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2/08/17 23:47:58
學習次第 : 進階

毗缽舍那(第16講-2)廣論442“5-443“2

這堂課我們是看到(442“5)「此於名言許有許無,為從何門而安立耶?」這個地方就是問到說,以中觀應成的角度而言,在名言之上應該藉由什麼樣的方式來承許有跟無,也就是有跟無之間,到底是怎麼安立的呢?接下來就有談到三種的條件。第一,謂若有一於名言識是所共許,這是第一個條件,名言識是所共許;第二個條件,如所許義,餘名言量無能違害;第三個,及能如理觀察真實或有無自性之正理亦無違害,如果一法它具備有這三種的條件的話,則於名言許彼為有,在名言當中就能夠安立這一法為有;相反的,如果一法是不具有這三種條件的話,與此相違,即許為無,這個時候在名言當中,就會承許說這一法是不存在的。因此一法的存在與否,或者是在名言當中是否能夠安立,就是必須要觀待這一法它是否有具備這三種條件。之前有談到,西藏的這些論師,他在闡釋中觀正見的同時,到最後會認為說,我們不必刻意的去分辨「有跟無」以及「是跟非」。所以在他宗的角度而言,他是沒有辦法清楚的去分辨,有無以及是非的;但是自宗在名言之上,要安立有跟無的差別的同時,就是以這樣的一種角度來作區分,這三個特點在下文當中會詳細的作解釋。

 

首先我們看到第一個條件,「於名言識是所共許」,既然一法的形成,是必須藉由名言識所共許的話,那「所共許的名言識」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心識?首先我們必須要了解這一點。所以看到下文,其名言識,謂任於何法,唯如所顯隨順而轉,我們舉一個簡單的例子,這當中的名言識,比如說當我們看到瓶子的時候,內心當中會生起「那個地方有一個瓶子、或者是那是瓶子」的一顆心;甚至看到青色的東西的時候,也會生起「那裡有一個青色的東西,或者那是一個青色的東西」等等。為什麼在內心會生起這樣的一種心識?我們可以發現到,比如以緣青色的這顆心而言,這顆心的形成是在青它的施設處,也就是說它的支分積聚的這個個體之上,當我們看到這個個體之後,內心會起一種分別。比如說我們看到一塊青色的布,這一塊青色的布的形成,是必須要靠許多的支分積聚才有辦法形成的,在形成之後,我們看到這塊青色布的同時,內心會生起「那邊有一塊青色的布」;相同的道理,比如說我們看到其他人的頭、或者是看到其他人的手,當我們看到的時候會覺得,「那邊有一個人,或者他是某某人」等等,這樣的一種分別心,就是我們這邊所謂的「名言識」。比如說緣著瓶子的一顆心,或者是緣著青色的一顆分別心,或者是緣著補特伽羅、緣著某一個人的一顆分別心,就是我們這邊所要闡釋的名言識。

這樣的一顆心,它有什麼樣的特點呢?「謂任於何法,唯如所顯隨順而轉」,這顆心在內心當中顯現的同時,它是能夠顯現出外境,並且就如同它顯現的一般,它能夠了解這個境,不更觀察其所現義,為唯於心如是現耶?抑為彼義實如是耶?它能夠顯現外境,並且能夠透由顯現的方式,它能夠了解外境;但是它不會去觀察說,今天我所顯現的這個境,比如以青色而言,當分別心之上能夠現出青色這個境的當下,名言識它會不會去觀察說,這樣的一個境,它是不是僅僅透由分別心去安立的?所以「為唯於心如是現耶」,既然我看到了這個境,那所看到的這個境,是不是僅僅透由分別心而顯現出來的?「抑為彼義實如是耶」,還是說這個境,並非僅是分別心去安立的,而是自方成立的呢?我們這邊所談的「名言識」,它是不作這種分別的,也就是說它不會對於所破、不會對於自方成立來作區分。

名不思擇真實義識,非是一切全無觀察。中觀應成的這些宗論師,他們在闡釋中觀正見的同時,時常會講到「不思擇、不觀察」的一種心識,這當中所謂的不思擇、不觀察的心識,就是所謂的「名言識」。比如說緣著瓶子的分別心,或者是緣著補特伽羅、緣著某一個人的分別心,這樣的心它為什麼是不思擇、不觀察?並不是它對於所有的境界,都沒有觀察的能力、都沒有思擇的能力,而是說它不會去觀察境上的所破為何。所以這當中所謂的「不思擇以及不觀察」是代表「名言識」,它並不會去觀察境上的所破;但是不是表示,這樣的心識,它沒有任何的觀察能力?並不是!比如說我們可以去觀察境,它是常態法、還是無常法,甚至當我們看到一個人的時候,我們會去觀察,這個人他是出家人、還是在家人等等,所以名言識它是有觀察能力;但是在這個地方,我們會說它是不思擇,並且對於法全無觀察,是在於它不會去觀察境上的所破,也就是它不會去觀察,這個境是僅僅用我的心去安立的呢?還是非僅唯心去安立有自方成立的,它並不會用這種方式去觀察。所以我們會對於「名言識」安立上一個名詞,「名不思擇真實義識」,它不會去思擇、也不會去觀察,真實義到底是什麼內涵,「非是一切全無觀察」,雖然它不會去思擇、它不會去觀察真實義的內涵,但並不代表它就沒有任何的觀察能力。

(442“8)此唯如世間共許,或如名言識顯現而轉,在這個地方我們所談的名言識,它在趣入境,或者是它在顯現境、它在緣著這個境的同時,只不過是透由境的顯現而趣入的,所以「名言識顯現而轉」,就是在心之上,透由顯現境的力量而趣入境,非觀真理為何而隨轉故,因此,名言識它是不會去觀察真理為何,這當中的「真理」就是有無自性的道理,它不會去觀察,這是有自性的、或是無自性的,「而隨轉故」,亦名世許,因此,這樣的一顆心,也可以稱之為是「世許」。故如此識遍於宗派,變未變心一切皆有。這當中的「此識」就是所謂的名言識。名言識這樣的一顆心,不管你有學習宗派也好、或者是你沒有學習宗派也好,實際上有學習、或者是沒有學習宗派者,他的內心當中皆會有這樣的心識,「故如此識遍於宗派,變未變心」,所謂的「宗派變心」,就是他透由學習宗派的方式,而改變他自己本身的想法,這是一類的人;另外一類的人,並沒有接受這種學習方式;但是,不管是哪一類的人,他的心相續當中都是擁有這樣的一顆心。任於誰身,皆名世許或名無觀察識。不管是有修學宗派的行者也好、或者是未修學宗派的人也好,他們內心當中都有名言識,因此,不管是任何人內心當中的名言識,都能夠稱之為「世許」、或者是「無觀察識」。這樣的道理是相當容易的,比如我們看到青色的境界,會生起緣著青色的分別心;甚至看到人的五蘊,會在五蘊之上安立說,我的面前有一個人。因此,不管是有學習宗派也好、或者是沒有學習宗派也好,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會有這種分別生起;但是這種分別,它並不是完全顛倒錯誤的。因為在《入中論》當中就有談到,我們不能夠去破壞世間所共許的法,比如說像青色、或者是像人等等,這些法是世間所共許的,我們是沒有辦法去推翻這些法的存在。

莫執唯於世間常人,未以宗派變心者乃有,因此,談到名言識的時候,不要認為所謂的名言識,是只有未學宗義的世間人才有的心識,即由宗派已變心者,雖有眾多觀察識,謂觀唯如名言許耶?抑於真實如是住耶?雖然修學宗派的這些行者,他的內心當中有很多的觀察識,比如他會去觀察常態法以及無常法等等,「謂觀唯如名言許耶」,比如說有一些的觀察識,它會去觀察,這個境是不是僅僅透由分別心、或者是僅僅透由名言去安立、去承許的?還是「真實如是住耶」,或者是它是安住在真實之上的?修學宗派的行者,他的內心當中或許會有這種觀察識,然非彼一切識,皆是觀察實理之識。但是,是不是說修學宗派的行者,他內心當中的觀察識,都一定會去觀察有無自相、或者是有無自方成立的這種道理?並不一定。雖然他的內心當中有很多的觀察識,但是它不一定要去觀察有無自相、或者是有無自方的這種空性道理。

(442末2)故問何為世共許,非是唯問離諸宗派世間老人。如果你想要了解所謂的「世間共許之法」的話,並不一定是要去問不懂宗義的一些世間人,因為名言識它是會緣著世間共許的法,不管有沒有修學宗義,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會有名言識,所以,如果你想要了解世間所共許的法的話,並不一定要去問不懂宗義的世間人。

「即可觀察五蘊身中無觀察識」(這邊的翻譯是錯誤的,不應該翻成五蘊,應該是翻成立者和敵者。)所謂的「立者」就是立宗的人,「敵者」就是問難的人。即可觀察立者和敵者身中無觀察識,如何而轉?如果你想要了解世間所共許的法,並不一定要去不懂宗義的那些人,我們可以去觀察,修學宗義的這些行者,不管是立宗的人也好、或者是問難的人也好,他們的心相續當中都會有無觀察識,這當中的「無觀察識」,就是之前所談到的「名言識」。因此,我們可以仔細的去觀察,「名言識」在這些修學宗義的行者的內心當中生起時,它是如何緣境界的,「如何而轉」?言於彼識共許,謂所顯現或所領納設名言處。透由名言識的力量,能夠安立法的存在,因此,一法存在與否,第一個條件,它是必須要觀待名言識是否能夠共許。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比如以瓶子、或者是補特伽羅(也就是人)而言,我們在安立瓶子、或者是安立補特伽羅的時候,會透由心的力量來安立境界,因此,境界會在我們的名言識當中顯現出來,甚至它可以「領納」出來,也就是說我們的心會有執著境的能力,因此,境它就會成為心所執著的一個名言處。這一法,它是否能夠成為心的名言處,就是在於心的境界之上,能否顯現出境,這是第一個條件,也就是之前所談到的「名言識是所共許」。如果一法的形成,它是透由名言識能夠共許的話,第一個條件就已經具備了。

又諸業果及地道等,雖於庸俗未能遍許,之前我們所談到的「法」,不管是瓶子、或者是補特伽羅,甚至說眾生、青色等等的這些法,這些法是一般人都能夠了解的。進一步,如果談到業果以及地道的話,比如以「業果」而言,深細的業果道理,並不是我們一般人,可以用眼睛看到的;相同的,所謂的「地道」,「道」當中又可以分為資糧道、加行道、見道、修道,以及無學道,甚至以大小乘的角度而言,可以分為小乘的獨覺、聲聞道,以及大乘的菩薩道。所謂的「道」,就是透由修學的力量,能夠讓「道」的功德在心相續當中生起,透由修學的力量在內心當中所生起的心識,我們稱之為「道」;至於所謂的「地」,平常會講到「五道十地」,「地」的內涵是安立在「道」之上的。因此,不管是業果、或者是地道種種的功德,這並不是我們一般人都能夠了解的,「雖於庸俗未能遍許」,對於一般普通人而言,他並沒有辦法了解所謂的業果以及地道的內涵。

然由聽聞及領納等,緣彼境時,於諸通常不觀實理之識,亦能顯現,故無世間不許之過。雖然一般的人沒有辦法了解,所謂的業果以及地道,但是經由聽聞、或者是領納,這當中的「領納」就是說,透由修學的力量,在內心當中能夠生起地道的功德的話,就表示你的內心有感受;比如說,透由修學能夠在內心當中生起菩提心、或者是出離心的話,這個時候對於菩提心跟出離心,就有一種真實的感受。因此,不管是聽聞、或者是在內心當中生起了教證種種的地道功德,「緣彼境時,於諸通常不觀實理之識」,當你的心在緣著境界的同時,雖然所緣的境界並不是一般人能夠了解的,但是只要心它不是觀察真實之理──也就是甚深空性道理的話,「亦能顯現」,它也能顯現出地道、以及業果、以及種種一般人所沒有辦法了解的法,「故無世間不許之過」,因此,這樣的心也能夠稱之為是名言識,它並沒有世間不許的過患。

以上我們已經為大家解釋了第一個條件,也就是名言識是所共許。首先我們必須要先了解何謂名言識;在了解了名言識之後,名言識是如何的來共許這個境,它是如何的來安立這個境,這也是我們必須要了解的。接下來我們是進行問答。

問(一):請問仁波切,《菩提道次第廣論》(439“4)「又即諸根與諸微塵,若即若離皆不得成,故依彼假立為識所依。如是諸境亦依他立而為假有,是根識境」這一句話,和下一句「此許諸識是假現,諸境是真現」有無關係,若有為何?接下來,他自己又作了一個濃縮,就是講到說,應成派之所以把「現前」安立在境界上,跟他們對根境的安立方式是否有關?若有,是何關係?

    答(一):之前這個地方我們先看到原文,「又即諸根與諸微塵,若即若離皆不得成,故依彼假立為識所依。」之前我們已經談到,根跟微塵之間的關係,它本身並不是微塵,但是離開了微塵之後,它也沒有辦法安立。根它能夠成為識的所依境,也就是它能夠成為根識的增上緣,最主要是透由名言安立、名言假立出來的,「如是諸境亦依他立而為假有,是根識境」,相同的,境它是根識的所緣緣的這一點,也是透由名言安立出來的。

「此許諸識是假現,諸境是真現」,我們先看到(433“6)下面這個地方,四百論釋云:「若彼於此諸根識等增益為現,又許為量,極無係屬。中觀應成派的論師,也就是月稱菩薩,他在《四百論釋論》當中有談到,如果你將緣著色法等種種的根識,增益為是現前,也就是說它並不是現前的法,你把它安立為現前,並且在安立為現前的當下,「又許為量」,你又把它許為正量的話,「極無係屬」,這種安立方式是不正確的。接下來在(433末5)若如是者,計執為量不應道理,你沒有辦法把根識安立成是所謂的正量,(433末3)如是破諸眼識等是現及量者,是破分別師許,故當先述彼宗。」在這一段文當中,它破除了根識是現前、以及破除了它是量的這個特點。

既然以中觀應成的角度而言,眼根識並不是現前,並且以緣著自相的這一點而言,它也並不是正量的話,我們必須要先了解到說,下部宗他是如何的來安立所謂的現前。下部宗他在安立現前的時候,接下來(433“)下面就有作了問答,他就問說:以你的角度而言,你是如何的來安立現前?他到最後就回答說:所謂的現前,是必須要能夠遠離分別,並且它是沒有錯亂的心識,這種心識是許為現前,這段文在(434“)最下面這個地方我們就可以看到。

所謂的「現前」,是必須要具備有三種特色,第一、它是必須要遠離分別,第二、它是要沒有錯亂,第三、它是一種心識。並且他作了這個承許之後,又承許到說,無錯亂的心識,它在緣著境界的當下,對於境上有自相的這一分,是正量。因此,下三部在安立所謂的現前的同時,是怎麼安立的?他會認為說,這種心識在緣著境的時候,它能夠清楚的顯現,境是有自相的這一分,並且心識對於這一分是正量。所謂的分別心,它是沒有辦法清楚的顯現外境,它在顯現外境的當下,必須藉由境的義共相,才有辦法顯現出境的特質,所以,「現前」的心識以及「分別心」,是兩種不同的心,「現前」它是必須要遠離分別的。在這個地方,下三部就有作出這樣的論點。

接下來我們再看到今天的這個問題,他談到了:「此許諸識是假現,諸境是真現」,這個跟上文以及下文有什麼樣的關係呢?我們既然已經了解到,下三部的宗義師,他們在安立現前的同時,他們是要安立遠離分別、並且沒有錯亂的心識,這樣的心識,在緣著境界的當下,對於境有自相的這一分是正量。以應成的角度而言,他沒有辦法承許,心在緣著境界的當下,對於境顯現自相的這一分是正量的這一點;既然他沒有辦法承許這一點的話,他就沒有辦法承許心是「現前」的意思。所以他會把所謂的「現前」安立在境界之上,也就是說要是能夠很清楚的,看到這種影像、看到這種境界的時候,我們就知道這種境界是所謂的現前。所以他沒有辦法把所謂的現前安立在心上,如果他把現前也安立在心上的話,跟下三部的宗義會變成相同的。但是推論到最後,我們會發現到說,因為應成派的這些宗論師,他們是不承許有自相;既然不承許有自相,那不承許有自相的這一點,透由之前所謂的根是根識的識所依,以及境是根識的根識境,這兩點當中就可以了解到說,不管是根本身、境本身,甚至說透由根境所生的這顆心它本身,都是透由分別心去安立,因此,它並沒有所謂的自相。既然沒有自相的話,緣著有自相,並且對於有自相的這一點是正量的現前識,是不存在的。因此,所謂的現前,是沒有辦法安立在心之上,它是必須要安立在境之上的。

故此論師與清辨論師雖二同許諸外境義,然其安立根境道理,極不相同。」透由這樣的一個結論,到最後我們會發現到,月稱論師以及清辨論師,這兩位論師雖然都是承許有外境,但是在安立所謂的「根」以及「境」之上,他們所安立的方式是決然不同的,因為一者是承許有自相,一者是承許沒有自相。以清辨論師而言,他認為所謂的根以及境是有自相,既然是有自相的話,在尋找的當下,必須要能夠找到一個真實的根、甚至找到一個真實的境,因此推論到最後,在安立根的時候他會認為說,所謂的「根」是透由眾多無方分的微塵積聚而形成的一個個體,這種「根」它能夠成為根識的增上緣。因此,人家在問他說:所謂「根識的增上緣」,是什麼樣的方式呈現出來?他會說:是以「根」的方式呈現出來。並且再去追究之後,所謂的「根」是什麼樣的一種形態?追究到最後,他會追究到所謂的「無方分所積聚的這個個體」;甚至他會認為在積聚的當下,每一個無方分的極微塵,都是根識的識所依,也就是增上緣。同樣的道理,外境也是如此,他會認為說,比如瓶子是緣瓶的這個眼識的所緣緣,並且在積聚的當下,這當中的每一個無方分的微塵,也是境的所緣緣。所以以清辨論師的角度他會認為說,一法的存在既然是有自相、有自方,就表示在尋找的當下,必須要能夠找到一個東西來代表它。但是這樣的論點,月稱論師是不承許的,他既不承許無方分的微塵,也不承許所緣緣以及增上緣,是如同清辨論師安立的方式而呈現出來;他會認為「根」它能夠成為根識的增上緣,「境」它會成為所緣緣,這完全都是透由分別心去安立的。

 

16-2 «鶴林手錄、僅供參考»

 


備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