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3/08/18 11: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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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天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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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貴日宗仁波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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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次第 : 進階
入菩薩行論釋 佛子正道(第21講)(下冊)
寂天菩薩
甘丹赤巴 日宗仁波切
(二十一)2013年4月25日上午(大悲精舍)
文殊怙主三界法王宗喀巴大師在《三主要道》當中有提到:
「若不具足通達實相慧,縱恆串習出離菩提心,
猶不能斷三有之根本,故應勤修通達緣起法。」
首先我們看到第二句話,「縱恆串習出離菩提心」,縱使我們能夠看到輪迴的過患,並且對輪迴生起真實的厭離心,晝夜恆不間斷對於解脫生起希求,甚至我們所追求的解脫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利益一切的有情,更進一步的生起殊勝的菩提心。但如果在修學的過程中,缺少了通達實相的智慧,還是沒有辦法斷除三有的根本,所以提到「若不具足通達實相慧,縱恆串習出離菩提心,猶不能斷三有之根本」。最後一句「故應勤修通達緣起法」,為什麼在探討空性的時候,要特別提到緣起的內涵?因為不論過去或是現在,有很多人在探討空性的時候都會墮入斷邊,但在墮入斷邊的同時又不自覺,所以為了避免墮入斷邊,我們必須從緣起的角度來切入空性的道理。提到「緣起」,以最粗分的緣起而言,粗分的緣起是建立在有為法上,也就是透由因、緣而產生果的緣起法。進一步以無為法而言,無為法的形成並不需要觀待因緣,那無為法之上是如何安立緣起的?是在施設處上,透由分別心假立而安立出來的。所以當我們在探討空性的時候,必須從緣起的角度切入,比較不容易墮入斷邊,這一點是很重要的。
提到了這一點,就像我們之前所談到的,很多人在闡釋無自性的內涵時,到最後由於他沒有辦法凖確的安立世俗法,所以推翻了一切的世俗,認為所謂的無自性,就等於完全不存在的空。但其實提出這樣的看法,這些人情有可原,為什麼?因為當我們在探討無自性的時候,對境並不像我們心中所顯現的如此真實,既然對境並不是像我們內心中所顯現的如此真實的話,我們如何在無自性的狀態下安立世俗法呢?其實這一點是很困難的。
就像我們昨天有提到,佛以外的其他有情,除了現證空性的智慧之外,其他的認知都是錯亂的認知。既然是錯亂的,就表示這種認知它是虛妄的,既然是虛妄的,它要如何安立對境呢?所以很多的祖師他們也提出了:「我們面前所看到的一切影像,都是錯亂的認知所顯現出的錯亂幻影,所以一切的法是不存在的。」他們提出這樣的觀念其實是情有可原,而且他們是在思維過後而提出來的。
更進一步的,我們來探討這一點,從宗大師所造的論著裡面,宗大師有提到,過去在印度的四部宗義,只要承許空性的道理,他們都認為空性必須建立在緣起的基礎上。為什麼呢?因為當上部提出了「無自性、無諦實」的觀念時,下部的宗義師由於沒有辦法認同,所以他們會提出:「如果一切的法都沒有任何自性、沒有任何的諦實,那要如何安立業果、四諦以及三寶的道理?」所以從這當中我們就可以推知,四部的宗義都承許業果、三寶、前後世等世俗法,但是在安立世俗法的時候,各宗各派會用不同的角度來切入空性。所以有些人提出了「無自性」,有些人認為「諸法是有自性、但是無諦實」等不同的觀念,但不論怎麼說,這些觀念都是建立在緣起的基礎上。
但是過去、甚至現代,有很多藏地的論師們,他們認為自己所持的見是中觀應成派的正見,但在解釋無自性的道理時,又認為「心中所顯現的對境,都是錯亂認知顯現出的幻影,而推翻了一切的世俗法」,其實這一點是必須避免的,而且它是很大的錯誤。甚至更進一步的我們來探討,以四部宗義而言,中觀應成派提出:「一切法非由自方所成,也沒有任何的自性」。但對於這樣的觀念,中觀自續派的論師沒有辦法完全的接受,所以他們認為:「如果沒自性就沒有辦法安立諸法,由於因果、三寶的內涵是必須要安立的,所以諸法是有自性,但是在有自性的狀態下沒有諦實」。但對於自續派所提出來的觀念,唯識宗又沒有辦法認同,所以唯識宗會提出了:「依他起以及圓成實是有自相的,而遍計執是無自相的」。而唯識宗所提出來的道理,經部宗又沒有辦法認同,所以他提出了「外境」的這個主張。所以各宗各派提出不同的主張,都是建立在「緣起」的基礎點之上所提出來的,所以在探討空性的道理時,必須從「緣起」的角度來切入,這一點是很重要的。
阿底峽尊者以及金洲大師他們是師徒的關係,而當中阿底峽尊者所持的見,是中觀應成派的正見,他的正見與龍樹論師的正見是無二無別的;但是他的上師金洲大師所持的見卻是唯識宗的見解,他認為諸法必須統攝在三相當中,而三相中「依他起」以及「圓成實」必須有諦實,如果沒有諦實就沒有辦法安立緣起的道理。師徒所持的見解並不相同,而他們平時在對話的時候,尊者也會盡可能的介紹自己所體悟的正見,也就是中觀應成派的正見。他會告訴他的上師,我的見解是什麼樣的見解,它有哪些的殊勝點等等,但是他的上師金洲大師聽到之後,他回答尊者說:「你的正見聽起來確實很不錯!但如果一不小心很容易墮入斷邊。」所以不論尊者費了多少的口舌,金洲大師都沒有認同中觀應成派的正見。以金洲大師而言,他本身是一個非常有成就的大智者,而且他擁有了菩提心的傳承;但是雖然在行的方面,他沒有任何的缺失,但是對於正見這個區塊,他始終沒有辦法認同中觀應成派的見解。
除此之外,過去有一位成就者名叫做瑪堪巴。這位成就者他也提出了:「一切的外境都是錯亂相,名言量成是沒有辦法安立的。」對於這一點,我的上師他也曾經告訴我說:「如果我們仔細的閱讀瑪堪巴他所造的論,我們會發現在他的論著裡面,他會將非常重要的地方,特別的註述出來,寫得非常清楚,而且描述的方式跟宗大師造論的方式,幾乎是雷同的。他造論的那種模式,跟宗大師造論的模式幾乎完全相同,除了見解方面有所差異之外,其他幾乎等同是宗大師。但為什麼這些成就者,在見的方面會有不同的看法?其實這是情有可原的。為什麼?我們有時候會認為無自性的道理,聽起來很容易,說起來也很簡單,但這是在沒有仔細思維的情況下,我們會覺得這些道理聽起來都很容易;但如果深入去探討、仔細去思維,你會發現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所以過去的祖師他們在深思熟慮之後發現,「如果法沒有任何的自性,唯由分別心去安立」的話,他在內心中沒有辦法恰到好處的拿捏世俗法,所以他會認為法必須要有自性,但是它可能沒有諦實,或者是從其他的角度來作介紹。所以當我們在趣入空性的法類時,從「緣起」的角度來切入是很重要的。
過去的祖師大德們,如果是以宗義而言,中觀自續派以下的宗義師,他們都不認為諸法是無自性的,為什麼?因為大部分的人,都沒有辦法在無自性的狀態下,很清楚、很準確的安立世俗法,所以這一點的確是很困難。甚至在之後,我們介紹的《入行論釋》裡面,也有很多類似的觀念,它的字句非常艱澀,而我能不能夠清楚的表達,其實我自己也很懷疑。
所以在學習佛法的時候,我們必須對「基、道、果」這三者當中的「基」,也就是二諦的內涵有清楚的認識。在了解了二諦之後,更進一步的衍生我們要修學的「方便」以及「智慧」二道,透由二道才能夠成辦佛的「法身」以及「色身」。所以基礎是在「二諦」,我們必須要了解二諦彼此之間沒有相違的道理。所以在認識勝義諦的時候,所謂的「勝義諦」它是建立在「世俗諦」之上,也就是在「世俗諦」之上我們要「破除所破」來安立「勝義諦」。但如果在破除所破的當下,破得太多(也就是破得太過),到最後沒有辦法安立世俗法,會墮入斷邊;但如果只破除了所破的一分,又沒有辦法完全的破除所破的話,就會墮入常邊。因此,不論墮入斷邊或者是墮入常邊,都沒有辦法很準確的安立世俗以及勝義這二諦的內涵。如果沒有二諦作為基礎,想要修學方便以及智慧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不論你修學的是哪一個宗派,你是四部宗義當中的哪一個宗義,每一個宗義在探討世俗、勝義的時候,都是建立在自己所能夠安立的角度,而將世俗以及勝義二諦,建立在沒有相違的基礎點上來探討。但過去藏地有很多的論師,他們過度的強調勝義諦,而忽略了世俗諦,到最後他們會認為「一切的世俗法都是錯亂相」,這是應該避免的。
接下來請看到〈第九品〉的第9個偈頌,後半段。
午三、斷除結生非理之說
偈頌:有情若如幻,死已云何生?
釋文,或曰:「假若有情無實如幻,應如幻化有情滅不復生,有情死已云何投生?」在之前自宗提到了,一切的法如夢如幻,對於這個觀點有人提出質疑:「假若有情無實如幻」,如果有情他沒有任何的諦實,他就如同幻化般,「應如幻化有情滅不復生」,這時應該如同幻化的有情在消失之後,他並不會再次生起,甚至在消失之後他不會投生,「有情死已云何投生?」既然有情如同幻化,就「如同幻化的有情」不會投生,「有情」應該也不會投生才對。
早期在印度,幻化師透由持咒的力量來加持藥物,並且將加持過的藥物,塗抹在觀眾的眼睛上,透由咒以及藥物的力量,這時觀眾他會看到很多的幻影,這是當時的魔術。那為什麼中觀的瑜伽師,他要將一切的法比喻成是幻化?是因為一切的法,並不如同我們心中所顯現般如此的真實,這一點就如同幻化一樣;從觀眾的角度而言,他所看到的影像並不是真正的影像,而是虛擬的影像,所以這一點是相同的。以「幻化」作為譬喻,並不是指幻化所有的特點都跟法是一模一樣的,並不是從這樣的角度來作譬喻的。
所以自宗回答,未許幻化及諸有情一切皆同,我以幻化作為譬喻,並不是說幻化的所有特徵都跟有情是完全相同的,是許有無諦實相同,之所以拿幻化作為有情的譬喻,是因為這兩者都沒有諦實,它都是虛妄的;若僅許此即有彼過,汝亦承許夢、幻為妄,如果只是承許有情如同幻化,就有你所提出來的這些過失的話,「汝亦承許夢、幻為妄」,你也承許夢境以及幻化是虛妄的,那難道你就承認了幻化的人他會投生嗎?其實也不會啊!此等同云:「若許幻物能現為馬,何故不現為驢?」如果我們用幻化來譬喻,如果在譬喻的當下,「喻」以及「義」這兩者是要完全相同的話,到最後你為什麼不說「若許幻物能現為馬,何故不現為驢?」既然幻物能夠呈現為馬,為什麼它沒有辦法呈現為驢呢?其實它也應該呈現為驢才對啊!因為它們都是幻物所變現的一個個體,既然能夠成為馬,為什麼不能夠成為驢?
其實在譬喻的時候,它並不是以「喻」與「義」這兩者完全相同的角度來作譬喻,就如同幻化師在變現幻化的時候,因為他所使用的物質不同,或者他所念的咒語不同、藥物不同,所以塗抺在觀眾的眼睛上,他會看到不同的影像。我們不能夠用,因為觀眾能夠看到幻影,就說每一個人看到的,都一定要是馬而不能是驢。
偈頌:10、眾緣聚合時,雖幻亦將生。云何因時久,有情成實有?
釋文,故虛妄法,於其眾緣聚合之時,雖為幻化亦將產生,在這個地方提到的是「虛妄法」,也就是幻化它的本質是虛妄的,「於其眾緣聚合之時」,雖然它的本質是虛妄的,但是在眾多因緣聚合的時候,雖然從觀眾的立場,他會看到不同的幻化,而且每個人看到的時間長短,也可能不盡相同。但是縱使他們看到的影像,時間的長短有所不同,而所看到的對境是虛妄的,但只要眾多的因緣聚集之後,「雖為幻化亦將產生」,縱使是幻化,但只要因緣聚合幻影就會產生;相同的,如是無明等緣若聚合時,諸有情眾亦將結生。有情的本質也是幻化,但只要「無明」以及「業力」等因緣聚合之後,「諸有情眾亦將結生」,縱使是虛妄的,但是在因緣聚集之後,他也是會投生的。
若曰:「此二不同,有情無始以來歷時久故。」這時對方又提出這兩點的差異,他會認為「幻化」跟「有情」還是不一樣的,為什麼不一樣?因為「幻化」的時間非常短暫,而「有情」是無始以來直到現今,所以它歷時長久,因此幻化它是虛妄的,而有情是真實的,他是用時間的長短來作區分。對於這一點自宗回答,云何僅因時久而令有情成為實有,幻化短暫而成虛妄?我們在探討「實有」以及「虛妄」的時候,為什麼是從它的時間長短來作區分的呢?作此分別不合道理;此若合理,則夢、幻等亦有長短,如果從時間的長短,能夠區分實有與虛妄的差別的話,夢境、幻化也有長短的差別,故須許有實妄之別,「夢」以及「幻」也都有長短的差別,那是不是我們應該要承許比較長的夢它是真實的,而比較短的夢它是虛妄的呢?因於夢中,有憶數劫及憶一日等故。因為在作夢的時候,有人的夢境可以夢到好幾年、甚至好幾個月等等,但有的人的夢只能夠夢到一天,所以夢境也是有長、有短的,所以我們不能說長的夢是真實的,而短的夢是虛妄的。
午四、斷除分辨善惡非理之說(139)
釋文,或曰:「若無自性、猶如幻化,則與說殺有情眾等將生罪業相違。」如果諸法沒有任何的自性、猶如幻化,這一點會與經論當中所提到的「殺有情眾等將生罪業」產生相違。
偈頌:11、殺害幻化人,無心故無罪;於有幻心者,則生福與罪。
釋文,殺害幻化人時,若作人想,欲殺害彼,並以兵器行兇,則有加行之罪,然無殺生之根本罪,彼無心故,如果殺害的對象是「幻化人」,也就是幻化師所變現的人,「若作人想」,在還未殺之前,我們對於境生起了「人想」,也就是對方是真人,「欲殺害彼」,並且內心生起了想要殺害對方的動機,進一步以「兵器行兇」,付諸於行動殺害對方,「則有加行之罪」,這是有罪的;但因為業道尚未完備,它並沒有殺生的根本罪,「彼無心故」,因為我們所殺的境,它並沒有心,所以它不是有情。所以「事、意樂、加行、究竟」這四者當中,「事」這個條件是不具備的,所以殺生的業道並未完備,所以並沒有殺生的根本罪;若於人等具有幻化心者,如果我們所面對的是真人,「具有幻化心」,這是指它是有心,但是心的本質如同幻化,所以提到具有幻化心者,則因饒益彼而生福,與損害彼而造罪業。對於「真人」我們會因為饒益他而生起福報,並且會因為損害他而造作罪業。
釋文,若曰:「彼二皆無自性,如何生起有心、無心?」這時他宗又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難,既然「幻化人」與「真人」二者都沒有自性,我們如何來判斷一者是「無心」的,而另外一者是「有心」的呢?
偈頌:12、咒語等無力,故幻化無心。種種緣亦生,種種如幻物;
13、一緣生眾果,此畢竟非有。
釋文,變現幻化所需藥物及咒語等,無力可使幻化生心,是故幻化象馬無心。幻化師在變魔術的時候,他所需要的藥物以及咒語等,「無力可使幻化生心」,透由這些工具,它並沒有辦法使幻影產生心,所以它所變現出來的大象以及馬是沒有心的。種種因緣,亦生種種如幻之物,透由不同的因緣,它會產生不同的幻影,但是它有沒有辦法讓這些幻影產生心呢?並沒有辦法;「亦」字意謂不僅有情。在偈頌裡面第三句話,「種種緣亦生」這當中的「亦」,指的是「不僅有情」,「不僅有情」是在觀待眾多的因緣之後而產生的,就連虛妄的幻影,在產生之前也必須觀待眾多的因緣。種種果報須有種種因者,因由一緣能生眾果,此於任何時處畢竟非有。不同的果報,必須觀待不同的因緣,沒有辦法透由同一個因緣而產生不同的果,這一點在任何時間、任何地方,都沒有辦法成立。所以由於「幻化人」以及「真人」,他們所觀待的因緣不同的緣故,所以藉由不同的緣,會產生不同的果,因此一者是無心的,而另外一者是有心的。
午五、斷除別別決定輪迴涅槃差別非理之說(140)
中觀師許於勝義中無生、老等,並許自性空為「自性涅槃」,又許隨惑業力所成生、老等即輪迴,中觀的論師會提出,在勝義的狀態下並沒有生、老,「並許自性空為『自性涅槃』」,並且安立諸法的自性空為自性涅槃。「自性涅槃」並不是涅槃,只是取名為「涅槃」,自性涅槃當中的「自性」指的是所破的自性,所以「自性空」是在破除「所破自性」的狀態下而安立的緣故,所以「自性空」稱為「自性涅槃」,但「並非真正的涅槃」。「又許隨惑業力所成生、老等即輪迴」,並且又承許有情隨著煩惱以及業力,所形成的生、老、病、死即是輪迴;於此經部師云,對於中觀師所提出的這個觀念,經部師提出了反駁:
偈頌: 勝義若涅槃,輪迴乃世俗,
14、則佛亦輪迴,菩薩行何用?
釋文,若勝義或自性涅槃即是涅槃,輪迴空無自性許為勝義涅槃,經部師他誤以為,中觀師所謂的自性涅槃是真正的涅槃,所以提到「若勝義或自性涅槃即是涅槃」,不論是勝義涅槃或者是自性涅槃,如果它們都是涅槃的話,「輪迴空無自性許為勝義涅槃」,你又承許諸法無自性的這一點是自性涅槃,那就代表輪迴的空無自性也是自性涅槃,或稱勝義涅槃。輪迴乃於世俗中由生死續流流轉,而所謂的「輪迴」是指,在世俗的狀態下,生死的續流不停流轉的狀態稱為輪迴,如果以上這些都成立的話,則輪迴與涅槃應有交集,這時輪迴與涅槃應該要有交集。為什麼有交集?以在輪迴的有情而言,他的心續中有輪迴,不僅如此,在輪迴的當下,輪迴的本質是無自性的,所以在有情的身上,我們可以看到輪迴空無自性的這一點。如果「輪迴空無自性」的這一點是「勝義涅槃」,而勝義涅槃又是涅槃的話,那可以在同一個有情身上,既看到輪迴、又看到涅槃。如果在輪迴中的有情,既有輪迴又有涅槃的話;若爾,則佛亦應流轉輪迴,這樣佛的身上應該也可以看到涅槃以及輪迴才是,則諸菩薩為證佛果菩薩行又有何用?如果佛的身上同時具有輪迴以及涅槃的話,那佛為了證得佛果修菩薩行,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呢?應成無義。
偈頌: 諸緣若未斷,縱幻亦不滅;
15、諸緣若已斷,俗中亦不生。
釋文,無過,因自性涅槃與客塵清淨涅槃有差別故。為什麼他宗會提出以上的問難,是因為他並不了解「自性涅槃」與「涅槃」這兩者的差別,而將這兩者混為一談,所以會提出以上的問難。所以自宗在回答的時候,一開始他就點明了,「因自性涅槃與客塵清淨涅槃有差別故」,這兩者是不同的。有什麼不同呢?「自性涅槃」不待修道,此乃一切修與未修道之法性,自性涅槃它形成的狀態不需要觀待修道,「此乃一切修與未修道之法性」,不論有沒有修道,一切的法在形成的當下都是無自性的,所以各自的自性涅槃,在各自形成的瞬間都已經成立,所以自性涅槃的形成不需要觀待修道;「遠離客塵涅槃」,這個名相跟之前「客塵清淨涅槃」是相同的,但在藏文版中它用不同的字來描述,所以它的翻譯並不一樣。「遠離客塵涅槃」,則須斷除生死續流流轉輪迴方能證得。「自性涅槃」是在不修道的狀態下能夠形成,而「遠離客塵涅槃,則須斷除生死續流流轉輪迴方能證得」,它必須藉由修道斷除生死續流流轉輪迴的這一點,才有辦法獲得,所以「自性涅槃」與「遠離客塵涅槃」這兩者是不相同的。
是故雖無自性,然若未斷諸緣續流,非僅輪迴,縱使幻化亦不能滅,所以縱使是無自性,但如果沒有辦法斷除因緣的續流,不要說難以斷除的輪迴,縱使是很容易消失的幻化,也不會消失;若已斷除無明等諸因緣續流,於世俗中輪迴亦不復生。相反的,如果已經完全斷除無明等因緣的續流,在世俗的狀態下,不要說是幻化,縱使是難以斷除的輪迴,也不會再次的生起。於此問難,須先分辨勝義涅槃與涅槃之差別而作回答,對於他宗所提出的問難,必須先清楚的分辨「勝義涅槃」與「涅槃」這兩者的差別來作回答,其餘回答皆不恰當,因敵方亦承許佛不流轉而有情流轉故。
卯二、別破唯識師之主張(分二)
辰一、說其主張
辰二、破斥彼說
辰一、說其主張(142)
偈頌:亂識若亦無,以何緣幻境?
釋文,或曰:「假若諸法皆無自性,應亦無執幻化之錯亂識,則以何心緣幻化境?唯識師提出了以下的問難,如果諸法如同中觀師你所承許是沒有任何自性的話,「應亦無執幻化之錯亂識」,既然沒有自性就沒有錯亂識,既然沒有錯亂識,就不會有執著幻化的錯亂識,「則以何心緣幻化境?」這時我們要用什麼樣的心,來緣著幻化的對境呢?不可緣故,幻化亦無。」所以如果沒有緣著幻化的心,就代表不會有幻化的境,心境皆無,此亦謂有則須是自性有之諍。這也是所謂的「有」就必須是「自性有」的一種諍論。
辰二、破斥彼說(分二)
巳一、同理反難
巳二、破其回答
巳一、同理反難
偈頌:16、若無如幻境,爾時心何緣?
釋文,唯識師汝承許,心現所取為外境時,假若如所顯現成立,應有外境,則如幻境及能緣心應成無有,這時從中觀師的立場,他提出了反駁,「唯識師汝承許」,唯識師你也承許,心在顯現所取境為外境時,「假若如所顯現成立」,在這句話還沒有解釋之前,以唯識宗的立場「心現所取」,這當中的「所取」指的是「境」,色聲香等五欲作為代表,「心現所取」,心在顯現五欲的對境時,會顯現五欲是有外境的,「假若如所顯現成立」,如果事實就如同心所顯現般是成立的話,「應有外境」,就如同心在顯現所取境的時候,會顯現有外境,並且如所顯現而成立的話,照理說外境應該是存在的。但以唯識宗的立場,他並不承許有外境,「則如幻境及能緣心應成無有」,如果外境是存在的話,以唯識宗的立場,他沒有辦法安立如幻的境。為什麼他會安立如幻的境?是因為「心所顯現的」跟「真實的境」並不相同,所以他認為心中所顯現的境,如同夢幻、如同幻影,所以會提到「如幻境」。但如果外境是存在的,心在顯現所取的同時,會顯現有外境的這一點,就跟境存在的方式完全相同的話,就不會有如幻的對境,如果沒有如幻的對境,哪來能緣的心呢?所以提到「則如幻境及能緣心應成無有」;進一步,境若不如所現成立,如果心在顯現所取的當下,雖然會顯現所取境有外境,但是,事實並非如此的話,以中觀師的立場進一步的推論,「境若不如所現成立」,即無自性,如汝所許,應成全無。如果境沒有自性的話,那就如同你之前反問我的這個問難,到最後你也沒有辦法成立境,若無如幻之境,如果沒有如幻的對境,這當中「如幻的對境」指的是什麼?──所取現為外境,如果這一點是沒有辦法安立的,爾時心復緣何所取?那心它的所緣到底是緣著什麼呢?能緣色、聲等心亦皆成無。如果沒有境就不會有心,所以如幻的境要是沒有辦法安立的話,能夠緣著色、聲等五欲的心也沒有辦法安立。
巳二、破其回答(分二)
午一、說其主張
午二、破除彼說
午一、說其主張
偈頌:無彼然有餘,彼相即心體。
釋文,彼云:「現外境時,如所顯現,彼境雖無,然有餘者;彼色等相,即心體性。」之前對於中觀師所提出的問難,唯識宗作了以下的回答。當心在顯現外境的時候,「如所顯現,彼境雖無」,心所顯現的外境是不存在的,「然有餘者」,但是心在顯現外境的同時,它還是緣著某一個對境,緣著什麼境呢?「彼色等相,即心體性」,它還是能夠緣著色聲等對境,而且色聲等對境,它的本質就是心的體性。
提到這一點,為什麼在四部宗義裡面會提到唯識?所謂「唯識」是什麼意思呢?是指某一類的宗義師,他們認為心中所顯現的所取境,是過去留下來的習氣成熟顯現之後,所形成的一種對境。也就是在習氣成熟,透由習氣的力量,而讓心顯現出了所取的境,但是在顯現的當下,雖然心會緣著外境,但是外境並不存在,所以提到了「唯識」,他們並不承許有外境。所以在這個地方,唯識師提到了心在顯現外境的時候,「如所顯現,彼境雖無」,心中所顯現的外境是不存在的,但是心還是有它的所緣,它是緣著色聲等對境。
午二、破除彼說(分二)
未一、任何量皆不見無二之心
未二、以其回答破除自證
未一、任何量皆不見無二之心(143)
偈頌:17、唯心見幻義,以何見彼心?
釋文,若時唯心見如幻義,實無外境,如果在安立「心」與「境」的關係時,「唯心見如幻義」,「心」能夠見到如幻的對境,「實無外境」,而事實是沒有外境的話,爾時以何正量見彼離外境心?那個時間點,要以什麼樣的正量,才能夠證成有離外境的心呢?唯識師他會提出透由同樣一個習氣成熟之後,會同時顯現「見到青色的眼識」以及「所見到的青色」,所以「見到青色的眼識」以及「它所見到的境」,這兩者是同一個習氣顯現而形成的。這時中觀師就會提出:那我們要如何證明見青的眼識是存在的?青色是可以存在的,為什麼?因為見青的眼識能夠見到青色。那見青的眼識是如何安立的呢?我們要用什麼樣的正量,才能夠安立見青的眼識呢?無能見者。以中觀師的角度而言,他會認為根本沒有任何的正量,能夠來證成見青的眼識。
若曰:「心有二相:心向外之所取行相、唯向內之能取行相;後者即是自證現量,彼能緣一切心。」對於這一點,唯識師提出了他的看法,「心有二相」,心它具備了兩種特色:第一種「心向外之所取行相」,心有向外對所取境的這種能力,所以這當中的「所取」指的是「境」,所以心能夠顯現「境」的行相,「唯向內之能取行相」,心不僅有能夠顯現「所取境」的能力,它也能夠對內而呈現出「能取」的行相。如果以例子來作介紹的話,我們提到見青的眼識,見青的眼識它能夠呈現青色,這是對外的能力;並且它有對內的能力,也就是它能夠呈現出「能取」的行相,如果是以見青的眼識為例的話,這當中「能取」指的就是見青的眼識,所以它有對外顯現青色的能力,也有對內顯現見青眼識的能力。
但問題就來了,見青的眼識它哪來的對內顯現見青眼識的能力呢?所以對於這一點,唯識宗他們認為這就是所謂的「自證現量」,但其實自證現量根本不存在,那為什麼唯識師要提出這樣的看法?在還沒有介紹這一點之前,唯識師所提出來的某些觀念,確實相當的好,他提到了唯識、沒有外境,其實這對於讓我們了解「境並不是由自方所形成」的這一點確實很有幫助。但由於唯識師他承許「有自方」的緣故,在境界上他必須要追根究底,而找到真實的對境,所以到最後他不得不安立自證的現量,這也是他最困難的一個點。
所以在《入中論》裡面提到了見解,先將中觀應成以及自續派的見解清楚的區分之後,最主要破斥的對象就是唯識宗。所以在這個地方有稍微的點到,所謂的「自證現量」,為什麼唯識師要安立自證現量?是因為他認為「境是由自方所形成的」,既然是由自方所形成的,在探索之後,必須在境界的方位找到一個真實的境,所以推論到最後,他不得不安立「自證現量」。
未二、以其回答破除自證(分四)
申一、以教破除
申二、以理破除
申三、破除成立有自證之能立
申四、破除承許假有以實有法為依
申一、以教破除
偈頌: 世間怙亦言:心不能見心。
18、如鋒不自割,心亦不見心。
釋文,彼心以離二相領受、了知自體,此不合理。中觀師他提出了,心在遠離二相之後,它並沒有辦法領受自體、也沒有辦法了知自體,所以唯識師你所提出來的看法並不合理。世間怙主亦於《寶頂經》中,以刀鋒不能自割刀鋒等喻,言心不能見心。世尊在《寶頂經》當中有提到幾個譬喻:第一個刀鋒再怎麼樣銳利,它都沒有辦法自割刀鋒,這是第一個喻;第二個喻,我們的手指再怎麼靈活,同樣一根手指它都沒有辦法碰到自己的指尖;第三個譬喻。作體操的人,身體不管再怎麼柔軟,它都沒有辦法站在自己的肩膀上。所以透由這幾個譬喻,「言心不能見心」,心它沒有辦法領受自體,沒有辦法了知自體。譬如刀鋒不能自割,如是心亦不能見心。所以就像我們所舉的譬喻,刀鋒沒有辦法自割刀鋒,相同的,心也沒有辦法見到心。
諸許有自證者,許能取相能知自體,承許有自證現量的這些宗義師們,他們認為能取相能知自體,這當中的「能取相」就是「自證現量」,它能夠了知自體;若爾,則其所知、能知行相,於顯現時無有塵許不同,如果自證現量它能夠了知自體的話,所知的境以及能知的心,這兩種的行相,對於自證現量而言毫無差別,故應許為反體無異。既然所知境、能取心的行相,在內心中顯現的同時,並沒有任何差距的話,這兩者應該是同一個個體,如果是同一個個體,怎麼能夠安立「所取境」以及「能取心」的差別呢?是沒有辦法安立的。所以提到,「故應許為反體無異」。
若許如此自證,則應承許刀鋒能自割等,如果這樣的自證現量是成立的話,也必須要承許鋒利的刀鋒,它是能夠自己割自己的,亦當承許正量不待所量便能量所量等。並且也要承許,「正量」,能夠證得心的正量,它在不觀待所量的境,便能夠證得所量的這個道理。心跟境的關係,是在觀待的情況下所建立的,所以這兩者它是相異的個體,而不是同一個個體。而在提到所謂的「能取相」,也就是「自證現量」的時候,其實這是一個非常難安立的認知。唯識宗他認為見青的眼識,能夠見到青色,這一點四部宗義都承許。但是進一步的,他要如何的安立見到青色的眼識是存在的?他推論,他會發現心有對外以及對內的兩種能力,對內的能力是所謂的「自證現量」,自證現量它能夠了解見青的眼識,但其實這一點非常的困難。
過去教導我的一些上師們,他們曾提到,如果以唯識宗的立場要來安立「能取相」(也就是「自證現量」)的話,要如何安立呢?是安立見青眼識它本身嗎?並不是!既然不是見青眼識它本身的話,那見青眼識的自證現量應該如何安立呢?這時我的老師他們有提到,應該要安立見青眼識它所具有「唯明唯知」的這種能力。(道寬比丘尼聞法筆記)
迴向
願生西方淨土中,九品蓮花為父母,華開見佛悟無生,不退菩薩為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