象是存在的。如果我們的肉眼看不到大象,我們就可以用肉眼看不到為由,來破斥大象的存在。但是如果在很遠之處確實有大象,我們不需要用肉眼來看到就能夠確知是有大象,那我們不能因為自己眼睛沒有看到大象,就否認大象的存在。同樣的道理,如果這個東西是存在的,而且它的存在須被理智所看到,但理智卻看不到,這就叫做被理智所破壞。如果這個東西的存在,不一定要被理智所看到,這時候理智看不到,就不叫做被理智所破壞。如果自性存在,觀察自性是否存在的理智應該會看到自性才對,可是因為看不到的緣故,自性就被破壞了。但這不代表說,理智看不到的都要被理智所破壞,像世俗諦等。

 

色、聲等世俗諦的內涵,不一定要被理智成立之後才存在。它們要成立非常簡單,只要沒有內外損害的因緣,以正確的眼識、耳識看到色、聽到聲,就可以成立其存在。既然色、聲等的存在不一定要被理智所成立,那我們就不應該說,因為理智沒有看到色、聲等,它們就是不存在的。因為色、聲等的存在,與理智有沒有看到毫無關係。怎麼可以用毫無相關的例子,去說某一法的存在與否呢?就像我們說羊是有的,但是有一個人卻說因為沒有馬、象的緣故,所以羊是沒有的,這樣毫無相關的理由是不成立的。同樣的,瓶、柱等色法的存在,不是依靠有沒有瓶、柱等色法的自性,而來成立存在。色、聲的成立,只要單純地透過沒有內外錯亂的因緣,由正確的根識看到、聽到就可以,並不需要透過長時間的觀察來成立。

 

雖然是無始以來看到或執取為有自性,可是因由理智所傷害的緣故,所以名言當中也無有自性,中觀師也不是把世間認許的所有一切都安立為有的。

 

又色聲等,于名言中與諸外道妄執假立有無不同之理,有說前者,一切世間皆可共許,後唯邪宗乃稱說故。此未能判別,若不爾者,于名言中應無如幻色等,應有自性所成,此過繁多。《六十正理論釋》:「又顛倒者,謂執樂等,雖于世俗諸法亦非住彼性故。不顛倒者,謂執苦等,于世俗中諸法容有彼體性故。」此說常恒等四,雖於世間共同稱許,然執是為彼雖於世俗亦說為倒,無常等四,雖於世間未遍稱許,然執是彼則不顛倒。如是執蘊為無常等之分別,雖於現境有所錯亂,然於執境無量能害,故名不倒或不錯亂。諸根之識,於現境錯亂,又無所餘無錯亂分,故不名無錯亂。又諸根識,於所顯現錯亂雖同,然如所顯義,就世間有無,則現影像等之根識,是邪世俗。除此諸餘無損根識,是正世俗。又諸分別執蘊常等之境名言中無,故可破除。然執無常等之境名言中有,故非正理所能破除。


備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