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2/02/19 17:12:23
學習次第 : 進階
法尊法師佛學論文集 答《威遠佛學社駁文》
釋法尊法師 撰
呂鐵鋼 胡和平 編
37. 答《威遠佛學社駁文》
昨過武漢,訪武昌法舫法師,談佛法頗深。舫師在忙碌中交閱《海潮音》社收得四川威遠釋慧法的駁本室主評藏密答問一文並囑作答。閱了一遍,見其是替慧定作辯護的哀鳴,並無半點可以與之抉擇正理的價值。本想投之火神,代他作為永除黑的護摩。不過我想用個樹倒猢猻散的法子以破他們的世迷而已。他那文中說是據正見而駁我,實在他並不知何為正見,及正見的行相差別等。又他對于“因明論式”,也只看見個死架子,像這樣大學者的橫駁,實在令人頭痛,實在令人沒辦法!諺雲﹕“寧與明白人打頓架,不與糊涂人說句話。”為何如是呢?這有兩個原因﹕一任你與他說的怎麼明顯,他總是不能了解;二任你說的多麼有理,他總是妄執己是,不受正言,而反欲斥駁對論故。現在我就處在這個地步,是說也不好,不說也不十好,我固知他們是不可以理喻的,也不望其能悟能改,只求正于一般旁觀正住的人吧。
第一條,他說我的批評,未能懂得體裁,也未懂“藏密答問”的題,他卻重新另解釋一番,其問為“康藏與西藏何別?”這句話就夠笑的了,上半句康藏之藏字,與下半句西藏之藏字,實在是犯重覆過。在他自己立個問題都立不來,學問更可想見了。其答為“康是西康,在川之西故;藏是西藏,在康之西故。藏又分前藏後藏等語”,這種不符問題,無有價值的答話,只有你們才會說,佛也不能奈你何。不過以前的《藏密答問》中,不是這樣答的,所以還有一部分可批評的價值,現在則連可評的價值都沒有了。
你又舉出你那定師是個秀才出身,以為此便可以嚇死人嗎?老實說你那定師就是個大皇帝也嚇不死人,請你放心吧!你又說你那定師看的書多,欽佩!欽佩!不過佛學不是無師得來的,不是無師自能徹底懂的,你那定師對于師長既無相當的信仰(跑馬山師父吃肉,他說吃肉的是羅剎,並是引經成立的,又跑馬山師父修雙身法,他說是邪魔穢法,也引教成,其對師之信仰若何耶?又觀空法師,恆演法師,恆照法師皆是他受戒時的師父,他卻批評他們是念咒不知發願,學法止求轉生,其對于師長之信仰又如何耶?)那麼師承二字是說不上的了,你既五體投地的崇拜他,我豈能管你的閑事。老實說一句﹕縱使天下人都是外道,都信邪說,佛豈能奈他何哉!
我的評語違不違答問的範圍,念斷不斷他的文句,前文俱在,旁觀者清,他的劃界錯誤,融空居士也要承認,豈是你詭辨能避乎?我劃界的意思及釋康藏衛名等,在“答融空居士”文中已廣明,茲不繁筆。孰瘋孰狂?孰無常識與正見?孰是無愧的強辨?對閱前後四文(一、藏密答問;二、室主評語;三、慧法反駁;四、我今此我),自能了解,故不多贅了。
第二條,他對于比丘戒與菩薩戒,解釋錯了,室主評了幾句,若是正大光明的人,當然認錯,上者聲明其誤,次者忍而默然。又何必狂吠不止呢?你說他是有來歷,難道來歷錯了也能為根據嗎?這便是外道執迷不悟的現象,可惜你們都學得會,融空居士也作你這種辯護,當然佛也無可奈何。
第三條、你那聰明的定師,若在最初發表言論時候,加上“專論初機”的簡別語,我當然不去通你們的蜂窩,因為他是全無抉擇一味的昧號,所以我才指點了他一句﹕“初發心者轉生時迷不迷無定”及“末法眾生未得忍力者,勸生淨土也很好”。教他一種簡別界限的方式,以後說話要有分齊才好,你也還算伶俐,見機應變的說你那定師是對普通人說法,加了簡別,真所謂孺子可教也。哈哈!至于我說的“生西轉度難,生人持教易”,與“初機迷不迷無定”二語,唯汝天愛才能見其自語矛盾,何以故?初機迷不迷者,是措入胎、住胎、出胎三位也。在此三位失迷的初機,能生人中者多矣。因為完全生人中之資糧者,(持五戒十善者)也非能三位全不迷也,初二果的聖人等三位且迷,孰能說其生人天中無把握耶?又生人中持教易與初機迷否無定,何違之有耶?其生西轉度難,是汝下文亦自承認,不勞廣釋。
又你當知,佛說法原有種種了不了義,若就不了義權巧說,佛固說有種種便易法門,如顯密經中,說念某一咒或某一名號,便能即身成佛等等,當知佛尚有意趣在內,絕無那樣便宜事,其十念往生之一語,便為了義更無意趣,則平時之信願行等,全成多勞,若唯十念不能生還須所余助緣者,則念咒與念佛與無異也,唯識之別時意趣,與別義意趣等皆是定論,定能解釋一切經意,何況淨宗之經論哉?勸你多近明師,還是多學為上策。
生西後回娑婆度生的事實,你引觀音菩薩作證,這是何等的好笑,觀音菩薩是那一天生西的呢?又是那天回來的呢?你引阿彌陀豈不還要親切些嗎?連引證都不會,還說辨駁,我真莫明其土地堂了。
你引的長耳和尚封于禪師等,是彌陀的化身,這也可以證凡夫生西轉度嗎?像這種證據,只有你們這群上智之人才會引,佩甚!佩甚!又你那“生西者,依佛願力,壽相同佛”兩句話,那是何等的風彩,漂亮,便易,羨慕之至!融空居士也是將菩薩化現,引為凡夫生西轉度的鐵證,可見你們是一流的人物了。
你那“現世生西者,當然不能即還度生”一段,自是承認了“生西轉度難”(時極長釋迦法已沒)生人持教易”之意,你既有此見,又何須前文的詭辯呢?可見其為私爭強了。
又你引經說﹕“國王長者,從禮三寶中來”便欲證你那“念佛者,必從修念佛者來,修念佛者,必從極樂國中來。”簡直說,便是欲證“念佛者必從極樂國中來”也。若爾,則“我不敢輕視汝等,汝等皆是極樂國中之佛菩薩也”。這種繞九道灣的大妄語,只有你們才會說。若舉中國的故事談,彌勒佛,永明壽,長耳僧,封于,寒山,拾得等等,雖是佛菩薩的示現,然皆不肯認自己之本相,即西藏的活佛等,也多自雲﹕“我是某某找出,勉代此位,我實無神通也”。(第二代《章嘉傳》,與第八九代《達賴傳》中尤詳,你既讀多聞,可兼閱之)今你們兄弟倆個,實在是文明開通得很,曲曲折折繞上三百六十一個圈,拉著慈願上人授記死也不放的,要證明自己是佛,或是西方再來人,或是決定生西人,實在可笑。現在慈願上人已去世,不能再替你們二位追問你們的過失及當來事跡,斷了許多口舌筆墨之爭,從今以後你們更可說幾句慈願上人替你們授記的好話(即說給你們授記目下就成佛或是已成的佛也可)。他人批評的時候,你們便可說“你無善根不得授記,我有善根,故特得之”等語以抗之,任誰皆無可奈何也。不過你們未去跑馬山的時候,便有人知道你們的心不清淨,曾對你們說過﹕“要去是久住學學才好,不要去討個封,便回來發瘋”。這給你們授記的人,眼光真算不錯,在你們個人,當然是麻木無覺也。
又你說﹕“談淨土道理,佛說要是大乘菩薩才能擔負,固非聲聞所克了知”,而又滿口承認你與你定師“是專修此法,以此勸世,從此脫化”等。這段文,換句話,便是說﹕“佛授記我們是專宏淨土宗的大菩薩,尚非舍利弗等諸大聲聞之所能知,況雲乎你,你早點閉口不要揭我的錯誤吧”。你這種狂大我慢,趾高氣揚的虛架子不放下,縱在閉三十年的牢獄關,對于佛法,也無絲毫的影子,今既有緣,所以指責了你們幾句,如不能改,則地獄的火焰現前的時候,悔之晚矣,慎之慎之!
你又說“我是妄毀全國通行的淨土宗”,這便是你窮極呼號全國念佛人求救的好方便了。但是敝室主並不曾毀訾淨土宗半字,也不敢妄毀淨宗諸祖半個字,也並非有意要想出風頭,不過是評了評你那妄言,指了指現代念佛人的弊病,就氣得你狂吠要死後已。
又我舉的第二三達賴希有,是為破你那心愛定師的唯有第五代之唯字而設的難。並非說達賴代代是有希有傳記底,也並非說達賴唯藏文才可信。你真是心私轉迷,心迷轉黑底,不看你定師的原文罷了。達賴金瓶掣簽的事,正是西藏“諸古”些不肯自認有德的鐵證,那一個能像你們哥兒倆,互贊互揚死證自己是佛為好呢?
我說勇師轉生是“格登赤巴”及“廓瓦喀”等選出者,是說其有可信之人舉出,不致有誤也。你卻把這句話認為句壞話、豈不是有耳無心嗎?又藏文學院諸同學自己的學費很窘迫,實無栽培迎養勇師轉生之余力,但是可信之師長等所舉出(廓瓦喀等亦即慈願上人最信仰之活佛也),雖在最極窘迫中,為護團體信仰的關系(即為漢人爭面子)也須勞盡神力而迎養也,你又把這句話也認為壞話,可見你是個不顧團體之人了。慈願上人所信的人所舉出的,你還信不及,你豈是信仰慈願上人的人嗎?你既不信仰慈願上人,當然不信敬你那幾位戒師,你既不信敬他們諸位,當然你也不信他們所迎養的勇師“諸古”,在你這種無師無信的人,還要死賴在慈願上人門下作弟子嗎?丑哉至矣!我自己既無神通,不能了知勇師生處,當然以可信師言為標準,為信條,我以師言便為信受。雲何我良心上信不過去呢?難道必要像你們自無神通假裝有神通的自當自認才算信的去嗎?像你們這種信仰,我實在沒有,愧甚,愧甚!請君諒之。像你們這種無信仰師長的人,當然談不上漢族,還那里能談面子呢?不過在我們這幾個凡夫,還有點人我執見未能打破,所以也還有個漢族的觀念,因為有這個觀念,所以還想要個面子,因為要面子,所以迎養不起勇師“諸古”,也要代他老人家化緣迎養,你認為不對的,我偏認為有理,這便是我們依師雖同,而信仰卻不同的表現了。像你這種應信仰的人,還假裝出信師的樣子,見人說話,真是自欺欺人的行動,已達極頂者也。
“慈願上人自說上生,並給你們授記的”一節,上人去世當然由你們任意妄談,孰能追問上人呢?你們這種夜郎自大的妄贊,唯狼狽乃能喻之也。跑馬山諸人皆未見師說彼話,唯有天愛的你兄弟,乃能得聞,甚奇!甚奇!
第四條,你把那“自語相違”及“隨情喜怒”,認的太死板了,俗語雲﹕“鐵箸撥不開死鱉口”,我能奈你何耶?請你再依明師學學《因明》及《百法》罷。又雲﹕“能說隨喜,何有隨怒耶”?實是披露你們的學識了,請諸閱者嘗嘗這個酸味吧。
第五條,他說我用的錢多,非一班人之所能。這更是妄談了,我在藏每月未費七元,試問我國在外的留學生,食宿等費每月不出七元者能有幾人呢?你們不能發心,就說自己不能發心好了,何必動徹要打妄語?說非多金不能學法,而恐嚇一班初機,強令他學你那種閉牢獄死關,及老太婆式的念佛耶?
第六條,我說吃肉問題,依太虛老法師《答或問》中解釋,實覺圓滿,你們不肯信,硬要詭辯,妄自說雲﹕“食肉問題,未有界說,是說清淨僧不應食肉為住持佛法故,非普責大眾也”。這更是笑話,你所未責的大眾,當然不是清淨僧了,其住持佛法的清淨僧食肉,當然是你所責的了。那麼你們五體投地假崇拜慈願上人等,既食肉而又是清淨僧,這話怎樣通呢?難道慈願上人,便是你不敢普責的大眾嗎?可笑已極!你對你師父的信仰由此可知,我固不望爾輩能信受奉行也。
第七條,雙身法在內地能不能行,宜不宜行,當然另有問題。其謗法的罪,當然你們不能脫免,這當然是你們有苦衷無方便所感的,你若此是真正佛法罷,又違你前文(《藏密答問》)的那段無狀的謾罵,理應割舌。你若說非真正的佛法罷,又違慈願上人的行持及你自己說已受之灌頂。這種進退兩難的痛苦,唯有背師狂吠的人才能受,今果應之。
第八條,室主說外道舉“孔夫子”“李老君”來比三部密法,是全無理由的牽強附會,你那定師以“阿彌陀”三字來比三部密法,也僅是牽強附會罷了。你就再學鄉婦式的謾罵幾千年,終是心急發狂,罪孽深重,禍延之己而已矣!
第九條十條,我是說西藏與內地佛法的教、理、行、證,皆有比較的價值,你那定師未能比較就該不知謂不知才是,何必狂叫半天,而雲俱不可說耶!總之你們哥倆還不如呂澄會偷錄藏文亂比,故你們哥倆,終無正式答覆之一日也。
又你的定師說﹕“古今之留學僧,都非玄奘義淨諸師之學才願,”這種無正理的武斷,唯你們才敢說,膽大將裂,豈無慎乎?
第十一條,你無論如何鬼辯,總是《華嚴》能包《般若》之理,《般若》亦便能包乎《華嚴》,往生法門能包《般若》與《華嚴》、《般若》與《華嚴》亦能包念佛法門,若你輩偏執一門者,誠乃坐井觀天不自如,反而欲詭辯者也。
第十二條,對于西康的生活,你們止知看你傅大臣趙大臣(好功名人止知引大臣來證尤為可笑)的《建省記》,全不能觀察事實,誠為井中蛙,可悲之甚也。譬如你那些功名大臣,為得升官發財計,在他那花苑囿圃之內,栽幾畝谷或菜,隨便記載入冊,以為成績,而博祿位,也這樣的記載你們也能為據嗎!又如“得榮”桑昂等諸低溝較暖之處,所產之青稞,稻,菜,即供當地人食而且不敷,其高原如郭裸等處,不產谷者,實多低處數倍,專仗牧畜為主,豈吾子所聞者乎?抑黑心昧而不願言耶?又藏民習性,多作商賈,即低暖之處,農業亦未發達,(此是汝等已承認者)豈欲以未開墾之荒山,而作養民之沃田耶?你的心愛大臣們的計劃,乃至今天還未實現,這種理想未實現的谷糧及財產,頂好就供養你們兄弟二人,作留藏學法費,竭竭你們那喪心病狂好了。
末了,還要說一句話;以後再有這樣無事實,無理論,無師承,無信仰的狂吠發現,室主唯有付之丙丁,絕不與黃口幾作無益的答覆。
1935年9月13日寫在平漢車中
(原載《海潮音》1935年年第十六卷第十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