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法蓮華經淺釋 釋名題 述譯傳 宣化上人主講
法華經、楞嚴經與華嚴經並稱經中之王。不入法華,不知佛恩之浩瀚。法華經共有二十八品,前十四品是說一乘之因,後十四品是說一乘之果;也可說前十四品是開權顯實,後十四品是開近顯遠,都是說最上乘法。
這部妙法蓮華經淺釋,是由宣化上人在美國萬佛聖城講演,以最淺顯的方式,解釋經中的每一字句,非常適合初中學人藉由此經淺釋,一窺法華經成佛之殿堂。
妙法蓮華經序品第一淺釋
妙法蓮華經方便品第二淺釋
妙法蓮華經譬喻品第三淺釋
妙法蓮華經信解品第四淺釋
妙法蓮華經藥草喻品第五淺釋
妙法蓮華經授記品第六淺釋
妙法蓮華經化城喻品第七淺釋
妙法蓮華經五百弟子授記品第八淺釋
妙法蓮華經授學無學人記品第九淺釋
妙法蓮華經法師品第十淺釋
妙法蓮華經見寶塔品第十一淺釋
妙法蓮華經提婆達多品第十二淺釋
妙法蓮華經勸持品第十三淺釋
妙法蓮華經安樂行品第十四淺釋
妙法蓮華經從地湧出品第十五淺釋
妙法蓮華經如來壽量品第十六淺釋
妙法蓮華經分別功德品第十七淺釋
妙法蓮華經隨喜功德品第十八淺釋
妙法蓮華經法師功德品第十九淺釋
妙法蓮華經常不輕菩薩品第二十淺釋
妙法蓮華經如來神力品第二十一淺釋
妙法蓮華經囑累品第二十二淺釋
妙法蓮華經藥王菩薩本事品第二十三淺釋
妙法蓮華經妙音菩薩品第二十四淺釋
妙法蓮華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第二十五淺釋
妙法蓮華經陀羅尼品第二十六淺釋
妙法蓮華經妙莊嚴王本事品第二十七品淺釋
妙法蓮華經普賢菩薩勸發品第二十八淺釋
妙法蓮華經序品淺釋
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譯
美國萬佛聖城宣化上人講述
甲、釋名題
乙、述譯傳
丙、解正文
甲、釋名題
‘妙’,對這個妙字我們就需要下一番堅苦功夫來研究。‘妙’就是玄妙、微妙、深奧不可測。智者大師九旬談妙,集成一部法華玄,為天臺宗三大部分之一的重要典籍,就是單說這個‘妙’字說了三個月,你說妙不妙!
在講每一部經之前,先講七種立題和五重玄義,這是天臺宗講經的現則。這七種立題是:單三、複三、具足一。單三是單獨的三種。複三就是重複的三種。具足一是單獨、重複合起來的立題。
先講單三,單三是人、法、喻。第一是單人立題,譬如‘佛說阿彌陀經’。佛是人,阿彌陀也是人,所以叫單人立題,單用一個人來代表一部經的名字。因為這個‘阿彌陀經’是講西方淨土法門,講極樂世界阿彌陀佛。為什麼有極樂世界?是因為阿彌陀佛在因地做法藏比丘的時候,發了四十八大願。這四十八大願,願願都是要度一切眾生往生極樂世界,將來成佛的。所以這一部經就用阿彌陀佛的名字來代表一部經的名字。
佛法到了最後滅亡的時候,最先是‘楞嚴經’沒有了,因為楞嚴經是成佛的正因,證果捷徑了義,眾生業轉重,故先隱沒。也可以說是因為‘楞嚴經’把這個世間的道理,萬事萬物都講得很詳細,可以說是洩漏了天地的秘密。於是乎到末法時代‘楞嚴經’就先沒了,其他經也跟著繼續湮沒;到最後只剩下‘阿彌陀經’多留在這個世界一百年,所以‘阿彌陀經’在佛教裏是最後才沒有的。到‘阿彌陀經’也沒有的時候,就剩下‘南無阿彌陀佛’六字洪名,在這個世界上留一百年;然後六字洪名又滅去兩個字,只剩下‘阿彌陀佛’四個字,又再住世一百年。以後,佛法在世界上就完全滅盡了。那個時候,三災八難,一切災害相繼降臨,這個世界隨即毀滅。
因此,我們對‘阿彌陀經’就應該特別注意。因為末法時代,淨土法門對一切的人是最對機的。可是末法時代也有正法存在,就好像我們現在所住的美國,以前沒聞過佛法,現在處處都聞佛法。這是佛法剛傳到這個國家,所以現在就有很多美國人歡喜參禪打坐,歡喜研究佛法,開了佛教正法的風氣。
‘阿彌陀經’是單人立題,那麼以單法立題的是什麼經呢?是‘涅槃經’。涅槃是法,涅者不生,槃者不滅;不生不滅,沒有生滅的法,這是單法立題。
以單喻立題的是梵網經。梵網是大梵天王宮殿前面的一個網羅幢。這網形狀是圓筒形的,四面有孔,因此叫做網,就像魚網一樣,是用來莊嚴的。大梵天王歡喜把他的宮殿裝飾得最壯觀最美麗,所以懸掛網羅幢。網羅幢每一個孔有一粒寶珠,這寶珠會放光,叫夜明珠,白天也發光夜裏也發光。每一粒珠放在每一個孔裏邊,所以光光相照,孔孔相通。光和光互相照耀,孔和孔互相通達,這叫梵網。梵網經就是菩薩戒品,菩薩戒為什麼用梵網來代表它的名字呢?因為這個戒就好像一粒寶珠會放光,你能守戒清淨就有光明。以上說的是單三立題。
複三有:人法立題,人喻立題,法喻立題。什麼叫人法立題呢?好像‘文殊問般若經’。文殊菩薩是人,般若是法。文殊菩薩是大智大慧的菩薩,他問這個般若;般若是智慧人才能問的智慧法。這部經就是以人法來立題的。
還有人喻立題,人喻立題的經是‘如來師子吼經’。如來是佛的十號之一。如來所說的法,好像獅子吼;獅子一吼,百獸皆懼,無論豺、狼、虎、豹,什麼惡獸,一聽獅子吼,就得老實;這‘如來師子吼經’便是人喻立題的例子。
以法喻立題的便是本經‘妙法蓮華經’。妙法是法,蓮華是喻,以妙法配合蓮華做這部經的題目。所以這一部經就是以法喻立題的,屬於複三之一種。
具足一是‘大方廣佛華嚴經’。方是方法,也是佛法,大方廣三個字的簡單解釋是:佛法深如大海,廣大如虛空,沒有邊際的。佛是人,華嚴是譬喻——華是有芳香之味,代表德性圓滿,以圓滿的德性及修行的功德來莊嚴佛的十身。所以這一部經是以法、人、喻三種完全具足起來標立經題的名字。
研究佛法的人,對這七種立題應該能夠記得,可以隨時講出來。如果七種立題不懂,那你就不是研究佛法的人。在大藏經裏面,分門別類有很多種,經典也有幾千卷,但是都不出這七種立題。所以,看經典的時候,一看經題就應知道這部經是以什麼來做題目。
把立題認識了,然後自然就可以深人經藏,智慧如海。假如連經的名字都不清楚,什麼叫涅槃經?你說不懂。連涅槃經的名字都不懂,那你看涅槃經又有什麼用呢?如果經典的名字都不認識,就不能深人經藏;也就不會智慧如海;不會智慧如海,那你學一輩子的佛法還是那麼的蠢笨癡呆。所以,這七種立題是很重要的。
若每個人都能認識七種立題,對佛法就可以研究。還有五重玄義,五重玄義是:一釋名、二辨體、三明宗、四論用、五判教。
名,這部經是以什麼做它的名字?體,這部經的法體是什麼?法體知道了,要知道它的宗旨是說什麼?宗旨知道了,又要知道它的用途;用途知道了要知道教相。為什麼呢?就像我們人,首先要有名字;如張三、李四,各有其名。知道張三的名字,那張三的身體有多大?多高?多長?多重?他的身體是什麼樣子?他的身體健康不健康?他是以什麼為生?他是做生意的、讀書的或做工的?士、農、工、商,他做那一行呢?若他是讀書的,以讀書為宗旨,那讀完書又有什麼用呢?是否去睡覺?不是的,讀完了書,它要發展它的用途。讀科學的在科學上發展;讀哲學的在哲學上發展,都是各有所用。經也是一樣,經的用途知道了,題和宗旨也知道了,究竟它的身份是什麼呢?如教授、總經理,或者她是一位家庭主婦。總而言之,各有各的身份,這就判明了他將來的成就。經也是一樣,這一部‘妙法蓮華經’是以七種立題中的法喻立題來命名的。
‘妙法蓮華經’在五重玄義裏,第一個玄義是釋名,也就是解釋這部經的名字。這一部經是以妙法蓮華為名。妙法是法,蓮華是比喻,因為微妙甚深的佛法,一般人不容易明白,所以用蓮華來比喻。這一部經是以法喻為名的。
究竟什麼是妙法呢?它妙到什麼樣子?好到什麼程度?現在我來告訴你,這個妙是不可以心思,不可言議的。不可以用心來測度思惟,想也想不明白的;要能想得明白就談不到妙了。既然想不明白,那麼就不需要說了,說不出來嘛!可是不能不說,說不出來的就是妙。說不出來的還要說,那說的並不是妙,而是形容這個妙及講說這個妙的意思。
究竟妙的真正意義是什麼呢?那是惟佛與佛,才能明瞭這種甚深境界。現在講‘妙法蓮華經’只是講少少而已,可是這少少的就不知道要講多少天了。因為這個妙字,就是天臺宗的智者大師講了九十天,也沒有把這個妙字講完,只講了一小部份。今年(一九六八)暑假的時候,在九十六天裏講完一部楞嚴經,這真可以算是坐火箭去探月球那麼快。因為我在香港講楞嚴經,曾經講了十四個月才把它講完的。
我們先講妙字,究竟這個妙字要講多少天?現在也無法預算,講幾天算幾天。那麼首先要說妙。什麼叫做妙?妙法就是妙。什麼妙?眾生就是妙。什麼妙?佛也是妙。什麼妙?天地間所有一切,沒有一樣不是妙的,什麼都是妙法。所以這個妙字要講起來是無窮無盡的。這也是妙,那也是妙,妙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它是從心而來的。
你怎麼知道它是妙法呢?因為你有心,所以心法妙,然後是眾生法妙,然後就是佛法妙。
心法怎樣妙呢?所有的山河大地、森羅萬象、房廊屋舍,所有的一切,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都是從每一個人現前的一念心生出來的;從眾生的心裏生出來。怎麼生出來的呢?你會說:‘那就不知道了!’這是妙。知道不知道都是妙。你為什麼會知道呢?又為什麼會不知道呢?這豈不是妙?這就是心法妙。
心法妙,心怎麼會妙呢?人的心,都是一般無二的。你指著胸前說:‘我的心在這兒。’你的心真的在這個地方嗎?那你真是錯認心了!是認賊作父了!就像阿難似的,在楞嚴經裏阿難說:‘心在裏面。’就是指這個肉團心;這個肉團心是沒有用的。怎麼說它是沒有用的呢?因為它只是一塊肉團。這個是集起心是聚集煩惱而生起來的心;又叫緣慮心,攀緣思慮的能力一直幫著你打妄想。而第六意識,也就是這個稱為集起心,是這個幫助你打妄想和生雜念的肉團心、緣慮心、集起心...,這個心就有這麼多的名稱。所謂心法,不要以為我是說這個肉團心。
那我另外還有個心嗎?你不知道嗎?看看這是不是妙呢?你連自己有個心都不知道。你既然連心都不知道,那你連生命也不明白啦!來的時候,糊裏糊塗,去的時候也糊裏糊塗。來從什麼地方來都不明白,這是個妙!死的時候又糊裏糊塗的跑了,到什麼地方去又不知道,這也是個妙;生和死的時候都不知道就算是妙!那麼活著的時候大概是不妙了吧?但是這個更妙!怎麼會更妙呢?比如說你在不知不覺中從小孩子變成大孩子;從大孩子又變成大人;成了大人之後也不知道怎麼變成為老人。你說這妙不妙?不但變成老人,你又會生育兒女。如果不是妙,怎麼不知不覺就有這麼多變化?這是妙法。這個妙法現在講出來,你會覺得有點意思,好像是這麼回事,但在沒講的時候你根本不知道這是妙法。
妙法就是這樣的在你不知不覺中生出一種作用。妙要說起來多得不得了。眼前你所能看見的都是妙。為什麼呢?你怎能看見呢?要不妙你就看不見了。那麼看不見的就不是妙了?看不見的更妙。看見和看不見都是妙,聽見和聽不見也是妙。
所以眼前能看見的,不但是看見;怎麼能看見呢?這就是楞嚴經所講的:‘誰能看見?誰同你看見的?’你說這妙不妙?為什麼近的你能看見,遠的就看不見呢?這都是妙。當你看見黃色,你就有黃色的樣子。看見青、黃、赤、白、黑,這些就在你的八識田中生起它的樣子。又怎麼會生起來呢?誰教你生出這種影像?這豈不是妙?
聽也是一樣。聽的聲音,為什麼有的聲音就喜歡聽,有的聲音你就不喜歡聽;誰教你歡喜和不歡喜聽呢?沒有!為什麼自己就會生出一種愛和憎的心來呢?見到美色,就生愛心,看到不好的顏色,就生出一種憎惡心、討厭心。是誰教你的呢?你說:‘我不知道是誰教的,只是這麼想。’這麼想就是妙,一切一切都是妙;這是心法妙;是由心裏生出來的千變萬化。如果不妙的話,怎麼生出這種種的變化呢?
妙太多了,如果要說,說幾百年也說不完這個妙。要能說完那就不是妙。釋迦牟尼佛說法四十九年,談經三百餘會,都沒超出這個妙字。所以這個妙包括三藏十二部,包括一切的佛法;一切佛法都沒超出這個妙字。所以智者大師講了九十天,就是講九十年也講不完這個妙字。這麼說來法華經在這一生也聽不到了,也沒有機會聽完了。九十年也講不完一個妙字,那麼經文就不知道要講多久。別怕,現在的時代是一切事情都講快,講經講快是妙,講慢也是妙。既然釋迦牟尼佛講經也沒有超出這個妙,我現在講經又怎會離開這個妙呢?這個妙要離開就不妙,離不開就是妙。
法雖然是妙,要想知道妙法,得先要把妙放下。放不下是妙,但能夠放下那才是真妙;要不信,你試一試把身、心放下。內無身心,外無世界;人空法空,一切皆空,你說這不是個妙嗎?這個妙是要把身心放下才能得到真正自性本有的妙。你能內無身心,外無世界,可是還沒有離開身心世界。這不是說離開我這個身心,離開這個世界,才能沒有身心世界;而是在這個身心,在這個世界而沒有了。
‘眼觀形色內無有,耳聽塵事心不知’,這就是快要到內無身心,外無世界的境界了。這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所以才妙。容易也妙,不容易也是妙,一切一切都是妙,都沒超出這個妙法。所以這個妙字是沒法子把它講得完的。
因為妙不容易說,所以是個妙。不容易說現在還要說也是個妙。總而言之,妙、妙、妙!一切都是妙。這又有什麼用呢?你問這個問題,這才是真妙。
修行、參禪、打坐,是追求這個妙。釋迦牟尼佛到雪山苦行六年,是追求這個妙。一切菩薩行菩薩道也是追求這個妙,就是找這個妙。羅漢們寧可放下一切,也是去找這個妙。一切凡夫、聖人,想要修行,也是為著追求這個妙。所以到成佛的果位上,也叫妙。是什麼妙?是妙覺。菩薩是等覺,還談不到妙覺,做佛才能成妙覺。所以現在先要明白這個妙。
妙有什麼用處呢?妙什麼也沒有用,但什麼都需要它,這是放之存於六合。這個妙要說它的大用,大造大化,這個天地萬物,一切一切,都是從這個妙生出來的。所以不要以為有天主、有地主,又有人主創造這個世界,其實一切都從這個妙生出來的。這個妙字也只有佛才可以當得起。我們木有的佛性就是妙覺佛性。有關明白這個妙字是談何容易呢!你要是很容易就明白這個妙字,那就談不到妙了嗎?不是的。你要是很容易就明白這個妙字,那更是妙。為什麼呢?你不費力就明白了,那豈不是妙嗎?你費很大力才明白那更是妙。所以,怎樣講都是妙,頭頭是道,左右逢源。
你說眼前的什麼不是妙?燈、桌子、椅子,這一切都是妙法的表現。你要明白這妙法,一切都是妙;不明白這個妙法,一切法都是粗。你要是覺得你很明白了,其實你還沒明白。你去研究它的本體,都是從一個妙字生出來的。
今年(一九六八)的暑假期間,費了九十六天講一部楞嚴經。楞嚴經上所說的五十陰魔,那些陰魔都超過現在的天魔外道。因為那五十種陰魔的神通實在厲害,有的頭上可以放光,若把他的光放在你頭上,你頭上也會放光。但這種種神通在佛教裏都是魔,何況現在的外道都不能放光呢!他們就像蒼蠅似的,東、西、南、北的亂飛,飛來飛去,找不到出路,可憐這些盲從的人,就像跟著瞎子學道一樣。假如你說你不明白,想要求法就應該跟著明白的宗教去學,不要打腫臉充胖子。一般的人不明白便以盲引盲。因為世界上明白及有智慧的人少,不明白與愚癡的人多。有智慧的人喜歡聽真理,沒有智慧的人喜歡聽迷人的道理。什麼是迷人的道理呢?譬如說修行的人不斷淫欲,可以隨隨便便,因為這樣說就認為它是好的。佛教是主張斷淫欲的,如果不斷淫欲而修行,就像楞嚴經上所說的:‘如蒸沙石欲其成飯,經百千劫只名熱沙’,無有是處了。因為人問的不究竟欲樂和出世間的究竟快樂,是不可以相容並蓄的。
還有一些人,在研究、修習佛法中,盡做口頭上的工作,而不實實在在的去做。不依照佛所教導的方法去行持,就等於是魔一樣,也不能把他列入佛教徒之內。就好像有一些人見佛不拜,他說他是信佛的,這種人將來的後果是不堪設想的,究竟會到畜生道或到地獄或者餓鬼道去,是沒有人敢擔保的。為什麼呢?因為學佛法,就要依照佛所教導的方法去做,要是把‘我’看得比佛還大,那就大錯特錯了。學佛法的人不但見佛要尊敬禮拜,就算見到菩蘆也要拜菩薩,見羅漢也要拜羅漢,見到大善人、大修行人都應該恭敬欽佩他們,不應該貢高我慢,以為自己很了不起,自高自大。無論任何修學佛法的人都一定要謙、恭、和、敬。
在法華經第二十品有位常不輕菩薩,這位常不輕菩薩是釋迦牟尼佛過去生中修行菩薩道的一生。這一生他專門行常不輕菩薩道,怎麼行法呢?他專門恭敬普賢菩薩十大願王。
這十大願是:一、禮敬諸佛:就是恭敬頂禮過去佛、現在佛、未來佛及十方三世一切諸佛。二、稱讚如來:你會問:‘佛也歡喜人讚歎嗎?’不錯,因為你讚歎佛也就是讚歎你自己,假如你自己不願意讚歎自己,那就不要讚歎佛,佛和眾生是一樣。你說:‘我是佛那我就不需要拜佛。’這也是個錯誤。你自性是佛,但是你沒有修,還不能和佛一樣得證佛果。如果人人都是佛的話,釋迦牟尼佛又何必到雪山打坐六年,在菩提樹下坐了四十九天才開悟成佛呢?
釋迦牟尼佛以過去生中修種種的苦行,修種種禪定,修種種般若,修種種佈施,修種種戒律、忍辱、精進以及修種種的法門,今生還要去雪山修六年的苦行,並在菩提樹下夜睹明星而悟道,要費這麼多的手續!而你連六天都沒有做到你就是佛,這太便宜了你,這個佛就如同撿到的一樣。所以有些人說他自己是佛,真是無慚無愧,大言不慚。而釋迦牟尼佛過去生中做過常不輕菩薩,就是永遠恒常的不輕慢一切眾生。他見佛拜佛,見菩薩拜菩薩,見羅漢拜羅漢,見著一般人他也恭敬,見著比丘、比丘尼也叩頭,說:‘我不敢輕於汝等,汝等皆當作佛。’意思是說我不敢輕看你們,你們將來都會成佛;如果我輕看你們就等於輕看佛一樣。這種發心是實實在在的一點虛假都沒有,實實在在恭敬一切眾生。但是他招來的果報是最不好的,因為有一些傲慢的比丘說:‘這個比丘,你真不懂佛法,亂給人家授記。’於是就打他,在他叩頭的時候用腳踢他,甚至把他的牙齒都踢掉了。要是一般人對人叩頭還被人打,以後就再不向人叩頭了。但是這位比丘,人家打他,他還是向人叩頭。以後,他遠遠的見著比丘、比丘尼時先叩頭,不等這個人走到他身邊就站起來跑了,免得這些人打他。他還是一樣行不輕慢一切眾生的菩薩道,這就是釋迦牟尼佛前生所修的六度萬行,而不是一朝一夕就成佛的。
所以那些認為自己是佛的人,他就不認識佛了。自己妄自尊大,這是有我相、人相、眾生相,不是佛境界。認為自己是佛而不修行,盡造罪孽,這比你天天抱著原子彈、氫氣彈睡覺還危險。這些人將來一定墮地獄的,真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往裏鑽。’
我講楞嚴經時曾講過一首偈頌:‘懵懂傳懵懂,一傳兩不懂。師父下地獄,徒弟往裏拱。’當師父的下了地獄,向徒弟問:‘為什麼也到這個地方來?’徒弟說:‘我跟著您學道的,當然也跟著來啦!’師父說:‘錯了錯了!這是地獄啊!’徒弟問:‘為什麼您把我帶到地獄裏來?’師父答:‘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到這個地方來的,現在想出去也不能了。’不但他自己不能出去,所有跟他學的徒弟也一網打盡了,什麼時候翻身誰也不知道。這就是自稱是佛,不認識佛,又不明白佛法,所得到的果報。
上面是說要跟著普賢菩薩十大願王去修,一、禮敬諸佛。二、稱讚如來。三、廣修供養。這不是說今天供養,明天不供養;不是說供養一個佛,而不供養其他佛,要普同洪養。除了廣修供養,還要懺悔業障,這是第四願。我們為什麼要向佛頂禮?就是要表示自己無量劫以來,做的錯事太多了,現在髮露懺悔,改過自新。五、隨喜功德。就是看見所有慈善的事情都應該做,能做一分錢就做一分錢。
行菩薩道是要利益人、幫助人的,不是只想利益自己。凡是幫助別人的事情,不自私自利,這都是隨喜功德。六、請轉法輪。當你知道某一位法師會講經,就聯合大家請這位法師說法。須知道經典的意義要有幾十年研習的功夫才能明瞭,那些所謂研究佛法,有頭銜的學士,倘若他們沒有把自己放下,那他根本沒有明白佛法。就像螞蟻啃西瓜,盡在皮上鑽來鑽去不能嘗到味道。學佛法要跟著法師們學,不要自以為不可一世,說自己懂佛法。所以請真正明白佛法的法師說法,就是請轉法輪。七、請佛住世。請佛陀常住世間,現在佛不住世了,就要請佛法住世。八、常隨佛學。釋迦牟尼佛行菩薩道,把自己的身體看空了,沒有自己這一個身體。所以要跟著佛學。九、恒順眾生。常常隨順著眾生,希望令他們明白佛法。十、普皆回向。把所有功德都回向一切眾生,令他們速成佛道。
‘妙法蓮華經’釋名的第一個字是妙。妙字太寬廣了,橫講、直講是妙;塵說、刹說也是妙。釋迦牟尼佛所說的法都是妙法,妙法包含一切,以至三藏十二部都包括在妙法裏面。
所謂三藏就是經藏、律藏、論藏。經藏是講定學,律藏是講戒學,論藏是說慧學。經、律、論所包含的道理是無量無邊,無窮無盡。而戒、定、慧所居的功也是無窮盡的。既然經、律、論是妙法,戒、定、慧也是妙法。有關戒、定、慧你們聽了很多,試問究竟做了多少?我們聽聞佛法,不但要明白,還要設身處地的、實實在在的去依法修行,這才是真正有所得。知道而不行,就等於不知一樣。為什麼呢?因為那就像知道這樣東西是好吃的,但是你必須吃了之後才能真實受用。對佛法也是一樣,知道一點行一點,這才是實行家。若知道而不行,對你對佛法都沒益處。就好像石頭人似的,形像雖是個人,卻不能說,更不能行。
妙,有心法妙、眾生法妙和佛法妙。分而言之是三,合而言之是一。無論分開或合起來講都是妙法。三是妙法,一也是妙法。
所謂三藏十二部,三藏是:經、律、論,它包括戒、定、慧三無漏學。十二部經是:(一)契經、(二)重頌、(三)諷誦、(四)因緣、(五)本事、(六)本生、(七)未曾有、(八)譬喻、(九)論議、(十)自說、(十一)方廣、(十二)授記。雖然這十二部經的意思很深,但主要是記得和瞭解佛陀的教義。佛法不一定注重學問,而是注重真實行持。六祖大師甚至沒有讀過小學,連簽自己的名字都不會,但他卻會講經說法。因為他不認識字,講經時就叫人為他念經文。人念一句他講解一句,而他所說的法是和佛一致的,並沒有不合佛法。六祖大師不認識字卻會講經說法,是因為他得到佛祖的心印,以心印心的妙法;故他所說的法都是妙法。六祖得到五祖的心法,五祖把衣缽傳給他,他和獵人共居十五年,在這一段時間內他用功修行,開大智慧。我們修道的人切記不要著急,古雲:‘毋欲速,欲速則不達。’修行用功就像射箭的弓,緊了則繃,慢了則松,要不緊不慢才成功。正所謂‘其進銳者,其退速。’在中國有一種蟲叫蜉蝣,這種蟲朝生而暮死,生得快死得也快。所以我們修道者要老老實實的用功,千萬不可走捷徑,以為走旁門左道的小徑會比較快有成就,實際上它是達不到目的地。我們要依照六度萬行的大道去修行,這才是妙法。中道就是妙法,離越中道,就不是妙法。
在漢朝有兩個人,一個叫袁盎,一個叫晁錯,兩人都在朝廷當官,袁盎用方法把晁錯殺害,之後袁盎便出家做和尚。原因是他時常見鬼,常常見晁錯的鬼魂要來殺他。白天夜晚都是如此,使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因而懺悔出家。他出家之後,再沒有見到鬼魂,乃更決心用功修行。因為一念之差殺了人而出家,所以他希望來生也再做和尚不當官。果然第二生他成為一個到處弘法的大法師,是個不貪名不圖利的苦修行。這一生他也沒見著晁錯的鬼魂。如此過了十生,因為他苦功修行有點道德,所以一生比一生身份高。到了第十生,他做了國師,成為皇帝的師父。皇帝賜他一個沉香寶座(當時沉香在中國是最貴重的一種木材,只有皇帝才能坐這種木造的椅子)。當國師坐到寶座上,便神氣十足。他心想:‘當今世上能坐這種寶座,這麼尊責的法師也沒有幾位,這賞在太妙了!’
就當他生這一念貢高心,以為當今天下唯我獨尊的時候,那十生以前未超脫的晁錯冤魂又來找他了。突然在他膝上長了一個人面瘡,這種瘡有口、鼻,更會說話。常常對他說:‘你休想再擺脫我,我跟著你十世,非要你還我命不可。’這位悟達國師得了這麼一個瘡病,日夜呼痛,他實在沒辦法,難以忍受,他念大悲咒、楞嚴咒以及一切的經咒都不能消罪,因為他業障太重。這皆是由於他生一念貢高心,所以護法神也遠離,不再保護。幸而想起了迦諾迦尊者,悟達國師曾服侍這位尊省。當時,尊者全身生瘡,流膿、出血,又骯髒又臭。悟達國師攝心侍奉及照顧他,替他煎湯熬藥服侍他,使他的病痊癒。迦諾迦尊者其實不是真的有病,他為示現來度悟達國師的。果然,國師對他很好,尊者痊癒之後便對國師說:‘將來你有難,可以到四川茶山地方找我,我會替你想辦法解決。’這時候悟達國師因為生了人面瘡而沒法治好,便想起去找迦諾迦尊者。尊者用三昧水替他一洗,人面瘡就痊癒了。所以修道的人無論怎樣也不可生貢高我慢心。
心法妙,在前面講了個大概的意思。現在講眾生法妙。什麼叫眾生?眾生是種種因緣和合而生,故叫眾生。眾生分為十二類:胎生、卵生、濕生、化生、有色、無色、有想、無想、非有色、非無色、非有想、非無想。這十二類眾生中每一類又有種種不同。就拿卵生來說,有的卵生會飛,有的不會飛。會飛的種類有千千萬萬那麼多,以至任何人也不能完全認識及分別清楚。你說是不是妙?分別不清楚是妙,分別得清楚豈不也是妙?卵生是這樣,胎生、化生、濕生...以至所有一切眾生,亦複如是。
胎生,人是胎生,一切畜生也是胎生。卵生是怎樣來的?卵因想生,因為有這種想,所以就有卵生。胎生是胎因情有,是由愛情而生。愛情,人人都認為是一種最快樂的事情,實際上在最快樂裏面反而是最痛苦的。現在美國有很多人都覺悟到愛情是不自由的,於是乎解脫愛情,走到覺悟這邊來了。一般青年男女隨便談情說愛,隨便結合,又隨便分離,說這是一種自由,其實這是誤解自由。男的女的都不結婚,不守規矩,這不但不是自由而是錯中錯。為什麼?因為要是結了婚,雖然不自由,還是天經地義的一種道路。假若誤解愛情,說不結婚就可以隨便,這是想要快一點死,想要快點把自己的身體破壞,把身體弄壞了就會死得快一點。這種情形若不趕快挽救,禍害就太大了。這是說胎因情有。
無論人或畜生,畜生也因為有這種情,為什麼它也有這種情?這種情是因為從無量劫以來的顛倒習氣太深。做人的時候,這種情欲心重,所以就會墮落到畜生道;如果在畜生道裏還不知道覺悟,情欲心便變得愈重,也愈來愈愚癡昏鈍。
諸眾生中,濕生和化生是怎麼生出來的?也都因為淫欲心太重。任何眾生都因為有這個情,所謂:‘業盡情空是真佛,業重情迷是凡夫。’被情所迷者是個凡夫,你要是把這個情看空了,就是個聖人。
在眾生裏邊,人類有千差萬別,畜生裏邊也有千差萬別。可是這些都沒有出離這妙法,都在妙法裏面包含著,所以眾生法也是妙法。
你不研究它不覺得怎樣,若一研究,每一種類都有它的道理。為什麼會做人?為什麼會做狗?為什麼會做豬?為什麼又會做牛做馬?這裏面都含藏著一個妙法。這個妙法的道理不容易明白,不容易明白就是妙法。你說我明白了,明白也是個妙法。妙法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境界,這種不可思議的境界在眾生份上也是一樣。
講到佛法妙。什麼是佛法?什麼又不是佛法?一切法都是佛法。佛有一切一切的法,沒有一樣不是佛法。究竟有多少?總括起來有八萬四千法門。這八萬四千法門,那一個法門是最妙的呢?每一個法門都是最妙的!以前我曾經答覆過一個人,他問我:‘八萬四千法門那一個是第一?是最高的?’我答覆他:‘你要是認為那一個法門對你最適合,那一個法門就是最高的;那一個法門對你沒用處,那一個法門是最低的。’這要看你的根性,佛設八萬四千法門是對治眾生八萬四千種的毛病。你的毛病除了,那一個法門也沒有用。你的毛病如果存在,那一個法門可以治你這個病,那一個法門就是第一。所以八萬四千法門,就有八萬四千個第一,也有八萬四千個障礙,與八萬四千個最高無上。
現在講到佛法妙,也就有八萬四千個最妙。為何如此說?因為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法法都是藥方。你有什麼病就吃什麼藥,這個藥就是治你這個病。能把病治好就是良藥,你要是用錯了藥,良藥也會變成毒藥。
今天有人問我吃肉可不可以開悟?我說:‘吃肉者若能一口吞下一隻豬、一隻羊或一隻牛,如果有這麼大的口,就可以;若沒有那麼大的口,沒有人保險可以開悟。六祖大師和獵人在一起十多年,他是吃肉的,可是他吃的是肉邊菜。因為他和獵人在一起,獵人一天到晚都以肉為食,他若不吃肉就沒東西吃。於是他自己種了點菜,也不另外炒或煮,就把菜放在肉鍋一起煮,他就吃菜,這叫肉邊菜。六祖大師吃肉邊菜,因為他是已經開悟成佛的人了。他就是吃肉、吃什麼都可以。我們沒有六祖大師那種智慧德行,還沒有開悟,還是不要盡貪吃的享受。吃的東西再好,到了肚裏也變成臭穢的,沒有什麼大的意義!’
‘妙法蓮華經’之所謂心法妙、眾生法妙、佛法妙。我們人的心可以到十法界,十法界沒有超出現前一念心。譬如我們生一個惡念,就會種地獄的因。再生一個惡念,就會種餓鬼的因。再生一個憎恨的惡念,就種下修羅的因。再生一個愚癡的惡念,就種畜生的因。你生一個善念,就會生到人道。若生一個守五戒修十善的心,就會生到天上。假設發心去修行苦、集、滅、道四諦的法門,就是種聲聞的因。你發心修六度萬行,這就是種菩薩的因。你發心修持一切的佛法,而希望成佛,這就是種佛的因。
佛、菩薩、緣覺、聲聞、天、人、阿修羅、畜生、餓鬼、地獄,就是十法界。佛、菩薩、緣覺、聲聞是四聖法界,天、人、阿修羅、畜生、餓鬼、地獄是六凡法界,合起來是十法界。十法界是從我們現前的一念心所造成,所以說心法妙。如果心法不妙,眾生法也不妙;眾生法不妙,佛法也不妙。就因為心法妙,所以眾生法也妙,佛法也妙,十方諸佛沒有超出現前的一念心,十方的菩薩也沒超出我們現前的一念心;乃至於十方緣覺、十方聲聞也沒超出我們現前的一念心。甚至於天、人、阿修羅、畜生、餓鬼、地獄六凡法界亦都沒有超出現前的一念心。
講到‘心’字上,古人有這樣的幾句話:‘三點如星布,彎鉤似月牙,披毛從此起,做佛也由它。’做佛也是由這現前的一念心而起的。在華嚴經上說:‘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假設你想了知過去世、現在世、未來世,三世的一切諸佛,便應該看一看法界性這種奇妙不可思議的境界。這真是太妙了,所以說一切唯心造。你來這聽經,也是因為心裏想要來,心裏動這一個念頭,身體就跟著心跑了。如果沒有想要來這個念,就不會在這裏聽經。心字在中國字來講,三點好像星星那樣陳列著,底下有個彎鉤,這個鉤像月牙,披毛戴角做畜生就從這兒生出來;可是,做畜生雖然由這一念心,成佛也是由這一念心,並沒有換另外一個。萬事萬物都是由這個心生成的。
太妙的妙法人都不知道,現在講一講不太妙的。例如吃飯,肚子餓了就想要吃飯。怎麼會生這種思想呢?怎麼會想要吃東西而說是肚子餓呢?怎麼會肚子餓呢?這都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境界。總而言之你不分別、不思量,那就是妙法。到了不思量不分別的境界上,所謂‘內無身心,外無世界,永脫根塵。’六根沒有了,六塵也忘了,你修到這種境界,那便真是妙法;雖然沒到那種境界,也沒有出乎妙法之外。所以我們現在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沒有一樣不是妙法。妙法,往深處講是妙法,往淺處講也是妙法,法法皆是妙法,只看你能不能明白。你要能明白,任何法都是妙法;你要是還沒明白,也可以說是妙法。但只可以說是妙中之粗,是粗的部份,不是細的。妙法兩字是沒法子講完的,要能講完就不是妙法。
現在舉出一個例子來形容妙法,這形容本來不大恰當,可是以這形容或者令我們明白一小部分的妙法。在以前有一個官,這個官信佛,他會背誦法華經,而法華經有兩冊,他對上冊一目了然,能讀能誦,明白經中的道理。但下冊他就格格不入,沒法子懂,也沒法子誦念。他覺得這件事真妙,對上冊他讀一次就記住了,但下冊讀了幾千萬次也無法記住,這是什麼原因呢?於是,他便到附近一個寺院,這個寺院裏有一位開悟的和尚。這個官到這寺裏請方丈和尚為他開示,方丈和尚就歡迎他、招待他。他對方丈和尚說:‘我很信佛,我對法華經很有興趣。但不知為什麼,上冊我讀一遍就能永遠記住,但下冊無論怎樣讀也記不住。這究竟是什麼道理?我不明白,所以來請和尚開示。’那個方丈和尚是個開悟得到五眼六通的人。五眼就是:(一)肉眼、(二)天眼、(三)慧眼、(四)法眼、(五)佛眼。開了五眼者,能觀察過去世,一切事。和尚聽他這樣問,就對他說:‘我告訴你可以的,不過你不要生嗔恨心。因為我所說都是真的,並不是罵你。’這個官說:‘這當然,您告訴我前因後果的事情,我當然不會嗔恨。’和尚告訴他:‘你前生是在寺裏耕田種地的一條牛,幫廟上做工,所以有很大的功勞。而廟上每年到了六月,照例把經典搬到外面去哂,因為哂過之後這些經典就不會生蟲。在曬經時你曾走到曬經的地方用鼻孔嗅過這部法華經,但只是嗅到上半部,下半部沒有嗅到。因為你對寺廟有功,所以今生你做官(你不要以為做官的都是人,其實馬、牛、羊、雞、犬、豕,什麼都有的)。因為你只用鼻子嗅到上半部的法華經,所以你對上半部特別熟悉,對下半部則格格不入,就是由於這種因果。希望你以後更加精進擁護佛法和道場。’因為他前生只用鼻子嗅過上半部法華經,就永遠也能記得,那是什麼道理呢?這就是妙法之一。
我的一位弟子曾對我說:‘楞嚴咒對我是一個大障礙,我怎樣讀也記不住。’你不要望洋興嘆。我教你一個方法,你不要一下子把全部咒文讀完。你要一句一句,一行一行的讀,記得上一句再讀下一句。第二句記住了再往下讀。如果記不住就不往下讀,單念那一句,多讀幾遍,把眼睛閉上也能背出來,才再多加一句。如此一句一句的加下去就會背了。千萬不可貪多,貪多嚼不爛。就像那位問吃肉可不可以開悟的居士,我告訴他說:‘你若能一口吞一隻牛,你就能開悟。若不能一口吞一隻牛,那是永遠不能開悟的。但他還是不懂,說他沒辦法。若沒辦法怎麼想要開悟呢?試問那一個佛是吃肉開悟的?那一個祖師或菩薩是吃肉開悟的?為什麼你要那麼特別,既要吃肉又要開悟?’這只是開吃肉的悟。因為吃肉是貪心,他將來的果報可不得了,因為他歡喜吃別人的肉,別人也歡喜吃他的肉,可惜他還不知其危險性。讀楞嚴咒可不要貪多,雖然楞嚴咒很長,但你要是專心也會背誦的。
妙法是法法皆妙,沒有一法不妙。我講妙法蓮華經,單講妙法兩個字就講了好幾天,而妙法兩個字也總沒講完。不過比起智者大師那相差太遠了。智者大師講妙字講了九十天還沒講完。那麼什麼是妙法?你知道也是妙法,不知道的更是妙法!如果說不知道才是妙法,那麼,能夠學嗎?現在就要學不知道,學不知道打妄想;學不知道嗔恨心;學不知道生貪心;學不知道生癡心,把貪、嗔、癡丟了不要,這就是妙。你要是捨不得貪、嗔、癡,那就妙也不妙。能舍了貪、嗔、癡,那是不妙而妙。你想要知道這個原理,就須專心一致的用功修行,到了得到五眼六通時,就會知道這個原理和這個妙法。
‘妙法蓮華經’,談到妙法的妙,有眾生法妙和佛法妙。現在是按照天臺宗所定的六即佛來解釋這個妙法。妙法就是不可心思,不可言議。
所謂妙法,放在佛的份上,它沒增一點。在眾生份上,也沒減一點。在諸佛的份上,它也不淨;在眾生份上,也不垢。在諸佛份上不生,在眾生份上也不減。這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就是妙法的本體。我們人人本具,個個無缺;可是卻沒有人知道,這叫理即佛。所謂理就是佛,有具足佛性的理,而不是說現在就是佛;只是具有佛的道理。所以說人人是佛,僅是指理即佛而言。
每人來聽經要明白經的道理,明白諸佛所說的道理。須知明白心就是佛;佛也就是心。佛所說的法是因為眾生有心,若眾生沒有心,佛也不用說法。你知道心即佛而只有佛的名字,這叫名字即佛。
單知道心即佛,佛即心;可是不用功修行,你雖然知道理即佛,名字即佛,又有何用?那佛性就好像在金礦裏的金,把礦裏的金取出來就是修行。取出來後還要鍛煉,用火燒冶,經過鍛煉後才是真金。不錯,人人是佛,礦裏的金是理即佛;從礦裏取出來的金是名字即佛;又加上一番修行鍛煉,用火把金煉出來就叫觀行即佛。
修行用功,參禪打坐、念佛、誦經,無論用任何功都要專一。專一修行到內無六根,外無六塵的程度。內也沒有六根的境界,外面六塵也空了;內無身心,外無世界,永脫根塵。這時候,既無人相,更無我相,無眾生相也無壽者相。沒有過去心、現在心,也沒有未來心,三心了不可得,且四相也空了。這時候就得到一點妙法的滋味。但是還沒有確實、真正的知道這個滋味,這時候就叫相似即佛。
到了相似即佛的時候,還不能停止。還要用功修行,直至能見到本來面目。在禪宗裏叫本來面目,在天臺宗是說得到一心三諦的境界。三諦就是真諦、俗諦和中締。在淨土法門裏就是彌陀經上所說的一心不亂。何謂一心不亂?你念‘南無阿彌陀佛’上這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念到風也吹不動,雨也打不漏,成為一個。盡三幹大千世界就在這‘南無阿彌陀佛’的一念裏包括了。這時候沒有山河大地,沒有房廊屋舍,也沒有人、我、眾生、壽者,什麼都空了。若想要停止‘南無阿彌陀佛’這念也不可能。它就像流水似的不休不停。如此念佛,念到不念自念,就是得到念佛的一心三昧。這時候是很妙的;你聽見人說話也是‘南無阿彌陀佛’,你聽見颳風也是‘南無阿彌陀佛’,你聽見流水也是‘南無阿彌陀佛’。正是水流風動演摩訶,都是摩訶大法。當你見到七寶蓮池裏的四色蓮花,各放著青色青光、白色白光、赤色赤光、黃色黃光這四種光明。這時候可以百界成佛;不但在這個世界成佛,你願意到那一個地方成佛都可以,這是淨土法門裏的一心不亂。並不是像有些不明白佛法的人,他聽見聲音,譬如聽見鐘‘當’的一聲,他就問旁人有沒有聽見,還以為是一種境界。任何一個用功的人,那種奇奇怪怪的境界多得很,可是不要執著它。禪宗有說:‘佛來佛斬,魔來魔斬。’就算佛來也不要動心,要修得這種定力。不可以佛來就生歡喜心,一生歡喜心就是‘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為什麼生歡喜心?須知道:‘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一切有相都是虛妄的,你要能在有相上就看見是空的,這就是真空。而在空的份上又能看見是有,這是妙有。真空本來不空,妙有本來非有。你說這妙不妙?到了這個時候就叫分證即佛。
雖然到了分證即佛,可是還沒究竟。必須要像釋迦牟尼佛,在菩提樹下夜髏明星而悟道,究竟證果,這就叫究竟即佛。以上所說的是以六即佛來解釋這個妙法,到了這個時候才親證妙法的本體而真正成佛。
妙法的境界是不思量、不分別。正如某人要學楞嚴咒,他就落到思量和分別上。須知你越思量就越學不會,越分別就越不明白。你若要去想為什麼,就不能記住楞嚴咒。什麼也不想,而只知道念楞嚴咒是我的本份才對。要想記住楞嚴咒就不要用分別和思量心去念,分別就是第六意識,思量就是第七意識。我們要用不分別、不思量的妙法,要用真心去學佛法。
妙法雖妙,但會用的人很少。從前,有一位龐居士,這位龐居士開悟之後回想起從無始劫以來,生生世世直到現在才開悟,覺得這真是不容易的事,所以他想說明了悟妙法的法門,真是:‘難、難、難!’怎麼難呢?如‘十擔芝麻樹上攤。’芝麻粒是很小的,要把它攤在樹上,不是很困難嗎?樹上根本是不平坦的,攤放每一粒芝麻都會掉落地上,而十擔芝麻要用多少時間呢?這是很不容易的。因為修行時,要想改除習氣毛病但卻偏偏會犯毛病,你想不發脾氣,卻又偏偏有事情來惹你動怒,好像考驗你似的。譬如:想要不喝酒,而偏偏有朋友請你去喝酒。你對他說你戒酒了,他會說:喝了這最後一次再戒吧!然後又有另一個朋友請你,這樣下去想要戒酒也不容易。甚至於一切的壞行習氣,想要消除是很不容易的。
龐居士認為開悟是很難的,但他開悟的太太卻認為不難。她說:‘易、易、易!百草頭上祖師意。’所有一切草木都是佛的心印法門,祖師西來的妙意處處在百草頭上。‘翠竹黃花,無非般若。’一切青竹黃花都是般若智慧的說法表現。蘇東坡曾經說過:‘溪聲儘是廣長舌,山色無非清淨身。’溪流的聲音就如彌陀經上說的十方諸佛出廣長舌相,而山嶺的顏色無非是清淨法身。你說那個不是妙法?一草一木妙法本然。這究竟有什麼難的呢?因為龐居土一家都是開悟的人,而他開悟的女兒龐靈昭也說:‘也不難,也不易!饑來吃飯困來眠。’這就表示妙法是在日用平常之中。吃飯、穿衣、睡覺...都是妙法,就看我們的領悟了。修道的人終日吃飯謂未吃一粒米,終日穿衣謂未穿一縷紗。這並非打妄語,而是心不在焉;於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這是到了無心的境界上。這時候雖然睡覺但和醒時一樣,因為並不糊塗,不像常人作夢,老打妄想。
在中國有位玉琳國師,他很聰明。他師父要他和他師兄在一天一夜裏把法華經背熟,誰若能背誦就把法傳給誰。他這位師兄一天到晚睡覺,玉琳國師以為他自己一定能比他師兄先背熟這部經。誰知道他去見師父時他師父告訴他說,他師兄昨晚已經能背了。為什麼他師兄能這樣快背出來呢?因為他的境界已到了睡而非睡,可能是人了定。會用功的人,無論行、住、坐、臥都一樣可以入定。不會用功的人會嫌這兒吵,那兒不清淨,其實假若你心裏清淨到處都是清淨之地。
上面講的是第六和第七意識。在楞嚴經上佛陀曾告訴阿難:‘成佛是由這六根,墮落也是由於這六根。’六根、六識、十法界都是妙法,都是古來講心的表現。可是要你不思量不分別,一旦思量和分別就落在意識的巢穴裏。因此一般人不能專一其心,轉識成智。智是識的變化;智也是妙法。在眾生份上是轉智成識,是把本有的智慧變成意識,所以由妙變粗,而粗即不妙。在諸佛份上是轉識成智;所以在意譏的巢穴裏能得到真正的智慧而證得妙法。
妙法,說起來是無窮無盡的。按釋迦牟尼佛的本門裏有十種妙,跡門又有十種妙。本就是佛即妙覺;跡是垂跡,顯示種種的痕跡。因妙太廣太多了,所以天臺智者大師曾九十天談妙。妙是不可以心思,不可以言議;雖知是妙,可是還在不明白處。以下再講一些公案給大家聽,來證明妙法的妙處:
從前,有一個和尚,他每天誦念一部法華經,從經上他得知書寫這部經的功德是不可思量的。於是他就恭恭敬敬,一筆不苟的寫完全部法華經。當他寫完這部經時正是冬天,就在他把筆放到水裏泡洗的時候,水裏忽然冒出一朵冰蓮花,這朵冰蓮花越長越高,越長越大。於是他就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叫冰蓮和尚,這件事情當時很多人看見。
還有一則公案也是證明妙法蓮華經的妙。從前有一個和尚,他很有地位,在朝廷裏參政。每次他從寺廟到皇宮去都不坐轎,他騎馬。每當他坐在馬上他就背誦法華經第一卷,到達皇宮時剛好把第一卷背誦完。天天如此,有一天他的馬忽然死了;而他寺廟對面的一位居士家裏生下一個男孩。嬰兒出生前,他的母親曾夢見對面那位和尚所騎的那匹馬撞到她懷裏去,不久嬰兒就出世了。她覺得奇怪就叫人到廟裏去詢問,才知那匹馬剛死去了。她知道這個男嬰便是那匹馬來投生的,於是就將這男孩送到廟裏。可是男孩很愚癡,無論教他認字或寫字他都不會,所以一個字也不認識。但是,有一個和尚教他念法華經時,他卻很快的把第一卷記住,往後他就記不住了。什麼原因呢?因為他做馬的時候,和尚每天在它背上背誦第一卷,所以他能記注。它因為聽到法華經而得以投生做人,可想而知這部法華經的功德是多麼的不可思議了。
在晉朝時代,雲南有一位叫陳東院的居士,他深信觀世音菩薩。他曾到南海普陀山去朝拜觀世音菩薩道場。在他朝拜完畢,見到一位和尚在念法華經。便請這位和尚替他念經超度亡母,使她離苦得樂,早登天界。在功德圓滿時,他家裏的一隻力氣很大的牛,忽然間死去了。當晚這只牛托夢給他,告訴他說:‘我是你的母親,因為口業太重,罪孽太深,所以投生做牛。現在你請法師念經超度我,使我能離開牛身,但還未能離開地獄之苦,你再請法師為我念經超度吧!’陳東院得了這個夢之後,便再到普陀山去見那位和尚,請再次超度他的母親。這位和尚念經時固然很誠心,可是酒癮未斷,偶爾會喝一兩杯酒。當他知道陳東院母親的情形後,就很誠心的跪在佛前念法華經,在念到第四卷的時候,他的口很渴,想喝茶,茶壺裏沒有茶;但見平時喝酒的酒杯裏有酒,便把那酒喝完了又繼續把整部法華經念完。
陳東院又作了一個夢,夢見他的牛媽媽對他說:‘我本來可以離開地獄的。當法師念第一到第四卷法華經的時候,地獄裏遍滿金光,且有金蓮花生出來,正當我要投生時,忽然間有一股酒氣充滿整個地獄,第五到第七三卷的法華經就沒有那麼大的功效了。你再請這位法師為我重念吧!’陳居士又把情形告訴這位法師。過去這位法師以為喝一兩杯酒沒有什麼關係,而經過這件事之後,他便堅守酒戒了。由這些事看來,法華經的妙處真是不可思議。
學佛的人須知法華經有多種妙處,如做畜生的聽經聞法就可投生做人,在地獄裏受苦的聽經聞法就可以生到天上。因為有這種的意義,所以有些人就去念誦經典,並依照經典上的方法去修行。不過修行時千萬不能自滿,不要以為念經就有功德。你若生出自滿的心,不但沒有功德甚至可說是白費的。僅僅種下一點善根,修道的人切記不要自大,不要貢高我慢,處處須要謙恭和藹。
六祖壇經裏,有一段說:有一個和尚名叫法達,他誦念法華經已經念了三千多部,因此他就生了一種貢高心。當他到曹溪南華寺去見六祖惠能大師時,本來一切僧人,見著住持、方丈和尚都應該搭衣持具,恭恭敬敬的叩頭頂禮。就因為法達心裏生出一種障礙,以為誦了三千多卷法華經功德一定不少,於是當他見到六祖大師的時候只彎一彎腰,連頭也沒有叩到地上。
六祖大師便問他:‘你現在心裏有一個什麼東西?你平時修習什麼?’法達很坦白的說:‘我念法華經三千多部了。’六祖大師說:‘我不管你誦經多少部,但須明白經意。’又說:‘禮本折慢幢,頭奚不至地?有我罪即生,忘功福無比。’正是:‘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誦經久不解,與義作仇家。’意思是說:你心迷的時候就被法華所轉,你心裏明白的時候就能轉法華。轉法華才是妙法。被法華轉是妙而不妙,轉法華才是不妙而妙。你念法華經三千多部,但不明白經中意思,你和這部經的意義像生了一種冤仇似的。本來這部經和你是一體;但是你以為誦了三千多部經,便有功德,有了一種障礙,所以變成兩個。你只因為沒有明白經中的道理,故未能把貢高我慢除去。
由這一個故事,以後希望無論那一位,有什麼功德都不要生驕傲和自滿心。切記學佛法的人一定要謙恭和藹,對任何人都不要驕傲,這是非常重要的,希望大家別把我所說的話當作耳邊風。
妙法蓮華經是本經的經題,妙法是非常寬廣,無法說得盡的。以上的已經大概地解釋,現在續講蓮華兩字。
蓮華是最稀有的一種花。這種花是屬於花果同時;花開蓮現,花落蓮成。蓮華的根在泥土裏,莖在水裏,而它的花是既不在水,也不在泥,而在水上。在泥土裏的根表示凡夫,在水裏的莖表示二乘。凡夫著於有,在泥土是譬喻有;二乘的人著于空,水中花莖表示空。蓮華在水上是超出空、有,而表示中道與了義。既不落於空,又不偏於有。空、有稱兩邊,兩邊不著是為中道、了義。
為何說蓮華表示中道、了義、圓頓大教呢?因為建華一開就有蓮子,這表示因果不二;因是果,果也是因;如種的是佛因,所成的就是佛果。而花果同時也表示開權顯實。蓮華開了就表示開權,權巧方便的法。顯出的蓮子是表實法;是真實不虛,以實相為體的法。
在本經上說,佛以大事因緣而出現於世。什麼大事呢?是眾生的生死問題。佛教我們一切眾生覺悟,了生脫死。有的人說:生死是人人都有的,不算什麼大事?不錯,人人有生,人人有死。但生了又死,死了又生,究竟為什麼呢?有什麼了期呢?莊子說過幾句很有哲理的話,他說:‘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而已矣。’意思是說,生命有邊際、有終了的時候,可是知識是沒有終極的。我們以有終點的生命來學習沒有終止的知識,這是沒法子追得上的!但他只知道一半,還未知道全體,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他只知道生命有一個終點,而不知道終點之後又有一個開始,雖然這個生命結束了,而另一個生命卻又開始。
我們的生命,並不是出去了就不回來。你要是知道怎麼生,死的問題也就會解決一半;若不知道怎麼生,死的問題也就不明白。正所謂:來也糊塗,去也糊塗。對於生死問題,子路曾問過孔子:‘老師,我要用什麼方法來侍奉鬼神?’孔子答:‘未能侍人,焉能侍鬼?’意思是說:‘你要怎樣侍奉人都還未明白,怎麼就想侍奉鬼呢?’子路又問:‘敢問死?’我大膽問一問怎樣叫做死法呢?死是什麼滋味?死是怎樣情形呢?孔子答:‘未知生,焉知死?’你也不知道怎樣活著,又怎樣知道死呢?也就是說,你是怎麼生的?就是怎麼死。究竟是怎麼生的呢?這就講到根本的問題上,人人都應該注意到這一點——生死是一件大事。
人是由情欲而生,所以就由情欲而死。若沒有情欲也就沒有生,更沒有死。生死的問題是因為貪欲之心,要是貪欲的心斷了,生死也就能了知。佛是為了眾生生死的問題才到這個世間來的,所以這生死的問題是很重要。
有一個生死問題的公案:從前,有一個大富翁,他娶了一個很漂亮的太太,生了三個兒子。這個有錢人除了錢之外他什麼也不認識。錢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朋友,猶如骨肉至親,所以他把聖人所著的‘中庸’一段改了。改為‘天命之謂錢,率性之謂錢,修道之謂錢。錢也者,不可須臾離也。’錢是很少時間可以離得開的。因此,這有錢人把大兒子叫金子,二兒子叫銀子。因為金子、銀子都有了;第三個兒子就取了一個很古怪的名字,叫業障。
當有錢人的三個兒子都長大了,他年紀也老了,而且得了癱瘓病。得了這個病之後他也不能走路,整天躺在床上。病久了,家裏雖然富有,可是並沒人侍候他。他那漂亮的太太也遠離他了;那聰明的兒子也不來看他。這時,他把牙一咬,想快點死去。但他又想到:一個人到了陰間會很寂寞,於是跟太太商量,說:‘病了這麼久,我看也不能好了,不如快點死去,免得受罪。你可不可以陪我去死呢?’他那漂亮的太太說:‘你怎麼可以叫我跟你去死?死是誰也不能替誰的。你是不是病瘋了?’他見太太不肯跟他去死,就轉移目標,把大兒子叫來,他說:‘金子,你一生出來,我就最愛你,你知道嗎?’大兒子回答:‘當然知道。’他又說:‘現在我快死了,你能不能陪我去呢?’大兒子一聽,答道:‘你真老糊塗!你年紀這麼老,是應該死的,我還年輕怎麼可以死?你如愛我就不應該叫我去死。’於是,大兒子跑了。他又把二兒子叫來問道:‘銀子,我現在快死了,你能不能陪我死?’二兒子答道:‘你這老混蛋!要死怎麼可以叫我陪呢?’他的太太、大兒子、二兒子都不肯陪他死。最後他再把三兒子業障叫來,試探的說:‘業障啊!你年紀最小,我也最愛你,我要死了,可是又捨不得離開你,你說怎麼辦?’他的小兒子很聰明伶俐,便說:‘這不要緊,你最愛我,我就跟著你死吧!’老年人聽了很高興,因為只有小兒子業障肯跟他到地獄去。所以他說:‘萬般帶不去,只有業隨身。’所有的金、銀、珠寶都帶不去,只有你造的善業或惡業才跟著你形影不離。‘但念阿彌陀,往生極樂國。’既然業隨身,就要專念‘南無阿彌陀佛’便能往生極樂國土,不會墮人六道輪回的苦海。在阿彌陀經上說的極樂國土是黃金為地,那個地方的黃金像泥土這麼多,可說是富貴到了極點。
我們人生在世,要及時行善,有一口氣,有一點力量就要行善積德,不要僅借著前生所種下來的善根,享盡今生的福報。
花有種種的不同,有的是謊花無果,只開花不結果。是譬喻一些人儘管撒謊,盡打妄語,只說不做,也是譬喻外道,因為一些旁門外道表面看來很神聖,於是很多人趨之若騖。他們也很用功修行,修種種的苦行,可是卻結不了果,到頭來一事無成,這就等於謊花無果。
有的是一花多果,一種花卻有多種的果。這是譬喻凡夫供養父母、師長等的種種孝順行為。因為供養父母的這種關係,所以立了很多功;這些功將來也結成很多的果,或者生到天上,或者生到人間做富貴的人,這就是一花多果。
也有的是多花一果,多種的花,可是只結一個果。這就是比喻聲聞乘,聲聞乘的人修種種的苦行,可是得到的僅是有餘涅槃。這就是多花一果。
更有的是一花一果,這是代表緣覺。緣覺是修遠離行,修這種法門是住到深山穹穀裏,他也只能得到緣覺的果位。
有的是先果後花,像須陀洹。他在前面,可是隨後他還需要繼續修行。
又有先花後果,這代表菩薩乘,菩薩是先修行,然後得到菩薩的果位,可是以上所說種種的花都不能比喻妙法,都不能和妙法相比,唯有蓮華才真正可以比喻妙法。因為蓮華是花果同時,表示即權即實。
上面講的花果同時乃表示開權顯實,既有花又有果;權是花,實是果。可是為實施權,怎麼有花呢?花是為著果而有的。佛說華嚴、阿含、方等、般若的時候,都是為著要說法華經才說那些經典。以前所說的法是權法而不是實法,到法華會上才說出實法、實教。把權教都展開而顯示出一乘實法,這就是花開蓮現,也叫開權顯實。花落蓮成就叫廢權利實,把權法捨棄,宣暢流出真實的妙法。上乘實教,即圓頓一乘。
佛所說法有本跡二門。什麼是本門?本是根本,跡是垂跡。什麼叫本,現在舉出一個譬喻:在虛空中的月就比方是本,在水中的月屬於跡,本來是一個。跡又有無量無邊那麼多。唯本垂跡,唯有這個本才有跡的顯實。開跡顯本。跡是蹤跡,像影子,有一個痕跡或事蹟。這都跟為實施權,開權顯實,廢權利實等是同樣的道理。
在經文裏邊所說的十六王子發心出家修道是本,而在那之前,不知道多久遠,所以十六王子出家也不算本。現在釋迦牟尼佛示現佛身到這個世界為眾生說法是跡。其實,釋迦牟尼佛不是在這個世界修道成佛的,在久遠劫以前就已經成佛了。在梵網經上說:‘我來這個娑婆世界到現在已八千次。’我們現在的娑婆世界是一個新的娑婆世界,是年輕的娑婆世界,還有一個老的、本來的,那個世界就叫本。現在的世界叫跡。佛法若以我們眾生知見,是沒有法子測量的,是無窮無盡、無量無邊的,所以稱做妙法。
蓮華是表示妙法。妙法蓮華是這部經的比喻,是這部經的別名。別即特別之意,為什麼說特別呢?因經典的名字有通、別之分。經字是通名,所有的經都叫經;就好像所有的人都叫人一樣。可是,每個人還有他自己的名字。妙法蓮華是它的別名,經是通名。這是以通、別兩法來判斷這部經的名字。
妙法,是演說無盡的。要是廣義的說,真是窮劫難盡,花很多時間也講不完。如智者大師,曾九旬談妙,傳為美談。因此,現在就把妙法蓮華經經題的演釋,暫告一個段落。
經,大家都對這個經字很熟悉。但究竟是否真的認識它呢?原來經具有五種奧妙的解釋,故稱五重玄義,就是:(一)釋名、(二)辨體、(三)明宗、(四)論用、(五)判教。此外,經字尚含有其他多種意思。
經之為義,徑也道也。徑就是路,是由凡夫到佛果的路,這是第一個意思。第二是叫法本,就是法的根本;能將返本還原的方法,明顯地指示出來。第三是湧泉,滔滔不絕的意思。另一個意義是繩墨,即是一種規矩。所謂:‘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這是說需要有一個圓規、一把矩尺,才能畫出圖樣來。還有一個意思是結鬘。結:是綁在一起;鬘:是花鬘。意思是貫串一切諸法,系於一處。故說經乃貫攝常法。將所有的道理前後連貫起來,使它不致斷章脫節。就像作文章一樣,要有開、承、轉、結。經文就像用一條線把意義貫串起來似的。攝乃攝持所化之機,即所化的一切眾生;無論你適合於那一種法門,在經裏面都包含著。例如參禪、靜坐、說法講經、習律;或稱念佛號,潛修淨土;或持咒學密...等,任何一個法門,在經典裏都盡皆妙藏,一切具足。有時在顯宗裏也有涉及密宗的,不過並沒有專注於該法。
經,又含有長的意思。長即是永遠不變,從佛所說,以至結集的經典,到了現在都不曾改變。一字不可去,也一字不可添;所謂不增不減,就是經意,恒常如是也。而經中所演的諸多方便法門,皆是過去佛、現在佛、未來佛所說的;三世眾生,也都須要循著這些方法去學,故稱做法。
梵語修多羅,華言乃契經。契者,契合之義。即上通諸佛心,下及眾生心;均心心互契,念念相如。正如華嚴經所說:‘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故知經是心法,是眾生法,即是佛法。此三種法了無分別,這是‘釋名’中申解經的含義。
辨體,是認識此經的本體。那麼,這部經雲何為體呢?本經是以實相為體。‘實相無相,無所不相。’一切相皆從實相而來,不但諸相均由實相所生,即一切佛、一切菩薩、一切緣覺、聲聞,都是從實相幻生出來。
那麼,實相是誰造的呢?並沒有人造,是本來具有的。怎麼會有呢?實相本諸十方諸佛菩薩之先,是一切法的母體;故所有的萬事萬物,皆由實相而生。
由於這部經是以實相為體,故諸佛菩薩、聲聞緣覺,以至一切的眾生,也都自本經生出。由於我們經歷太久的時間,已將本來的家給忘了,將本來的母體都忘了,所以對這部經也就陌生起來。現在,大家發心聽聞這一部經,可以說是找到回家的路徑。
本經的名、體知道了。那麼,究竟它又以甚麼為宗呢?是以一乘:實際之因果為宗。一乘,是唯一佛乘,更無餘乘。修學的人曾分為:聲聞乘、緣覺乘、菩薩乘、人乘與天乘;而這部經只有向上的一乘,即是佛乘。
佛乘不屬五乘之內。此乘以真實的因果為宗。本經引蓮華為喻,以示即因即果,即果即因之意。蓮華開放即乃佛因;同時結成的蓮子,即是佛果。故說是以一乘因果,為經之宗趣。
此經的宗趣認識了。我們須研究它的用途。這部經的用途是要我們眾生斷疑起信;把疑惑心斷了,而生起堅固的信心來。中國高僧智者大師是讀誦法華經而開悟的,得到一旋陀羅尼,並創出了天臺宗。我們千萬不要把這部經看的太簡單。須知一切佛、一切菩薩、一切祖師,都是從這部妙法經中華果生出來的。
宗、用都交代過了。現在談到本經的教相是甚麼?本經教相,乃是醍醐。在五時八教裏,法華經與涅槃經的教相,同屬醍酬。而醍酬的來由,是從牛出乳,由乳生酪,由酪出生酥,從生酥出熟酥,熟酥出醍酬。故醍酬是最精最美的第一上味,這只是一個妙比。大家能聽到這部經,就等於嘗到最妙、最上、最佳的法味了,因為全經字字包含妙義無窮,要一心受持為主,獲益無盡。
乙、述譯傳
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是翻譯這部經的法師。姚秦是中國後秦期間的國號。時姚興當朝;因帝姓姚,故號姚秦,又因立國于前秦之後,是以史稱後秦。
翻譯這部法華經的法師,是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姚秦是在中國東晉期間的長安,最初是苻堅所統治。自從漢高祖滅秦以後,到了晉朝,有些人還懷念著秦朝。所以苻堅(秦始皇之後人)組織一個幫派叫‘秦幫’,並在長安之處建一國叫‘苻秦’。在這時,當時的欽天監(天文學家)看見在印度上空有顆智星,於是向苻堅說西域此時有個大智慧者,將來會到中國,且擁護中國。苻堅說:‘我知道這個人定是鳩摩羅什,我們發兵去把他搶回來!’於是派呂光大將軍領七萬人馬攻打西域龜玆國(即今中國新疆邊緣之一個小區域),要把鳩摩羅什法師搶過來。在呂光還未到達龜茲國時,鳩摩羅什法師就對龜玆國王脫:‘中國現在出兵攻打我們,目的不是在爭土地。你應該和中國講和,無論什麼條件都答應他們。’但是龜玆國王不聽鳩摩羅什法師的建議,當呂光的軍隊一來到,他就和呂光開火戰爭起來。而中國軍隊聲勢浩大,人壯馬肥,一下子就把薄弱的小龜茲國完全擊潰,且殺死了龜玆國王。本來龜玆國王是很幸福的,但為什麼他會被中國軍隊所殺呢?就因為他前生的殺業太重了,故定業不可轉,無法避免所應受的業報。
滅了龜玆國以後,呂光把鳩摩羅什法師擄到中國西涼(甘肅姑臧)時,就聽說國內發生政變,苻堅已被姚萇所殺。姚萇取而代之做了姚秦皇帝(因為他姓姚,所似把苻秦朝代改為姚秦)。呂光乃在涼地一個山窪子裏紮營。但是鳩摩羅什法師對他說:‘千萬不要在這裏紮營,這裏主兇險,大水一來,是會淹沒全軍的。’呂光說:‘你出家人懂什麼排兵佈陣?在這裏紮營怎麼會被淹死呢?你不用管!’因為他不聽鳩摩羅什法師的建議,果然就在半夜裏山洪暴發,水勢洶猛,把他的軍隊淹死五六千人。到了第二天,呂光才知道鳩摩羅什法師是有神通有來歷的,於是他從這時起就另眼相看,很相信鳩摩羅什法師。因為呂光聽說姚萇已殺死了苻堅,於是就在西涼按兵不動,過了二年姚萇死,兒子姚興繼位。姚興知道以前苻堅派呂光擄鳩摩羅什法師的這件事,所以乃向呂光要鳩摩羅什法師。但呂光不給,於是姚興又發兵征討呂光,恰巧呂光這時去世,兒子呂隆繼位。雙方軍隊一戰,呂隆軍隊戰敗,這時才把鳩摩羅什法師請到長安來,從事翻譯經典的工作。翻譯經典的工作是很艱巨的。為什麼苻堅要呂光去搶鳩摩羅什法師?為什麼姚興又發兵去接鳩摩羅什法師?因為當時鳩摩羅什法師德高望重,人人都欽佩敬仰他,且他又是翻譯經典的最佳人才,所以姚興把他搶到中國來翻譯經典。這是鳩摩羅什法師到中國的因緣。
鳩摩羅什法師他自己本身的因緣也是很奇妙。他父親叫做鳩摩羅炎,是當時中印度一個國家丞相的兒子,本來鳩摩羅炎可以繼承丞相位,可是他不願做官,而想要出家修道。於是就各處遊學,各處去參訪明師。因為他父親是丞相,所以他到那裏就受人歡迎,當他走到龜玆國時,龜玆國王不但到郊外歡迎他,還請他到宮內設宴招待。國王有個妹妹叫者婆,看到鳩摩羅炎就一見鍾情。耆婆生來非常聰明,看不起自己本國的男人,認為都配不上她,可是這次一見到鳩摩羅炎就動心了。她雖然沒有向她哥哥說出其心意,可是龜玆國王也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其妹對鳩摩羅炎那麼有好感,一定是以身相許了,於是就把耆婆嫁給鳩摩羅炎。沒有多久耆婆懷孕,奇異的事情也發生了。本來耆婆根本不懂印度語言,可是懷著鳩摩羅什法師時,不但會聽,而且又會說梵語,還有辯才無礙的能力,而且智慧大增。當時有個羅漢就對人說:‘這女人肚裏的小孩,一定不平凡,是個有大智慧的人。以前佛的弟子舍利弗在他母親胎裏時,他母親的智慧也是大增,大概這小孩和舍利弗也是一樣。’這是鳩摩羅什法師在他母胎裏,就能幫他母親增加智慧的情形。
鳩摩羅什的母親生他之後,過了三年,又生了一個兒子。從這時起,他母親常常到巧黎大寺聽經,因為她的根基深厚,聽了法師所說的法以後l——人在世間上,一切一切都是苦、空、無常、無我,就發心想要出家。可是鳩摩羅什的父親(鳩摩羅炎),以前也是想要出家,但與耆婆結婚後,就不想出家,而貪戀自己漂亮的妻子、財富,和地位。四十二章經上說:‘貧窮佈施難,豪貴學道難。’因為鳩摩羅炎被富貴所迷,不但自己不出家了,連妻子要出家都不准許。可是耆婆已下定決心要出家,她發了個願說:‘如果不出家,我寧願死了也不在家!’並且她又不吃飯也不飲水。最初她不吃飯,鳩摩羅炎並不以為然,可是到第六天,他發覺到這樣終究不行,若再不允許她出家,她非餓死不可。於是就對她說:‘好吧!我答應你出家,可是你要先吃東西。’但耆婆說:‘你已允許我出家,但是先要落我的發,然後我才吃東西。如果不落發,等一下我吃完了東西,你又不會允許我出家的,那我怎麼辦?’鳩摩羅炎在這種無可奈何的情形之下,不得已就去請巧黎大寺住持和尚,給他妻子落發。落發以後,她才吃點東西,就開始過真正出家人的生活,學習佛法。學習佛法一定要有真誠心,沒有誠心,就是學多久也不會有成就。因為她誠心至極,寧死也要出家,生死都置之於度外,把一切都放下了,所以‘靜極光通達’,她的靈光現通,躍而證到初果。
耆婆證到初果之後,就帶鳩摩羅什到廟裏去玩。鳩摩羅什當時是個七歲小孩子,一到廟上,看見人家拜佛他也拜佛,人家燒香他也燒香。又看見佛前有個大鼎,最輕也有一百多磅重,但他一點也不費力氣就把這座大鼎頂在頭上。頂在頭上時,就這麼想:‘我只是七歲小孩子,我怎麼可以頂得住這麼重的鼎呢?’他心裏剛生出思量分別心,就覺得那鼎重若千斤,再也頂不住了,隨著鼎跌到地上。由此,鳩摩羅什就了悟到世間一切都是唯心造。在他未生出思量分別心前,鼎重而不覺重,但生出分別心以後,不重的也重起來了。他了悟‘一切唯心造’後,就跟著其母出家。後拜槃陀菩達多為師,學習小乘教法,每次讀誦一千首偈,每一首偈有三十六字,所以每天就學三萬六千字(這數目是楞嚴咒的三十幾倍)。以他才七歲的幼齡而每天學三萬六千字,這種的聰明智慧不是普通人可比得上的。因為他學得如此快速,一下子就把佛所說的小乘經典全都學完,不但這樣,他又學習世間所有的藝術知識,醫(醫藥)、蔔(算卦)、星(以八字推算命運)、相(看容貌定吉凶)。學完了小乘法和世間學問以後,鳩摩羅什法師就到印度學習大乘法。因為他母親是國王的妹妹,出家後的供養很多又太好,可是他不願意如此享受,於是發願要學習佛法,而到佛出生地(印度)遊歷。鳩摩羅什法師學小乘法時,覺得小乘經典很微妙。以後學習大乘法門時,才知道大乘法是妙中之妙,不可思議。鳩摩羅什法師既聰慧又勤修,因此所學的經典和學問,又多又迅速。這是鳩摩羅什法師學習佛法的經過。
當他把大乘經教學圓滿之後,就回到龜玆國弘法,教化眾生。因為他聰穎非凡,所以大家都知道有這麼一個穎異的法師。當時,在某國有位論師認為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辯論勝過他的。有一天,他就去敲擊國家的王鼓,對著蜂擁而來的大眾說:‘若有任何國家的居民或論師,能在言語上擊敗我,我就把我的頭割下來謝謝他。’這時鳩摩羅什法師正好經過這國家,聽到論師這麼講,就問他兩個道理,可是這論師卻張口結舌,答不出話來。他本來說要斬首示謝,可是在這時又捨不得斬頭,於是就拜鳩摩羅什法師為師父,學習佛法。
不久鳩摩羅什法師回到他舅父的國家(龜玆國)去,他的舅父非常恭敬他,以金子造個師子座請鳩摩羅什法師登壇說法講經。可是鳩摩羅什法師在這時有另外目的,即是他預備去度他的小乘師父(槃陀菩達多)。因為有很多人信仰他的小乘師父,如果把他的師父度明白了,也就可以度很多人來學習大乘佛教。所以當他的舅父為他造一個黃金師子座時,他就有這樣的計畫要出國度他的師父。可是他又顧慮到,他的舅父定會對他起不好的印象,定會這樣想:‘你這個外甥真一點情感都沒有,我這麼善待恭敬你,還為你造個黃金座,而竟然留不住你?’不過,適逢其時,槃陀菩達多來到了龜玆國,所以鳩摩羅什法師和國王都到郊外去迎接他。
國王問槃陀菩達多說:‘您為什麼從這麼遠,來我的國家呢?’槃陀菩達多說:‘第一,我聽說國王很相信佛法,恭敬三寶,所以我來見見你。第二,我又聽說鳩摩羅什法師現在的法緣盛大,所以我來看看他。’由此,國王就請槃陀菩達多到國內,和鳩摩羅什法師同住。鳩摩羅什法師看他的師父已經來了,就為他師父講‘德女所問經’(德女所問的大乘佛教道理)。講完了,他師父就說:‘你對於大乘佛法覺得有什麼好處呢?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呢?你舍小乘而學大乘,大乘的教義就是講空,空就是什麼都沒有了,你學它有什麼用處呢?空,本來就是空的,你何必又去學呢?’鳩摩羅什法師說:‘“空”裏邊還有“有”,真空裏邊才有妙有,妙有裏邊也就是真空。大乘佛法才是究竟徹底的佛法,不像小乘有太多的名相,那麼拘謹約束,死板呆滯而得不到解脫。’
他師父答道:‘我現在有個譬喻來反駁你所說的道理。譬如有個狂人請了一位織匠工為他織絲綢,織完一匹細到極點的絲綢給狂人看,但狂人還是說粗,說匠工的手工不夠巧妙。這時匠工就騙狂人說:“你說這匹粗,不過我現在又有另一匹細綿是在虛空裏。”匠工以手指著虛空叫狂人看,狂人看來看去說:“沒有啊!虛空裏沒有絲綿嘛!”這匠工就答道:“虛空裏的絲綿是最細緻的,以我織絲綢的人尚且不能看見,你不會織絲綢的人當然是更看不見啦!這是最細的了。”狂人一聽,認為很有道理,於是就賞給織工一筆大酬金。以後其他很多織匠工,也是如此這般的來騙狂人說:“我的絲綢在空中是最精緻細膩的,無人可比得上。”狂人一聽,又給了他們很多錢。你所講的大乘法,就是空,空裏頭才有妙用,而看不見,和這個譬喻是一樣的。’
鳩摩羅什法師說不是的,於是又為他師父講了很多大乘妙語,且又來往辯論了一個多月,才把他的小乘師父說服。槃陀菩達多這時明白了大乘真空妙有的道理之後,就對鳩摩羅什法師說:‘我現在要拜你做師父了。’鳩摩羅什法師說:‘這不可以的,以前我是拜你為師,你現在怎麼可以拜我做師父呢?’槃陀菩達多就說:‘我是你的小乘師父,你是我的大乘師父。各有其師,各有其乘,這沒有關係的。’他這樣一講,鳩摩羅什法師就收他的師父做徒弟。由槃陀菩達多反拜徒弟為師的這段故事來看,我們可以知道古來的人沒有我相,而是以道為師,只要你的道德比我高,我就拜你為師,而沒有人我相的觀念。
鳩摩羅什法師在龜玆國的時候,有一次,天氣非常乾旱,很久沒有下雨,當時他就大顯神通求雨,他設好法壇後,就預言在三天之內定會有雨。果然不到三天就下雨了,所以一般人民對鳩摩羅什法師更加恭敬信仰。甚至於有些國家的國王請鳩摩羅什法師去講經說法,以身為床座。即是國王以自己的身體為座,讓鳩摩羅什法師坐在上面來講經說法。這是表示對佛法最恭敬、最崇拜的一種表現。鳩摩羅什法師在印度各處都講經說法,弘揚佛法,教化眾生。在他小的時候跟著母親各處參方時,遇到一位開悟的羅漢,這羅漢當時就對他母親說:‘你要好好保護這個小沙彌,這小沙彌不是平凡人。他若到三十六歲不破戒,而能精持戒律,他所教化的人就有印度第四祖麴多法師所教化的人那麼多。’(麴多尊者當時住在石洞行道時,每度一個人就投一枝竹簽到洞裏,到了最後,石洞裏都塞滿了竹簽。可見得度人之多。)鳩摩羅什法師很相信羅漢對他母親講的話。他母親證到三果阿羅漢後,就觀察而知道自己兒子將來的因緣,故對他說:‘你將來要度的眾生是在東震旦(中國),可是對你自身非常不利。’鳩摩羅什法師說:‘只要我能把佛法流傳弘揚到東震旦去,無論多麼艱辛困難,即使是粉身碎骨,我都要去實行。因為菩薩發心不為己,但只為眾生。’這是鳩摩羅什法師當時已發的大菩提心,要把佛法弘揚到中國來。
且說鳩摩羅什法師被呂光擄到西涼的情形。當時呂光有位寵臣名叫張知,生了重病。來了個婆羅門教騙子說他能治好張知的病,可是鳩摩羅什法師知道此人是個騙子,於是對呂光說:‘你就是花多少錢也不能治好張知的病,我可以證明給你看。我現在把一串五色線燒成灰,然後放人水裏。若灰變回五色線,張知的病則不能治癒,若灰在水中仍是灰,張知就會好轉過來。’一試之下,灰末在水中不可思議的變回成五色線。不久,張知果然病重而亡,而且呂光也花了一大筆金錢而毫無用處。這就是鳩摩羅什法師的神通境界,不是一般凡夫所能測知的。
呂光死後不久,他的兒子呂纂繼位。在呂纂當朝的第二年,有一隻三頭豬產下,且有人看見一條龍從東方升出,蟠踞於宮殿前,傍晚方隱沒,呂纂以為這是吉祥之兆,故把皇宮更名為‘蟠龍’。又有人看見一條黑龍在禦房城門外,呂纂又將其名‘九官閘’改為‘升龍閘’。可是鳩摩羅什法師對呂纂說:‘這些龍的示現是極凶之兆。這些陰龍屢次示現時,則表示國內將有災難。我的忠告,是立刻修功立德以化解將臨之災害。’可是呂纂興致當頭,一點也不把這些警言放在心上。一天,呂纂與法師下棋,他吃了一顆法師的棋子說:‘我斬胡奴的頭。’鳩摩羅什法師吃了一驚道:‘你不能斬胡奴的頭,胡奴將要斬人頭。’法師說這話正是提醒呂纂,但他始終不悟。呂光的弟弟——呂保,有個兒子名叫呂超,小名胡奴,呂超在當時正計謀想暗殺呂纂。不久,呂超果然殺了呂纂,立其兄呂隆為皇帝。這時才有人悟知法師的預言。呂隆在涼州即位後,姚興發兵討伐,而把法師接回中國。
鳩摩羅什法師抵達中國晨安後,即被尊為國師。他是翻譯經典中心之首,有八百多僧人和學者參與其事,法師到長安,直至逝世,翻譯的經典有三百多卷。我們能證明法師的翻譯是非常正確的。當鳩摩羅什法師將圓寂時,他要求火化,且說:‘我一生之中翻譯了許多經典,可是我自己不知道其中文義是否正確?若是正確的話,當我焚身之後,舌不焦爛;若有錯誤,舌乃焚燼。’鳩摩羅什法師于弘始十一年卒于長安,火焚之後,薪滅形灰,唯獨舌頭安然,如生不毀。在唐朝時代,終南山道宣律師(持戒精進,感召天人送供),有一次他問天人:‘世人喜讀鳩摩羅什法師所翻譯的經典,這是什麼道理?’天人答道:‘鳩摩羅什法師生生都發願:每當佛出現于世時,他都要擔任翻譯經典的法師。過去七佛到現在,都是他來翻譯經典,所以他譯的經文是精確無比的。’
鳩摩羅什法師精通佛教教理的三藏l——經、律、論,故稱為‘三藏法師鳩摩羅什’。‘鳩摩羅什’是梵文,此雲‘童壽’。他雖是童子,可是具有長者的風度、德行,與智慧、品學。
所以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即為梵文譯成中文妙法蓮華經的翻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