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2/08/17 23:45:30
學習次第 : 進階
毗缽舍那(第16講-1)廣論441“3-442“5
講述:夏巴曲傑仁波切(2004年)
(十六)
文殊怙主宗喀巴大師曾經在《三主要道》當中有這樣談到,「修習暇滿難得壽無常,能斷貪著此生耽著樂,業果實不虛誑輪迴苦,數思此義能夠斷後世欲。」首先我們看到這個偈頌當中的第一句話,「修習暇滿難得壽無常」,現今的我們有這個難得的機會,能夠獲得八種的閒暇以及十種圓滿的人身。在獲得這個人身的同時,必須要能夠了解到,我們當下所獲得的人身它是相當難得,並且藉由這個難得的人身,能夠成辦許多有意義的事情。但是思惟到這個地方的時候,還是必須要想到說,縱使現今我們有這個機會得到暇滿的人身,但是畢竟我所獲得的這個人身,它是很容易消失的;藉由這種方式,能夠斷除我們對於今生的安樂所生的貪著,因此第二句話當中就有強調,「能斷貪著此生耽著樂」。透由思惟暇滿、難得、義大以及念死無常的這些內涵,能夠了解到在今生以及來生這兩者當中,我們必須要以「來生」的安樂為主,對於這個內涵,平時我們在修學《菩提道次第廣論》的時候,都應該多多少少能夠了解這個部分;既然已經了解了,我們就必須要照著《廣論》的方式來作修學。因此,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必須要思惟暇滿難得,並且要思惟藉由這個暇滿的人身,它能夠成辦許多的利事;但是這個暇滿的人身,它是相當容易消失的。
接下來「業果實不虛誑輪迴苦,數思此義能斷後世欲」。這兩句話當中,最主要就是談到業果的道理。我們必須要了解到說,因為透由緣起的方式──也就是十二緣起支的方式,我們會在輪迴當中不斷的流轉;在流轉的當下,是透由因的「集諦」以及果的「苦諦」,這種因果關係,會在生死的輪迴大海當中不停的流轉。縱使來生,我們透由今生行善,而有機會投生在善道,但是畢竟投生的方式,還是藉由十二緣起的方式在作投生的,不外乎還是必須要遭遇生老病死的種種痛苦;為了要跳脫這些痛苦的逼迫,在修學佛法的當下,就必須要思惟輪迴的苦,這個輪迴的苦,就有如同《廣論》當中有講述到,輪迴的總苦以及輪迴的別苦。因此,我們不能僅以今生為主,縱使來生有機會投生在善道,也不能夠僅以此為滿足,我們必須要在內心當中,生起一顆希求解脫之心;如果能夠獲得真正的解脫,就能夠斷除有漏的蘊體。也就是說在投生的當下,是不需要藉由業以及煩惱的造作可以繼續的投生,甚至獲得真正解脫的同時,就能夠得到永恆的快樂。
之前我們有談到,在獲得人身的同時,必須在內心當中生起希求解脫之心。如果我們有機會能夠獲得無上的解脫,在獲得解脫的當下,它能夠斷盡一切的痛苦,對於我們自己本身想要獲得的安樂,可能都已經足夠了;但是對於一位承許有大乘法,甚至希望能夠利益一切有情眾生的行者而言,不能夠僅以此為滿足,因此,在這個之上必須要修學菩提心的教授。「菩提心」的教授,就有如同之前所談到的,它可以分為「自他相換」以及「七因果」這兩種教授。不管是任何的一種教授,在剛開始的時候,都必須要能夠對於「有前後世」的這一點,生起絕對性的定解。縱使我們對於「有前後世」沒有辦法生起定解,也必須要透由正理的思惟,來了解到「前後世是存在的」。既然前世是存在的,前世的前世也必定是存在的,透由這種推理方式,會發現到人的生命是無始的,也就是意識它是沒有真正的一個開端。
既然人必須在輪迴當中不斷的流轉、不斷的投生,它投生的方式,不外乎就是卵生、濕生、胎生以及化生。既然人在輪迴當中,投生的次數是無始的,相同的,以胎生的方式呈現出來的次數,也是無限的。如果在投生的時候,是以胎生的方式呈現出來的話,就需要一位母親,因此,從這個正理當中可以了解到說,我們四周圍的這些有情眾生,雖然在此同時我們沒有辦法認識他,但是他在過去的某一生當中,都曾經做過我的母親、或者是曾經做過我的父親,這一點就是七因果教授當中的「知母」。
當了解到一切的有情眾生,都曾經做過我的母親的當下,就必須再思惟到:這些有情眾生在做我母親的同時,就有如同是今生的母親對我一般,她對於我的恩德都是相當的大;既然眾生對於我的恩是相當大的話,就必須要想辦法去報恩。比如以現今的我們而言,如果父母親對於我們的恩德是相當偉大的話,這個小孩子他就會想到說,應該藉由什麼樣的方式來報答我們的父母親;相同的道理,如果能夠了解一切的有情眾生,對於我們都是具有恩惠的話,就應該想辦法去「報恩」。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比如說今天我們看到有人生重病,甚至有人有困難的時候,就應該要盡心盡力的去幫忙他。不然我們在嘴巴常常都會說「利益一切的有情眾生」,但是當四周圍的眾生遇到困難的時候,我們可能對於他是莫不關心,甚至毫不在乎。到時候就會變成,我們所說的法、所修學的法是大乘法,我們嘴巴所說的法、甚至我們講的是利益一切有情眾生,但是本身的行為卻不是這種行為。因此,我們平時不僅僅要有這種想法,而且必須要把這種想法,配合在日常生活當中,也就是實踐在日常生活當中。如果能夠一點一滴慢慢的去實踐的話,剛開始你的所緣境,也就是你所能夠緣到的眾生,可能只是少部分的眾生;但是要是能夠不斷的去練習,你的心胸就會慢慢的開闊,到最後就會容易生起:「希望我四周圍的這些有情眾生,甚至到最後一切的有情眾生,他都能夠離苦得樂」。
講到了「菩提心」,菩提心的根本就是在於「悲心」,而悲心的根本是在「悅意慈」。也就是說我希望一切的有情眾生,他都能夠獲得安樂、能夠遠離痛苦,而這樣離苦得樂的事情,是必須要由我來承擔的。因此在此同時,必須要思惟到說,為了利益一切的有情眾生,甚至為了讓一切的有情眾生都能夠離苦得樂,所以我希望能夠獲得斷一切過失、圓滿一切功德的佛果位。如果平時在日常生活當中,能夠以這種動機意樂來修學佛法的話,它的功效、它的功德是相當大的。如果能夠以這種動機,不管是到寺院去出家也好、或者是在外面的中心幫忙也好,甚至做任何的事情,它都能夠成為是弘揚佛法的事。所以利益一切的有情眾生,是不是一定要到山洞裡去閉關、去修行?並不一定,而是說我們自己本身的想法,必須要透由法的力量來改變它。所以如果能夠在內心當中,生起一顆造作的菩提心,不管你是在寺院當中出家修行也好、或者是你在中心幫忙也好、甚至藉由你本身的力量在幫助四周圍的人也好,這都能夠稱之為是大乘法。
相同的道理,今天我們既然來到這個地方想要聽法,在聽法之前也必須要藉由這樣的方式,來調整我們自己本身的動機。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必須要先思惟到,為了利益一切的有情眾生,我希望能夠得到圓滿無上的佛果位,以這種動機意樂,來聽聞以下的這段法。並且在聽聞完之後必須要想到說,宗大師所造的『毗缽舍那』,雖然是相當的甚深,但是在聽聞以及思惟之後,也必須要想辦法去修學,這是相當重要的一個部分。
接下來請翻到《菩提道次第廣論》(441“3)又說於世俗中現虛妄者非世俗諦,謂以名言量能達虛妄者,非說凡於名言為虛妄者。昨天我們在(440“4)下面這個地方有看到「是故此性與於世俗現虛妄者非世俗諦」,這句話的內涵,宗大師在這個地方又作了解釋,「又說於世俗中現虛妄者非世俗諦」,這是之前《入中論釋論》當中的一段文,「謂以名言量能達虛妄者」,這當中所謂的「非世俗諦」是什麼樣的內涵呢?「謂以名言量能達虛妄者」,所謂的「名言量」,就是未能證得空性的一般世間人的心識。不管是影像、或者是山谷的回音,一般的世間人他能夠了解到,這一些都是虛妄的,所以縱使他沒有辦法了解無自性的道理,但是他還是有辦法了解,影像以及回音之上粗分的虛妄。對於這樣的內涵之前在(440“6)「然影像等由世間識能達為妄,故不立為世間俗諦」,這個內容是相同的。就是說透由未證得空性的世間識,也能夠了知影像等境是虛妄的,這當中的虛妄是粗分的虛妄,也就是因為這樣的緣故,故不立為世間的俗諦,它不安立為世間的俗諦。「非說凡於名言為虛妄者」,因此,這邊不將影像安立為世俗諦,是以這種考量來作安立的;並不是說,於名言當中是虛妄者皆非世俗諦。比如說以瓶子而言,瓶子在名言之上也是虛妄的,但是它也是能夠成為世俗諦,因此這邊非世俗諦的內涵,是以之前名言量的角度來作考慮,並不是以一般的名言當中的虛妄來作考慮的。
(441“5)如是中觀師於名言中,自宗安立生死涅槃眾多建立,及於名言破實事師所樂不共妄計諸義,此諸道理極難通達,故能無倒通達二諦建立者,絕無或有,(首先將「妄計諸義」旁邊的這個標點符號先改成逗號)首先我們看到第一句話,「如是中觀師於名言中,自宗安立生死涅槃眾多建立」,中觀應成派的這些宗義師,他在名言當中,必須能夠安立自宗所承許的生死涅槃。所謂的「生死涅槃」是什麼樣的道理呢?所謂的「生死」就是講到了輪迴,談到了輪迴我們必須要能夠了解到流轉輪迴的次第。流轉輪迴的次第,就有如同今天剛開始所談到的,我們是藉由因的集諦而生果的苦諦。「集諦」又是什麼樣的內涵呢?簡單的來說,集諦就是包含了業以及煩惱,也就是因為業以及煩惱的緣故,我們會在輪迴當中流轉,這個是「集諦」的部分。透由集諦所生的苦諦是什麼樣的內涵?我們所要了解的苦諦,最主要的部分就是現今透由業以及煩惱所生的有漏的蘊體。
這個「有漏的蘊體」它是怎麼來的?它是透由業以及煩惱造作而產生的。為什麼會有「業」的形成?業是透由煩惱而產生的。「煩惱」當中又分為貪、瞋、癡。所謂的「癡」,就是十二緣起支當中的第一支,無明支。也就是因為沒有辦法了解法最究竟的本質,所以在這個之上造下許多的善惡之業,而這些善惡之業都是流轉生死的業。這個部分跟道次第當中的「中士道」的部分是相符合的。講到了所謂的「道次第」,道次第當中的內涵是要讓我們了解到,現今所遭遇的苦、所承受的苦,是什麼樣的痛苦?為什麼會有這種痛苦產生?我們應該要藉由什麼樣的方式,才能夠斷除這些痛苦?這是道次第當中最主要闡釋的內涵。
接下來我們看到所謂的「涅槃」,涅槃也就是我們之前所談到的「無上的解脫」。涅槃當中又可以分為兩種,如果僅僅只是斷除了「補特伽羅的我執」所得到的涅槃,我們稱之為是「有餘涅槃」;如果在這個之上還能夠斷除有漏的蘊體,所得的涅槃我們稱之為是「無餘涅槃」。要透由什麼樣的方式才能夠獲得涅槃?或者是才能夠獲得解脫呢?在這個之前必須要修學道諦,所謂「道諦」就是現證無我的智慧。因此,剛開始我們必須要了解到,要了解無我的道理,必須要能夠認識「無自性」的內涵。為什麼我們必須了解這一點?因為我們內心當中的執著,是執著著諸法是有自性,但是這種執著,它所執著的境界、也就是它的耽著境是不存在的;既然它是不存在,我們要破除它的話,就必須要透由它的正對治,也就是現證無我的智慧,才有辦法斷除它。因此,講到了所謂的「涅槃」,就是講到了跳脫輪迴的次第,跳脫輪迴的次第當中,可以分為因以及果這兩個部分,「因」就是講到了道諦,而「果」就是講到了滅諦。而真正的滅諦,就是必須要斷除我們內心當中的我執、或者是補特伽羅的我執,斷除了我執之後,就能夠獲得真正的解脫。不管是輪迴或者是解脫,這一切的法在名言當中都是存在的,因此,我們在名言當中,必須要能夠沒有任何錯誤的,來安立生死涅槃的道理。
「及於名言破實事師所樂不共妄計諸義」,如同之前在(438末3),有引了《入中論釋論》當中的這段文就是談到說,經部宗以及有部的這些宗論師,他們所談的「勝義」並不一定是中觀的這些宗論師所談的「世俗」。這當中最主要舉的例子,比如以無方分的微塵而言,以有部跟經部的宗論師他們會認為,無方分的微塵是存在的;但是以應成的角度會認為,沒有一種微塵是以無方分的形態呈現出來。因此,這當中所謂的「破實事師所樂不共妄計諸義」就是說,自續派以下的內外道論師,他會提出一些不共的觀點,比如有部以及經部的宗論師,他會提出「微塵是無方分」的這個觀點;而唯識的宗論師,他會提出「依他起」以及「圓成實」是有自相的這個觀點;相同的道理,中觀自續派的清辨論師,他也會提出「諸法是有自相」的;但是以應成的角度而言,不管是無方分的微塵也好、或者是依他起、圓成實是有自相的也好,甚至說諸法是有自相的這一點都是不存在的,這都會變成所謂的所破。為什麼要破除這些特點呢?因為以應成派的角度而言,所謂的「空性」,就是必須要破除所破「有自性」的一分、而生的無遮法,稱之為空性;既然它必須要破除所破有自性的這一分,那就必須要了解到,無自相或者是無自性的道理,因此「及於名言破實事師所樂不共妄計諸義」,這一點是必須要破除的。「此諸道理極難通達,故能無倒通達二諦建立者,絕無或有」,在自宗名言之上要能夠安立生死涅槃,並且在安立的當下,要能夠破除他宗所提出的這種不共觀點,而無誤的闡釋世俗諦以及勝義諦的二諦法門,這是相當困難的一件事情,「絕無或有」,能夠如實的闡釋二諦的內涵,這是相當稀少、相當困難的。
所以從這句話當中就可以了解到,今天雖然我們有這種希求,來到上師的面前聽聞『毗缽舍那』的法門,但是有一些人他可能只是聽聽罷了,聽完之後會覺得這些內涵他並不了解,所以回去之後,可能就是把書放在那個地方;如果我們是以這種方式來聽法的話,不懂的地方還是不懂,那是沒有用的。所以,既然你有心想要學習這個法,在平時不僅僅要閱讀『毗缽舍那』當中的文,有一些內涵是相當困難的,但是我們可以透由其他的經論、或者是其他的論典,比如說像《中觀》有很多的論典,我們應該可以藉由不同的論典來作閱讀。這個時候或許你就會慢慢的了解到,所謂的中觀正見是這種正見。如果你是因為這個法相當困難,而將它放棄,甚至回家之後就將書擺在一邊,根本就不去看它的話,那不懂的地方是絕對不可能了解的。因此,今天來到這個地方聽法,不僅僅是希望你們在聽法的當下,能夠留下一種很好的習氣,並且我們也必須在內心當中生起:縱使我今天來到這個地方聽法,我沒有辦法了解,甚至今年上師到這個地方講課的時候,我沒有辦法了解上師在講什麼;但是我也希望明年,甚至以後有機會,我還能夠繼續的來修學這個法門。如果是以這種心態來修學的話,慢慢、慢慢的,漸次你就能了解『毗缽舍那』當中的內涵,這種意樂、這種想法,對於我們修學佛法的人而言是相當重要的。
在上一堂課最後是談到,要能夠沒有任何顛倒、並且能夠無誤的通達二諦的人,是相當稀少的。為什麼是相當稀少的呢?在下一段文當中就有作解釋。(441“6)謂於世俗破實事師所許諸法,須以正理觀察而破,然自於世俗許生滅等,亦作是念:具觀慧者許與不許,是由有無能立,能立復待隨正理行。(首先先把「許生滅等」旁邊的標點符號改成是逗號)我們看到正文,「謂於世俗破實事師所許諸法,須以正理觀察而破」,在世俗當中,如果想要破除實事師他們所提出的不共觀點,這個時候必須要透由正理的觀察才有辦法破除。比如說之前我們有談到,有部以及經部,甚至唯識、自續這些宗論師,有一些宗論師他們會談到無方分的極微塵、有一類的宗論師他們會談到自相成立;不管是要破除無方分的極微塵、或者是要破除有自相的這一點,在破除的當下,是必須要觀待正理的觀察,才有辦法破除的,「然自於世俗許生滅等,亦作是念」,他不僅僅要破除他方所提出來的觀點,並且在破除之後,也要能夠安立所謂的生滅等等的道理。但是在安立的時候,他就會想到說:「具觀慧者許與不許,是由有無能立,能立復待隨正理行」,既然在世俗當中,必須要安立生滅等等的道理的話,所謂的「具觀慧者」就是講到一位智者,對於一位智者而言,他在作承許的時候,完全是要觀待「有無正因」他才能夠承許。比如要承許一法,他為什麼會承許這一法的存在?是因為他看到了某一種的正因;如果沒有看到這個正因的話,他是不會承許這一法是存在的。因此「具觀慧者許與不許」,他是否能夠承許這一法,最主要的關鍵點,「是由有無能立」,這當中「能立」就是能夠安立諸法的正因。如果這一法的形成,是透由正因來安立的話,對於一位智者而言,他是能夠承許的;反之,他是沒有辦法承許的。「能立復待隨正理行」,既然一法的形成,是必須要透由正理才有辦法安立的話,那正理或者是正因它本身,也是必須要觀待正理才有辦法安立。
次以正理正觀察時,見自所許諸世俗法,與實事師遍計所執,若正理害二俱妨害,若不妨害二俱不害。「次以正理正觀察時」,這個時候他就看到說,要破除他宗所提出來的觀點,必須透由正理而破;在自宗要安立生滅等法的話,也是必須要透由正理才有辦法安立。到最後他會認為說,既然這一切都是必須要透由正理才有辦法安立的話,「見自所許諸世俗法,與實事師遍計所執,若正理害二俱妨害」,到最後他會認為說,今天自宗所承許的世俗法,以及之前實事師他們所安立的諸法,如果這兩者,一者被正理所破的話,另外一者也應該會被正理所破,所以「若正理害二俱妨害,若不妨害二俱不害」;相反的,如果今天有一者,是沒有辦法透由正理來破除的話,那另一者也應該是有辦法安立的才對。
為什麼他會有這種觀念呢?因為「實事師」也就是自續以下的這些宗論師,會提出他們不共的觀點,要破除這些觀點的時候,中觀應成派的論師他會闡釋到說,你這個觀點是不符合哪一個特性、是不符合哪一個正因,他會提出許多的正理來破斥它;相反的道理,「他宗」比如自續以下的這些宗論師,他在看應成所立的這些觀點的同時,也會有相同的想法,他也會認為說,如果你沒有辦法把法安立成是自方成立、或者是有自性的話,以他宗的角度而言會有什麼樣的禍害,這時候他會提出相同的正因。就如同應成所提出來的正因,能夠破除對方所立的宗一般,那下三部的這些宗義師,他所提出來的正因,應該也是能夠破除應成所提出來的這種觀點。
所以前藏的這些西藏的論師,他們會提出這樣的觀點,他會認為既然他宗能夠破自宗的話,那自宗的觀點破他宗、跟他宗的觀點破自宗,這應該都是相同的才對。就比如說,外道的這些宗義師,他承許「補特伽羅」或者是「我」是一個常態法,但是以內道的佛教徒而言我們會認為,補特伽羅或者是眾生是無常的,因此會藉由各種的正因,來破除他宗所提出來的觀點;相同的道理,以他宗的角度而言,他也會提出許多的觀點,來破除我們所認為的補特伽羅是無常的這個特點。因此,到最後他會認為說,要是有一者是能夠被正理所破害的話,另一者也應該是會被正理所害,「若不妨害二俱不害」。
次見大自在天及自性等,於名言中若許為無,因此,到最後他就會認為,如果外道的論師,他所承許的大自在天也好、或者是他們所認為的自性也好,「於名言中若許為無」,如果在名言當中沒有辦法安立大自在天、或者是自性等法的話,則自色等亦須許無,相同的道理,自宗所安立的色法,也是沒有辦法在名言當中安立的,若於名言許色等有,則自在等亦須許有,二者相等。相反的,如果你在名言當中,要是能夠安立色等諸法的話,也必須要能夠安立大自在天、以及自性等等的法,這兩者是相同的道理。故覺自宗,任於何法此是此非皆不可說,因此,到最後他會認為說,我們根本就不用去分辨,這一法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法,它到底是「是」,還是「非」,這不用刻意的去分辨,恃為獲得中觀真實。並且他會認為,對於諸法不去作分辨的這種方式,是獲得中觀正見的一種方式。
又有隨順如此誤解,住無所取,便為修習清淨正見尤為眾多。甚至說會有很多的隨順者,因為這種錯誤的見解,而去修學「無所有見」。他會認為自宗跟他宗,甚至上部跟下部,互相作的辯論,只會讓我們的內心多了許多的分別,這對於一個修學的人而言沒有任何的幫助,所以他會提出所謂的無所有見。他會認為在觀修的當下,心是不應該去緣這麼多的法,他希望心能夠完全的收攝,處在一種完全不緣境的狀態,所以稱之為「無所有見」。這當中的無所有見,就有如同是之前支那和尚,也就是華鄉的這位和尚,他所提出來的見解是相同的,所以有很多的人會誤認為,無所有見就是所謂的中觀正見。因此,最後一句話就談到了,「便為修習清淨正見尤為眾多」,因此在這段文當中,我們就可以了解到,為什麼無誤的通達二諦的內涵是相當困難的,原因就是在這個地方。
(441末2)諸如此類,非是智者所愛正論,之前西藏的這些宗論師,他們所提出來的論點,並非是一位智者所歡喜聽到的一種理論,由未了知如前所說正理所破,遂以破除自性正理破壞一切名言建立。為什麼會產生這種過失呢?如同之前所闡釋的,就是因為沒有辦法了解到真正的「所破」的緣故。之前在科判當中可以看到,我們必須要破除所破,但是如果所要破除的這個所破,它要是太過的話,會有什麼過失?它要是太狹的話,會有什麼樣的過失?這個在之前就已經談到了。不僅僅如此,在論典當中也有談到,「未觸假設事,非能取事無」,要是我們沒有辦法了解真正的所破的話,根本就沒有辦法了解何謂無自性?何謂無自相?因此過去西藏的這些論師,他們會提出這個論點,就表示他們並沒有辦法了解真正的所破,並且在沒有辦法了解的當下,「遂以破除自性正理破壞一切名言建立」,這個時候他會認為,破除有自性的這個正理,在破除有自性的同時,也會破除一切名言所安立的法。
是執正見與諸邪見,錯則俱錯,不錯則俱不錯,大邪見故。因此,到最後他會認為說,所謂的正見以及邪見,如果一者是錯誤的話,則另外一者也應該是錯誤的;相反的,如果一者是正確的話,另一者也應該是正確的,如果有這樣的見解,實際上這種見解是一種大邪見。比如我們可以了解到說,中觀應成派所提出來的無自性的這個見解,並不是錯誤的見解;但是這個見解,對於自續派、或者是唯識以下的這些宗論師,他會提出許多有自性的道理,來破除無自性的觀點。他們所提出來的問難,是否能夠傷害到中觀應成所提出來的宗?實際上是沒有辦法的。
但是西藏的這些論師他會認為,既然上部所提出來的正因,能夠破壞下部所立的宗的話;相同的道理,下部所提出來的正因,應該也是能夠破上部所提出來的宗。但是以自宗而言我們會認為說,下部雖然可以提出各式各樣的問難,但是他所提出來的問難,是沒有辦法傷害上部所立的宗。因此,我們必須要了解到,以中觀應成的論師月稱菩薩而言,月稱菩薩他所提出來的中觀正見,是沒有任何錯誤的。月稱菩薩所提出來的正見,與龍樹菩薩在『中觀理聚六論』當中所提出來的正見是相同的。在中觀理聚六論當中,以《中論》而言,在《中論》當中並沒明顯的表示出「有、無自性」的道理,它並沒有非常明顯的闡釋出是有自性?還是無自性?因此,龍樹菩薩的弟子──清辨論師,在造《中論》的一本註解,也就是《般若燈論》的時候,他把龍樹菩薩的密意解釋為是「有自性」;並且在闡釋有自性的同時,他解釋了「自續正因」的這個道理。
之後月稱菩薩看到了這部論典,他認為這種論點,並不是龍樹菩薩所闡釋的中觀正見,因此,透由各種的正因來破除了「有自性」以及「有自續正因」的這些論點。因此,月稱菩薩所提出來的中觀正見,是真正的中觀正見,他跟一般的邪見是不能夠混雜在一起的。但是西藏的這些論師,他認為不管是「正見」或者是「邪見」,這兩者如果有一者是錯誤的話,兩者應該都是錯誤的;如果其中有一者是能夠安立的話,另外一者以他宗的角度而言,也應該是能夠安立的。如果你把所謂的中觀正見,跟一般的邪見混雜在一起,並且認為這兩者是相同的見的話,這種見是大邪見。
(442“1)故如此類雖長時修,非但不能略近正見,返漸遙遠,由與自宗緣起正道,可許一切生死涅槃緣起建立,極相違故。如果在修學中觀正見的同時,是以這種方式來修學的話,縱使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來作觀修,「非但不能略近正見」,不但沒有辦法接近中觀正見,「返漸遙遠」,為什麼呢?「由與自宗緣起正道,可許一切生死涅槃緣起建立,極相違故」,因為這個時候所觀修的正見,並非真實的中觀正見。因為以中觀應成的角度而言,他在闡釋中觀正見的同時,是以「緣起」的方式來作闡釋的。比如說他會談到,一切輪迴、涅槃,甚至稻苗等法,它都是沒有任何的諦實,因為它是緣起之法,因此,他會安立一切的所知、甚至一切的萬事萬法,皆是緣起法。所謂的「緣起」,就是一者的形成,是必須要觀待另一者、必須要依靠另一者,它才有辦法安立、才有辦法形成,這種法稱之為緣起之法。中觀應成的這些宗論師,就是藉由緣起的內涵,來闡釋諸法是沒有任何的諦實、沒有任何的自性;既然是透由緣起來闡釋性空的話,你沒有辦法安立緣起,怎麼能夠了解性空的道理?如果你花了很長的時間來修學這種邪見的話,這樣的觀點與中觀應成所提出來的觀點,是完全相違的。
入中論云:「無知睡擾諸外道,如其遍計妄計我,幻陽燄等諸遍計,此於世間亦非有。」在月稱菩薩所造的《入中論》當中也有談到,被無明愚癡所矇蔽的外道宗義師,他們會藉由不共的方式來安立所謂的「我」,甚至安立所謂的「諸法」,他會認為「我」以及「一切的法」,都是藉由「能造者」──不管是「大自在天」、或者是之前所談到的「自性」而安立出來的,「幻陽燄等諸遍計」,這種安立方式,就有如同是把幻影安立成是真實的個體,或者是把陽燄安立成是水一般,這種遍計方式,「此於世間亦非有」,這種安立法,在名言當下是沒有辦法安立的。
此說外道不共欲樂,及如前引自部實事諸師不共欲樂諸遍計執,於自世俗亦說非有,此義當釋。因此,對於外道他所提出的不共見解,以及之前在(438末3)當中有引述到,經部以及有部的這些宗論師,他們所提出來的這些不共見解。不管外道、或者是下三部的這些宗論師,他們所提出來的見,都是一些自以為是的不共正見;這些見解都是他們遍計出來,也是他們自己創造出來的見解。「於自世俗亦說非有」,但是以應成的角度而言,下三部的宗義師以及外道,他們所提出來的論點,在世俗當下是沒有辦法安立的,「此義當釋」,對於這樣的內涵,在下文當中會繼續的作解釋。
(442“5)此於名言許有許無,為從何門而安立耶?首先在這個地方,我們必須要先了解到說,以中觀的角度而言,在名言當下是必須要安立「有」跟「無」的差別。比如說我們會認為,瓶子或者是柱子,這一切的法是存在的;但是執著著「繩它是蛇」的這一點,是不存在的。比如以「執繩為蛇」的這個例子而言,執著著「一條繩子它是蛇」的這一點,以名言的角度而言,這是不存在;但是如果執著著「一條蛇它是蛇」的話,這在名言當中是存在的。因此這兩者,一者是名言當中可以安立為有,一者在名言當中沒有辦法安立為有,但是這兩者,都是僅僅藉是由分別心來安立的。比如說以「執蛇為蛇」的心而言,在蛇的施設處、也就是在蛇的五蘊之上,會將這種動物安立為蛇,安立的時候是僅僅藉由分別心去安立的;並且這樣的心生起之後,恐懼感就會產生。那就表示「執蛇為蛇」的心,是正確的心,就如同我們所執著的一般,所執著的境它能夠產生出蛇的功用,也就是看到這個東西會讓你很害怕,甚至這條蛇有咬你的可能性;所以在名言當中它是存在的一法,但是它存在的方式,是僅僅藉由分別心去安立。雖然它僅僅藉由分別心去安立的,但是在安立的當下,卻有能夠作用的這個特性。
相反的另一者,「執繩為蛇」的心,雖然它也是僅僅藉由分別心去安立的,但是為什麼在名言當中,沒有辦法把它安立為有?因為在安立這個境的同時,雖然是藉由心去安立,但是就如同我們所安立的一般,以境界它本身而言,它並沒有辦法呈現出蛇的作用。也就是說「執蛇為繩」的心生起之後,還是會有恐懼感,要是仔細的,再去看這個境界的時候,你可能會覺得「這只不過是一條繩子罷了」,因此,它沒有辦法產生蛇的作用。所以,雖然它是用分別心去安立,但是因為境本身,與我們所執著的方式是不相同的緣故,所以它並沒有辦法在名言當中安立為有。所以名言當中的「無」,跟名言當中的「有」,以之前所舉的「執繩為蛇」以及「執蛇為蛇」的這個例子而言,這兩者都是透由分別心去安立,但是一者在名言當中可以安立為有,一者卻安立為無。
16-1«鶴林手錄、僅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