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2/02/10 21:19:58
學習次第 : 進階
修學佛法的重要性
學誠法師
修學佛法,是整個轉凡成聖的過程,它需要漫長的時間,不是說幾年、幾十年、幾百年就能夠學好。這需要多少生、多少世,甚至多少劫,才能夠修學圓滿、究竟成佛。如《大智度論》說:“【經】佛告須菩提:菩薩摩訶薩求般若波羅蜜,當如薩陀波侖(常啼)菩薩摩訶薩,是菩薩今在大雷音佛所行菩薩道。須菩提白佛言:世尊!薩陀波侖菩薩摩訶薩雲何求般若波羅蜜?佛言:薩陀波侖菩薩摩訶薩,本求般若波羅蜜時,不惜身命,不求名利……。【論】釋曰:……為新發意菩薩說薩陀波侖。……問曰:若薩陀波侖菩薩能作如是苦行,從曇無竭得諸三昧,應當作佛,今何以故在大雷音佛所修菩薩行?答曰:佛法無量無邊,若千萬阿僧祇劫修勤苦行尚不可得,何況薩陀波侖一世苦行?複有菩薩具足菩薩道十力、四無所畏等,為眾生故住世間未取實際,如文殊師利等。薩陀波侖或能如此,故未作佛。菩薩三昧如十方國土中塵數,薩陀波侖所得六萬三昧何足為多!”《修行道地經》說:“菩薩學道,稍稍漸前,至無極慧。因六度無極分別空行,積功累德無央數劫,乃得佛道。……自致得佛,開度十方。”釋迦牟尼佛成佛度眾生,至今兩千五百多年,佛陀在世的時候,為弟子們講了很多的佛法,其中有聲聞眾、菩薩眾、人與非人等等,度了不計其數的眾生,有些是上根利智、大根大器的大菩薩,也有根基比較低劣的,程度比較差的,都能夠得到度化。我們常常看到的這些大乘經典——《法華經》、《楞嚴經》、《涅槃經》、《華嚴經》、《般若經》等等,都是佛對這些上根利智的大聲聞、大菩薩講的法。只有這些大聲聞、大菩薩的水準,才能夠接受這樣高深的佛法。我們今天看到這些大乘經典,就很不好理解,是因為我們的根基條件還不夠。
就大家所學習的《菩提道次第廣論》來講,是宗喀巴大師為當時的修行人所著的,當時那些弟子本身的條件也是很高的,主要是針對出家眾作修行上的指導與引導,不是隨隨意意去著作的。宗大師造論的時候,藏傳佛教的金剛乘,從蓮花生大師一直到宗大師那個時候在西藏都有盛行。這部論本身是通顯密的,根據這部論修可以成佛。再往下,如果修密乘的話,可以根據《密宗道次第廣論》來修。也就是說,當時他能夠在一個非常注重金剛乘的佛法環境中,造出一部這樣的論——用我們現在的話來講,是一部顯教的論典,本身就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當時的藏地,大家至少對密教方面還是很瞭解的,現在情況就不一樣了。因為隨著社會的變化,不管哪個宗派,它要保持本源清淨、傳承清淨,又能如法修行,為整個社會民眾所接受,就更加不容易。在這樣一個非常浮躁的社會裏,人們更加難以瞭解和體會到底什麼是真正的佛法。又隨著改革開放二十多年來整個社會環境的劇烈變化,我們所面臨的問題更多、更複雜,自己的問題、社會的問題、眾生的問題更為繁多。
如何來認識自己的條件、基礎、程度呢?我們看到經典當中,佛對菩薩乘、聲聞乘的弟子們講的法,看似很簡單——苦集滅道、十二因緣、六度、三皈依、業果等等,當時的弟子們很容易心領神會,法能入心,能夠如法修行、納法成業,我們現在聽了為什麼不行呢?就是因為佛法的濃度對我們來說太高了,消化不了,這就需要不斷去稀釋。我們看佛教經論,有時連文字都讀不通,要完全理解好文義,並把其中的理論架構搞清楚,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文字看得懂、理論搞得清楚後,怎麼同自己的身心性命、日常生活、身語意三業結合起來,以佛法指導我們的修學,就更加不容易了。要用佛法指導我們的修學,指導我們生命的努力方向,首先對自己就要有最基本、最正確的認識,如清朝智證法師在《慈悲道場水懺法隨聞錄》中說:“今有識得破、忍不過者,到底識不深透耳。但知到、見到,便能深體力行。……當深識此身。”
我們如何來認識自己?佛法裏面講十法界(地獄、餓鬼、畜生、阿修羅、人、天、聲聞、緣覺、菩薩、佛)。六道輪回,人只是六道中的一道——人道。人是什麼呢?我們出門看到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青年人、病人、死人等等,其實那個是根據人的肉身來判斷的。比如一個人活了七十年、八十年,你可以看到人體的衰老,就是一個老人;看到一個五歲、六歲的人,皮膚細嫩,正在長身體,就是一個小孩。這些都是根據肉身的特點來判斷的。也就是說,你真正看到的只是一個人的身體,我們很容易把人的身體當成“人”,把自己的身體當成“我”,這就是一個很大的認識上面的錯誤、執著,如《瑜伽師地論》說:“於粗重身隨眼見為緣計我及我所,由此妄謂我見等,我食、我為、我染淨。若如實知如是者,乃能永斷粗重身,得無染淨、無戲論,無為依止、無加行。”
佛法裏面對“人”是怎麼定義的呢?梵語“補特伽羅”,翻譯成漢語叫做“人”,也譯為“數取趣”。《瑜伽師地論》說:“補特伽羅者,謂能數數往取諸趣,無厭足故。”“數”就是常常,“取”就是執著煩惱,“趣”就是六趣,因為我們有煩惱的緣故,所以常常在六道當中輪回,這就是佛法對“人”所作的定義。也就是說,人本身具有煩惱,從而造作種種業,必定會在生死當中輪回,這是人的特點。我們不想在六道裏面輪回,就要解決煩惱與業的問題,解決十二因緣中的愛、取、有三支,不然我們肯定不能超越輪回的規律。
我們如何來認識人生?如何轉凡成聖、轉煩惱成菩提?如何來面對自己、認識自己?《大智度論》說:“當知人身難得,佛世難值,好時易過。”人身原本就是非常不容易得到的,非常容易失去的。《梵網經》講:“一失人身,萬劫不復。”《大智度論》說:“以十善福貿得人身,人身多苦少樂,壽盡多墮惡趣中。”又說:“一墮諸難,永不可治。若墮地獄,燒炙屠割,何可教化?若墮畜生,共相殘害,亦不可化。若墮餓鬼,饑渴熱惱,亦不可化。若生長壽天,千萬佛過,著禪定味故,皆不覺知。如安息國、諸邊地生者,皆是人身,愚不可教化。雖生中國,或六情不具,或四肢不完,或盲聾喑啞,或不識義理;或時六情具足、諸根通利而深著邪見,言無罪福,不可教化。是故為說好時易過,墮諸難中不可得度。”就是說我們要得到人的身體,成為一個人,這種機會是非常不容易的。但是失去人身,又是很容易的,六十年、七十年,我們的人身就失去了。如果不斷惡修善、不修行、不用功的話,一生一世造作了很多罪業,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得人身了!
得到人身很不容易,更何況我們得到的是暇滿人身,能夠聽聞佛法、親近三寶,並且能夠通過我們的身體修行用功、承載佛法,是更加的稀有難得,更加的可貴。所以我們要真正認識到這一點。如果認識不到這一點,就會覺得我的時間還很多,就會覺得我活得很苦很累,感覺不到活在人世有什麼意思,容易自暴自棄,把大好的時間大把大把白白浪費掉。《大般涅槃經》說:“人身難得如優曇花,我今已得;如來難值過優曇花,我今已值;清淨法寶難得見聞,我今已聞,猶如盲龜值浮木孔。人命不停,過於山水,今日雖存,明亦難保,雲何縱心,令住惡法?壯色不停,猶如奔馬,雲何恃怙,而生憍慢?”《大智度論》說:“我既得人身識別好醜,當求甘露不死之法,如說:六情身完具,智鑒亦明利,而不求道法,唐受身智慧。禽獸亦皆知,欲樂以自恣,而不知方便,為道修善事。既已得人身,而但自放恣,不知修善行,與彼亦何異?三惡道眾生,不得修道業,已得此人身,當勉自益利!”
修學佛法的人和不學的人,是截然不同的。社會上有些人常講無義利語,就是佛法中所說的“綺語”,如果按佛法的標準來看,是沒有多大意義的。如《大寶積經》說:“諸行皆缺減,遠離大菩提,命終生憂苦,是名世話過。疑惑心動搖,猶如風吹草,智慧不堅固,是名世話過。……隨逐世語言,染著諸欲境,常行於邪道,是名世話過。希求心不遂,諂曲多諍論,遠離於聖行,是名世話過。愚人得少利,其心常搖動,如猿猴躁擾,是名世話過。……迷惑於眼耳,乃至意亦然,常與煩惱俱,是名世話過。愚人樂世話,盡壽常空過,不如思一義,獲利無有邊。”佛教為了要接引眾生、廣結人緣,不能不聽他們講,因為這些眾生無非都是在現實生活層面的種種名利地位、是非恩怨上分別計較,也就是說都是在一個名利與物質的世界裏思考、講說,始終出不了這樣的範圍。佛法不是這麼一回事,佛法的根本立場和原則同這個標準不一樣,佛法是要淨化我們內心的煩惱,不是去追逐外在物質的擁有。也就是說,人一生所追求的到底是什麼?《增一阿含經》說:“知身不牢要,命亦不牢固,財貨衰耗法,當求牢要者。人身甚難得,命亦不久停,財貨磨滅法,歡喜念惠施。”又說:“世尊告諸比丘,有四人出現於世。雲何為四?或有人身樂心不樂,或有人心樂身不樂,或有人心亦不樂、身亦不樂,或有人身亦樂心亦樂。……彼何等人身樂心不樂?於是作福凡夫人……彼何等人心樂身不樂?所謂阿羅漢不作功德……彼何等人身亦不樂心亦不樂?所謂凡夫之人不作功德……彼何等人身亦樂心亦樂?所謂作功德阿羅漢”。社會上面有些人有一定的地位、財富,衣食住行樣樣不缺,但是內心當中的痛苦煩惱,不僅沒有減少,反而還在增加,內心的痛苦比一般貧民百姓還要多很多倍。這就是眼前現實的問題,大家對物質世界不斷貪求,而大自然的供應量也是有限的,這樣就會造成種種不和諧的狀況,久而久之社會問題也就越來越多了。
如何利用暇滿人身來修行,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是關鍵之所在。我們得不到人身,就不容易聽到佛法。比如在天上就很難聽到佛法,在地獄、餓鬼、畜生道中就更不用說了。因為我們得到了人身,具足了暇滿,所以才能夠聽到佛法,並且會覺得佛法講得很有道理,對自己的生命很有啟發,這樣才能夠慢慢去思考人生還有些什麼問題。不學佛法的人除了生病需要找醫生外,不會認為自己很有問題,常常還會認為發脾氣是很正常的,去罵人也是很正常的,人的傲慢也是正常的——所有的煩惱都認為是正常的,這是不學佛法的人的一種常態,他認為只要是人都會有這些情緒。學佛法的人就不同,比如有真正信仰的僧俗佛弟子,自始至終都能和合共處,相互之間即便有些問題,大家都會去思考反省。如果在世間,那是非常不容易的事。大家住在一個屋子裏,個人的習慣不同,有的好動,有的好靜,有的喜歡看書,有的喜歡打坐,有的喜歡聽經等等,習性差別很大,但是能夠利用佛法來調整自己的心態,認識自己的問題,情況就不一樣了,會有受用,會有收穫。
修學佛法主要是解決自己生命當中最重要的問題,或者說生命中最深層次的問題,就是煩惱的問題、業的問題、苦的問題。如《成唯識論》說:“生死相續由惑、業、苦。發業潤生,煩惱名惑;能感後有,諸業名業;業所引生眾苦,名苦。”《妙法聖念處經》說:“我執如山,惡業似海,煩惱焰猛,熾然相續,纏繞不舍,相貌醜惡,驚怖憂惱,恒非安隱,又如虛空遍一切處,惑業苦惱隨逐有情恒不舍離,無處不有,系縛有情不令出離……苦惱逼迫,暴惡纏縛,損害艱辛,無怙無依,輪轉生死,周遍一切,如火焚燒,受種種苦,而無窮盡。”
佛法需要靠文字記載,需要靠語言表達。現在有CD、VCD、錄音錄影,也能夠保存。但語言文字、聲音圖像,僅僅是載道的工具,就如同我們的身體,也只是載道的工具,語言文字、聲音圖像中的內涵,才是真正的佛法。法的定義是什麼?《成唯識論述記》說:“法謂軌持,‘軌’謂軌範,可生物解;‘持’謂住持,不舍自相。”《俱舍論記》說:“釋法名有二:一能持自性,謂一切法各守自性,如色等性常不改變;二軌生勝解,如無常等生人無常等解。”每個法,讓眾生瞭解以後,就知道它是什麼。但是這個標準有兩個層面:第一層面,比如我們常常講“地、水、火、風”四大,它是以“堅、濕、暖、動”為其特性。又比如我們看到一杯水,就知道水能夠解渴,火能夠取暖,火是熱的,風是動態,等等,即刻會產生這樣一個理解。也就是萬事萬物能夠保持自己的特性,讓人一看就知道是什麼。但這還是在眼前的、一般的、相對的意義上理解,在絕對的、究竟的意義上來講,理解又有不同,這就談到第二個層面。這怎麼說呢?例如看到一杯水,我們看到它是解渴的水,惡鬼看到它就變成一團火,魚看到就會覺得是自己的依怙、自己的宮殿。也就是說不同的眾生,因為各自業感緣起不一樣,它們對同一個境界的瞭解也是不一樣的。如《華嚴經》說:“眾生業力故,國土不思議,譬如眾繢像,畫師之所作,如是一切刹,心畫師所成。”根據自己的需要,不同人對同一事物的認識是千差萬別的,角度也是很多的,本身也沒有一個固定的角度,這就是佛法當中最高最究竟的道理——空性的道理。《華嚴經》說:“了一切法,悉隨心現,知業如幻,業報如像,諸行如化,因緣生法,悉皆如響。”通常人從一般的角度去認識的話,往往會認為水髒了就沒有用了,就可以倒掉了;但是農民就認為可以用來澆菜,也可以變成肥料,有它的用途。我們可以思考:水為什麼變得這麼骯髒?可能找出很多原因,從中明白很多道理。如《華嚴經》說:“或從心海生,隨心所解住。”
反過來說,我們對世間人事物會產生那麼多的問題,就是因為對事物認識角度有問題,就是因為知見有問題。我們從煩惱心出發,從分別心出發,從而不斷取相,取自己認為好的相;因為從煩惱心出發,從貪瞋癡煩惱出發,出發點本身是有毒的,所以認識境界也會成為有毒的,這樣的話,對自己、對別人、對眾生都會造成一種傷害。
以上所說,其目的就是要讓大家明白,修學佛法在各個時期都有不同的方式方法,要認識到自己的程度。因為自己可能是患有重病的病人,如果一下子吃人參,吃很補的藥,吃下去不但病不會好,還可能對生命有危害,應該先吃些清淡的、簡單的、有利於消化與吸收的飲食,病才能慢慢減輕,身體才會慢慢好轉。如《出曜經》說:“智者不越次,漸漸以微微,巧匠漸刈垢,淨除諸穢汙。”修學佛法也是一樣,需要腳踏實地找到自己的立足點與下手處,根據自己的程度與條件,認清自己的問題,發心親近良師益友,才能夠越學越深,如《瑜伽師地論》說:“諸菩薩于諸有情先審觀察,知劣慧者為說淺法,隨轉粗近教授教誡;知中慧者為說中法,隨轉處中教授教誡;知廣慧者為說深法,隨轉幽微教授教誡。令其漸次修集善品,是名菩薩于諸有情漸次利行。”如果自己好高騖遠、不切實際、脫離現實,佛法肯定學不進去。
其次,認識到佛法對自己的生命有幫助,難遇難求,有著非常殊勝的價值以後,自己要慢慢累積,長時間集聚資糧。資糧比較多、條件比較好、程度比較高後,自然而然對經文上面這些文字、理論、內涵就會有較深的體會。如果我們沒有這樣的歷練與累積,天天只坐在屋子裏討論與講說,是討論不出佛法的。如《出曜經》說:“愚誦千章,不解一句,智解一句,即解百義。‘愚誦千章,不解一句’者,愚者無智、無行、無見、無眼、不修聞,但有淺智、粗智貪食,彼千句不解一句,是故說‘愚誦千章,不解一句’也。‘智解一句,即解百義’者,智者有眼、有見、能細思惟,彼一義圍繞義、如此法應爾不應爾,是故說‘智解一句,即解百義’也。”如果佛法能夠僅靠討論得出答案,那麼釋迦牟尼佛為什麼不在皇宮裏討論修行呢?為什麼半夜跑出皇宮出家,還要托缽乞食?釋迦牟尼佛常隨眾一千二百五十人,用現在的話來講,也就是一個團體,是師法友和合增上的佛教團體。那個時候,僧團裏是不料理飲食的,這樣龐大的僧團,每天托缽都是一個非常繁重的任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並且那個時候人口較少,要解決的問題是很多的。就是在那樣一個狀態下,佛法能夠越學越好,學的人越來越多,影響到社會的方方面面,廣度眾生。托缽乞食的時候,僧團就跟千家萬戶結下了善緣,也就是說,佛法不能脫離人群,不能脫離群眾,否則就不叫佛法了。
平常在家時,諸位也常常學習佛法、研討佛法,但研討可能僅僅是理論上的推演、知識上的討論而已,更需要的是把佛法同自己的生命結合在一起。
在更多情況下,大部分的佛弟子僅僅做些好事,比如:看到一些窮人或有困難的人,給予他們幫助,這些善事只是累積一些福德而已,真正談修行,還有很遠的距離。如《大智度論》說:“福德、智慧具足故,乃應得佛。……不但以福德因緣故可成佛道,要須智慧得成。”又說:“若菩薩欲行菩薩道,皆不應雜罪行,一切惡罪業不令妄起,雜行者于行道則難,不能疾成佛道,罪業因緣壞諸福德故。……依止愛見著善法故,是菩薩雖有福德,亦不得離老、病、死、憂、悲、苦、惱,雜行道故尚不能得小乘,何況大乘?”
真正修行是要面對內心的問題,一般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層,不學佛的人,會認為自己的一切問題都是別人給我們造成的;第二層,我們剛剛學佛時,僅僅在理論上有認識,我們也會做好事,或給別人講些佛法,這個時候,我們的內心會變得比較好,我們願意付出一點;第三層,我們真正修行的時候,主要的時間要用來觀照自己的心。如《大寶積經》說:“佛久識心相,猶如巧幻師,幻作種種像,故佛號應供。……佛已揀擇心,眾生為心縛,佛能真實知,如幻師教子。……所行心境界,導師決定見,如夢受五欲,迷彼愚癡者。……調伏作業已,心無分別事,如來見心相,世間所不知。……所言心勇者,能破魔軍眾,以心見心者,觀心不疲倦。……如來觀眾生,于法建立者,以心能知心,彼則真佛子。”
那麼如何來觀照自心呢?就是要根據佛法來觀照。佛法是什麼呢?佛法是告訴我們成佛的整個理路、方法和途徑。這些理路、方法和途徑就是修道的次第,就是我們常常談到的道次第。如《大般若經》說:“諸佛說法,鹹依次第,必有因緣,言無不善。”《摩訶般若波羅蜜經》說:“須菩提言:世尊!新學菩薩摩訶薩,雲何于諸法無所有性中,次第行、次第學、次第道,以是次第行、次第學、次第道,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佛告須菩提:……是菩薩摩訶薩次第行、次第學、次第道中住,能具足四念處、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覺分、八聖道分,修行空三昧、無相、無作三昧,乃至一切種智。”我們常常聽到一個詞語“心路歷程”,心的道路,就是心路,歷程就是次第行進,一步一步往前走。
現在的情況是:每個人身體健康,能聽到佛法,暇滿具足,猶如一部好的汽車,就像寶馬、賓士、奧迪一樣高級的小轎車。但是有汽車,裏面還要有汽油,若沒有汽油,汽車還是跑不動。所以,必須要常常來三寶地加油,汽車才能開動,才能跑路。加油後更重要的問題是,你有了汽車,汽油也很充足,但你準備開到什麼地方去呢?你不知道要去哪里,車就會亂開。所以目的要很明確。比如,我們要開車去廈門,經過仙遊、泉州等等,它有一個站、一個站、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就是我們的路標,我們要根據路標去走。我們修行的道次第也是一樣,一個階段、一個階段就是修行的路標,我們必須根據這個路標去修行、去開車,這樣我們的路線才不會有錯誤。如果去一個從來沒去過的地方,看不到路標,你心裏就會害怕,常常就會走錯路。雖然有路,但路對不對呢?是不是通向我們要去的地方?是菩提道、二乘道,還是六道輪回?都很難講。六道輪回也是有道的,有些道通到地獄裏面去,有些道通到餓鬼裏面去,有些道通到畜生裏頭去,那也是道,但不是成佛之道。
在道次第修學上不得力,就如同一部很名貴、很高級的汽車開在一個沒有路標的路上,是很危險的。因為你不知道下一站是哪里,會猶豫、彷徨。那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最重要的一個前提就是自己的信心、自己的選擇、自己的決定。決定是什麼意思呢?比如大家在寺院裏,做事情前要做決定,就如開車前要做決定,決定我們的車要開到什麼地方。比如,我們要去廣州,或者決定開車去成都,或去北京,一定要決定車開去哪里。在這一點上是不能猶豫的。否則今天你說要去北京,明天你開到福州了,你又說要去廣州,車還要掉頭,這個麻煩就很大了。所以修行的前提,是先要做決定,決定修行到底為什麼?為自己今生今世好過,還是來生來世好過?還是多做些好事就可以?還是現在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要成佛?這是不一樣的。這是很重要、很重要的。那麼,第一點是我們是否真正下過決心,自己是否決定要修行;第二點是我們修行的目的是不是真正要成佛。用佛法的語言來說,就是我們是否真正做過抉擇,今生今世必須要修行,今生今世必須在成佛的路上去努力。有沒有做過決定?如果沒有,這問題就很大,是導致信心不具足、修法不得力的很重要的一個因素。如《大寶積經》說:“應觀五根:一者信根,決定安住于諸法中為上首故……”又說:“若諸菩薩,有于大乘不決定者,攝受正法則不堅固,便不堪任超凡夫境,則為大失。”
只有說我們要修行,才會想去找老師,去找善知識,才會去用功,才會去認識自己的心。《瑜伽師地論》說:“由善法欲乃至能得諸漏永盡,是故此欲名還滅根本。”所有修行的法門,所有的善知識、佛菩薩都告訴我們要認清自己的本心。它有什麼問題呢?有煩惱、業障。這些要靠佛法把煩惱清除掉,要靠佛法把業障剷除掉。因為我們的心境常常會受傷、受損,需要用佛法修補、修復我們破碎的心,彌補我們內心上的種種缺憾、種種缺失。所以,佛法是用來對治我們的心,而不是用來對治別人,更不是只把佛法講給別人聽。我們講給別人聽,只是為了集聚自己的資糧,讓自己內心的功德越來越得到增長。
在法會期間做義工,來護持三寶、為居士服務,那麼你必須把自己所作所為和成佛聯繫在一起,和修行聯繫在一起,否則就變成世間善法。世間也有很多人孜孜不倦地在做好事,但他們不會認為我做這些好事會成佛,因為他們不信佛。我們在寺院裏面就不同,你一天一天來集聚資糧,一次一次來做義工,這些都是我們成佛的必經之路,就是在修行,就是在面對自心、廣結善緣,不會因為覺得每次法會都一樣,每次都是這些法師、這些同學,就可以不用來了,或者說自己已經都知道了,這些觀念都是要不得的。
對修行這條路要毫不動搖,要非常堅定。不管什麼人在什麼時候說:修行不好啊、學佛不好啊等等,我們都不能動搖,這樣信心才能培養起來。如《大寶積經》說:“諸欲無常,不久變壞,我當決定,志求佛法,若聞法已,如教修行,令我長夜,利益安樂。……如是無上菩提道,非但弊鄙慳心證,我當發大賢善聲,決定成佛人中上!”所謂信心就是對自己的修行有信心,對自己成佛有信心。如《大寶積經》說:“如人以石擲虛空,決定墮地無疑慮,如是佛子悉自知,不久當得世間解。智者法爾有此見,以知法故不致疑,自知分有佛功德,必定近于自然智。……若於聖雄沙門所,生其敬信尊重心,亦住正法生信慧,一切諸魔不能動。若能生信得決定,即是佛子從心生。”
真正要用功修行時,自己必須根據佛法的修學次第,尤其是真正要用心時,必須根據一個科目一個科目、一個法類一個法類去對治,如《華嚴經》說:“如是次第修,漸具諸佛法,如先立基堵,而後造宮室。”在佛法中常常談到的“無常”、“暇滿”,這些觀念都是很重要的。無常,就是時時刻刻都有死的可能;暇滿,就是我們能夠遇到佛法都是多生多劫以來的學佛因緣。一方面要對自己的暇滿人身非常珍惜——佛法是百千萬劫難遭難遇,我們遇到了,聽到了,所以我們要特別珍惜,如《增一阿含經》說:“如來出現世間,甚為難值;人身難得;生正國中,亦複難遭;與善知識相遇,亦複如是;聞說法言,亦不可遇,法法相生。時時乃有。……今不殷勤,後悔無及!”同時我們要考慮到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無常的,不知哪一天就要死。死的時候怎麼辦呢?只有靠佛法的力量才能對治我們死亡時的恐怖、畏懼等內心上的種種問題,只有靠佛法的力量才能引導我們去更好的地方,上生善道,不墮惡道。死的時候只有佛法,其他的都用不上,世間一切都帶不走、靠不住。《大般若經》說:“人身無常,壽量短促。”《增一阿含經》說:“一切眾生皆歸於死,一切變易之法欲令不變易者,終不有此事。大王當知,人身之法猶如雪揣,要當歸壞;亦如土壞,同亦歸壞,不可久保;亦如野馬幻化,虛偽不真;亦如空拳,以誑小兒。是故大王,莫懷愁憂恃怙此身。大王當知,有此四大恐怖,來至此身,不可障護,亦不可以言語、咒術、藥草、符書所可除去。雲何為四?一者名為老,壞敗少壯,使無顏色;二者名病盡,壞敗無病;三者名為死盡,壞敗命根;四者有常之物歸於無常。是謂大王,有此四法不可障護,非力所能伏也。大王當知,猶如四方有四大山,從四方來,使壓眾生,非力所卻。是故大王,非牢固物不可恃怙。是故大王,當以法治化,莫以非法,王亦不久當至生死之海。王亦當知,諸以法治化者,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若複以非法治化者,身壞命終,生地獄中。是故大王,當以法治化,莫以非法。如是大王,當作是學。”《出曜經》說:“汝等如是正是行時,造無數行乃得人身,何不作福德,而自修習佈施、思惟教誡、精進修戒、持淨梵行?是故說多作寶華結步瑤琦廣積德者,所生轉好也。”《大智度論》說:“菩薩持戒,為佛道故作大要誓:必度眾生,不求今世後世之樂,不為名聞虛譽法故,亦不自為早求涅槃,但為眾生沒在長流,恩愛所欺、愚惑所誤,我當度之令到彼岸,一心持戒為生善處,生善處故見善人,見善人故生智慧,生智慧故得行六波羅蜜,得行六波羅蜜故得佛道。”所以,我們一生一世的努力都要在這方面著眼。我們死的時候,只有靠佛法才能引導自己在下一生越來越好。《雜阿含經》說:“人身難得,唯當行法、行義、行福,於佛法教,專精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