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2/01/07 20:13:52
學習次第 : 進階
修心日光十三 自他平等 自他相換 甘丹赤巴2011年
甘丹赤巴尊者 日宗仁波切
中譯:如性法師
日期:2011年3月6日 上午
在《上師薈供》當中有提到一個偈頌:
縱僅微苦亦不遇,然諸安樂永無厭,
我與他人無有別,喜他安樂求加持。
我們自己本身、以及其餘的一切有情都想要離苦得樂,以我們自己本身來說,縱使再小的痛苦我們也不想去面對,我們所承受的苦,以身心兩方面來作探討的話,「身的苦」縱使是被芒刺所刺傷,這樣的皮肉之苦我們也不想要承受;以「心的苦」來說,如果他人責備我們、或者對我們講不好聽的話,讓我們的心裡感到不舒服,這種苦我們也不想要去面對。並且我們絕大部分的人在面對苦的當下,內心通常是生起排斥、甚至瞋恨;而在面對快樂的同時,不管是身體的快樂、心靈的快樂,周遭所擁有的資財、美名這一切我們都想要,並且在擁有了這些快樂之後,並不懂得該如何滿足。因此在前面兩句話當中就有提到,「縱僅微苦亦不遇,然諸安樂永無厭,」但是對於想要離苦得樂的這一點,「我與他人無有別」,其實這一點我跟其餘一切的有情是完全相同的,沒有任何的差別。就像我想要成辦所有的安樂一般,其他的有情也想要成辦他所想追求的快樂;就像是我們自己不想要去承受一絲許的痛苦,他人也是如此,所以這一點我跟其他的人是沒有任何的差別。因此「喜他安樂求加持」,希望能夠在內心中生起一顆「希望他人也能夠離苦得樂」的這樣一顆心。
這個偈頌最主要談到的內容,是談到在觀修「自他相換」之前,我們必須要先練習「自他二者是平等的」,這一點雖然在《修心日光》裡面並沒有特別的提到,但是在宗大師所造的「道次第」的論典裡面,在還未正式修學「自他相換」前,我們必須要先練習「自他兩者是平等的」。透由練習「自他兩者是平等的」之後,更進一步的藉由思惟「我愛執的過患」以及「愛他執的利益」,讓內心中生起悅意慈心。
對於這一點《修心七義》裡面有提到:
「修一切大恩」。
這句話最主要的內容是強調「特殊的念恩」。在七因果教授裡面透由「知母」,更進一步的也有提到「念恩」,但是七因果教授當中的「念恩」,跟《修心七義》或是「自他相換」裡面的「特殊念恩」,有什麼差別呢?七因果教授當中的念恩,最主要是藉由了解「一切的有情都曾經做過我們的母親,並且在做我們母親的當下,對於我們的恩都是相當難以回報」,以這種方式來思惟一切有情的恩,這是七因果教授當中的念恩。
更進一步的,在《修心七義》裡面所提到的的特殊念恩,或者是藉由「自他相換的 教授」所生起的念恩心,是更進一步的提到說「一切的有情不僅是在做我母親的當下,對我有無比大的恩澤,縱使是在還沒有做我母親的時候,在這些時間點這些有情對我也是有恩的。」以這種方式來念有情的恩。
為什麼周遭的有情,縱使沒有做我們的母親,對我們的恩也是很大的呢?比方說以今生而言,我們所追求的任何一種快樂,小至衣、食、住、名聲,種種世間的安樂,一直到追求圓滿無上的佛果,這一切的快樂都必須要依著眾生才有辦法獲得。所以縱使在自他相換的法則裡面,它並沒有特別提到念恩的這一點,但藉由思惟「我愛執的過患」以及「愛他執的利益」之後,我們的內心當中所生起的「悅意慈心」,它就必須要包含有這樣的特色,了解到「我現今所追求,不管是今生、來生,現前、究竟一切的安樂,都必須要依著有情才有辦法獲得。」
以來生而言,如果我們想要追求人天的增上果,這時我們必須在今生修學斷十惡的律儀。斷十惡的律儀,是要對誰來修學?是必須要對「有情」來修學。更進一步,如果想要獲得解脫,這時我們必須要修學戒、定、慧三學,戒定慧三學也是必須要依著「有情」才有辦法修。而以大乘的角度來說,不管是生起大悲心、增上意樂、菩提心,甚至行廣大的菩薩行,這一切也都必須要依著「有情」才有辦法成辦。所以如果想要成辦今生以及來生的種種安樂,這一切都是來自於有情,以這種方式來思惟「有情對我們的恩是相當殊勝、而且難以回報的。」“
接下來我們看到正文第47頁,現今我們心中所呈現「會傷害我們的有情」,其實是往昔無始以來自身相續的煩惱作為「近取因」,並且無始以來自身所造傷害他人的業作為「俱生緣」的力量。這一段它最主要談的內容是什麼?在現今我們面對有情的當下,有一些有情他們會傷害我們,並且我們會認為他是我們的敵人。為什麼這些有情在今生會傷害我們?其實跟我們有密切的關聯性。為什麼會傷害我們呢?更進一步的提到這是「往昔無始以來自身相續的煩惱作為近取因」,因為這位有情,他的相續當中、他的心續中有貪、瞋、癡種種的煩惱,以此作為近取因;並且更進一步的,「無始以來自身所造傷害他人之業作為俱生緣」,由於他在輪迴當中不停的流轉、不斷的造業的緣故,造作了許多傷害他人的業作為俱生緣。在「近取因」以及「俱生緣」這兩種因緣的配合之下,當這位有情看到了我們的時候,他很自然的內心當中就會生起邪念、瞋念、惡念,並且藉由這種煩惱造作種種的惡業,因為業以及煩惱的力量而在輪迴當中流轉。
我們之所以會在輪迴當中流轉,當然跟我們自己本身有關,而我們周遭的有情眾生,之所以會在輪迴當中流轉,這也跟我們脫不了任何的關係。為什麼有情會造作惡業?因為他造作惡業的對象(也就是我們),在讓他看到的同時,他的內心會感到不滿,而內心當中藉由煩惱以及業力的緣故,而使得他造作種種的惡業在輪迴當中流轉。所以有情造作惡業在輪迴當中流轉受苦,其實「我們」佔著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
所以這些有情,以惡劣的動機造作了許多猛利的顛倒惡行,因此以總的來說,在輪迴中流轉(尤其是在惡趣當中),必須要承受各種的痛苦,而這一切的問題,應該是由誰來負責呢?說真的,是應該由「我們」來負責。對於這一點聖者寂天就有提到過:
「由我宿業所招感,令諸有情損惱我,
彼若因此墮地獄,豈非由我令墮落?」
接下來,特別是現今我們在獲得人身之後,趣入大乘法的同時,周遭的這些人用各種的方式造成許多的傷害,形成了我們學法的阻礙。由於這些人藉由種種的方式,各種的惡行造成我們學法的阻礙,因此這些人他即將成為受輪迴苦(尤其是墮惡趣後受惡趣苦逼)的眾生,這時當我們想到這一點時,我們應該要憐愍他們才對。
接下來下一段,傷害我們的人,在過去曾經做過我們母親的數量,已沒有辦法計算。而且在過去,我們也曾經多次的殺害了他們、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啃他們的骨、穿他們的皮;如果將過去所喝的母乳集中在一起,三千大千世界也都沒有辦法容納;並且我們過去曾多次的殺害、捶打他們、搶奪他們的財物,我們所做的這些惡行,它的次數都難以估計。
既然這些有情,在過去生曾經做過我們的母親,對我們都有相當大的恩澤,如果我們是一個修學大乘法的行者,這時我們就必須要藉由「今生」想辦法來報恩。如果在過去生,我們曾經多次的傷害過我們周遭的這些有情,我們就必須要償還過去所造的這些宿業。所以今生不管是要報恩、或者是要償還宿業,這都是由一切的有情來作主。並且我們更進一步的想到說:「這些有情對於我們都有相當大的恩,如果說這些曾經做過我們母親的有情,我們棄捨他、不念他們的恩,這是不應該的一件事。」這時我們必須要藉由這樣的方式,來改變我們對於周遭的有情的看法,並且很刻意的以修「取捨」的方式來修學慈悲。
這個部分雖然後面會有提到,但是在這個地方以最簡單的方式,所謂的「藉由取捨來修學慈悲」,是先提到了我們必須要「將他人的苦取至於自身」,以這樣的方式來修學「悲心」;並且將「自身所擁有的一切善妙之物(包括三世所造的善根)給予一切的有情」來修學「慈心」,因此藉由修學「取、捨」的方式來修習「慈、悲」二心。
特別是以「忍辱」為基礎的六度。為什麼在這個地方要特別的強調,「特別是以忍辱為基礎的六度」?在之前我們有提到「一切的有情,由於過去曾經多次做我們的母親,對於我們有相當大的恩。」但是有可能有些人會覺得說:「有情雖然對我們有恩,但是現今我們面前傷害我們的這個敵人,他對我是沒有任何的恩。」這個時候就要更進一步特別的強調,「縱使是傷害你的有情,他也是我修學忍辱的對象。」而「忍辱」是六度的基礎,可以算是六度當中最重要的一個菩薩行。
所以在正文裡面有特別的提到,特別是以忍辱為基礎的六度,也是依著傷害我們的敵人所形成的,因為敵人是忍辱的對境,所以藉由敵人我們能修學忍辱。為什麼在六度當中,「忍辱」是六度的基礎,它是最重要的菩薩行?因為菩薩在行菩薩行時,最主要的根基是來至於菩提心,而菩提心的根本是大悲心,但是如果我們沒有辦法對眾生生起悲愍之心,反而對他們生起瞋恚的話,這就沒有辦法讓我們內心中生起大悲,所以「瞋」可以算是大悲最主要的相違品。所以為了要對治「瞋」,我們必須在內心當中生起「安忍」。
「若有忍辱前二度為彼之前行」,如果在內心中能夠生起「忍辱」,在此之前我們必定能夠成辦布施以及持戒。因為六度當中的生起次第,是後後必須要藉由前前才有辦法生起、才有辦法成辦,因此想要對於一切的有情生起忍辱,這在之前我們必須要勤修布施以及持戒。因此在這地方有特別的提到,若有忍辱前二度為彼之前行,其餘三度也依彼而產生。而忍辱之後的其餘三度,分別是精進、襌定以及智慧。如果我們的內心當中能夠對有情生起忍辱的心,這時進一步的精進度、襌定度、智慧度,也能夠以「忍辱」作為基礎而成辦,所以這一點是很重要的。
因此在《入行論》裡面有特別的強調:
無如瞋之惡,無如忍難行。
所有的邪知邪見煩惱當中,「瞋」是最惡劣的,它所造下的罪也是最嚴重的。為什麼會有這種差別?雖然說我們的內心當中生起貪念,藉由貪也會造作種種的惡業,但是至少「貪念」本身,它不會摧壞我們過去所造的善根。但是瞋就不同了,「瞋」不僅在此同時、在當下會造作惡業,並且它會摧壞我們過去所造的善根;而且在生起瞋的一瞬間,這時過去所累積的善根,可能就因此完全被摧毀。因而在《入行論》裡面有特別的提到「無如瞋之惡」,由於「瞋」是眾多煩惱當中最惡劣的緣故,「無如忍難行」,最殊勝的苦行,不外乎就是修學忍辱,忍辱是眾多苦行當中最殊勝的一種修行。“
在之前我們是提到了「忍辱」是六度當中的基礎,如果能夠成辦忍辱,必定也能夠成辦之前的二度,並且藉由忍辱作為基礎,更進一步的能夠成辦精進、襌定以及智慧度。對於以上我們所提的這些內容,如果能夠藉由多種的方式反覆的思惟,這些對境(也就是傷害我們的敵人)其實就是將佛果賜與我們手中的人,這就是菩薩他們在面對敵人時內心會有的一種作意。對我們一般人來說,看到敵人,內心會感到厭惡會覺得說:「這個人怎麼又到我的面前來了!」但是對於一位菩薩而言,他是將他身邊的敵人,當成是他最珍愛的善知識來看待。
對於這一點如同伽喀瓦大師所說的:(48頁)
「或敵或親亦皆可,能於諸生煩惱境,
誰能見為善知識,彼住何處皆安樂。」
這個偈頌裡面有提到,不管是面對敵人、面對親人,只要我們在面對這位有情的當下,我們的內心會生起貪瞋種種的煩惱時,這時我們就必須要把「會讓我們生起煩惱對境的有情,看成是我們的善知識。」如果我們能夠將這些有情「等同善知識」來看待他們,這時不管我們身處何處?我們的內心都會感到安樂。這一點特別是要強調「傷害我們的有情」,對於傷害我們的有情,也就是我們的「敵人」而言,其實他所扮演的角色,跟告訴我們必須要修學忍辱的「善知識」,其實是沒有什麼差別的。透由大乘的善知識,告訴我們該如何的修學忍辱之後,我們必須要有對象(也就是在面對敵人的當下),才有機會去實踐善知識所教導我們的內容。因此教導我們如何修學忍辱的「善知識」,跟我們所遇到的「敵人」,其實他所扮演的角色是相同的,他都是在告訴我們「如何去實踐、如何去修學忍辱的內涵。」
因此「誰能見為善知識,彼住何處皆安樂。」如果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你的內心能夠修學忍辱,這時由於我們心念的轉變,這個人對你而言可能就不是敵人。所以你走到哪裡?身處何處?你周邊的人,都會覺得這些人都是我的親人,不管他用什麼樣的方式,利益我也好、傷害我也好,其實這都是讓我成就菩提的一種順緣。“
需如所說而作修學,必須要藉由以上大師或者是袓師們的言教,以這種方式來作思惟。更進一步的,譬如由和尚阿闍黎賜與律儀,故能成為解脫與一切種智之因,透由和尚阿闍黎給予我們戒律,如果我們能夠如實的持戒,這能夠成為是將來成辦解脫、以及一切種智之因,因此和尚對於我們的恩是相當的大。相同的「依此」,這當中的「此」是指傷害我們的敵人,藉由依著傷害我們的敵人,我們能夠圓滿忍辱的內涵,進而由彼成為大菩提之因。如果我們能夠修學忍辱,其他六度的內涵也能夠在此同時完全圓滿,因此它是成就大菩提的最主要之因。對於這一點應該如同過去西藏的諺語所說的:
「口中已得美味好食,舌必不吐棄。」
如果我們在吃東西的時候,覺得這是非常美味的一種食物,吃到嘴巴裡面去就不應該用舌頭把它推擠出來(也就是不應該把它吐出來),吐出來之後,你就沒有辦法好好的品嚐這個美食到底有多麼的美味?相同的,如果我們在面對敵人的同時,真的覺得「敵人是你修學忍辱最好的因緣」,他能夠成就圓滿菩提的話,你就應該更進一步的試著去面對他,並且在面對他的時候如實的來修學忍辱。
更進一步的在《入行論》裡面有提到:
「是故如未勞,於舍獲珍寶,能助菩提行,故我當喜敵。」
這個地方有特別的提到一個譬喻,「是故如未勞,於舍獲珍寶,」如果在我們的家裡面有一塊珍寶,我們不需要走到很遠的地方去尋寶,也不需要費盡千辛萬苦就能夠在我們的家裡面找到這塊珍寶的話,一般人的內心中一定會覺得相當的歡喜。相同的,「能助菩提行,故我當喜敵。」其實在我們面對敵人的當下,他就是在成辦圓滿我們的菩薩行,因此在面對敵人的同時,內心應該要生起歡喜。
為什麼在這個偈頌裡面,前面的兩個字要用「是故」來作表達?因為在《入行論》的前面一個偈頌裡面有提到,修學「忍辱」的對境、跟修學「布施」的對境相較之下,修學「布施」的對境是比較多的,修學「忍辱」的對境是比較稀少的。因為我們對任何有情都能夠修行「布施」,但是我們只能夠對於傷害我們的有情修學「忍辱」,因此修學「布施的對境」以及修學「忍辱的對境」相較之下,修學「忍辱的對境」是比較稀少的。也就是因為這樣的因素,這就如同我們不需要費任何的心力,就能夠在我們的家裡面獲得珍寶般;相同的,在我們面對敵人的同時,由於這個境非常的稀有、非常的珍貴,所以他能夠圓滿我們的菩提行,我們就應該把他當成是我們自己的親人,而喜歡這個對境。“
更進一步的在《入行論》裡面有提到:
「願彼漫罵我,或他作損害,或如受譏嘲,皆成菩提緣。」
對於這一點,絕大部分的菩薩,都是以這種方式在面對有情,並且更進一步的,以這樣的方式來發願。不要說我們對於菩薩生起信心,跟他之間建立起良好的關係,縱使我們對於菩薩生起邪知、邪見、瞋念,並且藉由身語的行為去傷害他們,這時候雖然你跟菩薩之間的關係是惡劣的,但是菩薩卻能夠藉由這種機會,在將來某一個因緣、某一個時間點特別的攝受你。
其實以我們現今能夠親眼見到的菩薩──達賴喇嘛尊者,其實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一般的信眾或許對他都有信心,但是刻意傷害他的這些有情們,法王在面對他們的時候,內心當中的那種慈悲是比對一般的人還要強烈的。所以從這個當中我們就可以知道,不管我們是恭敬菩薩、對菩薩生起信心也好,或者是傷害菩薩、漫罵他們也好,其實菩薩將來一定都會利益我們。
這一點從佛陀過去的公案就可以知道,佛在成道之後,初轉四諦法輪最主要的所化機(也就是最主要的對象)是五比丘。為什麼佛在成道之後,會先對五比丘宣說四諦法輪?這是過去五比丘跟佛之間有很深厚的業緣關係。有一世,當世尊投生為一位國王的時候,由於這位國王他非常的有福報,而且美名遠播,因此引來了許多夜叉的嫉妒。這時候他們就來到了國王的面前跟國王說:「如果你這麼有福報,而且這麼多人都景仰你的話,你可不可以布施你的血給我喝?」這個時候國王覺得說:「布施血給這些夜叉其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所以他當下就將他的血布施給這些眾生。並且他告訴自己說:「由於這些夜叉的緣故,所以他能夠成辦圓滿我修學忍辱的波羅蜜。」也就是因為這個因素,將來我成佛之後,有機會對眾生宣說正法時,希望一開始的對象(也就是初轉法輪的對象)就是這五個人。這時世尊他在內心中就發了一個願。
並且在五比丘當中有一位比丘他名叫做滾西郭的奈亞,這位比丘為什麼能夠在初轉法輪的第一講(也就是宣說四諦的本質時),他就能夠證得見道,而其他的比丘並沒有辦法?這是因為這位比丘,過去世不僅在那一生喝了世尊的血,而且更進一步的在有一世他以非常殘忍的手段傷害了世尊。
那一世,世尊是一位修學「忍辱」的修行人,而這時這位比丘的前世他是一位國王。國王的身邊有很多的妃女,宮裡面的這些宮女時常跑去聽世尊講經說法。這個國王看到了這一點,心裡面就覺得說:「這些宮女怎麼會一天到晚,跑去跟這個沒有錢的人混在一起,為什麼要聽這個人講經說法?」所以他的心裡面感到很不滿。有一次,他就拿了一把刀,走到這個修行人的面前問他說:「你平常是在修行嗎?你修的是什麼?」這時候世尊就回答說:「我是在修學忍辱。」這時候國王就拿起手上的刀,將世尊的手一支、一支的砍下來,並且問他說:「你還能夠忍嗎?」世尊就回答說:「我還是在修學忍辱,我能夠忍。」所以國王就一邊說一邊把世尊的手跟腳都一一的砍下來,而這時候世尊的內心中,對於國王沒有生起任何的瞋念,反而生起了強大的慈悲,他想到說:「我這一生可能沒有辦法度化這一位有情,這位有情以這麼殘忍的方式來傷害我,他當下所造的業是非常的強大;但是由於他的這個行為,雖然他自己有可能墮落,但是他成就了我修學忍辱的因緣,就如同在這一生他拿刀將我的手腳一一的切下來,我將來在成佛之後,宣說正法的同時,我希望藉由手上的利劍(也就是智慧的寶劍),能夠將他內心當中的煩惱一一的剷除。」那時候佛就發了這樣的一個願,所以當佛在宣說四諦法輪時,這位比丘他是最早證得見道的。“
提到這邊,過去有一個公案,是一位寧瑪的上師,這位上師平常非常的有趣,他喜歡跟別人結善緣,所以他時常對信眾講經說法,告訴別人佛法的道理,讓別人能夠對佛法生起信心,對他也能夠生起信心。有些聽眾在聽完法之後沒有什麼感覺,對佛法沒什麼信心,對他也沒有好感的話,這時候這位上師就會想辦法去激怒這些有情,讓這些有情生氣。他想說:「如果我藉由法沒有辦法跟你結緣的話,至少我想辦法讓你生氣,這樣我們之間也能夠結下一個緣,將來我就有機會度你。」
但是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位老婆婆,他對這個老婆婆說法,老婆婆也聽不懂,所以就沒有辦法結下善緣。但是由於這個老婆婆她平常的為人(行為處事)都非常的溫馴,所以當上師想辦法要激怒她的時候,也沒有辦法激怒她。這個時候,上師就跑到這位老婆婆的田裡面,把她的農作物全部弄得亂七八糟,但是最後發現這個老婆婆還是沒有生氣,所以這時候這個上師就很感嘆的說:「我跟這個人應該是沒有緣的,我想盡各種的方式,想要跟她結善緣、惡緣,但是都沒有辦法結上這個緣,所以我暫時可能沒有辦法度化她。」
下一段,伽喀瓦大師說:
「雖以傷損報利益,再報當修大悲心,
南瞻部洲之勝士,即受惡報亦起善。」
「雖以傷損報利益」,雖然我們在利益他人之後,他人以傷害我們的方式來回報我們,「再報當修大悲心」,這時縱使他人傷害我們,但是我們要回報他人的並不是要放棄他人,必須要了解他人之所以會傷害我們,是因為他人不了解正法;或者是了解正法之後,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心,而被煩惱所操控的緣故,所以他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會用種種的方式來傷害我們,面對這樣的一位無知的有情,我們的內心中必須生起大悲心。
「南瞻部洲之勝士,即受惡報亦起善。」在南瞻部洲有很多的大善知識,當周遭的有情藉由種種方式在傷害他們的同時,他們的內心中並不會去放棄、或者是更進一步的傷害這些有情眾。他的內心會想到說:「縱使在短時間之內,他們藉由各種的手段來傷害我,但是在長遠的未來之後,我希望能夠利益這些有情眾生。」如果我們懂得以這種方式來改變我們的思緒,這就我們有如同是具備了勇氣的人,兵器悉不能害,這時候縱使外在有再多的兵器,也沒有辦法傷害我們。“
接下來另外一個譬喻,或者譬如說,來到了寶洲被犬咬時,也找不到擲犬的石頭。這個譬喻它是在譬喻什麼呢?如果我們來到了寶洲,在寶洲上是沒有石頭的,它只有珍寶。所以如果你在寶洲被狗咬的話,這時候你根本就找不到石頭來丟他們,因為你的周邊全部都是珍寶。(仁波切他之前在對我解釋的時候,他用了另外一種的說法,我把這個說法也提供給大家聽,另外一方面也會提出他今天講課的時候所用的這個譬喻。)
他之前有提到說:「如同我們在寶洲被狗咬的時候,這時候我們的手邊是沒有任何的石頭,可以拿來丟這些狗;相同的,對於一個菩薩來說,菩薩的內心無時無刻都是在觀想「要如何的愛護他人」,所以他的心就如同寶洲一樣充滿了珍寶,這時候縱使外境來傷害他,他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傷害這些有情眾生。」這是之前仁波切對我講述的一種譬喻方式。
而在課堂的時候他所講到的是:「由於菩薩修學忍辱,所以縱使外在有再多的人想要傷害他,但是對菩薩來說,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的敵人,而是他修學菩薩行的助伴。所以對這個菩薩而言,他是找不到任何敵人的,所以這時候把敵人譬喻成是寶洲上的這塊石頭,對於這個菩薩來說,他身處的境界是在寶洲,所以在他的面前是不會有任何敵人的出現。」
所以對一個真正修學慈悲心、菩提心的菩薩而言,沒有任何時刻不是在修心的,所以這就如同過去西藏的諺語裡面有提到:
「此即唯一法要的總攝,若有此者,
一人一法,唯此一法充當一切。」
「此即唯一法要的總攝」,修學棄捨自己、愛護他人的這種法類是最殊勝,而且是大乘的唯一法要,「若有此者,一人一法」,如果我們有這種法,其實一個人、一位菩薩,只需要一種法就夠了,「唯此一法充當一切」,這種法它就能夠代表一切的大乘之法。所以如果我們能夠了解這一法的內涵,當下我們的所作所為,都可以稱之為是在修學菩提心的內涵。
這一點就有如同是吉祥天女所說的:
「百名母或干名母,雖任唱名亦汝名,雖任假立亦汝名。」
吉祥天女她本身有各種的名稱,可以稱她為百名母,也可以稱她為千名母,但都是在指吉祥天母。相同的,對於一個修學大乘法的菩薩來說,由於他的內心是棄捨自己、關愛他人的,因此他當下所作的行為,不管外表表現出來的行為為何?他都是在修學菩薩行,他所修的都是菩提心。
對於這一點,朗日塘巴更進一步的提到:
「償報能生三世諸佛的眾生母……」。
在經論裡面時常會提到,《般若經》是三世一切諸佛的母親,所以又稱之為是《佛母經》。但是我們現今所面對的有情眾,他就猶如同是《般若經》般,他也能夠成辦三世一切諸佛的果位。
並且更進一步的提到說:
「菩提心乃依眾生生起……」
對於一個菩薩而言,由於他修學菩提心,他愛一切的有情,所以縱使敵人來到他的面前傷害他,但是對於這個菩薩來說是沒有任何的影響,他就像是一位勇士;並且由於他能夠修學忍辱的緣故,想要傷害他的這些有情眾,在藉由各種的方式之後,發現自己並沒有辦法傷害這個人,他的內心反而會感到不安。所以這個地方有特別的提到,「他人在看到的時候內心會感到不安」。仁波切就解釋說:被傷害的菩薩,他由於修學菩提心,所以他的內心不會有任何不安的感受;反而是想要傷害他們的這些人,由於藉由各種的方式都沒有辦法傷害菩薩,當看到這個人能夠英勇的抵抗,表現出非常莊嚴的儀態時,他們的內心反而會覺得怪怪的:「奇怪這個人怎麼都不會動氣?」其實現今在這個世間上一些有修養的人就是如此,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去批評他,他都不形於色,並且他也不會表現出他內心的想法,而他的外表都是帶著微笑的。
甚至過去印度的聖者甘地,雖然他的生活過得很貧困,但是他的內心時常充滿著菩提心,他的行為就跟菩薩的行為沒有什麼兩樣。有一次當他走在街上,這時有一個人突然走到他的面前打了他一巴掌,這時候甘地不僅沒有生氣,並且很恭敬的對對方說:「對不起!我沒有弄痛你的手吧!你打我一巴掌,你的手應該很痛才是。」他用非常恭敬的方式,對對方說了這一句話。所以光透由這句話,我們就可以知道這個人他平常的修持是如何的?“
更進一步的,在這個地方我們特別強調,「愛他執的利益」以及「我愛執的過患」,以最簡單的方式來作敘述的話,這一點就如同寂天菩薩在《入行論》當中提到的:
「此何須繁說,凡愚作自利,能仁行利他,觀此二差別。」
其實並不需要說太多「我愛執的過患」,也不需要特別的去強調「愛他執的利益」,如果要說「我愛執的過患」,看看我們自己的現狀就知道;如果想要敘述「愛他執的利益」,看看佛就知道有什麼樣的利益。無始以來我們想要成辦的不外乎就是「自利」,不斷追求自利的結果,到現今我們真的成辦自利了嗎?沒有!那就更何況是利他?反過來我們看看佛,雖然過去佛跟我們都一同在輪迴當中流轉受苦,但是由於佛能夠實踐「菩提心」以及「愛他執」的這些內涵,所以衪現今已經成就了圓滿的正等覺,自利、利他兩方面都圓滿究竟。這時候比較他跟我們的現狀,就可以知道「我愛執」有什麼樣的過患?而「愛他執」又有什麼樣的利益」?所以「觀此二差別。」
在善加思惟之後,當我們看到「我愛執」原來是一切過失的根源,而「愛他執」則能生起一切功德,進而能對所要利益的有情「心生珍愛悅意之相」。這個部分就提到了我們之前所說的「非常殊勝的念恩之心」。因為有一些人,他在思惟七因果教授的時候,對於「知母」的內涵並不是很了解。因為要了解「一切的有情都曾經做過我們的母親」,必須藉由各種的正理來證成「我們的生死是沒有開端」,這時候有一些人他可能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道理。所以換一種方式,「這些有情眾不管是有沒有做我們的母親,其實他們對我們的恩都是相當的大」,這一點是我們在日常生活中就能夠親眼看見的一個事實。
因此在我們的內心中,「我愛執」以及「棄捨他人」的這兩顆心,如果它的位置沒有辦法對調之前,這時應該要勤修「自他相換」的這個法則。
以上是以簡略的方式說明了自他相換之理,但是對於這句話仁波切提出了質疑,他說:在這之前其實只有提到愛他執的利益,以及我愛執的過患,並沒有正式的講述自他相換的法則。所以「以上以簡略的方式說明自他相換之理」的這句話,其實有考慮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