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1/12/04 19:45:53
學習次第 : 進階
《入行論講記》第七冊 第八品靜慮 第一百三十三節課
第一百三十三節課
子二、遣除爭論:
悲心引眾苦,何苦強催生?
若湣眾生苦,自苦雲何增?
有人問:“以悲心將其他眾生的痛苦作為我所,如此一來,我不是具有許多痛苦了嗎?尤其是發了大乘菩提心的人,在大悲心的催動下,知道眾生在受苦,心裏就極其難忍。比如聽到地獄、餓鬼的痛苦,看見人間地水火風的災難,或者聽說道友生病的情況,心情就會非常沉重。自己的悲心越增上,這種痛苦也就隨之而增多。而大乘論典中一再提倡發大悲心,似乎這種痛苦值得接受。既然所有的痛苦都該遣除,那麼依靠悲心而引發的痛苦為什麼不遣除呢?”
對方說得也對,這是一種痛苦,但並不是無意義的痛苦。前面也講過了,如果眾生所受的痛苦,對今生不利、對來世不利、對自己不利、對眾生不利,那我們一定要遣除。但是也有個別情況,表面上看來是一種痛苦,實際上是斷除痛苦的根本。
如果一心悲湣眾生之苦,自己生起難忍苦受,這種痛苦與地獄的寒熱之苦、餓鬼的饑渴之苦等相比,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不值一提,即使為了眾生而割下身肉,對真正的大乘菩薩來講,也不算是什麼痛苦。月稱論師在《入中論》中言:“觀他地獄等眾苦,了知自苦極輕微,為斷他苦而精勤。”觀待地獄、餓鬼、旁生的劇烈苦受,就會明白自己的苦非常輕微,所以為了斷除其他眾生的痛苦,我們一定要精勤努力。
從另一方面而言,大悲心是一種智慧,它的本質根本不是痛苦。《大涅槃經》中雲:“大慈大悲名為佛性。”大悲心好像給我們帶來了痛苦,實際上這是如來藏的妙用,是智慧的體現,並不是所應捨棄的無義之苦。所謂的大慈大悲,是讓眾生在痛苦中解脫的心,藏傳佛教講四無量心的教言中都有,《大智度論》也說:“大慈予一切眾生樂,大悲拔一切眾生苦。”慈無量心讓眾生獲得暫時、究竟的快樂,悲無量心讓眾生離開暫時、究竟的痛苦。表面上看來在受苦,實則與“願芸芸眾生脫離苦海,得到各自所需的果位”之發心相合,這怎麼會屬於痛苦呢?
修行的三個階段——最初的發心、中間的修道、最後的成佛,大悲心都必不可缺。月稱論師說:“悲性于佛廣大果,初猶種子長如水,常時受用若成熟,故我先贊大悲心。”于廣大圓滿的佛果,初時要有大悲心,才能引發菩提心的種子;中間要有大悲水的滋潤,菩提種子才不會枯萎,且日日增長;最後要由大悲心示現報化身,讓眾生獲得真實受用。大悲心在成佛的初中後三個階段不可缺少,因而月稱論師造《入中論》時,並沒有先贊諸佛菩薩,而是“先贊大悲心”。
這樣的大悲心,又怎麼會是痛苦呢?我們為了可憐的眾生流淚,望其早日獲得快樂,是智慧的淚水、悲心的淚水;緣諸佛菩薩的功德生信,流下的淚水也很值錢;但為自己的感情、生活而哭泣,這種淚水一點價值也沒有。可是,我們有價值的淚流得很少,悲心、信心的淚水,在大城市裏幾乎看不見,人們哭往往就是因為感情。
所以,學習這部論典以後,我們應把執著轉化為智慧,轉化為悲心。《入行論大疏》也說了,前面所講的痛苦,都是自相的痛苦,而後面所講的大悲心之苦,只不過名稱上叫痛苦,實際上它是根除我們無始以來苦果和苦因的正因。
作為修行人,不管是出家在家,一定要具足兩點:一是對眾生的悲心,它是佛法的根本,佛經中說:“一切解脫依賴於一法,何為一法?即大悲心。”沒有大悲心的話,解脫肯定沒有希望。二要有信心,對佛陀、佛法有信心。現在很多居士和出家人行為不如法,就是因為對佛陀沒有信心,對眾生沒有悲心,兩大根本失去了,形象上再怎麼裝模作樣,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所謂的出家,並不是剃除鬚髮、穿上袈裟就可以了,內心中應該對佛有嚮往之情。有些人得過且過,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這樣的行為非常不好,既然你穿上出家的衣服,就要對解脫道業有信心、有精進。如果你是一個居士,沒有皈依之前就另當別論,皈依完了以後,佛教徒到底要做什麼事情,這些沒有希求的話,那是不合理的。
有些人剛開始學佛很有熱情,過一段時間,好像瓶子裏的水一樣,全部都涼了,自己的上上下下找不到一分功德,完全都是過失充滿。若是這樣,那沒必要住在出家人或修行人的群體中,整天享用三寶的財產。現在是末法時代,很多人特別欠缺悲心,我們若真的有了悲心的痛苦,那是多麼高興的事啊!
下面從意義和公案兩方面進一步說明,首先是講它的意義:
一苦若能除,眾多他人苦,
為利自他故,慈者樂彼苦。
即便大悲心會為自己帶來稍許痛苦,但是以一個人的有限痛苦,能取代眾生的無邊痛苦。我們也看得出來,如果一個人的悲心非常強烈,那在他一輩子當中,所作所為會利益無量眾生。不說大乘修行人,就算是有悲心善心的世間人,影響力是什麼樣的?大家也是有目共睹。一個領導若有相似的悲心,他管轄範圍內的百姓,定會非常快樂。我們出家人也不例外,我看到法王的很多弟子,悲心真的特別強烈,在社會上的影響也很不錯,對弘法利生起到的作用非常大。其實他們應該會有一種悲心的痛苦,看見眾生特別可憐時,在悲心的催動下,寧願放棄名聞、利養、快樂,付出自己一切的一切,到各個地方去弘揚佛法。所以,一個人的悲心痛苦,能遣除無量眾生的痛苦,為了利益他眾,也為了自己的解脫,生起這樣的悲心有什麼不合理呢?作為大慈大悲的菩薩,必會心甘情願承受這一切。
大悲心能滅盡無始以來的一切罪障。《入中論》雲:“既許彼苦能永盡,往昔所作惡業果。”佛陀也說:“若發菩提心,大難天須救。”發了菩提心的人,即使遇到困難違緣,十方天尊、白法護神也會鼎力相助。在弘法利生過程中,自己一個人遭受痛苦,但能拔除眾生的一切痛苦,這也是非常值得的。有個居士前段時間說,她身體非常不好,但經常在想:“但願眾生的痛苦成熟在我的身上。”這樣慢慢串習下來,好像生病也有價值了。確實,學習大乘佛法的人應該這樣想。
噶當派的《斷除希疑祈禱文》中講過:“如果我生病對眾生有利,祈求加持我生病;如果我病癒能更有利,祈求加持我能痊癒;如果死亡對眾生更有利,祈求加持讓我死亡。”我們也要發這三大願。很多人不願意生病,不願意死,臨死時一邊呼喚一邊祈禱:“能不能讓我活下來啊,哪怕一天也可以,你可不可以告訴閻羅死主,我還是願意呆在這個世界上?世界多麼美好,我不要死!”作為大乘修行人,不應該這樣想,若是為了自己,活也不好、無病也不好、健康也不好;若對眾生有利,生病也可以、沒有病也可以、死掉也可以,這是非常甚深的一個教言。所以,自己的痛苦若能遣除眾生痛苦,那麼一定要接受,以這種輕微的苦遣除最大的苦。就好比吃很苦的藥,吃起來有點不舒服,但這個藥效很不錯,若能制止永恆的病,你願不願意接受呢?
大乘修行人看見眾生很可憐,心裏真的不舒服,不說大菩薩的悲心,就算我有時候也有這種感覺。前段時間我到幾個特別窮的牧民家裏,看到他們的生活後,一下午都特別不舒服,“他們過這樣的生活,真的好可憐哪!他們的孩子也比較多,到底吃什麼、穿什麼啊?”自己也是多管閒事吧,我又不是他們的家長,他們的吃穿跟我也沒有關係,但是看見別人痛苦,心裏確實不舒服。這樣的不舒服其實也很好,如果沒有這一點,你不一定去幫助眾生。
現在漢地的很多人,不願意看不好的對境,只願意看美好的花園、漂亮的對象、金碧輝煌的寺院,全部都是悅意的對境。悅意的對境也許能讓你生起信心,但出離心和悲心不容易生起。因此作為佛教徒,有時候應該特意去骯髒不堪的環境中,看一下特別可憐的眾生,這對自己培養菩提心、大悲心有非常大的利益。
沒有大悲心的話,成佛的根本就沒有了。佛陀在經中說:“諸佛以菩提心為正因,大悲心為根本。”其他經典中也說:“大悲心是一切諸佛功德之根本。”失去了大悲心,就不願意幫助眾生,從而墮入聲聞緣覺之道,甚至墮入世間道,這樣就慘了,學大乘已經白學了!
你們入了大乘以後,心裏應該有一種改變,這種改變不要只是一兩天。很多居士說“我學《入行論》有很大改變”,希望你們是永恆的改變,兩三天的改變、一兩年的改變,對自己解脫也起不到作用。我們每個人都應該發願:“我利益眾生的心,乃至成佛之前不要退。”不僅要發願,實際行動中,從現在開始,也要盡心盡力、力所能及地去幫助眾生,利益眾生,這是我們不可推卸的責任!
妙花月雖知,國王有害意,
然為盡眾苦,不惜殉自命。
大悲心特別強烈的菩薩,願意犧牲自己的身體生命,這出自於大乘經典《三摩地王經》(又名《月燈經》)。經中記載:比丘妙花月菩薩,雖然知道到皇宮去弘法利生,國王會殺害他,但是為了使眾多有情獲得解脫,他毅然前往該國。
在久遠以前,寶蓮月如來出世轉*輪,最後示現圓寂。他的教法要隱沒時,有個國家叫具寶國,由勇施國王持政。勇施國王稟性粗暴、秉持邪見,對佛法不具信心,將國中七千名菩薩全部驅逐出境。七千位菩薩來到普賢林,依止妙花月菩薩精勤修習,妙花月菩薩為他們傳授佛法。
某一天菩薩以神通觀察,發現具寶國皇宮附近有許多眾生因緣成熟,自己若去傳講佛法,可使他們證得不退轉果位。(前世不退轉的種子,今生引發出來的話,需要一個傳法或者出家的因緣。)如果自己沒有去成,這些眾生的解脫會耽誤下去,這次無法獲得不退轉果位。
他把情況告訴所有的眷屬,眷屬們都知道這種做法必須以生命為代價,於是哭著勸阻菩薩不要去。妙花月菩薩說:“如果為了保全自己的生命,而放棄利益他眾,那絕不是大乘的佛子。”然後不顧他們的請求,前往皇宮去了。
在七天之中,妙花月菩薩不進飲食,晚上轉繞如來指甲之佛塔,白天為有緣眾生轉*輪,正如他神通所觀的一樣,無量無邊的眾生都獲得了不退轉果位。勇施國王得知之後,生起極大嗔怒,派一位叫能樂的劊子手,將菩薩四肢砍斷、雙眼挖出,以殘忍的方式把他處死。
當時菩薩身體沒有出血,而是流出了白色乳汁,天空中彩虹繚繞,響起各種吉祥的聲音,瑞相紛紛呈現。劊子手見此,生起後悔之心。消息傳到宮中,國王也是追悔莫及,命人將菩薩的法體作塔供養,自己經常在塔前懺悔。
現在世間上有些人,為了集體或國家的利益,尚且不顧一切,最後英勇犧牲。我們大乘修行人,看見對眾生有利時,也應該付出自己的生命,當然生命都不在乎的話,財產、名聲、地位等身外之物,更是不會顧及的。真正利益眾生的人,根本不會炫耀自己,也不會時時想著自己的利益,如果不能利益眾生,他們連往生極樂世界,享受清淨刹土的妙欲都不貪求。(因為六道眾生這麼苦,要解救他們的話,不可能有心情去享受。)那麼人們追求的美色地位,在菩薩的眼中更是像不淨糞一樣,一點價值都沒有。
《修心七要》的講義中曾說,為了自私自利而修行,叫做“俗人”;為了利益眾生而修行,稱為“修行人”。我們是不是修行人,自己應該最清楚。有些人自稱是大修行者、大活佛,而我們在這裏,就算是活佛、法師,很多人也不敢這樣叫。為什麼呢?因為自己連大乘修行人都算不上,整天都被自私自利纏縛著,即使偶爾有利他的心,也像雲間的太陽一樣,一會兒又被貪色戀財、自我維護的不清淨心覆蓋了。所以凡夫人不值得宣揚自己,自己沒什麼了不起的。
作為佛教徒,我們的目光應該擺正,如果你一直盯著特別高的法,希望自己成就神通,能夠發光,真的沒有必要。有些人說:“上師,您肯定是大成就者,您頭上開始冒煙了。”(可能上師著火了。)其實發光並不重要,燈泡也可以發光,冒煙也不值得歌功頌德,假如上師真的了不起,那要看他具不具足大悲心。《大圓滿前行》講了很多上師的法相,最後華智仁波切總結道:“概括而言,觀察上師歸根到底可以包含在觀察他是否具備菩提心這一條件當中。”
現在的社會有時候有點不好說,真正聽聞、傳講正法的地方,很多人嗤之以鼻,覺得沒有加持力。而一些騙財騙色的騙子來了,大家都爭先恐後去供養。正法沒興趣,邪法特別希求,還覺得非常榮幸能遇到一個邪知識,平時連走路和說話都鼻孔朝天。
其實就像噶當派大德所說,現在末法時代,不是宣揚的時代,而是觀察自心的時代;不是說一些大話的時代,而是要老老實實幫助眾生的時代;不是說自己開悟、宣揚自己境界的時代,而是對治煩惱的時代。倘若自己的煩惱都無法對治,貪嗔癡等極其旺盛,連壓伏都力不從心,還說成就了神通神變,那可能有點談不上。
現在漢地的很多城市,由於以前學氣功的影響,經常追求感應感覺。其實感應感覺不重要,如果你想要感覺,把刀子戳在身上,馬上就會有感覺。應該說利益眾生的菩提心最重要,若能生起這一顆心,即可摧毀無始以來的薩迦耶見,以後做什麼事情都不會痛苦了。我們現在的一切痛苦,統統建立在自我維護上面,不信你可以觀察一下,你痛苦的時候,是為了自己和親友,還是為了眾生?若為眾生而流淚痛苦,那是非常榮幸的,但事實上呢?
像妙花月菩薩那樣的精神,對我們凡夫人而言有一定的困難,但大家畢竟發了大乘菩提心,有些行為不要隨順世間,否則自己也會覺得非常慚愧。
壬二、功德:
如是修自心,則樂滅他苦,
惡獄亦樂往,如鵝趣蓮池。
如是串修自他平等的人,定會樂於滅除他人的痛苦,縱是地獄也願意前往,如同天鵝歡喜地趣入蓮花池一樣。
我們在生活中可以感受得到,只要自己心裏願意,再怎麼痛苦也不覺得,反而覺得是一種快樂。所以,修自他平等的菩提心非常重要,一定要想:“眾生怎麼樣,我也是怎麼樣;我怎麼樣,眾生也是怎麼樣。”苦和樂方面互相交換、互相對比,這樣以後,大乘佛法的加持力是很強的,自然會生起“樂滅他苦”的大悲心。
我學了這麼多年佛法,現在什麼境界都沒有,除了燈泡的光,什麼光都看不到,有時候也有點傷心。但轉念一想,不要緊,自己剛來學院時的利他心,和現在的利他心相比,還是有一點差別。剛來時自己有很多想法,當時在文字上都記下來了,現在看的時候,確實覺得大乘佛法不可能白學。
在座的道友,有些學了半年、一年,有些學了幾十年,在利他方面,都有不同程度的感受。這些利他的菩提心,要麼是來自阿底峽尊者的七種教言,要麼來自寂天菩薩的這些教言。作為真正有菩提心的人,自己再怎麼苦、再怎麼累,只要對眾生有利,到地獄裏去也毫無怨言。彌勒菩薩在《經莊嚴論》中雲:“勤於利他大悲性,入阿鼻獄甘如飴。”假如具足精勤利益眾生的大悲心,往赴地獄都心甘情願,世間的災難就更不在話下了。有些人認為:“你們佛教徒很厲害,願意到有傳染病的地方去,願意到有災難的地方去。”其實這並不是最了不起的佛教徒,那些對人間來講是可怕的禁地,但跟地獄比起來,差距還是有一點大。
如果你樂於代眾生受苦,就不會覺得那叫痛苦。前天我和慈誠羅珠去放生犛牛,早上七點鐘去的,放的犛牛特別多,我們當時很高興,覺得它們一輩子都遠離殺害了。這些犛牛可能要幾千萬,但我們也沒有花錢,只是通過佛法的說服,讓他們自己發願。那裏的人最多有兩百頭犛牛,(三百頭可能沒有,我們那邊比較窮,不像紅原和若爾蓋——在無邊無垠的草原上有成群結隊的牛羊,而是在小小的草原上,有幾百頭牛。)當地的牧民雖然很窮,但是願意把犛牛全部放生,終生不殺,心情也非常激動。我們午飯都沒有吃,到了晚上十點鐘左右晚飯和午飯一起吃,但也沒有餓的感覺。
作為我,不是說什麼謙虛的話,只是有一個相似的菩提心,本來平時走路做事都覺得累,但在相似悲心的驅動下,看見眾生不遭殺,自己受苦也願意。包括我們一起去的道友,都沒有餓的感覺,也沒有累的感覺。但晚上睡覺時,我全身好像變成屍體一樣。
看見可憐的眾生願意付出,應該要有這樣的悲心,成佛並不是一生一世的問題,現在慢慢培養的話,今後一定會成就這種果位的。
《菩提心釋》也說:“若人修悲已堅固,湣諸眾生所受苦……欣然往赴無間獄。”我們的菩提心若已堅固,則會不惜一切代價救眾生,即使去往無間地獄,也如同入禪定一樣快樂。藏傳佛教有一個金厄瓦格西,他生前一直發願死後到地獄去度眾生,後來接近圓寂時,面前顯現了清淨刹土的境界,他特別失望地喊:“不!我要去的是地獄……”
儘管我們做不到他那樣,但也應該默默發願:“只要能利益眾生,即使我被判無期徒刑,終生關在監獄裏也願意。”世間上最殘忍的除了判死刑,就應該是監獄了,但若能度化一個眾生,哪怕到監獄裏去,也應該甘之如飴。大家有沒有這樣的發心?自己應該衡量一下。剛開始的時候可能沒有,但逐漸應該會好一點的。
以前我習氣也是特別嚴重,尤其在中學期間,同學裏面好像沒有一個我沒打過架的,但現在不管他們怎麼惹我,我也不會打架,這一點是敢保證的。這不是什麼修行境界,而是受了很多大乘教育以後,心態確實有所改變。
前段時間我想:如果有一天,摩托車或汽車故意把我撞死了,假如我還有一口氣,最後一句話就是:“不要害他!”因為他故意撞死我,可能會被判死刑、我的家人告他,倘若以怨報怨,這不是修行人的行為。我不是說大話,心中真的這樣發願,最後只想在人間留下這句話,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希求。
大乘菩提心,口頭上誰都會講,這個很簡單,不像因明和《現觀莊嚴論》那麼難,但真正做起來的話,並不是像想的那麼容易。鳩摩羅什來中土之前,他母親就曾告訴他:“大乘甚深教法要傳揚到東土,全得仰賴你的力量。但是這件宏偉的事,對你而言,卻沒有絲毫利益,怎麼辦呢?”
(他母親據說非常了不起,最後獲得三果,她的因緣也比較奇妙。鳩摩羅什的父親原來是個出家人,後來為了娶她而還俗,過了一段時間,她又開始生起出離心,非要出家。她丈夫說:“我本來是好好的出家人,你不讓,非要我還俗,現在你要出家,我怎麼辦呢?”於是堅決不答應。她就絕食抗議,到了第七天,氣若遊絲,她丈夫只好忍痛答應。然而她比較聰明,在沒有落發前,堅決不吃任何食物。她丈夫也沒辦法,為了保住她的性命,即刻命人給她剃度出家。)
鳩摩羅什回答說:“大乘菩薩之道,要利益別人而忘卻自己。假如我能使佛陀的教化流傳,使迷蒙的眾生醒悟,即使遭受赴湯蹈火的苦楚,我也沒有絲毫怨言。”
從歷史上看,過去很多大乘修行人,為了眾生願意犧牲自己,我們後學者有沒有這種悲心和弘法的志願呢?你說的話不一定要多,關鍵是內心要想:“我生生世世一定要利益眾生,暫時解除他們的身心困擾,究竟讓他們獲得無上圓滿正等覺的果位。”有了這樣一種信心,才算是大乘菩提心。否則,表面上聲稱“我要利益眾生”,實際上把他們引入世間道,這是不合理的。
《楞嚴經》的一個講義中說,現在的人間佛教也叫“人乘”佛教,因為已經落入了世間法,根本沒有提倡出世道。當然,也不能將所有的人間佛教全部定位是人乘佛教,但可能是有這種現象。無垢光尊者的教言中講了,沒有入小乘和大乘之前叫人天乘,是指讓人們行持善法,獲得人間或天界的福報。現在很多人,包括佛教徒特別喜歡求福報,有些法師也是反復強調:“福報應該很大,有了福報可以發財,找到好的物件……”僅此而已,這是不合理的!人天乘只是佛陀引導眾生的善巧方便,以使他們趨入佛道,但不能把這當作最究竟的妙梯、最究竟的解脫。人天福報是有漏之果,享用完以後就沒有了,儘管三寶的加持不可思議,是能讓眾生得到福報,持誦密咒也可以發財,但最終的目的不是這個,而是讓眾生離苦得樂,獲得斷證圓滿的佛果。沒有這種發心的話,將會把眾生引入什麼樣的領域中去?大家應該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