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1/11/30 05:07:50
學習次第 : 進階
《入行論講記》第六冊 第七品精進 第一百零一節課
第一百零一節課
今天繼續講斷除懶惰中的自輕淩懶惰,這裏是在分析“有歡喜之因”。
故應除疲厭,駕馭覺心駒,
從樂趨勝樂,智者誰退怯?
前面已經講了,菩提心能淨除罪障、積累資糧,勝過一切聲聞緣覺之道。所以在修學菩提的過程中,應當遣除一切疲厭,早上最好三點鐘起來(眾笑)。修學菩提道的人不像世間人,世間人有吃有穿就可以,生活的意義就是吃喝玩樂,最多做一點今生的事情,為他人的範圍非常狹窄。我們是完全不同的,就像兩個人的責任不同一樣,一個人只管幾個人,一個人管無數個人,那麼管無數個人的壓力是很大的,所以早上要很早起來,斷除一切疲勞。然後“駕馭覺心駒”,覺心指菩提心,應當騎著菩提心的駿馬,從安樂之處駛向安樂之處,對此,了知功過的智者誰會懈怠退怯呢?
大家都知道,一個人要越過千山萬水,沒有一匹日行千里的好馬是不行的。同樣,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趨往菩提,恐怕也是沒辦法,但若有了菩提心的良馬,那麼一定會輕而易舉地到達目的地。
這樣的道路不需要外道的苦行,也不需要身語的痛苦勤作,需要什麼呢?就是六波羅蜜多的方便方法——首先要有發菩提心的基礎,然後以大乘善巧的智慧攝持,這種方便方法實際上就是安樂之道。華智仁波切解釋“善逝”時,也是說從安樂之道趨往安樂之果。
我們趨入菩提道時,不管是五道、十地,全部沒有任何痛苦,無論是佈施、持戒、安忍,表面上看來凡夫人做不到,但只要具有心的力量和方便方法,一定可以從安樂之道趨往安樂之佛果。既然途中沒有坎坎坷坷,沒有痛苦困難,乘騎也是非常好,那為什麼還要害怕呢?了知大乘究竟法義的智者,絕對不會有任何畏懼。自古以來的印藏大德,皆是依靠這樣的道路趨往最安樂的佛果,獲得遠離一切痛苦的境界。
有些人趨入大乘佛法特別害怕,趨入密宗也是猶豫不決,心想:“我有沒有能力發菩提心啊?有沒有緣分入密宗啊?”其實這是非常幼稚的想法,只要你對眾生有悲心,對大乘佛法有信心,那你肯定是大乘種性,根本不用害怕什麼。
有些人可能想:“怎麼不害怕呢?大乘不是要三大阿僧祇劫積累資糧、斷除罪障嗎?”實際上這只是一種表示說法。《大解脫經》、無垢光尊者的教言中都講過,三大阿僧祇劫是針對眾生的信解、意樂、根基不同而說,其實菩薩每一刹那均能積累無邊資糧,不需要那麼漫長的時間。顯宗的般若經中也講:“獲得一地菩薩的果位後,若想很快成佛,七天內即可成辦。”本來按照顯宗的說法,得一地菩薩以後,要兩大阿僧祇劫才能成佛,但如果發心比較強大,七天就能獲得圓滿正等覺果位。
因此,學習大乘佛法,關鍵是靠發願的力量。即生中沒有證悟大圓滿、大手印或者禪宗的明心見性不要緊,但是獲得人身、遇到大乘佛法以後,一定要在諸佛菩薩等殊勝對境前發願:“從現在開始,我要像釋迦牟尼佛、文殊菩薩那樣,度化天邊無際的眾生。”儘管我們是具一切煩惱的凡夫人,但做到這一點也不困難。
發願的重要性,有關經典中均有記載,比如《未生怨王除悔經》中說:無量劫前威嚴如來出世,一天如來與兩位聲聞弟子到城裏化緣,路上遇到了三個孩子在玩耍。三個小孩看見極為莊嚴的如來與兩位尊者後,生起了很大的歡喜心,把自己玩耍的珍珠瓔珞供養了如來與兩位尊者。其中一個小孩默默發願“我將來要與威嚴如來一樣”,另外兩個小孩則發願“我將來要與兩位尊者一樣”。發願成佛的孩子經無量劫的菩薩行後,成為釋迦牟尼佛,而另兩個童子分別成為釋迦牟尼佛教下的舍利子和目犍連。
他們發願的時間是一樣的,供品是一樣的,但因發心上有很大的差別,一是發願像如來那樣度化無邊眾生,一是發願像聲聞那樣自己遠離痛苦,從輪回中獲得解脫,結果一者已經成佛了,而另外兩位雖已離開了輪回,卻連一地菩薩的果位都沒得到。世間上也有這種情況,有些人發心很大,所作所為是為了大家的利益,而有些人做什麼都是為了自己,一點也不顧及別人,這兩種人將來的地位也有天壤之別。
我們的人身能活多長時間,誰也無法確定。一切都是無常的,明年的這個時候,在座諸位能不能全部活著也很難說。我們在今生當中,就算沒有生起次第、圓滿次第的境界,沒有見到本尊、獲得證悟,這些都不要緊,因為證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小學一年級的孩子,馬上就想獲得博士畢業證,這不一定特別現實。但遇到了這麼好的大乘佛法,最關鍵的是要發下殊勝大願。以前法王如意寶不管去漢地的五臺山,還是印度的金剛座,都會發願:“我要度化天邊無際的眾生!”我們學了《入行論》以後,如果還是全部圍繞著自己而發願、念經、回向,那就不是大乘佛子了。
很多人不敢學習大乘佛法,不敢入于藏密,其實大乘佛法和藏密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什麼?就是自私自利的心——“我”要往生極樂世界,“我”要明心見性,“我”要馬上開悟,“我”要離苦得樂……大乘佛教是捨棄自我、利益眾生,所以為了眾生而失壞自己不可怕,自私自利的心就像雜毒的食物一樣非常可怕。
因此,大家應該發願:“願我生生世世中轉生為饒益一切有情的眾生,不管是飛禽也好,走獸也罷,只要是對眾生有利,變成什麼都可以,甚至是石頭、木頭也沒問題。但如果對眾生沒有利益,千萬不要把我變成國王、大臣、國家主席、聯合國秘書長……”
下面講對治這三種懶惰的方法:
己三(增上對治)分二:一、略說;二、廣說。
庚一、略說:
勤利生助緣,信解堅喜舍,
畏苦思利益,能生希求力。
增進精進利益眾生,必須要具足四種助緣(也叫四種力),即信解、堅毅、歡喜和放舍。這四種助緣依靠什麼而產生的呢?全部依靠希求力。希求力的根本是什麼呢?就是畏懼輪回的痛苦,思維解脫的利益。
打個比方說,國王為了降伏敵對勢力,要依賴強大的四種軍隊。當今世界上的任何國家,都要強化軍事力量,否則很容易被他國吞併。不過,現在有沒有四種軍隊呢?空軍、海軍、陸軍,再加上紅軍是吧(眾笑)?如果放棄了軍事權,想增上力量、制服敵人根本沒辦法,因此國家主席往往是軍委主席,原因也在這裏。
同樣,我們要剷除三大懶惰之敵軍,也必須靠四種堅強的助緣。作為一個修行人,最大的敵人不是這個國家、那個國家,也不是這個金剛道友、那個金剛道友,而是喜歡睡懶覺,早上不起來。那麼通過什麼軍隊來戰勝呢?就是信解力、堅毅力、歡喜力和放舍力。
所謂的信解力,在《阿毗達磨論》中跟希求力的概念不同 ,但在這裏,是指對利益眾生的大乘佛法具有強烈的希求心。正如《前行》所言,如果沒有希求心,對正法毫無興趣,就像在餓狗面前放青草一樣,自相續也不會生起點滴功德。所以,大家首先要對法有希求心:“這個法特別好,我一定要得到!”這就叫做信解力。
光有一個希求心不行,還要踏踏實實、持之以恆、堅定不移地行持,這叫堅毅力。做任何事情若沒有穩重的心態,今天做一點,明天就半途而廢,怎麼會做得圓滿呢?所以必須要有一種堅毅力。自信、佛慢也可以包括在這裏面。
第三個是歡喜力,即對大乘佛法有不共的歡喜心。前面是要希求它,但沒有歡喜心的希求也不行。前段時間我問有些發心人員:“白天晚上都這樣幹,你們很辛苦吧?”“沒事,我們有這方面的特長,還是很願意做點事情。”這說明他們有歡喜心,有了歡喜心的話,也是對治煩惱一種強有力的方法。
最後一個是放舍力,也就是說,在行持佛法的過程中,有時候身心疲倦或者身體生病,那就應該放鬆一下、休息一會兒,或者出去看看病,千萬不要想:“死就死吧,我要做到最後一口氣!”這樣下去是不行的。當然,放舍的時間也不能過長,如果今天養養身體,明天放鬆放鬆,後天調節調節,一輩子都在休息,這樣也不好。稍微緩解一下,覺得可以了馬上再精進,不能一直放下去,這一點下面也有廣說。
在梵語中,緣和力是一個意思,所以這四種助緣又叫四種力。我們應依靠這四種力來斷除懈怠,行持善法。正如剛才所說,若想生起這四種力,主要是依靠希求力,希求力的根本因則是畏懼輪回的痛苦和思維解脫的利益。
下一頌的內容與本頌基本一樣,所以印度布布達論師認為,本頌不是寂天論師的原文,應該是後人所加;布頓大師也認為,本頌和“貪圖懶樂味”一頌與上下文不連貫,如果沒有的話,解釋起來更方便。而甲曹傑、無著菩薩及印度個別論師並沒有這樣講。印度論師們有這樣的辯論,藏地論師們也有這樣的辯論,但我們沒看過《入行論》最初的梵文本,到底是怎麼樣的,比量推不出來,現量也見不到,所以沒辦法下結論。
就我個人認為,本頌確實與下一頌的內容大致相同,誠如布頓大師所說,放在這裏不是特別方便。但也不敢說這就是多餘的,因為在般若經等佛經中,為了加強語氣、突出重要性,重複的語言非常多。如果因為上面已經提過,下面又再重複,就斷定不是寂天菩薩的原文,這種說法不一定合理。希望大家憑藉自己的智慧分析,但我是無能為力。不管怎麼樣,是原文也可以,不是原文也可以,反正大家可以從中受益,故沒有必要輕易改動。
故斷彼違品,以欲堅喜舍,
實行控制力,勤取增精進。
因此,為了斷除精進的違品——三種懶惰,應該運用希求、堅毅、歡喜、放舍四助緣,再加上實行力和控制力,努力斷除懈怠增上精進。
什麼叫實行力呢?通過正知正念來取捨,然後在實際行動中去行持。而所謂的控制力,是依靠自己的智慧進行分析,令身心獲得調柔自在。前面的四種助緣,再加上實行力和控制力,通過這六種力,斷除我們相續中的懶惰懈怠。
有些人經常抱怨:“我特別特別愛睡覺,怎麼辦哪?”我是找不到別的藥,你就以這六種力來治療吧。過段時間,早上五點鐘起來上課,你們第一天、第二天應該可以,但用不了多久就會:“我今天又睡過頭了,鬧鐘沒有叫我,隔壁的人也沒有喊我,所以就斷了傳承,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制止呢?”別的辦法倒是沒有,但這裏講的六種力,應該能夠幫得上忙。
學習大乘佛法最關鍵的是什麼?就是儘量增強自心的毅力,增上信心和希求力。若能如此,不管白天晚上學習佛法,都不會有任何困難,無論哪一個高僧大德,都離不開這樣的精進。學佛真的依靠精進,如果有了精進,很多境界容易生得起來,不精進的話,哪怕是皈依或者出家多年,也不一定對眾生有利、對自己有利。
漢傳佛教中有個佛光禪師,他門下弟子大智出外參學二十年後歸來問:“這二十年來,您老一個人可好?”禪師道:“很好,很好!寫書、開示、講學、說法,世上沒有比這更欣悅的生活了,每天我忙得好快樂。”大智非常不忍心,擔心師父的身體受不了,關心地勸道:“您應該多休息一點!”禪師說:“夜深了,你去休息吧,有話我們以後慢慢談。”清晨在睡夢中,大智隱隱聽到師父的禪房傳出陣陣誦經聲,白天禪師不厭其煩地對信眾開示,每天總有忙不完的事。好不容易看到師父有一點空閒,他趕緊上前去問:“分別這二十年來,您每天的生活仍這麼忙著,怎麼都不覺得您老呢?”禪師回答:“我沒有時間老呀!”“沒有時間老”這句話,終生在大智的耳邊一直回蕩著……
我們有些道友每天也過得非常充實,不管是修行也好,幫眾生做事情也好,自己都是相當精進。而有些人整天懶懶散散,連一堂課也不願意聽,即使去了,也是在散亂的狀態中。雖然這跟他前世發願有一定的關係,但今生中若經常督促自己,也會有轉好的希望。比如兩個道友同時來學院,開始時都很懶惰,但後來一個人依靠佛法的力量和加持精進起來,另一個還是非常懈怠,二者之間的距離就會越來越遠。
儘管每個人的發願力和信心力有差別,但精進是學習佛法中不可缺少的一環,如果少了精進,一切修行都不能成辦,弘法利生更不用說了。現在很多大德整天忙忙碌碌、不可開交,這並不是沒有意義的行為,如果有能力的話,我們也要這樣發願!
庚二(廣說)分三:一、具備助緣;二、依助緣精進修持;三、主宰自己。
辛一(具備助緣)分四:一、信解;二、自信;三、歡喜;四、放舍。
壬一(信解)分三:一、無信解之過;二、信解之功德;三、以宣說因之方式生起信解。
癸一(無信解之過)分三:一、思維未行信解之事;二、安立理由;三、宣說思維於法無信解之過而不應捨棄。
子一、思維未行信解之事:
發願欲淨除,自他諸過失,
然盡一一過,須修一劫海。
我們最初發願時說:“祈請諸佛菩薩諦聽,從今天開始,為利益天邊無際的一切眾生,我要發無上圓滿的菩提心。”既然發了這個願,就要依靠大乘的智慧和悲心,從根本上淨除自他相續中的煩惱障、所知障為主的一切過患。然而實行起來並不容易,僅僅是淨除一個過失,也需要一個劫的精進努力。
不說根除一切眾生的一切煩惱,僅僅是自己的一種煩惱,比如說嗔恨心,也需要千百萬年的時間。煩惱在我們相續中根深蒂固,且不論多生累劫,光是今生中的習氣愛好,一下子改過來也有點困難。譬如我們每天早上七點起來,如果現在變成三點鐘,有些人恐怕一下子接受不了,要花一段時間才能適應。
同樣,學佛也是個長期的過程。有些人覺得學佛很容易,經常給上師出難題:“我已經學佛三年了,怎麼還沒有開悟?”“我來這裏一個多月了,也修了密法,為什麼還沒認識本性?是你有問題,還是法有問題,還是我有問題?”坦白地回答:是你有問題!你的煩惱有問題,你的對治有問題!
漢傳佛教有發願文說:“眾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如此殊勝的四宏誓願,具體行持起來也要花很長時間,並不是一蹴而就的,大家應當明白這一點。
若我未曾有,除過精進分,
定受無量苦,吾心豈無懼?
不要說那麼長時間的精進,就是一輩子中、一年中、一月中、一天中,為眾生精進修持過多長時間?我們也應該心知肚明。《大智度論》中有一個比喻說:魚產的卵多得不可思議,但能孵化成魚的卻少之又少,同樣,發菩提心的人雖然非常多,然而最後成就誓願的卻寥寥無幾。究其原因,就在於修行的精進力不夠。假如沒有滅盡一切煩惱的精進,勢必會在輪回中感受無量痛苦,對此我們怎能無動於衷、毫不懼怕呢?我們的心到底是石頭做的,還是鋼鐵做的?
大乘佛教就是利益眾生,我們已經在諸佛菩薩面前發了願,但實際行動中做得怎麼樣,想得怎麼樣呢?每天二十四小時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眾生?這些問題應該思考。說實話,很多人對大乘佛法的希求心不夠,不要說大圓滿、夢光明、神通神變等超世間功德,假如連對無上佛道的希求心都沒有,那算什麼菩提心?
前面講第三品時,我們每個人都發過大乘菩提心,可是這幾個月以來,你們可以觀察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不是相應大乘佛法?這個不用問別人,自己應該最清楚。倘若不相應的話,發心還是有問題,一方面要在諸佛菩薩面前懺悔,另一方面要再再地發這種誓言。當然,作為一個凡夫人,今天發誓,明天仍能穩固地保持,誰也不敢這樣說。但不管怎麼樣,方向千萬不能搞錯,假如短暫的人生中一味地搞世間法,天天為了名聞利養而奔波,那的的確確沒有意義。
現在的大多數人,普遍缺乏大乘佛教的基礎教育。我平時接觸一些佛教徒時,他們口口聲聲講的都是自己,甚至說一些跟佛法毫不相干的事情。這是不是發過菩提心的行為?你們不妨分析一下。如果覺得這不太好,希望能夠自我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