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1/12/04 19:56:11
學習次第 : 進階

《入行論講記》第八冊 第八品靜慮 第一百三十五節課

 

第一百三十五節課

第八品已經講完了自他平等的修法,現在開始講自他相換

庚二(自他相換)分二:一、略說;二、廣說。

辛一、略說:

自身換他身,是故亦無難,

自身過患多,他身功德廣,

知已當修習,愛他棄我執。

前面講了自己與他人應該平等:自己喜歡快樂,眾生也喜歡;自己不喜歡痛苦,眾生也不喜歡。從平等的角度講,我們應該愛護眾生,不能傷害眾生。那麼現在,寂天論師又講一個特殊修法,即自己的快樂與眾生的痛苦相交換,對自己的執著與對眾生的執著相交換,有了自他平等為基礎,這個修法實際上並不困難。

印度和藏地的高僧大德,對本頌屬於自他平等還是自他相換,有一些不同的觀點。這一點以前在《廣釋》中講過,所以這裏不廣說。

頌詞中的自身與他身,不僅僅是身口意中的身體,而是泛指自己和他眾。一些大德在解釋時說,自他相換包括幾個方面:身體方面、感受苦樂方面、愛執方面、善惡方面。比如說,身體方面的交換是指他人身體上的痛苦,由自己的身體來承受。有些上師的傳記中說,別人打狗時,本應在狗身上出現的傷痕,卻出現在了上師身上。

感受苦樂方面的交換,就像朗日塘巴尊者所言,我們應默默地承受眾生的一切痛苦,把自己的一切快樂直接或間接奉獻給眾生。《修心七要》的修法中也講,呼氣的時候應該觀想,將自己的快樂送給眾生,吸氣的時候則將他人的痛苦自己代受。還有《中觀寶鬘論》中說:眾罪成熟我,我樂予眾生。

愛執方面的交換,本論頌詞明顯地說過,我們無始以來對眾生漠不關心,對自己極其關愛,但從現在開始,執著應該互相交換,對眾生非常的關愛,對自己的耽著逐漸淡化。

懂得這些教義之後,自他交換並不困難。許多人對佛教的教義不太瞭解,一說自他交換,就感覺很神秘。那天我在杭州還是上海,有個老太太問問題,她說生病時不願意讓上師加持,因為上師喜歡修自他交換,一加持的話,她的痛苦就會跑到上師身上,所以害怕上師生病。很多人對佛教的道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道苦樂要互相交換,但不瞭解真正的甚深含義,這樣之後,影響了自己的一些修法,始終生不起殊勝的境界來。

所以大家要先瞭解佛經。我不管到哪里去,第一個就是勸他們多學習,沒有學習的話,修行沒辦法,聞思沒辦法,行持善法也沒辦法。如果有了一些基礎,做什麼事情都好辦,就像世間上的知識份子,有了學問的話,幹什麼都輕而易舉。不然,任何知識都沒有,就連瑣事也做不來。

自身和他身應該交換,倘若長期去訓練串習,實際上也並不困難。就像前面所講的,首先要道理上明白,知道執著眾生的功德、執著自己的過失,在此基礎上,自他交換不是天方夜譚,作為一個薄地凡夫,也可以直接修持的。佛經中說:是故不論真或假,凡事若經久串習,串習到達圓滿時,不思亦能生是心。不管是任何一件事,真的也好、假的也好,經過長期串習之後,到達圓滿境界時,不用故意去思維,這種心也會自然現前的。

我們從無始以來,一直把自己放在第一,眾生放在第二。對自己特別執著、愛惜,不管有什麼樣的快樂,首先要想自己獲得,什麼樣的痛苦不要發生在自己身上,儘量地回避。那麼從現在開始,應該互相交換位置,不管是什麼樣的眾生,要像自己一樣來保護,對自己則像對眾生一樣,保護越來越減少。如果不斷修持這些竅訣,到了一定的時候,就像高僧大德和成就者一樣,菩提心會逐漸達到圓滿的。

那麼,為什麼要這樣修呢?因為自身的過失很大,無始以來到現在,眾生漂泊在輪回中不得解脫,原因就是一直耽執自己、愛惜自己,別人譭謗我、讚歎我,就生起劇烈的嗔恨心和貪心,依靠自身造了很多惡業。上至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下至家庭與家庭之間、人與人之間的不和睦,統統是耽著自己所致。因此,《學集論》中說:謂一切我愛,第一之苦本。

大家也不妨觀察一下,今天如果心裏不舒服,是跟別人有關,還是跟自己有關?有些事情好像發生在別人身上,但自己沒有去執著分別的話,痛苦也不會出現的。因此一定要記住,自己是一切禍害與痛苦的根源,而他眾是一切功德和快樂的來源。為什麼這樣講呢?前面也剖析過六波羅蜜多,每個波羅蜜多要圓滿的話,一定要依賴眾生,假如一個眾生也沒有,那麼六度萬行根本沒辦法行持。因而眾生是一切功德的源泉,恰卡瓦格西也說:自己是一切過失之來源,他人是一切功德之來源。

明白利他的重要性之後,從現在開始一定要斷除我執、幫助眾生,也就是愛他棄我執。世間上的芸芸眾生,每天的所作所為都是維護自己,只要是凡夫人,即使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也是為自己而奮鬥的。這種觀念,看我們能不能交換一下?若能真的生起幫助眾生、利益眾生的心,那你可以說是菩薩;假如還是依然執著自己,對眾生的事情漠不關心,那大悲菩提心絕對沒有真實生起來。

其實,這種心生起來的話,縱然對小乘行人而言,也是非常了不起的。漢地有個家喻戶曉的公案說,從前有位阿羅漢,帶著新收的弟子去雲遊。這個弟子一路上背著行李,心想:行菩薩道是最無上的,我一定要發心修菩薩道,度一切眾生。他這麼一想,阿羅漢立刻就知道了:啊!弟子現在發菩提心了,而我只是個阿羅漢,我應該來背行李。於是把弟子背的行李全都自己背。

走了一段路,弟子又起另一種分別念:舍利弗行菩薩道時,有人向他化眼睛,挖出左眼,人家反而不要,說要的是右眼。唉!菩薩道真是難行難忍,我乾脆不要修菩薩道,還是去做個阿羅漢算了。師父知道他的心念從大退小,故又把行李交還他背。(發小乘心的話,弟子是凡夫,師父已獲得了聖者果位,所以應該讓弟子背。)

這弟子背著行李沒多久,又想學菩薩道,又要發心,(就像有些道友一樣,可能分別念特別重,)阿羅漢知道後,又把行李搶回來了。這麼翻來覆去,把弟子弄得莫名其妙,問道:師父,您一下子要背,一下子又交給我,這是為什麼呀?師父說:誰叫你一會兒發大乘心,一會兒發小乘心的?據說後來弟子還是發了大乘心,可能他不願意背行李吧。(眾笑)

不過這個公案也說明了,即使是凡夫人,一刹那間生起了利他的菩提心,已獲得阿羅漢果位的聖者也佩服得五體投地。所以我們雖然是業力深重的凡夫人,連小乘的預流果都沒有獲得,大乘的資糧道和加行道也是遙遙無期,但只要生起我要利益眾生的念頭,願意拋棄自我,幫助天邊無際的眾生,希望他們獲得佛果。那麼,所有的天龍八部、人非人以及諸佛菩薩,都會經常散吉祥的鮮花,不斷地讚歎。

所以,我們平時應該儘量地捨棄自己,利益眾生,這就是所謂的自他交換。很多大德在解釋自他交換時也說:以前對自己特別重視,以後把位置換了,自他交換就是這樣。我們以前對家人朋友,凡是自己所認識的人,都很願意幫助,而素不相識、毫無關係的人,則會置之不理,旁生等其他有生命的眾生,更是不管不顧。這種心態完全大錯特錯,無始以來我們因耽執自我而深陷輪回,從今以後務必要扭轉這種觀念,對一切眾生就像關心自己一樣關心,而凡是自己的事情,則像對待怨敵一樣毫不理會。這樣一來,自他相換的修法也不是很困難。

辛二(廣說)分二:一、宣說法相;二、宣說事宜。

壬一(宣說法相)分五:一、代受他苦;二、捨棄自己;三、自他為主之功過;四、自他不相換之過患;五、攝義。

癸一(代受他苦)分三:一、代受他苦應理;二、退失不應理;三、攝義。

子一(代受他苦應理)分四:一、理當代受;二、能夠代受;三、彼之功德;四、教誡代受。

醜一、理當代受:

寂天菩薩講的這些道理,並非單單依靠教證來說明,還通過理證智慧來剖析。這種剖析方法,不管你信不信佛教,在道理上誰也沒辦法推翻。因此,《入行論》在古代也好、現在也好,之所以如此受歡迎,原因就在這裏。

眾人皆認許,手足是身肢,

如是何不許,有情眾生分?

每個人都會把手腳等肢體執著為身體的一部分,那麼為何不同樣把每一位有情,都當成自己的一部分而保護呢?

前面說了應該把眾生當作自己,把自己當作別人,這時候有人就懷疑:眾生那麼多,不要說其他的,光是人類就六十多億,都當作自己是不可能的。那麼多眾生,這個也是我的、那個也是我的,這是不現實的!

下面作者就通過易懂的比喻來分析:

大家都清楚,我們的身體並非是一樣東西,而是由手、腳、胸、肩、頭等眾多支分組成,即使是腿,也包括了皮膚、肌肉、骨頭、骨髓,僅僅是一節骨頭,也是由上節骨頭、下節骨頭、中間骨頭等結合而成。儘管各自之間有很大差異,然而人們以一種習慣,將這些不同的個體全部執為我的身體。耳朵是我的身體,眼睛是我的身體,手是我的身體,腳是我的身體,頭是我的身體……以此統統加以保護愛執。

既然如此,眾生數目雖然很多,為什麼不可以同樣執著為我的眾生呢?人的執著是可以擴大的,先是執著家裏的人,稍微擴大一點,執著我的單位、我的學校乃至我的國家,再擴大的話,執著我的地球……因此從總體來講,六道眾生都可以執為我的眾生,分別來講,人類當中,不管是怨敵、親人,也可以執著是我的人

可是這種習慣,我們以前是沒有的,雖然把手、腳執為我的身體,但從來沒有這樣去執著眾生。其實真正去觀察的話,眾生與自己的身體沒有什麼差別。比如兒子在刑場上被斬首時,母親看都不敢看,因為他從小就是我的孩子,有這樣的執著。但屠宰場裏的犛牛或豬,被屠夫用刀宰殺時,自己好像沒什麼感覺。假如長期修習大悲心,對一切眾生都有我的執著,那麼遇到任何眾生被砍殺時,自己根本不敢看。

從這個層面上,《大藏經》有個教證說得好,觀一切有情,自他無別,同體大悲。一切有情從感受上講,真的沒有任何差別。臺灣的很多法師也經常講,大家要修同體大悲,自己和他眾的身體、親人和仇敵的身體,都是一樣的。如果能這樣不斷地串習,到了一定的程度,肯定會對所有眾生都產生的執著。

人的心念是很奇怪的,只要經常串習,什麼都可以成真。宋朝有個叫趙子昂的畫家,非常擅長畫馬,天天對馬的姿態、馬的動作冥思苦想。有一天他在屋裏睡覺,夫人給他端茶,簾子一掀開,看見一匹白馬躺在床上,大驚之下,把茶杯摔在地上。響聲驚醒了趙子昂,一問緣由,才知道自己天天想馬,樣子都變成馬了。於是他不敢再想,覺得想馬不如想佛,畫馬不如畫佛,從此之後改畫佛像。(有些淨土宗的法師說是畫阿彌陀佛,但歷史上好像沒有這樣記載,可能他們對阿彌陀佛的信心大,才這麼說的吧。我講經的話,也許要說釋迦牟尼佛。但到底是不是畫阿彌陀佛,我也不敢確定。)

前面還講過龍猛菩薩弟子的公案,因此我們關鍵缺少這種串習,看到螞蟻,看到流浪狗,看到任何一個眾生時,根本沒想過這是我的父母,這是我的眾生。如果有了我的執著,不但自己不會殺害它,而且當它受苦時,心裏也會非常疼痛,在實際行動中會去幫助它。但若沒有這樣的長期訓練,偶爾想想《入行論》裏說這是我的眾生,那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所以從現在開始,大家應該儘量舍掉自己、幫助眾生。幫助眾生的理由是什麼?因為他是我的眾生。凡夫人對非常重視,倘若有了這個執著,一定會竭力幫助眾生、不會輕易傷害他的。

醜二、能夠代受:

把眾生的痛苦或者把眾生當作自己,這是可以的,並不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於此無我軀,串習成我所,

如是於他身,何不生我覺?

若想:雖然從道理上講,眾多支分叫身體,眾多眾生可以叫我,但生起這樣的心還是有點困難。有些人對中國人,認為是我的中國人,但是對美國人,不可能生起我的執著,甚至心比較黑的人認為,美國人遭到恐怖襲擊是應該的。今天是多少號啊?910號,明天是9·11紀念日。前不久本·拉登又出來了,威脅美國人若不統統皈依伊斯蘭教,他以後還要作一個表示,許多人都比較害怕。以前有人說本·拉登已經死了,但沒想到他還沒死,花鬍子染成了黑鬍子,在不同的鏡頭上出現。其實眾生的業力真的不可思議,美國這樣具有高技術和軍事力量的國家,有時候卻降伏不了一個人。

我們看到別的國家或民族遭受痛苦時,能不能生起不應該這樣,這是我的人的念頭?以前9·11發生時,個別年輕人一個勁兒地幸災樂禍:該死,值得,報應!對非佛教徒來講,這是情有可原,但如果是一個大乘佛教徒,看到別人遭受痛苦,自己卻產生隨喜之心,那你也得到了同等的罪業。我們講戒律時也說過,別人殺人,我去隨喜,自己也破根本戒。

有些人認為不可能將所有的人都執為我,但頌詞否定了這種觀點,為什麼呢?因為五蘊假合的身體本來不是我,但由於長久串習,每個眾生都對之生起的念頭。既然如此,如是於他身,何不生我覺?為什麼不能對其他眾生也生起我的念頭呢?

若有了這樣的理念,看見其他眾生受苦時,一定會去幫忙的。其實這種念頭也不難生起,只要經常串習,無論是什麼事物都可以執為我。以前阿底峽尊者的上師美德嘉那,他母親轉生到藏地的孤獨地獄,變成了灶,當時這位上師親自來度化她。漢傳佛教中也有一個破灶墮和尚的公案:有個鬼魂附在一個破灶上,把破灶執著為自己,以灶為身,使灶顯靈。很多當地人供養它,希望能幫忙解決種種問題。這個鬼好食血腥之物,也就隨鄉人的要求,大顯神通。頓時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殺牛宰羊供養這個破灶。

有位禪師(慧安國師的弟子)恰好路過此地,看到當地人這麼愚癡,附在灶上的鬼殺生害命如此可憐,大悲心油然生起。他拿起禪杖在灶上敲了三下,說道:此灶只是泥瓦合成,聖從何來?靈從何起?為什麼烹宰物命!通過這種禪宗的直指,這個鬼當下大悟,明白泥瓦和合的無我之理,灶一下子就倒塌了。此時鬼現身,給禪師頂禮,感謝說:我本此廟灶神,久受業報。今日蒙師說無生法,得脫此處,生於天界,特來致謝。

泥瓦和合不是我,同樣,五蘊假合也不是我。有些孤獨地獄裏的眾生,執著灶、門檻、柱子為我,甚至愛珊瑚、愛瑪瑙、愛水晶念珠的人,死後也可能變成這些東西。本來這些是無情物,不可能是有情物所化,但是眾生業力現前時,什麼樣的事物都可以變。因此從道理上看,真實的我是絕對沒有的,完全是無明在作怪,《入中論》的講義中也引用教證說:因有無明故,而有我我所。此論還通過車的七種推理,從方方面面剖析了蘊的聚合不是我。

五蘊不是我,卻可以執著為我,那對其他的眾生,為什麼不能同樣生起我的念頭呢?這種我所執對修行是有幫助、有利益的,暫時不用拋棄。最可怕的不是這個,而是將身體和親友等執為我與我所,中間劃一條界限,認為中國是我的,除了中國以外,新加坡不是我的,美國更不是我的;除了人類以外,動物不但不是我的,而且是我該吃的。這種理念從小就有的話,那整個地球接近毀滅了。反之,假如從小就學習《入行論》,知道所有的眾生,乃至小螞蟻和小蚯蚓以上,全部是我的眾生,有這樣的一種執著,那麼關愛心、菩提心會自然增長,人類之間的關係會逐漸和諧,世界也會越來越和平。真的,推廣這種菩提心的觀念,是非常有意義的!

下面再分析把眾生當作我有很大的功德。

醜三、彼之功德:

故雖謀他利,然無驕矜氣,

如人自餵食,未曾盼回報。

若對其他眾生起了我的概念,那麼雖然行持利他之事,也不會產生自以為是的傲氣,就像自己喂自己吃飯一樣,不會希求回報。

菩薩觀一切有情如自身眾生,在這種心態的攝持下,即使每時每刻都在幫助眾生、利益眾生,自己也沒有絲毫傲慢心,完全當成了本分事,覺得度化眾生和幫助眾生,就是我的責任,就是我的義務,除此之外,自己的利益和自己的事情沒什麼可想的,也沒什麼可做的。

國內外有很多高僧大德,所作所為完全是隨利益眾生而轉,就連夢中也沒有其他想法,只要眾生獲得快樂,自己就非常歡喜。在這個過程中,縱然獲得了諾貝爾獎,也沒覺得有什麼了不起,認為作為一個發了菩提心的人,這些都是應該做的。學過《釋尊廣傳》的人都知道,佛陀在因地時,每一次幫助眾生都不求回報,沒有想過我今天幫他,他明天要幫我,也不希求來世有什麼異熟果報,任何條件都沒有,只是一心一意地利益眾生,只要眾生獲得快樂,就是對他的一種回報。

所以,對菩薩而言,眾生的事跟自己的事沒有差別,甚至已經勝過了自己,如《經莊嚴論》雲:他自平等心,愛執於彼勝,如是有勝相,二利何差別。菩薩的心中自他完全平等,甚至愛執眾生的心更為超勝,如是超勝的這種想法,主要是因為眾生與自己無有差別。彌勒菩薩在《經莊嚴論》中一會兒說這種行為很稀奇,是世間人根本做不到的,一會兒說這不稀奇,這是菩薩應該做的本分事。

世間上的很多好人,與菩薩的行為比起來相差甚遠,但不管怎麼樣,不受回報是眾人一致讚歎的。法國的科學家居里夫人,一生中獲得了諾貝爾物理獎和化學獎,她關於鐳的發現,引發了一場科學革命。在提取鐳的實驗中,她經歷了千辛萬苦,當時生活非常貧苦,沒有做實驗的很多條件,而且鐳的輻射對人體相當有害,但她從來沒有放棄過研究。在鐳提煉成功以後,她先是獲得了諾貝爾物理獎,有人勸她申請專利,壟斷鐳的製造以此發大財,居里夫人回答說:鐳對病人有好處,我們不應當借此來賺錢。她無私地公開了提煉純鐳的方法,卻不要任何專利所帶來的物質財富,還把自己的諾貝爾獎金無償地贈送給人們。她有一句話說得非常好:人們的快樂,就是我的報酬。(可惜她只說人們,而不是眾生,要不要我去改一下呢?跟法國人談判。世間上了不起的這些人經常不提眾生,對我們大乘佛教徒而言,這個範圍還需要擴大。但這也情有可原,畢竟跟自己所受的教育有關。)

作為一個真正的菩薩,無論為眾生做了多少事情,也沒有什麼可值得傲慢的。就像用自己的手喂自己吃飯一樣,怎麼會對手表示感謝呢?菩薩利益眾生不需要感謝,只要眾生獲得快樂就可以。

醜四、教誡代受(教誡一定要代受眾生的痛苦):

微如言不遜,吾亦慎防護,

如是于眾生,當習悲護心。

這個頌詞在講自他平等時也講過,只不過這裏的意思不同,詞句完全是一樣的。

在日常生活中,縱然是微乎其微如出言不遜的小事,比如說我鼻子有點大、眼睛有點小、身體不好看等等,我馬上產生一個不歡喜心,開始進行反駁。對每個凡夫人來講,一說自己就特別痛苦,一說別人,尤其是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人,心裏就比較好受,甚至說自己怨敵不好的話,更是開心得不得了,跟著別人一起講。然而作為發了菩提心的人,應該把眾生當作自己,自己稍微受一點欺負或者不好的待遇,就暴發雷霆,非要報仇不可,同樣,其他眾生遭到危害時,也應該像自己一樣來對待。

聽說我們這裏有出家的兩姊妹,以前在讀書的時候,妹妹經常受男孩子的欺負,姐姐比較厲害,動不動就找男孩子打架,為自己的妹妹出氣。她對妹妹很執著,對其他弱小的同學可能不關心,但現在學了這部論典以後,不管是妹妹還是其他同學,凡是弱小的眾生遭到痛苦,我們都應該有悲心,把他當作自己的眾生,這也是所謂的同體大悲。

只要長期串習這是我的,對什麼樣的對境都可以產生執著心。我熟悉的有個開車的人,他那個車的底盤比較低,藏地的路跟漢地不相同,有時候凹凸不平,開車經常刮到底盤。一刮底盤,他就——”,好像把心臟劃開了一樣,說明他對車有我所的執著。如果沒有這種執著,底盤刮了,對心臟有什麼損害呢?但因為你特別執著這是我的車,一旦底盤接觸地面,就——”,好像把你的心劃成兩半一樣。

假如能把這種我所執擴至一切眾生,那麼即使對一些弱小的旁生也不忍傷害,它們受苦,自己也會感覺不舒服。蘇東坡有一句話很感人,他說:掃地惜螻蟻,憐蛾紗罩燈。這就是具有慈悲心的一種象徵。《摩訶止觀》裏面也說:起大慈悲,愛同一子。生起大慈大悲心的時候,所有的眾生就像是自己的獨子,這才是真正的同體大悲。否則,光會說同體大悲,但根本不知道哪些眾生是與自己同體,這是不合理的。

所以當任何眾生受到痛苦時,我們都要儘量保護,替他們說話。前段時間慈誠羅珠堪布替犛牛說話,哭了,我很高興。以前我在課堂上想上師就流淚,他不太讚歎,經常說:哎,在大眾場合哭,這是很不好的。但聽說他在紅原的一個寺院開法會,講起很多可憐的犛牛時,也哭了,我就很高興。如果這是真的,那我有理由說他了。我打電話問:聽說你哭了,是不是真的?”“沒有、沒有、沒有,哪里會哭啊,不可能的!後來我向紅原的諾爾巴堪布打聽,好不容易找到了磁帶,之後我確實聽了,他開法會的時候,對當地老百姓很不滿,前前後後一直罵他們,說為什麼要無故殺害這些眾生……這些犛牛被你們殺了那麼多,它們真的很可憐,沒有任何人幫它們說話,我今天只是幫它們說說話而已……”這時候他就說不下去了,哭了很長時間。當然,這個意義很深遠的,犛牛也好,螞蟻也好,或者屠宰場裏的可憐眾生,我們都應該幫它們說話,作為發了大乘心的菩薩,這樣做是應該的。

總而言之,怎樣保護自己,就要怎樣保護所有的眾生。我們對自己的保護是什麼樣的,每個人都心中有數,稍微有點冷了,馬上披衣服,稍微有點不舒服,馬上要吃藥。但是別人生病了、寒冷了、受苦了,我們會不會像保護自己一樣馬上去幫助他呢?很多人都是有條件的——你是我的親戚、你對我有恩的話,我去幫助你;你對我沒有恩德、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就不管,甚至會踐踏你、殺害你。這樣的理念一直串習到今天,如果還不改過來,那根本不能列入大乘修行人的行列當中。

實際上,觀想這個很重要。若能長期這樣觀想,獲得聖者的果位時,眾生痛苦,自己也會感受到的。《大般涅槃經》中說,就像父母有一個孩子,當孩子受痛苦時,他們心裏很憂愁一樣,對得地的菩薩來講,看到眾生受苦,自己的毛孔都會出血的。可是我們有沒有呢?我看甘肅那邊的屠宰場,犛牛被刀割脖子時,我們看都不敢看,但是旁邊有些出家人還在笑,沒有任何感覺,好像在那邊割蘿蔔白菜一樣。當然,屠夫們已經習以為常了,他的事業就是這樣,他的宗教也是這樣。可是穿著出家衣服的佛教徒,看到眾生如此痛苦,還有心情說說笑笑,那真的是不應理。所以,我們現在的大悲心特別微薄,以後應該轉變過來!

 

 


備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