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2/02/10 22:43:55
學習次第 : 進階
佛法概要
宗薩欽哲仁波切
佛教是什麼?佛教是哲學?還是宗教?在過去幾個世紀以來,大家都犯了將文化與佛法混為一談的錯誤,其實文化與佛法並不相同,如果把文化譬喻為茶杯,佛法就是茶。喝茶需要茶杯,但喝完茶後,就不再需要握著茶杯。
世界上所有的文化都是以人類有限的智慧所發展出來的,是人造的,但佛法並不是人造的。當然,就相對的教法來看,它是由佛所說的,可是由絕對的教法來看,佛法不是佛說的。
這個時代,大家只在乎文化是什麼,而不在乎佛法是什麼,就像人們在乎茶杯,而不管茶的內容,所以大家探討紅帽系、黃帽系如何做大禮拜,盡把重心放在人們所創造的事務上。
在日本,我們看到眼睛細細、肚子大大的佛像;在印度,看到腿長、身體長、鼻子挺挺的佛像;在阿富汗,看到有鬍子、有胸毛的佛像,每個人都認為自己做的佛像最接進實相。真正的佛是什麼樣子?沒有人知道,除非他自己已經成佛。當然,佛也沒有告訴我們,他決定要像日本的佛、印度的佛、還是阿富汗的佛。所以,不要這麼在乎文化的差異,雖然文化可以幫助我們,就像茶杯可以讓我們喝到茶一樣,但更重要的是,知道什麼是真正的佛法。
佛法是不是一種宗教?一般的宗教相信宇宙存在一個創造者,以此來檢視佛教,正如一些佛學大師所言,佛教並不是宗教。雖然,佛教徒相信有神,但神也是六道輪回的一種型態;神,並不是創造者。不管是小乘、大乘或金剛乘,都相信宇宙是由眾生業力扭結而成。
那麼佛法是不是一種哲學呢?哲學是由人類智慧所創,以此定義來審視佛教,佛法也不是哲學。那麼佛法是什麼?佛法是佛的教法,包括一切究竟的真理。若不瞭解佛法的真義,每天只是念誦、修行,就不算真正跟著佛的教法而行。
一般人以為,學佛是一種自外於日常生活的狀態,這是錯誤的。佛法就是生活,佛法就是把生活真實狀況說出來的教法。因為我們不瞭解實相,即使修行了很久,也沒有修成;就像我們修財神,修了半天仍然貧窮;就像我們灌了上千個頂,卻沒有培養出一丁點善的品質。
也許我們曾經做了個怪夢,就認為這是受到某種灌頂或加持的結果,如果只是放在心裏,當然沒有關係;但一般人絕對不會把它放在心裏就算了,一定會到處嚷嚷。其結果是讓周遭的人嫉妒,為何只有少數人有此夢境。這種情況不僅發生在“在家人”身上,“出家人”亦然。當我們在路上碰到一個瘋瘋顛顛的計程車司機而心生不悅,那就表示以前的修行對我們並沒有幫助。
另一個問題是時下認為修行一定要設佛堂,然後坐在禪墊上,每天花一個小時,甚至更長的時間來修行。或者有些人做“無我觀”,以減輕自己的我執,一上座就想,今天“我”上座、今天“我”做的很好、今天“我”修得很高興,這種“無我觀”不但不能減少我執,反而會使我執更加堅定。
一般情況是每天都花一個小時修行,用力看著上師,盯著佛像,閉著眼睛專心持咒,但修完之後,就把上師、佛堂關在門後,心中再沒有上師、沒有佛,於是所有的貪嗔癡慢疑都起來了,我們如何認為,一個小時可以對抗其餘的二十三個小時呢?
當然,在上師面前發菩提心、修行也是很好的。透過這些修持使自己平靜、快樂也不錯,但是,在佛堂外呢?有瘋瘋癲癲的計程車司機、有壞人、有和我們吵架的人,種種狀況無不刺激我們升起忿怒的情緒。
所以,一個人應該對我們周遭的事務敏感、關心,應該有好的發心(菩提心),應該是出於自發的,但是我們並沒有真正自發的去做任何事,我們像個小孩,被父母、被社會影響,被人用湯匙一口口餵食長大。就像大家高高興興地“一起”吃飯,這是代表一個好的社會,應該一起用餐。但有什麼理由告訴我,為什麼大家可以“一起”用餐,卻不能“一起”上廁所?在社會的觀念裏,身為一個紳士淑女就是如此行事。所以我們依照“定律”生活,接受社會的規範,從未以自己的方式來決定前途,我們的生命是如此受到眾人影響,唯有如此,我們才能見容於社會中。這,實際上是一種自我欺騙。
二千五百年前,釋迦牟尼佛應世出生,他選擇誕生在印度的第二個階級——皇室,以獲得度化眾生所需要的尊敬與地位。當他出生時,有一位星相算命家預言:“此兒若能從塵世中出離,將成為佛;若留在塵世中,將成為萬王之王(kingoftheking)”。國王為了避免釋迦牟尼佛拋棄王位,用盡各種方法欺騙他,當然釋迦牟尼佛還是發現了人生的苦,亦從車夫口中得知,即使貴如國王也不可能避免老病死。這使釋迦牟尼佛產生強烈的出離心,當夜便捨棄一切離家苦行。最初他追隨印度苦行僧的教法歷經許多苦修,後來發現這樣下去不行,才到菩提迦耶,最後在菩提樹下得證成佛。成佛後,釋迦牟尼佛並不希望將此體悟宣揚(有些教法無法以言語描述),希望繼續在定中修行,在帝釋天王與大梵天王的祈請下,釋迦牟尼佛才在鹿野苑傳下了第一個教授(佛陀共有三次傳法)。
佛陀所宣說的第一個教法就是——“要知道痛苦”,這是非常重要的教授,可惜現在有許多人都不重視它,只對大圓滿、大手印及金剛乘所作的廣告有興趣。瞭解痛苦,是一切佛法的基礎。為了離開這痛苦的六道輪回,才有修行佛法的必要,這就好像犯人知道監獄的痛苦,想離開是一樣的。如果不覺得監獄是痛苦的,就不會想離開,而我們就是身在輪回的監獄裏。
四加行也是要我們知道痛苦、瞭解痛苦。大部分的時間,我們錯將痛苦當成快樂,如果我們檢視生活中的一事一物,不管是地位、權力、金錢、豪華或奢侈,其實沒有一件是快樂的。苦有三種,苦苦、行苦、壞苦是最大的痛苦,只是我們不瞭解;當我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無齒無發,在地上爬來爬去,長大之後擁有年輕、美麗與健壯,老了以後皺紋滿布、頭髮稀疏,這些事都變了,我們卻還以為自己跟以前一樣。為什麼會忽略這些痛苦?因為我們有野心,以為自己有朝一日可以不再痛苦。
真正的情況是,痛苦不斷,想除掉痛苦的心也不止,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這樣的情況也出現在我們對於死亡的認知上,當我說“希望明天能見到各位來參加法會”時,大家都理所當然地應允,因為我們下意識認為今晚我們不會死,但我們憑什麼認為明天還會活著?在我們的周遭,有許多足以致命的因素。當因緣成熟時,一張紙也可以殺人,甚至是那些我們可以維持生命的東西,在適當的時機,同樣也可以奪人命,食物、空氣、水亦是如此。在這個瞬間,有很多人正在生死邊緣掙扎,有些人快渴死了、有些人快淹死了;有些人正處於快樂、有些人正處於痛苦;有些人正以數百萬元換取少許的食物、有些人正以數百萬元從事減肥,而你無法告訴我,是節食痛苦,還是饑餓痛苦。其實,兩者皆痛苦。
問與答
問:四加行是消除業障,還是為了增加修行的痛苦?
答:以歷史的觀點來看四加行,佛從沒有教過四加行吧!密勒日巴也沒有修過四加行!許許多多大成就者,像帝洛巴、那洛巴也沒有修過四加行。雖然他們都沒有真正修過四加行,但他們確確實實做過上千次的加行。
“加行”是什麼?是忍耐。使人堅定是很重要的,在理論上,一切都是本性清淨,無差別的。這在口頭上談得容易,但實際上我們並未真正去瞭解。如果我們用頭去撞牆,即使不小心撞到了,也會原諒自己。同樣的道理,為什麼會有敵人?因為有我,如果世界上沒有我,就不會有一個“我”的敵人存在。就像撞牆頭會痛,是因為我們有頭的緣故。
加行就是訓練我們的堅持、忍耐。喜歡的就去做,那麼和我們以往所造的業有什麼不同?喜歡殺人就去殺人、喜歡追求感官快樂就去追求、喜歡灌頂就去灌頂、不喜歡這個上師就趕快換一個上師,所以我們常說這是“以前的”,以前的上師、以前的丈夫、以前的太太、以前的女朋友……。
為什麼會如此?因為我們被寵壞了。對一個這樣被寵壞了的自我,難道不應該去調整、不應該去忍耐嗎?這就像一頭牛站在懸涯邊,因為無知而不知閃躲走避。當我們告訴它種種危險牛聽不懂,所以不會走開。但如果我們鞭打它,牛就會走開,這就是忍耐的重要。現在的問題是,對許多人來說,修四加行是一件挺愉快的事,而且大家還把它視為一項運動,可以減肥、可以鍛煉胸肌,可以降低膽固醇、可以防止高血壓,做完一百個大禮拜會讓人感到身心舒暢。如果是以這樣子的心態來修四加行,即使修一百萬次,也不算是加行。
問:在哪里訓練忍耐?
答:忍耐是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如果我看你很喜歡做大禮拜,不喜歡靜坐,那麼我會要你靜坐,一個大禮拜也不讓你做。現代人的悲哀是,上師和弟子之間都沒有足夠的時間去互相觀察,所以上師並不知道弟子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問:忍耐是為了消業障?
答:是的,忍耐是為了消業障。消什麼業呢?就是清淨那個被寵壞的心,清淨那個想做大禮拜的欲念。從印度大成就者的傳記可知,帝洛巴從沒有教那洛巴四加行,帝洛巴是個非常偉大的成就者,他叫那洛巴去城裏偷湯,那洛巴遵守上師的命令,結果被人逮到,給狠狠的揍了一頓,回到上師處所,也因為沒有偷到湯,又被上師狠狠揍了一頓。帝洛巴不像我們一樣,給那洛巴上千個灌頂、上千個教法,他只是給他上千個苦行,訓練他的忍耐。忍耐(堅定)是以不同的形態出現的,對一個人有意義的忍耐,對另一個人未必有用。
問:如果上師不在身邊怎麼辦?怎麼判斷該不該忍耐?
答:上師不在身邊,就是一種要忍耐的狀況。
什麼是“上師”?上師就是告訴你本來面目的人。
上師與弟子的關係和結婚不一樣(倒有點像戀愛),沒有人可以告訴你,上師和弟子間該如何如何。上師和弟子間有宿世業力的牽引。如密勒日巴尊者在跟隨馬爾巴之前,向卓千喇嘛學習,他是一個教大圓滿的上師。他說“這是最殊勝的法,如果你早上聽聞,就可以早上成就,如果你晚上聽聞,就可以晚上成就,如果你是最上根器的弟子,你可以在聽聞的當下成就”,他給過密勒日巴這些重要的法,可是密勒日巴從山洞中修行回來卻沒有太大的覺受。當他告訴卓千喇嘛這個情況時,卓千喇嘛推薦馬爾巴上師,密勒日巴一聽到馬爾巴之名,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這就是一種有緣的示現。最初的相見,馬爾巴是以農夫之姿出現,他要密勒日巴把田耕完、把酒喝完才帶他去見馬爾巴。密勒日巴雖然不知眼前的農夫就是馬爾巴,但他見到農夫時,仍產生樂的覺受。當然馬爾巴並不像卓千喇嘛一樣,給密勒日巴很高深的教授,而是無數的苦行與磨難,經過幾年的折磨都無法動搖密勒日巴對馬爾巴的強烈信心,最後馬爾巴將密勒日巴的自信引出來,這就是上師。
上師不一定是一位非常高的喇嘛,高低並不能幫助我們成就;上師也不一定得年高德紹,白髮和皺紋也不能幫我們成就;有時候上師會隱沒在一些不可思議的地方,以極卑賤低下的樣子出現。在白教中堪稱是最偉大的傳承之父之帝洛巴,他只是一個漁夫,在別人眼中是一個壞漁夫,因為他老是不等魚死掉就把它們吃掉。薩迦派的傳承之母是畢瓦巴,一個醉鬼。只有到後來,我們才知道他們是身上閃閃發光的上師。
問:為什麼上師要示現這些奇奇怪怪的相?
答:有些人認為佛給了八萬四千個教法,不是把人都給弄糊塗了?因為人有八萬四千種煩惱,所以佛用八萬四千種法門對治。你想想看,如果一個醫生不管你生什麼病,都給同樣的藥,你會感覺如何?
舉例來說,在對治“貪”的問題上就有許多不同的教法,小乘提出“不淨觀”,大乘在不淨觀上再增加“空觀”,金剛乘提出“無二教授”。以前有一位和尚將不淨觀修得很好,也獲得大家的讚賞。文殊菩薩為了要試探他的功力,便化身成一位非常美麗的小姐來引誘他。最初他不為所動,但他的對手(文殊菩薩)實在太強了,知道各種引誘人的怪招(如果文殊菩薩不知道如何引誘人,那麼世界上就沒有人會引誘人了,因為他是智慧之主),慢慢的和尚把持不住,乾脆站起來跑出去,文殊菩薩也跟在後面緊追。一個不小心,和尚摔了一跤,他心想“完了”,擔心美麗的女子靠近。結果什麼事也沒發生,他緊張地向後看,卻見美麗的女子碎成千片、消失,最後化成文殊菩薩。以小乘的觀點來看,和尚的不淨觀修得很好,但他應再加上“空觀”。金剛乘的教法有些類似,但更微妙;“她漂亮”,是一種概念,“她醜”,也是一種概念,真正的事物是一樣的,不需要去拋棄,也不需要去攫取,因為所有事物的本質都是一樣的、平等的。
佛對不同的人,給予不同的教法。小乘是比較小的車乘,給求自己解脫的人,大乘是比較大的車乘,給求眾生解脫的人,我們無法判斷哪一種教法比較難得可貴?兩種都是佛的教法,同樣難得可貴,唯一的不同點在於“動機”。
問:生命是如何形成,如何進行的?不同型態的生命從何而來?
答:我們可以從輪回圖來瞭解。輪回最週邊是由一個死神所控制,中間有六道,天道、人道、阿修羅道、餓鬼道、畜生道、地獄道。佛法相信有不同的宇宙存在,即使在同一宇宙中,也有不同的星球存在,因此世界上有成千上萬個佛來度化眾生,六道中也有不同的佛存在,目前我無法將六道生活的情況展現在大家眼前。
每一道對明和時間長短的感覺(認知)都不同,例如餓鬼道的眾生對冬天的太陽感到冷、對夏天的月亮感到灼熱;有些動物一輩子沒有看過自己的身體、沒有見過日月;地獄道的眾生則隨時處於火燒、滾水及地裂的痛苦中;修羅道則時時戰鬥與妒嫉之中;天道應該是最快樂的,他們有“全知”的智慧,但心意總是東奔西跑,無法專注,在死亡前七天可知下輩子投生所在而造成極大的痛苦。時間也是一樣,人類的一年,在地獄道也許只是一天。
要看真實的六道,也許我無法展現;但在心裏,我們都知道它確實存在。印度寂天大師曾說——“六道不離本心”某些人現在很快樂,好像快樂了一整年,但事實上只有一個月得時間。不管在哪一道,都免不了受死神的控制,不要以為死神是有三個眼睛的怪物,因為大家怕死,就把他醜化,所以我們不會看到有人把死神畫得很美。
在中間有三種動物,分別是豬、雞、蛇,表示生在六道中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脫離不了忿怒(蛇)、愚癡(豬)、貪婪(雞)的情緒。此外,還有兩個動機,好的發心,有善業,會投生到善道,不好的發心會造惡業,投生到惡道。在六道中有三善道與三惡道,所謂的善惡與好壞,只是比較上的差別,並不是究竟上的差別,不表示成佛,所以不管是在善道或惡道,都離開不了貪嗔癡的控制。但不要誤會自己是由豬雞蛇變來的,這只是一個象徵。為了表示善道,在右邊畫上白色的部分,為了表示惡業,在左邊畫上黑色的部分,在善業的部分是頭朝上,在惡業的部分是頭朝下。
目前我不準備談地獄道的情況,因為大家在人道就已經夠苦了。不過一般來說,下面有八大熱地獄、八大寒地獄、近邊地獄及孤獨地獄,共十八個地獄。中間是大威德金剛,有人恨他,稱他為死神、地獄之王,有人喜歡他,稱他為天王。但他什麼也不是,他是每個人業的力量,真正審判你的是你自己,是你自己的業在欺騙你。如果有好的業就會生在善道,如果有不好的業就會生在惡道。不過,佛菩薩也很慈悲,會到地獄救度眾生。如果我們的業是由強烈的嗔恨心所引發的,那麼就會投生到地獄道裏。
問:我找不到心,沒有心?
答:是誰在找心?是誰在感覺?
問:無心是本體,談無心是把心放到另一個主體上?
答:那你現在又有心了?
問:剛才是說對自己無心,但對別人仍有心?
答:你像杯子一樣無心,你成佛就不是你成佛了。
問:對自己無心是不執著,還是因為把心放在眾生上?
答:如果你已無心,又如何將心放在眾生上,為眾生做事?你不能用你沒有的東西去做事,你的第一個問題已經證明你無心了。當有一個概念,一個覺知時,就表示有一個主體在感覺;你沒有耳朵,就無法聽,耳朵是主體,你有耳朵,你就是覺知的主體,所以你可以看到我、聽到我,這就是你的覺知。你第一次見到、聽到我是在何時?
答:今天見到,昨天聽到。
答:過去你從未聽過我,對你而言,我並不存在,現在我已經二十五歲了,你也已經看見過我了,所以現在你可以揣想我過去的樣子,我的所做所為;甚至你可以認為我是魔鬼,會吸血、傷害人,你也可以認為我是佛,可以加持你、讓你成佛,但這些都只是概念。
問:現象是真?還是假?
答:我站在你的面前,你認為我是好的壞的、真的假的,都只是你的覺知,真正的我並不會因為這些而改變。超出好壞之上的狀態才叫做空性,現象本身並沒有好壞之分,那是你給的定義。就像我們認為大便是髒的,但自己的大便卻比別人的大便香。
問:修行是淨化我們的思想?
仁波切:所以修金剛乘要觀想,觀想我們的身體不淨。你怎麼做觀想?你觀想過哪些本尊?
師兄答:藥師佛。
仁波切:你現在“看”我,事實上你是在“觀想”我。因為我們有個堅固的念頭,認為這是“看”,這個身體是真實的、可以和他說話、可以觸摸到,但如果你對觀想也同樣用這樣堅固的想法去做,那麼你就可以真正和藥師佛說話,可以摸到他,以後也不必上醫院了。
問:是不是最後還是要把這些都空掉?
仁波切:對。觀想是把不淨的習慣去掉,如果你是迷信的人,說昨晚床前有個鬼,要請我修法解決,那麼我只會在繩子上吐點口水(其實什麼也沒做),你把繩子帶在身上就可以睡得安穩。為什麼?就是因為觀想有效。我們認為自己是一個很壞的人,慢慢把這種概念發展出來,而不要老是在發展“自我”,這樣就可以轉化出比較好的習慣,最後再把好的及壞的習慣都丟掉。成佛就像一條船,到了彼岸就要離開船,如果一直待在船上,就永遠也無法到岸,所以修法,修到成就之後,就要把這些都放掉。當我們說“佛在定中會知道所有的事”時,我就想笑,佛為什麼要入定?佛從來也沒有忘記任何東西,為什麼要靠入定來記得某些東西?
問:這是意味著把假的當真來修行,但最後要把真的也否定掉?
答:修到最後,不管是假的、真的都要放棄。兩者都是又真又假,既不真也不假的。
問:到一定的境界就要度眾生,趕快結緣?
答:從現在開始就要和眾生結緣。
問:心真一切真,還是在中間的過程一切都是真的?
答:當你沒有心的時候,你根本不必擔心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問:如何分辨真假?
答:當我們覺得一件事是真的,那只是我們的習慣,一個好夢,很真實,但並不是真的。在夢中你感到餓,吃了東西,你真的餓嗎?你真的吃到東西嗎?等到我們成佛,就會知道現在的一切就像夢境一樣,都只是我們的心和經驗投射出來的,只是一種想像。我們認為佛是最好的,是成就者,在實相中佛和眾生一樣,成就只是讓我們證悟到這一點,讓我們瞭解到沒有“過去”、沒有“現在”、沒有“未來”,這三個時態只是眾生的習慣而已。
現在來談談如何在日常生活中修道?當我們在學佛或聽聞佛理的時候,我們不應該把佛法當成是生活以外的東西。尤其是談大乘或金剛乘,任何一件事都可以歸於道,一個人應該把心胸放寬。之前我已經談過文化和佛法的不同,文化把我們的見地變得狹小,向我們常說這是西藏式的,這是中國式的、這是印度式的,這種分類把我們的觀念變得狹窄,當我們有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杯子時,就自然會產生好壞的分別心,所以學佛最重要的是“心胸廣闊”。
以前在印度有個修行人是騙子,他的師兄弟都不喜歡他,他難過地哭了起來,當上師問他原因時,他說“因為我說了很多謊話,養成習慣,大家都討厭我”上師回答“其實你說的是真話,因為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是假的,當你說謊話時,反而變成真的”。最後這個經常說謊的弟子也成佛了,因為他變得更開闊。
我們很少有自發性的行為與思考,大家就像二手車一樣,是個二手人。我們接受文化的教育,很少把心打開,不管我們生在何處,接受什麼樣的意識形態,我們從生下來就註定要接受別人的概念。我們最主要的問題是“去追尋別人所給的真理”,所以我們想做紳士、淑女,也不過是為了被他人所接受,以便獲得最好的對待。當我們要這樣做的時候,我們就要接受別人給的概念,盡力去討好別人。於是問題就出來了,鬥爭、內戰、國際間的戰爭都開始了,因為每個人都要獨立,要自主,但越要獨立的人(國家)就愈得依賴別人。
很多人不肯接受上師的命令,以免過份依賴上師,反而搞錯了,如果真想獨立,我們自然要依賴某個人,為什麼不依賴上師或佛呢?事實上,上師和弟子的關係是使一個人爭取獨立的最重要關鍵,金剛乘的修行者在修上師瑜伽(上師相應)時,最後要把自己的意念和上師的意念溶和在一起,這不是告訴我們,自己和上師是不可分的嗎?在實相中,上師和弟子並沒有分別,在道上我們是非常骯髒污穢的,和上師不同,但經由這些特別的修持,我們和上師就沒有差別了。
法(或佛法)具有兩種意義,一個是可以被執持,被捉住的東西;一個是可以保護我們的東西。比較好的說法是前者——“執持”,表示法可以指所有的現象或真理,因為任何現象都具有執持本身的特質。
什麼是真理?別人認為的真理,另一個人不一定認同。“法”如果可以因人而異,那麼法就沒有意義了。我們先談相對的法,再談究竟的法。相對與絕對並不是從哲學的範疇來看,而是從我們的生活基礎來談。如果一個吃迷幻藥的人現在看到滿室的鰻魚(其實是地毯),對我們而言他看到的是相對的真理,因為他使用藥物,這有許多意義在其中,必須非常小心,當我們說這是相對真理時,並不是指他所看到的這些鰻是相對真理,而是指他的心被外物迷惑。對我們來說,我們並沒有使用藥物,所以我們的看法是絕對的真理,大家要注意相對和絕對的差別,並非在於客體(地毯和鰻),而是在於主體,那個瞭解事物的心不同。
另一種狀況是,這是個多數人所統治的世界,從無始以來,大部分的人都使用藥物,都看到滿地的鰻,這就變成了絕對的真理。這就是為什麼我說,我們都是二手人的意義。從無始以來,金子並沒有理由變得昂貴,大家為了金子爭奪打鬥,但因為我們的業,所以金子愈來愈稀少,業是非常奇怪的東西,業會經常使人陷在極大的困難中,如果我們從無始以來就認為石頭才是珍貴的寶物,那麼我們現在就會為了石頭打得頭破血流,因為我們的業會使石頭愈來愈少,沒有價值的金子反而愈來愈多,這就是“業”的準則。
餓鬼道的眾生因為業的緣故,即使在冬天,也會覺得太陽非常寒冷;在夏天,也會覺得月亮非常炎熱。我們並不知道太陽究竟是冷還是熱,對人類而言它是熱的,那是我們的業,是我們的心所感受的。
回到“藥物”的例子,如果我們把“藥物”改為“煩惱”,我們被煩惱染汙,看到所有的東西都是相對的真理。看到一個美麗的世界,讓我們升起無窮的貪欲,看到一個醜陋的敵人,就想和他戰鬥。如同你帶著女朋友出席一場宴會,穿金戴銀無非是讓人嫉妒羡慕,想炫耀一番,如果有某個陌生人和你的女朋友說話,光是遠遠看到,就會惹得你滿心不快,也許他只是在問“到臺北的路怎麼走”而已。因為你嫉妒,你以為他們在說你的壞話,即使他們笑一笑,也會讓你嫉妒,或者他們打起來了,也會讓你嫉妒,因為你的心會想“也許他們以前很要好,現在分手了”。這樣看來,我們是被煩惱嚴重地影響著,佛菩薩沒有被煩惱染汙,所以他們所見所聞都是超越美醜、好壞的對立,這才是絕對的真理。
問:仁波切一直在轉世度眾生,為什麼眾生還是那麼多?
答:你認為眾生很多嗎?(回答“是的”),那你為何不認為佛也一樣多呢?你有多少的信心敢說在場的人都不是佛,而是眾生呢?就我自己而言,也只有這一點勇氣,敢說在座中只有我是眾生。我從來不說別人是眾生,如果你說別人是眾生,那你對佛的化身就有很大的侮辱。
問:為了避免引起嫉妒,而不能說出觀想上的問題,我們到底可不可以說出來?
答:你覺得應該要說就可以說。佛教的聖哲曾說,當別人說“瞭解”時,這就像一件破洞的衣服被補丁一樣,遲早這個補丁還是要再換一個補丁的。我們的見地,也許是個好夢、也許是個好徵兆,但就像晨霧一樣,早晚要走。對於任何好的、壞的、奇怪的感覺,都不應該執著,要既不充滿希望,也不失望。我的父親曾說,“在希望和絕望之中,就是佛法”。
佛法可以分成理論性的佛法和實際的佛法。我希望大家都能瞭解理論性的佛法,許多人常說,為什麼我們每天修財神,還是貧窮如故?這個問題就是不知道理論的緣故。你以為財神的身上有角,屁股上有尾巴?這是不對的,這是迷信,是魔術,是一種低級的宗教。許多人聽過愛因斯坦,他是個偉大的物理學家,他對佛法非常驚訝,這不是指他知道財神、知道文殊菩薩,而是他對佛法的理論、見地、修行的方法感到驚訝。如果我們知道這些理論,百分之七十五的問題都解決了,我們就不會再問“應該修什麼本尊?”、“修白財神會不會讓黑財神不高興?”、“以前修薩迦派,現在修寧瑪派好不好?”
佛說過許多不同的教法,有些教法需要解釋,有些教法不需要解釋。例如點香為什麼可以成佛,這是需要解釋的。有的眾生需要點香或供花;有的眾生需要把頭髮剃掉穿上紅袈裟;有的眾生不需要出家,但應該到人煙罕至的地方,盤起腿、閉起眼睛打坐;有些人為了破除貪要修不淨觀、破除嗔要修慈悲觀。
以前有個印度國王因渣菩提請佛給他一些教法,佛告訴他不淨觀及無常,但他希望仍能保有妻妾、宮殿、兒女,同時也能成佛,他說“你是佛,一定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不放棄五欲仍可以成佛”,佛說“你不須要放棄,你只要把這些欲望當成道就可以了”。
回到剛才的例子,點香可以創造一個環境,幫助你成佛的一個環境;佛有許多弟子,有些不適合談論空性,一個簡單的教法,例如點香,反而是個最適合的教法。觀音有男相、女相,有紅、白、黑不同的觀音,有二臂、四臂、八臂、十六臂、千臂,所以大家要瞭解,以後根本不用再問要修什麼本尊,也不用再問修二臂會不會讓其他臂的本尊生氣之類的問題。在理論上,我們已經瞭解到這不過是不同的教法而已。
另一種分類方法,稱為三藏,談智慧的論藏、談戒律的律藏、談禪定的經藏。佛有些教法是相當直接了當的,有的則是間接的。理論上的問題之所以產生,是因為我們常問,什麼是真理?什麼是真的?為了回答這些問題,所以產生不同的派別、不同的看法,不管是哲學家、意識理論家都嘗試尋找答案。
以下的內容,我希望大家能以一個純粹的自己來聆聽,不要預設立場把自己當成佛教徒,不要被任何宗教所影響。當我指著桌上的香蕉問這是什麼?你們的心中會出現幾個概念,這是香蕉、可以吃…。,所以當你去買香蕉時,你的腦中會浮現這些概念,然後走出去買它,這就是我們修的禪定,吃掉它,就是我們的行為。在這個例子,“見”識對香蕉的概念、“行”是出去買它、“果”是吃掉它。所以首先要瞭解什麼是“見地”?見地是一種盲目的決定,我們說它是香蕉,其實並沒有什麼道理。如果我們問一個基督徒這是什麼,他會說這是香蕉,更進一步還會說:“這是上帝所創造的,如果你不知道這是上帝創造的,那你真是罪惡”很明顯地,他對香蕉的看法深受基督教的影響。對他們而言,這是他們的真理、他們的見地。對佛教徒而言,又不同了。小乘經部的人會說:“這不是上帝創造的,如果上帝可以創造任何東西,祂為何不創造一切都是平等的?如果祂有全知、智慧,就應該把大家都帶到天堂,為什麼祂的態度是不公平的?”小乘有部的人會說:“實際上,萬物都是由最小的質點所組成,無法再細分(現在這是哈佛、牛津的學者都認為有部的論點非常科學),一切主觀的現象都是由不可分的心識所構成,如果你認為有上帝,那是你的認為。”有部的學者很會講笑話,有一次印度教和佛教徒辯論,印度教徒認為一切是由神所創的,有部的學者就說:“好吧,我相信有神,但神也是由我所創的”。大乘唯識派會說:“即使是這個最小的粒子都是愚蠢、不真實的。大小只是心的概念,在我們外面的世界裏,根本沒有一個大或小的東西,真正的是你的心識”。中觀應成派會說:“我們從來沒有做任何錯事,因為我們從不允諾任何事”。這一派又會擊敗唯識派,心識也是不存在的,心識只是個名字,它沒有顏色、形狀,,它不存在,沒有東西是存在的。照這樣看來,哪一種看法最合邏輯呢?有時候一個普通人的看法還比基督教好,至少他知道這是香蕉。
問:打坐時像有點空,但又好像不空?
答:如果經常靜坐,會有三種不同的經驗,樂、明與無念。樂是快樂,快樂得不想動;明示知道許多事情;無念是連平常的妄念都會停止。
問:請解釋六道輪回的狀況?
答:畜生道有很多不同的動物,有的動物被驅役、被食、被剝皮、被騎或被當成寵物,有的從出生至死都未看過自己的身體。我們所做的事情,若最強烈的念頭來自癡,就會投生到畜生道。就像我們自誇,我們的宗教是最好的,這也是一種癡。不管薩迦、寧瑪、大乘、小乘,都是佛說的,喜歡大乘、排斥小乘,認為大乘比小乘好,可能下輩子你就會生在頭上有角、屁股上有尾巴的地方。
惡鬼道的痛苦來自貪,他們有許多不同的痛苦要受,其中最主要的痛苦是沒有東西吃、沒有東西喝,這就是因為貪所造成的。
依俱舍論來說,三惡道在我們之下;依大乘來說,三惡道存在我們的心識,不必改變外在的情況,有些人因為癡而做出愚笨的行為,有些人因為貪而吝嗇,有些人因為憎而殺人,這三種人即使面對同一件事,也會有不同的見地;充滿憎恨的人認為這間房子像地獄一樣、地板像火在燒,但這一切只是我們的想像。
臺北市對某些人而言,美麗得像天堂,對一個在臺北犯了罪的人來說,一看到臺北就害怕,想逃開。對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事情,每個人也有不同的想像,有的人覺得如同身在天道、人道,有的覺得如同身在三惡道。
阿修羅道是三善道中最壞的,他主要的痛苦來自嫉妒;有一棵樹,根在阿修羅道,花及果實開在天道,這是因為他們的業所造成的。如果我們充滿嫉妒,就會出現一種情況,想要的東西都得不到,即使得到,也會和自己的敵人共用。所以阿修羅和天神常有戰爭。
天道有許多快樂,但缺乏佛法,也不能再充電,而前生所充的電(累積的善業),在這一世都消耗殆盡,死後就會投生到三惡道,再加上有預知的能力,死前便得忍受極大的痛苦。相形之下,人道才有讓我們充電的機會。
現在來談業,業有許多種。在西方把業當成一種“能”,業不是神,而是我們心識的力量。如果動機是善的,就是善業;如果動機是惡的,就是惡業。
對中國人來說,業的解釋較為方便,因為中國人相信佛教、相信輪回。想想有二個人受同樣的教育,生長在同樣的家庭,受同樣的外界事物影響,但一個人可能只需要花點時間,做點事,就可以享有富裕;另一個人雖然拼命工作還是窮得要命,饑餓受凍,為什麼?這個差別不是神造成的,一富一貧,可以說明背後有一個業在推動。
業是一種能量,業本身不會消失。如同一杯水,如果沒有人去喝它、沒有陽光去照它、沒有風來吹它,沒有任何外界力量的干擾,水可以保持原狀甚至千年,心的能量也是如此;但如果有外力來干擾,水就會消失。
我們造業,業本身並不會消滅,但如果有一個力量——“懺悔”,就可以把業消滅。今晚你造了個惡業,又忘了懺悔,這個惡業的力量就會保留上千世,就像我們在銀行存錢一樣,沒有人提錢,錢會一直存在那裏。業會等待機會成熟,顯現力量。如龍樹菩薩的弟子想砍他的頭,沒有刀子,龍樹菩薩告訴他可以用吉祥草,這是他幾百萬生以前殺了一隻小動物而未對治的業果,僅僅是一根草,因為業的緣故,便取了龍樹菩薩的性命。
問:如果懺悔可以消業,那殺人全家豈不是太便宜壞人了?
答:如果有一個人不小心碰你一下,沒有說對不起,你會想,多奇怪的人,為什麼一句抱歉都不說。另一個人用力撞了你一下,說了對不起,你就會原諒他。這就是懺悔有用的地方,這就是心識的力量。
問:如果龍樹所殺的昆蟲正處於痛苦,是不是可以殺它?
答:昆蟲覺得痛苦,那是昆蟲的事,龍樹菩薩殺它,就是龍樹菩薩的事。
問:曾經在廟裏打破碗,當時住持要我賠償,是不是有這條規矩?
答:在佛所制的戒律中,一個受比丘戒的比丘不能積聚東西,當時佛有六個非常頑皮的弟子,所以佛才會制定出很多戒律,當然這些都是佛的化身,是為了制定戒律而化現的。有一個叫恰達的人非常調皮,當時不准受戒的比丘與非親戚關係的女子坐在房間裏,可是恰達常和他的前妻坐在房間裏說話,造成僧團各種耳語。因此佛說:“不能和非親戚關係的女子坐在房間裏說話”,但恰達依然故我,只不過他不是坐著說話,而是站著。隔天佛又說:“不能和非親戚關係的女子站在房間裏說話”,恰達又依然故我,只是他改成一邊走路一邊說話。像這些戒律是佛所說的,也有一些戒律是自然產生的,例如不殺生,因為殺生會傷害其他眾生。在二百五十條戒律中,我並沒有看到打破碗要不要賠,但我們可以把它視為一個自然法則,因為你如果在餐廳打破碗,也一定要賠。
問:對於一些假裝是乞丐騙錢的人,應該如何自處?
答:如果你只是判斷這個人是裝的,這是無記業,沒有好也沒有壞。如果你因此而生氣,有壞動機,就有業。乞丐要如何做,是他的事,為什麼你要將他的業當成是自己的事?他做什麼只會傷害他,而不會傷害你,這就是業的好處,不同的現象有不同的美,罪惡的美就在於可以讓人去清淨它。
問:觀想時腦中會出現一些骯髒的事,怎麼辦?
答:這就是觀想,修法時大家都應該期待有些障礙,這表示你修得還不錯,如果沒有障礙,可能表示你修得不好,很懶惰。障礙的責任就是要來打擾你,如果你本身修法就沒有進步,障礙會想“這個人已經有夠多問題了,何再去麻煩他呢?”,就像有些人觀想時,會觀到自己上吊自殺,你仍應該繼續修下去,不過,這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這一類的電影你看太多了。
問:我不知佛菩薩的長像,因此我在持咒時並不會特別去關想佛的樣子,只是相信他有很強的力量會加持我,這樣可以嗎?
答:實際上沒有人可以真正將佛的形象表達出來,因為我們都是很愚笨的,我們所做的觀想也是以自己的心識為出發點,用這個被污染的心識來觀想,即使我們觀想到一尊美麗的佛,這也是我們自以為是的美麗。在究竟上來說,佛可能沒有我們認為的美;在相對上來說,佛有不同的美。日本佛像是眼睛細長的,阿富汗的佛像是長鬍子長胸毛的。對你來說,你也可以創造自己認為最美麗的佛。就像獻供,我們無法提供究竟上的供品,佛不會餓,佛不需要我們供的食物,但是我們會餓,是我們要吃,所以我們要供。為了積聚自身的功德,所以花了很多錢買最好的東西來供佛。如果你生長在一個鞋子可以吃的國度裏,你可能會把鞋子放在佛桌上。一般來說,供比較便宜的食物,功德會比較少,這是因為我們如此想的緣故。
問:如果有個壞人拿槍要殺我們,仁波切會殺了這個壞人來救我們,還是會謹守殺戒?
答:在釋迦牟尼佛未成佛時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有五百個商人(也是菩薩)到島上來求珍寶,在回程有個壞人想殺掉他們獨佔財寶,但釋迦牟尼佛不忍壞人造如此大的惡業,便殺了這個壞人,承擔這份惡業,因為這件事反而使他累積了九十九大劫的功德。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文殊菩薩身上,在文殊菩薩還是比丘的時候,嚴守色戒,一位公主求愛不成想自殺,文殊菩薩知道如果公主自殺,勢必會引起許多人對佛教的不諒解,為了不使眾生受損害,不得不放棄戒律和公主結婚。在你的例子中,我是很軟弱的,可能會嚇得先跑掉,或者在還沒有想到要跑之前,就已經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