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1/12/19 19:01:30
尊貴 登馬洛確仁波切
學習次第 : 進階

實執諍論 附:《實執諍論》(第四世班禪喇嘛作 蔣揚仁欽恭譯)

《實執諍論》第四世班禪喇嘛作
蔣揚仁欽恭譯

頂禮勝本尊上師

「根道果手印,本性即如是:」

今日所要學習的就是第四世班禪喇嘛的實執諍論。手印即大手印,是屬噶居派的專用詞。雖然宗大師說:沒有被明光所攝的大手印是不存在的。可是在其論典中,卻說到六法的手印,有特別的解說。大手印的名稱在噶居派來說是相當普遍的,可是實際上如觀修性空時,其實就是觀修大手印之意。以無上密大手印的觀修,內容即是成佛的資糧。資糧分為方便及智慧二者,為了能修學不共殊勝智慧資糧,如果「明光」依無上瑜伽部修持的智慧,即是無上密中的大手印。如果是講空性本身,並非是能知,而是指所知的。空性本身的大手印,即是顯密共同的大手印,即是空性之意了。

「三界諸有情,猶是己心識;無始從無時,無明識成時,與心性同俱,此乃根手印。」

說明心識是無始來就有的。無明是指不瞭解,包括「盡所有、如所有」等的不明;盡所有是世俗諦,如所有是勝義諦。由無始來我們對這種無明即有的。無論任何一法,仔細觀察其自性是不存在的,如同貢噶仁波切說:諸法皆是唯名言安立而有。全是依他而有,自然不是獨立產生的。所以無明的生起也是因緣聚會而有,此種依因緣而有的性質,即是心的性質。所以說與心性同性質,當然心的空性與瓶子的空性而言是無異的,可是空性的有法卻不同,即空性的所依處,空性的有法是有差別的,一者是心,一者是瓶。當對心不瞭解時,會緣心而產生了屬「我」的觀念或我執,心的究竟性必須觀修,經由認知才可以解脫,才可以獲得果位的。在密集金剛中也提到,雖然都是法性,可是因空的有法所依處不同之故,所以此心的空具「有法」是心就很重要了。因為由心造成的情器世間,而有清淨及污染之別。這些都是心的妄念而生的,所以諸法皆是唯名安立,或唯識安立為有的,再者因心未調伏之故,而造成輪回,或因心調伏而達涅槃之境。可見輪回與涅槃,其最主要的作者就是心。前面談到佛法是「滅」功德,而此功德經由認識心性而得知,斷除了污染而得解脫。如果不知心的究竟性質,則墮入輪回,因此心是此之作者,是毫無疑問了。因為心造作輪回及涅槃,所以對心性的究竟性質的認知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不了知即無從行道,無法行道則不能生果。而手印分基(根)道果三者,根的大手印即是講心的究竟性質。

「不悟執真實,此力輪回轉,唯一對治力,直悟無我慧;除此無有餘。」

因為不瞭解心的究竟性質故,所以無始來對一切法皆覺得有自性、自相存在,獨立的、本有的,也是我們根識現量為由,建立了諸法有自性,也以為這是最究竟的,從未仔細觀察過無自性的道理,因為所見、所領受的,一切都是有自性,所以要遮擋有自性的相。自性一直緊隨著我們,這就是實執的力量,使我們輪回不息,唯一的對治力就是無我的智慧。了知真實執著乃是輪回之根本,而實執的正對治力,就是與實執完全相違的無我慧了。經由瞭解無我慧是直接了當的斬除實執。如釋量論說:慈心悲心雖是有力的對治力,但無法直接對治實執,因為所執不相違。所以唯有與實執完全相違的無我慧,才是正對治,除無我慧之外別無其他方法。

「從蟻至十地,亡時光明母,此亦根手印。」

此說明無上密根手印,最主要是能知的手印,能知即意識。從螞蟻乃至十地,這一切凡夫或有學聖者,甚至已斷煩惱的阿羅漢,也都未斷除見處得三相。我們意識層次有很多種,粗、中、細、極細分,極細微會融入於細微的意識;如同睡眠或遮除了自性諸想的妄念時,此時意識是非常細微的,可是當遮止了自性諸想之妄念時,在此非常細微的意識當中,又可分四種階段,取名為四空:初空、二空、三空、四空。前三空就是見處得三相之意了。在此四空中,前前空及後後空之間,其意識又有極為粗和細的差別,即斷除了前三相後,只剩下俱生原始之光明的最細微的階段時,永遠不再會溶入粗分意識時,則是有學位的最後第一剎那,完全遮擋了前三相時,而現證了一切遍智。此稱有學道的後續,即有學道的最後部份。龍樹菩薩弟子龍智菩薩曾說如不能斷除前三相,一切遍智即無法獲得,如能淨除前三相時,則一切遍智是無疑可得,因此說了十地菩薩並未斷除三相。有位學者洛桑嘉措曾說:欲時的光明和真實的光明二者有粗細分的差別,這很值得我們思考;因為在相續本母中曾說有學位及無學位時,其原始光明並無粗細之別。綜之,此明光確是輪回及涅槃的基礎,當我們臨終時,今世的造作(一切經歷)皆會溶入最細微的明光,由於明光無法令其安住之故,於是它會以遮趨的次第慢慢的現起前三相,經由業風的吹動,最後現起自性的諸想,之後而使我們投入於後世,當後世臨終時,又會由粗分意識再慢慢溶入細微意識再進入前三空,最後入於明光。我們生生死死的起伏,就是依明光所現或所攝為主,而現起生死之相;如果明光安住的當下,不依由暫時粗分的因緣,使它現起粗分意識時,即成就了一切遍智了。可見是明光成就一切遍智,也是明光使我們墮入輪回。此處「光明母」,其「母」意是:在凡夫時明光是自然而然的現起,所以說母。而瑜伽行者是刻意使明光現起,此明光稱因地的明光。在此是指一切眾生,所以是光明母。「此亦根手印」這種說法只有在無上瑜伽部。

顯密共同的明光內容,即是性空的意思,「性空」的空的性質,無時不存在,也不是前無今新有,無始以來即有的。為瞭解性空,其所安立之法並非以正面的方式,而是以負面的方式安立的,就是遮止所斷的真實,唯有遮止真實而安立的性空;此遮遣法本身分二種:其一是遮遣之後,已能隱意(暗示)成立其餘的法時(注:如桌上沒有茶杯,所遮只是桌上,表示杯是有在他處),稱為非遮;另一,遮遣之後不會隱意其他法時(如不生亦不滅),稱為無遮法,是完全遮擋,空性即屬此類。在密法中所謂母明光之意,是斷除了粗分或暫時的因緣,不讓粗分意識現起,此時明光即會顯現,這就是使明光現起的方法。如果粗分意識現起,明光雖未顯現,但仍保持某種能力的狀態,隨眠的狀態當中,此時明光無法瞭解到境,因為已有粗分的意識取代之,遮止粗分意識即遮止粗分氣流。所以一者是原本即有,只是我們不瞭解,這是顯密共同所說的明光。而密教不共的明光,是遮擋粗分氣流而現起,這二者的明光說法是有大不同的。以顯教明光是透過智慧反復的觀察而安立的,如同經典中說:縱使對空性有所疑惑的話,也會動搖輪回的大樹。密教中的明光是刻意的遮擋粗分氣流而現;此明光又分二:一由業力使粗分氣流消失而現起明光。二者是瑜伽力所現的。如說現起明光不稀奇,因為無始來每換一生就現一次,由業力使然,而使我們再入輪回。最稀奇的是依靠瑜伽之力使之現起,即遮擋粗分意識使明光現起,遮擋一切粗分意識使明光現起,再去觀想空性的,這是以瑜伽力緣空。

「合修光明後,當住根本定,此屬道手印;此複于定中,修離戲論慧,稱道手印見。」

在無上密中的能知是意識的明光,是根的手印,由瑜伽力所現的。例如龍樹菩薩于五次第論中所述,遮止粗分氣流的運作,不讓粗分意識現起而現明光,而提婆瓦等所說是經由四種大樂而現起明光的。所以由遮止風力而現明光,和由大樂而現明光二種方法。以及由無念住(不要生起任何妄念)而現起明光的;由遮止粗意識所現明光,如噶居派的大手印及寧瑪派的大圓滿等。由方便及智慧所現起子明光,就是由瑜伽力所現的明光;若由業力所現明光,是不需特別修學的,只要自殺死了即刻現起,可是那如同昏倒一樣,什麼都不記得,縱使明光現起,也不知所以然。但由瑜伽力所現起的子明光就不同,因為依瑜伽力觀修故,其正念正知一直保持著,當明光現起時,細微的正知仍然存在;由此正知的存在而瞭解明光現起的時候馬上緣性空。此處所指修明光是指子明光,所修明光和空正見合修,並非指此明光是性空,而是刻意把它觀成性空。當此現起時,就好象未死要死的感覺。此意是業力所現明光和瑜伽所現明光,沒有細微差別。母子明光相合時,有二種說法:一說顯密共許之明光就是母明光,性空,而子明光是無上密所指俱生原始之光明,母子相合。另一解釋為:業力所現為母明光,瑜伽力所現為子明光。其相合過程是:當死亡來臨因業力故,由粗分意識慢慢溶入細微意識,這時由子明光讓母明光現起。可是現起時,依由瑜伽去緣空之故,所以母子明光相合,結合後,「當住根本定,此屬道手印,」是無上密的說法。但另有一種說法,是顯密共同的說法。「修離戲論慧,稱道手印見。」即修學遠離世俗戲論,或有法的戲論(實執世俗幻相)之無我慧,是顯密共許的道手印。

「若此現無誤,果手印見道;于此堅續修,修道及有學。所知障淨盡,則現無學果。」

如果空證智慧能夠遠離一切世俗的二相戲論,無誤的生起緣空的現證時,我們稱為果手印,由凡夫地進入聖者,初地菩薩。果手印又分為有學位時及無學位時,此處是指有學位的果大手印;有學位繼續努力修,當滅除了所知障,則成辦了無學果。

「圓滿佛功德,現諸事業相。皆如手中果,遍知卻不動。」

圓滿佛功德之後,就能自然任運成辦利眾事業,一切盡所有及如所有法,如同掌握在手中的果,可以很輕易的了知諸法而在具生原始光明中而不動搖。

「樂空雙運身,不動真如住,此亦稱法身。」

法身不動搖,法身就是無學道的果手印了。

「大悲與大願,以及眾生故,法身報化身,地道事業德,唯屬見相矣,不視為真實。」

大悲大願是為利一切有情眾生而成辦了法身、報身及化身,這些地道及事業功德,就是我們所追求的一切佛果位的功德,如相續本母中所說的,唯一皈依處是佛;這些佛殊勝功德,也只是現相而已,是唯名安立而有的,並非真實有的。在中論中曾對佛身作觀察:即佛身佛功德,尋找其假義,是無所得,佛在那裏?同樣一切遍智也是如此。一切遍智是很多意識組合的續流,而取名為一切遍智,如果真正尋找第一剎那或第二剎那,則又找不到。所以「我」的假義也同樣無法尋獲,既然無法找到我時,找不到當下,誰是輪回者?誰是涅槃者?不應視為真實有我。

「以此成實我,至極荒謬故,從今一切時,遣除汝妄識。」

因此,真實執著呀!一直以為「我」是真實有的,豈不是荒謬到極點了嗎!從今起一定要遣除你這虛妄的意識。

「汝需離不喜,任汝遠離去!」

你呀!不要不高興,不要怨恨,任你趕快遠離去(無我慧勸實執)。

「我執答復道:自從成識後,與心不分離。」

實執回答:自從有意識,我和心就沒有分開過呀!

「求生我諍執,如父母愛子,愛護施衣食」。

為了求生存,我已經很努力了,如同父母愛其子一樣。說明都是由我執幫忙獲得衣食物。

「令入三毒門,善等之怨敵,若汝未調伏,何者能滅之?」

實執把貪婪等三毒當成自己朋友,把善法當敵人。如果我沒有調伏善等的怨敵,而那一位能消滅他們呢?這是實執所說的。

「智慧答復道:無始成識後,若曾未有過,汝與誰同俱?若汝未曾有,真實清靜性,諍執與愛護,又有誰能行?離去莫回返!」

智慧反駁實執說:自從無始以來有意識形成之後,真實的性質未曾有過,那你是和誰在一起?如果實執根本就沒有,那有誰在消滅仇敵?誰在照顧衣食?實執呀!那不是你呀!你從來也沒有過,因為真實是清淨的,真實是不存在的,所以你怎麼可能為了我,而去作實執和愛護等作用呢?請你遠離,不要再回來。

「我執答復道:若汝與我倆,未曾有真實,汝持何見解?若無少許法,來去如何許?我乃與名言,一併隨心行。」

實執答復無我慧說:你一直認為諸法無有真實性,既然如此,你我也不真實,你持的是什麼見解呢?如果一點真實都不存在,那麼「來」「去」的名言如何安立呢?我(我執)是安立諸法真實有的,諸法真實存在,才有名言,所以我和心是無始以來就一起存在的。

「若汝不許我,毀滅名言有,豈不墮斷邊?因果及緣起,作等我遍佈,此故汝遠離!我等名言行,汝不應於此,汝乃無實義,違故遠離去!」

實執接著說:如果你(無我慧)不認為我是存在的,那麼你就毀壞了名言的存在,這豈不是墮入了斷邊嗎?所以一切因果、緣起及作用等法都是真實的,所以我是遍佈一切因果和緣起等法,因此你皆遠離。我和名言都是同樣有的,因為你說一切無真實,但我看都是真實的,你所說的都是相違的,我看你無立足餘地,你才應該遠離去。

「智慧答復道:無須說勝義,名言亦無有,因果緣起行,汝無力擁有。為何如是說?汝說有為法,無待有自性,無須依他故,自性不能變。」

智慧答復說:不用說勝義無真實性,就是名言也不是真實存在,一切緣起法,皆是觀待、互依而有,只要是觀待、互依而有就無有真實,不是獨立自性的,可是你(實執)看一切都實相,這和實際上是相違的。所以你沒有權利擁有這一切;因為你所執著的真實,而實際上是並無真實。因為你認為一切有為法不需觀待而都有自性,而且都不依他而有。這種無法改變的自性,果真如此的話,那麼因就不能生果,因既不變果從何來?所謂的因果緣起都不能成立了。

「清靜真實有,勝義有自性。恒常及堅定,不變無根源,汝住此中故,汝無待因緣,緣起與作用。待無待違故。」

如果是真實有,勝義也是自性有,那麼諸法永恆、常住、堅定、不變,是毫無根據的。你安住此種情況下,說諸法不待因緣而有,那就沒有緣起及作用了。觀待與不觀待是正相違的,你既是執著一切法不觀待因緣,那麼觀待因緣的法都不存在了。

「汝識與我識,所執正相違,猶如寒熱性。釋量思此義:『見無故相違,此境不違害,則不能斷除』。」

你的「實執」和我的「無我慧」,此二者的見解,恰恰完全相違,就同寒與熱不同性質一樣。釋量論就是了知這一點,所以為了斷除我執故,必須見無我才可以斷除;如果不見無我,無法斷除我執;見我執所執境和無我所執境是正相違的,如果不見無我所執境,即無法斷我執。雖然釋量中所說我執和應成派的我執有差別,但所斷法是一樣的。

「寂天入行論:『不知所取實,不能執無此。』四百論釋曰:『真實謂何者,不需依他性,無此即無我!』」

所取時有二種:一、有法。二、斷實執的異共相。要斷實執,而對實執一無所知,那如何斷真實執呢?在瞭解無我義之前,要斷實執之前,要先了知所斷的(有法)是什麼?不了知就無法斷其所執,不能執著說無所執境了。四百論釋說:何謂真實呢?真實之義是不需依他,沒有不依他的就是無我。因為一切法依因緣而生,沒有獨立、自性有的;真實就是我,就是自性,因為緣起所以無我。

「此故汝與我,不能同住故,絕勿許留此,任汝遠離去!」

無我以充分的理由來驅逐實執說:因此你和我所執境不同,不能夠同住,絕不許你留此地,任汝何處去,趕快遠離去吧!

「我執答復道:久與心俱故,離棄我無能,去處亦無知,慈故住心中。若心無有我,心則無希求,不能獲衣食,心能棄我否?若心能棄舍,心則無舊友,新友亦不得。」

實執答復說:我與心久遠來都在一起,最好同伴,不能棄舍我,你將無法自力更生,不能去任何地方或做任何事,我是憐憫你(心)纔留下的,因為沒有我就活不下去了。如果你沒有我,就沒有希望了,不能尋覓衣食,心呀!你能棄舍我嗎?如何能棄舍我這個老朋友,更不用說你可以另找像我這樣的朋友嗎?

「汝無愧意故,我之惡果現;慧成汝新友,欲舍我極謬!」

如果你能棄舍這個無始以來的老友,心呀!你應該很慚愧才對,可是你沒有慚愧心,這是我的惡果現了。有了智慧當新朋友,而要捨棄無始來的我這個老友,你實在太荒謬了吧!

「眾人勸棄我,然無棄我人;因我得加持,至今無能舍。」

雖然很多人都這樣勸棄舍我,但沒有人能捨得了我呀!因為我得到加持的緣故,所以至今都無人棄舍我呀!

「為何如是說?大勇之聖者,因我加持故,伴隨至七地。」

為甚麼這樣說呢?具有大勇的聖者,雖有極強的心力和勇氣,因為我的加持,我一直伴隨到七地。

「我遺之污垢,同俱十地故,何須說凡夫,稱慧乃鮮少。與我久俱故,無能生智慧。」

我所遺留下的污垢,如二相、所知障等等,一直到十地菩薩相隨相伴著,那些凡夫更不用說了;自稱有空正見智慧的人,實在很少很少。因為和我同久住的原因,要生起智慧是相當困難的。

「于我眷屬中,主者三毒等,嫉吝諂誑傲,惡見有六二,慢怠放逸等,常遣於貪者,難抑勝離棄!」

還不只是我而已,我還有一群眷屬哩!其中最主要的是貪瞋癡三毒。其次是嫉妒、慳吝、諂詐、狂妄、傲慢……等,惡見有六二種,我常會派遣這些未斷貪的眷屬們,所以別說要斷我了,就連一剎那要棄我都有困難,要斷我不是那麼容易呀!

「我乃常舊識,汝乃剎那慧,如理汝應離。諍故除灶石,後生角奇有!」

你是一瞬間的智慧,但我是常久在此地的老朋友,照理是你應該離開才對。(後二句不知出何典故)

「我與心同俱,業力所生故。三世一切佛,威猛神通力,難能驅除我,心力彼亦無。」

我和心同住,是因為業力所生的關係,要趕走我心也無能為力,就是三世一切佛的威猛神通,也無法趕我走。除非我生起無我的見解,別無他法。

「智慧答復道:騎驢者尋驢,汝自從生起,著此執相違。」

智慧回答說:你與事實是相違的,因為你一直認為真實有,但實際從你生起的剎那,一直在轉變,隨著因緣改變,你是觀待性的,你本性無有真實,可是你卻一直執著為真實,這與實際相違的。

「有情之性質,與心同俱起,原本皆佛性,覆由客塵垢。諍故汝除石,汝後亦生角。」

其實有情的究竟性質是無有自性,觀待而有,這種性質和心一開始就一起存在,原本的佛性是被暫時污垢所蔽。

「我現於此處,汝與所居地,如何所能依?若汝定要住,我作此觀察,汝莫自獻醜!」

我在這種觀待性質中安住著,而你的立足點卻不存在;因為由觀待而有,而你執的是實有,你的所依在那裏?如果你真要找固定處所,那麼我來觀察一下,看你在那裏?那裏是你的立足點,你別自己出醜了!

「從頂至足部,蘊續並非汝,非聚亦非別,此等皆非汝!」

從頭到腳,對蘊體及續流作觀察,都不存在有個我,和合體不是,個別也不是,這些都不是。

「緣起因亦觀,繁說於別處。支聚亦非汝,支分亦非汝,」

因為我有生有滅,有幼有老,依由緣起觀待而有,緣起所現的就是無有真實。在別處已一再說明,和合體及支分都沒有如你所說的真實我。內道多說意識是我,但觀察意識也剎那生滅,無有自性。

「心之前後時,非汝汝亦非;現前後剎那,此之前後時,時以剎那計,前後諸剎那,非汝汝亦非。」

觀察前後剎那都不是你,你也不是前後剎那;有現在剎那的前剎那,後剎那,又有前前的前後剎那,也不是你,你也不是剎那。

「十萬發尖觀,心之性為何?若無有自性,汝患則顯現,滅除自相謬,斬斷心根源,倒塌煩惱樹,煩惱諸首臣,送入葬屍林。」

「十萬發尖觀,」就是細微的觀察,心的性質是什麼呢?此句如龍樹菩薩在寶鬘論中說:「士夫非地水,亦非火風空,非識非一切,何來有士夫?」這意思是說:仔細由身軀觀察尋找我在那裏,在身軀的個別部分,證明皆非我,而蘊上五大也不是我,那意識是我嗎?如果有人以為意識是我,那就奇怪了;因為五蘊是取蘊,要取後世的蘊(今世的五蘊被前世所取),所取的五蘊和能取的我(作者),作者和所作變成一體,則能取與所取成為一體的過患。一般說我的心,我的意識,這意識成了我所,是屬我所有,我是意識的控制者。此以表明我和心(意識)是分開的,心是我擁有的東西,心和我分開已經很明顯了。而且當我們提及觀證空性時,我是凡夫;同樣意識的續流,現證空性,成為聖者。這如同我們外在的身軀,年輕時依外在的形相說:「我現在年青。」當我老化時,依外在身軀安立「我老了」。所以年輕年老是依外在的身軀幼與老來安立。同樣心識的續流中,如具有污染未證空性時,稱為凡夫,現證空性得到聖者的名。所以「我」是依施設處(五蘊)安立為有;而施設處及被施設,這二者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我和我的心識是要分開的。如果如外道說,我和身體是毫不相干,這是錯

謬的。所以如外道所說的「我」是存在的。既然如此,我在那兒呢?我是依蘊體安立而有,不觀待、獨立、自性有的我是不存在的。士夫為何呢?士夫為六界所攝而安立為有。

宗大師在入中論善顯密意疏中曾說:蘊的續流和合體及個體,皆不是我,一切支及支分也不是我;在尋找假義時,我是完全不存在的,完全依蘊安立而有。如草繩誤為蛇,蛇是依草繩而安立而有。此二者安立的法及內容是相同的,由境上草繩無蛇的自性,而蘊上也無有我的自性。所以我非獨立而有,是依意識安立為有,我絕無自性。如果說我是否完全不存在?這也不對,因為我依名言識安立而有。

如果了知心的性質為何?而知心是無自性,你的過患就顯露出來,即可滅除你執有自相的錯謬。此時就斬斷煩惱的根源------實執。

「煩惱諸根斷,煩惱等諸法,決定未有生,乃見真性義。」

煩惱的根斷了,了知所執著真實相,根本是不存在的,能瞭解這點,即可瞭解諸法究竟的性質了。

「從未有生過,無從究竟生,自性未曾有,見心之自相。」

真實相是未曾有,一切法皆非由其究竟性質而生。如空性是由何顯現呢?是不是由其本身性質而現呢?是否定的。空性本身無自性,所以說空空,當瞭解心識自性未曾有,即見心的最究竟自相了。

「屬真性大明,非可見之見,非可視之視,非可修之修。離言述之意,離思語之境。聖亦離言思,能治亦能脫。」

瑜伽行者現證空性的當下,其感覺、其所見法,並非凡夫可見、可視,是無法言說,也不是思惟境。所言空正見即是能治,因其無自性,所以說能治亦能脫。

「滅諸念所緣,此等同意名。習故大根定,作多成同味,有脫作無二。定住于彼意,于根本定中,實執不見佛。」

觀察諸法的究竟性質時,有是輪回,脫即解脫,是說輪回與解脫二者的究竟性質是無二的(空性),此時心專注於彼意,安住於空性的當下,因為遠離一切世俗的真實幻相,安住在根本定中,實執呀!你無法見到佛了。

「無法僧道地,無有現果報,無真亦無俗。若無有法身,真實汝何有?」

沒有真實的佛,也無真實的法,也無有真實的僧及道、地,現果報,沒有世俗諦及真實諦。這時真實你何在呢?在觀察勝義(無漏)根本定當中,完全見不到,更何況世俗法了。

「莫說世俗法!從此定出後,心性空明鏡,顯映世俗相,唯見無餘故,真實無居處!」

觀在察勝義的定中,如果諸法是真實的,尋找應有所獲,但是找不到,可見無有真實。雖無真實,但不是否定他的存在;於心性空明鏡中,顯現了世俗的幻相。但這些世俗法是唯所見而已,並非真實存在,究竟性質是空。

「心性空明鏡,見緣起世俗;唯見因緣聚,非尋是尋非。」

於心性空的明鏡中,顯現了緣起世俗幻相,此皆是如所現,因緣聚合使我們見到而已,並非真實存在。並不是經尋找是或非之後而得,並非經過細微觀察或思惟它的性質而得。

「見唯名言取,無尋立因果,若此無滿足,尋時無可立。」

只有當見到的那一剎那時,依其名言安立取名而有;因果是在不經尋找假義之情況下安立,如果這樣不滿足,而蓄意去尋找法之假義時,是無法安立的。(說有的人,假名必須依實有的事物才能安立,這是中觀以下各部包括自續派的見解,中觀應成派假名所施設處的事物也是緣起,不是真實自性有,唯不加尋找如所現而已,尋找事物的安名處,是找不到的。如前面說士夫非六界的道理。)

「作用依賴緣,見真實為奇,實執更為訝!奇已倦此執。」

這些作用、因果,完全依賴因緣而有,明知依因緣而有,而偏偏執著不是觀待真實有(自性有、自相有、勝義有等相同),這確實是很希奇。不只見為真實,而又執著為真實,那就更驚訝了。可是無始來我們都是如此執,雖說是奇怪,但這種執著已經讓我覺得很厭倦了。

「自幼長成老,非生即現老,若見幼如老,執此意相同。」

人自幼至老是經過時間的逝去而老化,並非一生下來即現老相;如果見到小孩執著老相,這是無中生有,真是奇怪。你呀!所執著的就是這樣。

以下是談論緣起性空,性空現緣起,性空並非是尋找假義後找不到的空,而是依緣起,依賴因緣而有,不觀待的自性是不存在的。

「心性空虛空,幻身雲聚引,多種念起後,作性甘露淋;」

如同自性空般的虛空,依由空性中現起多種的妄念之後,而產生諸法的作用。所以這些所見,唯所現而已,並無有真實性,一切皆由因緣而生。但無真實性無人見到,由於無始以來的真實執著,讓我們見到的都執為實有。但多加思惟觀察,必然體會到無真實。

「心與見因緣,所生誰未見,尋故雨雲心,雖生從虛空,雖攝亦虛空。」

但雖未瞭解「唯見」(如所現般)之理,唯因緣觀待之義,若仔細觀察就會見到。尋思後會發現法性的緣故,如同雨、雲、心等由虛空而生,也是由虛空所攝。

「心性空明鏡,夢身影像現,因緣夢緣起,往昔串習故,善諸因緣作。」

於空性的心性如明鏡一般,現起了如同夢幻般的身影像,這種因緣聚合之後,皆可見到,由往昔串習的因緣,就有這些因緣等作用。

「唯見皆可視,尋與醒之時,未見有實我,雖生由心生,雖攝由心攝,唯見立因果。」

可是這些「唯見」而已,只有如所現,並非自相成自性存在,當你尋找時又找不到。而因果的安立,皆是以唯見以世間共許而安立。

「心性空水中,慧月影像映,驅除暗邪見;心性空水中,慧月影緣起,皆窺見真視。唯見立名言,尋意我未見,此等生由心,攝由心空攝。心性空岩山,法音宏聲響,滅增真性音,因岩山而響;空詞宏音聲,心空岩石聚,因緣起空聲。除無明暗炬,唯見行聞思,尋有我未見,雖生由心生,雖攝由心攝。此故汝與我,所執正違故,無有同俱處,任隨汝離去!」

依由觀察而知無有自性的智慧,如同火炬般驅除無明黑暗;因此瞭解諸法皆是唯見而已。對於唯見的道理,要多行聞思,因為經由尋找無任何假義可得。諸法的究竟性質,雖然生起是心生起,雖攝由心攝。因此真實執著的你呀!和我(無我慧)是正相違的,所以沒有同俱立足處,因此你應該離去。

「實執答復道:汝雖盡說空,我遣八法現,我與汝二執,正違我亦許,若非同俱處,汝可離餘處。」

實執答復說:你雖然說了一大堆空話,可是我只要派遣八法,就能處理妥當了。你和我所執是正相違,我也同意,如果我們無法一起相處,只好請你遠離吧!

「我乃久居處,汝僅偶然時,我與心伴遊,如山王須彌,無動而安住;汝如閃電頃,我如廣大海,無有增或減;汝乃頃刻夢,我如廣海續;汝乃闔眼頃,我如母愛子。汝乃心常客,而稱驅我走。」

我是在此處住了很久的老朋友,你只是偶爾來到,如閃電一霎時,不能同我比較;我一直與心作伴,非常隱固的好友,你不過來了就走,停留時間很短暫,不過是常客而已,怎能跟我比,既然我們不能相處,那應該是你走,怎麼說趕我走?

「然緣汝觀之,修者則如是:稱觀心修行,前時後未斷,後時前未迎,現有新初識;無染作觀修,雖緣心而觀,此乃緣我觀,所執無違故;非緣汝之觀,如何能害我?此複汝未達。」

其實很多人想趕我走,他們是如何作法,請你看看:有些人自稱在作觀心修行,但觀心修只是觀心而已,觀心念念滅,並未觀無我意;這是緣我觀修,既然緣我而修,就和我的所執並未相違,不是緣你(無我慧)觀,這怎麼能害我呢?這點你無法達到目的,奈何不了我呀!

「有些遮作意,有觀無作意,汝與我所執,無違故無害,何屬緣汝觀?此複未達矣。有許識色者,尋觀無所獲,此無害我方;莫說所執違,汝方亦無故,何害於我方?」

有些刻意的遮擋一切作意,這叫做無作意觀,既然無作意,當然不是觀無我,既不觀無我,那和我所執也不相違,所以也害不了我,怎麼能說屬於緣你(無我慧)觀呢?這又沒有達到目的。有些人認為意識是色者,而去尋求觀察,最後未獲得時,而以為尋找而未得就是觀空性,可是這也無害於我呀!因為不是以觀無我而修,和你也沒有關係,怎麼可能傷害我呢?

「有些心未治,空洞作觀修,此等觀心修,未離緣我觀;觀我則我伴,何為緣汝觀?汝未達無害。有些稱大明,所見非作意。」

有些只是觀修未治心的一種空洞洞觀修,即以未調伏前空洞洞的作觀修,這也是緣我觀;既然緣我,是和我作伴,那有緣你觀修,因此也沒有達到目的,無法害到我呀!

「無作意觀修,此亦無害我,與我所執同,若未離能治,何為緣汝觀?此複汝未達。無聞多觀修,解述似應理,用詞乃深奧,雖住於此觀,于根本定時,多者緣我觀,未別我與有。有稱緣無我,無我與非有,差異皆無別,多唯觀僅無。此等皆我業,若未離汝方,此時汝何去?僅有達頃刻,驅我乃笑處。」

「聞者稱觀汝,成立常斷邊,多次觀察後,盡尋觀修患,宗義尋患與,覆尋于觀修,尋者亦作尋,此尋者亦尋,尋治未盡故,尋找至無終。」

這是對一些隻知辯論而不實踐空性觀修者而說,只是一再尋那裏有過患,永遠沉溺在尋找過患當中,最後尋找本身再作尋找,在尋找對治力當中,永無止境。此種對治無法斷除實執的。有些聽聞者,學習者,自稱是觀空性,實際上卻一直在成立常斷邊。因為依據大論典的內容作解釋故,尋找假義時,好象已經瞭解到空性的感覺,因為引用了大論典的用詞。當真正安立空性時,是以意去緣空,去安立,而不是口說。因為只是尋找當中並未緣空,所以對空性無法修學。

「倦之大妄念,墮網無觀修,尋時似已成,立時則無修。有些緣我觀,有些唯觀無,有觀無作意,立無謬意時,與我所執違,觀性唯日月,若未離此法,莫稱驅我走!」

有些人緣我而觀,有些觀無,有些以毫無作意觀,真正能以無我作無謬觀修,安立與我所執相違的真實性觀修的人,真是如同日月般的稀少,所以如果不離開這種錯誤觀修的話,千萬別說要趕我走。

「汝乃唯悟障,機緣亦鮮少,亦需無量劫,無上資糧聚,此亦由師喜。然我不需此,我乃常主者,若要驅我走,與我所執違,需無謬慧治,必要除此余,雖有餘能治。諸無信任故,成我之伴侶,成伴無解脫。」

你要瞭解空性,不是那麼簡單,也不是次數少,必須無量劫無量功德資糧的積聚,也須善知識的指導。可是我不需要,我是常久住此。如果要趕我走,除了無謬與我執相違的智慧以外,絕無別的奈何我得了。因為如此,只好成為我的伴侶,要成我的伴侶,則解脫無期了。

「若未捶擊我,此是非無之,無妄念識觀,有許真性觀,我從心笑矣!」

此指自續派以下的論師們。你們雖有許多空性道理,但你們所安立的空性道理,皆無能直接傷害到我,因此雖口許這是真性觀,但實際不能傷害我,我心中在笑了。

「有許見為心,定心乃空已,空作幻化後,觀幻無自性,此許真性觀,此乃唯世俗,善則為觀幻;無我觀害我,我無我正違。」

此是指薩伽派。一些人自稱身無實質的觀修,由空性現緣起,由緣起現性空,可是他認為空受後的幻化是真性觀,但實際上是觀幻化,是觀世俗相。此也未必沒有益處,但因觀世俗故,並沒有害我,因為我和無我是正相違。

「若無觀無我,無違我所執,如何能害我?」

如果不是觀無我,就不會和我所執相違,那怎麼會害我呢?

「有些許虛空,思無邊中後,此與心並觀;如虛空之見,許虛空三昧,虛空無邊中,執與我何違?」

有些人認為虛空沒有邊、中、後,這種遍虛空的觀修和心同時作觀修,這種虛空觀所執同我一樣,也不會傷害我的。

「心無有邊中,無色邊未見,心上我戲遊。若無觸及我,成我治則謬;或有起念時,正念抵達後,凝觀此相貌,令此自消失。釋此乃法身,若多妄念想,法身則多故,無須遮妄念,稱此法身道。」

有些人認為妄念生起後,依由正念觀察此妄念,使妄念自然消失,這個稱為法身。這種也是錯誤的。

「有許觀真性,妄念無見色,心無見於色,我所執無違。若未觀真性,莫說見法身,驅我則笑處。」

所觀與我所執不相違。如果不觀「我」空性,不要說見法身,還想要

趕我走,實是可笑之處。

要安立空性,有很多正因,以下即說明離一異的正因,其有四種功德:所遮、遍佈、離一、離異,非常殊勝故,安立此離一離異正因。

「有許一異因,清靜觀察後,尋而無獲觀,此觀宗法故,非觀立無我,我所執無違,此非無我觀。」

首先須認識何謂我,平常是如何產生我想的,對這方面必須以經驗體會,使我想的所執,及使我想在看我的時候,其看法如何?要認真的思考,當然在無尋無伺的當下,會有我的概念產生,而此我之概念是如何認許為我的呢?以平常狀態或當有極度痛苦,或快樂感受時,其認許我的內容,是否皆一樣呢?

其實當見到我的時候,必然見我的真實相,可是在極度痛苦或快樂時,我的份量即加重了,產生了真實執著,此時所緣的我就非常有重量了。令有這種感覺。這種我即是應遮除的我。此我是存在的嗎?

「有許一異因,尋而無獲時,唯名取由念,我非有想後,此觀乃非遮;所觀非無遮,與我無正違;若執無正違,如何能驅我?若無能害我,如何觀智慧?」

 

 


備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