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0/06/06 09:27:09
學習次第 : 進階
西藏佛教的建設
談到建設佛教,須以正法為主,法有完美的組織,僧品自能依之而起正行。先覺常說:“人能巨集道,非道巨集人。”《俱舍論》亦說:“有持說行者,此便住世間。”照這幾句話看來,法雖是一百二十分的完美,假若沒有人去研究,則必沒有人能瞭解,若無人能瞭解,則必沒有人能講說,若無人能解能說,則亦必沒有人去修行,假若無人去修行,則必定更沒有人能證得了。故單是教法組織的完美還不夠用,尚須依待著能主持正法的人呢。這種能主持正法的人,可分兩類:一是正信護持的,二是正解正行住持的。其護持者,在有帝王勢力的時代,如來原是託付給具有正信的國王宰臣長者居士等,當今民眾國家之時,即是各界具有正信的偉人同居士們了。其正解正行的住持者,大概就是身披如來幢相舍俗離家的出家人了。在家者我且不談。出家者又可分二類:一、一己或少數散住者,此種出家人,若是久親知識,多聞教誨,少事少業,閑住林藪或邊際臥具而修習斷證,實為佛教之最勝莊嚴,亦即戒律所說具足多聞安住林藪為最樂者也。此種出家人多是住持證的正法,亦非此處之所欲廣說者。二、多眾共住之出家人,俗語常說“人多心不齊”,若有多數人共住,則須有一共同遵守之完美組織及其規約,倘不然者,則必囂囂終日你來我去的,虛棄光陰而已。西藏之寺院,住數千人的不算奇,絕非我內地之寺院所能比。故其組織方法,亦與內地寺院之組織稍異。茲當分數條敍述於下:
一、西藏寺僧之組織
西藏佛教原始初興之寺院及僧伽的組織,與現在各地所保存者相比,略有不同。如現在拉薩之大小二昭寺,及桑耶寺等,在藏人雖說是原來之狀式,但在傳記上也說彼等諸處或曾遭回祿而重建,或年久頹廢而整葺,其對於原來之式樣,自然有所變遷。至於原始之僧眾組織,則非我之所知。故我今對於寺僧之組織,唯當就現在之所共見者,概而言之。
西藏寺院之組織:寺院建築方面,實無決定之軌式,若依律中所述,似應正房為大殿,與殿相對者為大門,從門之兩旁,乃至大殿之兩旁,環以相稱之僧房,其院中心為一方正之大坍墀,猶如內地寶華山慧居寺之建法,唯彼寺大殿之對面為大壇而非大門與律載不合耳。西藏西康之中等寺院(除哲蚌等)多如是也。其最大之寺院如哲蚌沙拉寺等,建築又回然不同,多系就適中之處,建築一總殿,為全寺僧眾早課誦經之所,此殿之旁除煮茶之廚房等外,多無他種僧房環繞也。然此大寺必分為若干中部份,名曰“劄倉”,每一中部份又必分為許多之小部份,名曰“康村”,每一中部份,必另有一大殿,為彼部份僧眾中午誦經之所。每之小部份,亦必另有一大殿,此殿則多以僧房環繞,中間砌成一方正坍墀,如律中所述之形式也。又彼大寺之每一中部份,必有一講經辨論之場所也。如哲蚌寺分四中部份,沙拉寺分三中部份,格登寺分二中部份,其小部份則各有多少不一,餘未暇作詳細記載,故今亦多不能憶及。其寺院系統之組織者,則康藏各地各派各寺所皆必流屬於大寺之下,自寺之出家者,皆必須往大寺中住過而回寺,乃為合乎僧格,頗如日本國中本寺支寺之制度也。又彼大寺中之小部份,多系由其家鄉地界而分,例如金川一帶之出家人到西藏三寺時,必須住于甲絨康村(一小部分之名)方保無糾諍,其打箭爐以西乃至木娘地方之出家人,則必須住木娘康村,道孚盧霍甘孜瞻化一帶之出家人,則又必須住于諸窩康村也。其能管理此等僧眾之職事人員等如下科明。
西藏僧眾之組織:此可更分二類,一、寺內之職事等之組織,二、寺外大喇嘛之組織。初者,總轄全寺之僧眾者,又有二類,一、管理全體之財產者,名曰幾緒,義為總管,即代全體僧伽營謀生活計者也,此有正副二人,並多數之助理員,除保管財產而外,對於僧眾之威儀等事,似全不問聞也。二、管理全體之威儀者,名曰義鄂,義為首領,即視查糾正僧眾之行動威儀,而對於全體之產業雖亦有干涉之權,然多不過問也。于全寺之中要算此人權位最大。上自堪布下至清眾,人人見而回避,絕無與彼並行對沖之規理也。此有正副二人,輔助多人。管理寺院全體之事者,唯此二類。其大殿舉經之維那,唯領眾誦經而已矣。管轄中部份者,可分三類,一堪布,二當家,三糾察。堪布,義即住持,對於一中部份僧眾之學職,負專責教授及管理權,對於威儀及財產,亦有過問之責任也。若依切實而論,全寺之僧教育實操於堪布之手,因為僧眾之辨論場中,要以堪布為主,堪布對於彼內之僧眾監督察視,其僧眾之學識及威儀等,有正不正時,皆由堪布教授教誡之,即與政府接洽寺內之一切事宜,亦以堪布為主體,故此職位,非有真實之學識者莫能任,西藏大寺之堪布,除有特殊之因緣者外,皆以格什而任之也。每中部份堪布一人,其助理人數無定。第二當家者,即代中部份之僧眾,管理所有之財產而經營其生源及支配其用途者也,此職對於僧眾之學識等皆不過問,途中相遇亦僅互相敬重回避而已。每一中部份中,當家有數人,輔理有多人也。三、糾察,藏名曰格果,義為策善,即整理僧眾之威儀皆令其調伏敦善者也。此於殿內及辨論場中,監視僧眾之威儀,對於學識與財產,則無若何之責任權位,故全寺及中部份之當家與糾察,非必須格什有學問者,即普通僧人亦能任之也。在中部份中,其餘尚有維那等職事,然彼並無重大之職權,故今不及細贅也。管轄每小部份者,亦分二類,一管財產者,二管僧眾之威儀者,初亦名當家,即管理一小部份之財物也,今有當補明者,其一大寺院之財產,大約可分三類,一屬全寺僧眾所共有者,即歸總管而管理之,二屬一中部份僧眾所共有者,則歸當家等而管理之,其小部份僧眾所共有之財產,則歸小部份內當家而管理也。第二管威儀者,名曰康村格梗,義為本部份內本年新來者之指導師也。此二種職事,多系由來寺之年限而任,然有數康村亦另有他種之選任法也。又此康村內之出家人,于任過康村格梗之後,方人老學眾,對於本部份大小事宜會議時,乃有參加建議評批之權,初來者非但不能議評且無參入之資格也。其餘散碎職事難以屢數。
二、寺外大喇嘛之組織,此寺外二字,非說其身居寺外者,是說非某寺內正式之職事,而對於全體僧眾或某一份僧眾有保護或教導之權者也。略可分二:一、轉生續任類,二、考試正任類,轉生連任者,當首推達賴喇嘛及班禪大師為代表,此師之幼年,或由前生之記別,或由他人之選找,或由神靈之簽記而舉出也,即以隆重之典禮登坐之後,則選定一位學德兼優之大喇嘛為師長,更選數位有才學者而輔之。其每日學經續書等事,實與通常之僧眾無異,唯生活之享受,稍為富裕,每日有人陪同研究講辨,較餘眾之順緣滿足耳。至年廿歲時,學識定成可觀,其受比丘戒與考格什,皆在此時也。既考格什之後,對於自前生之地位權利,乃正式接受辦理。如達賴喇嘛,則對於全藏之教政,皆有征問裁判整勖建興之許可權,班禪大師,則對於後藏地界之一部份有如彼之實權。諸余之諾門汗呼都圖等,則對於各各之封疆內乃有如上之實權,非能遍一切藏地。故西藏全體之人眾中,對於教政兩方面,唯有達賴為最高無上者也。
考試正任類者,當以格登墀巴為最尊貴之名位,即接受格登寺內宗喀巴大師之法座者也。此師是從普通僧眾升成,其次第謂先考格什而深嫻顯教,再人舉巴而精研密法,對於舉巴之糾察等職事皆任後而升為舉巴之堪布──此堪布在堪布中最貴重──由堪布再升為法王──法王僅有兩位──由法王而後升為格登墀巴也。墀巴對於全藏之佛教有管理整頓之權,對於政治雖亦可兼議,而非有實權也。其下之法王,則是閑位,于教於政皆不多問,再下之舉巴堪布,則對於舉巴之財法一切,皆有管理之實權焉。堪布以下之舉巴糾察等職事,則與大寺之糾察權位相似也。此當略說舉巴之制度,寺院建築與五六百人之中寺相似,其中之僧眾,概為二類,一、未在三大寺考格什而直入舉巴者,二、考格什後而入者。初者之資格,於未入舉巴之前,先當熟依止一師學習續集密金剛大教王經與儀軌,皆能背誦為量,再候舉巴之人數有缺──每舉巴五百人為量,共上下二舉巴──而考取也,既入之後,初五年中作沙彌行,承事諸比丘,為作授食行水等事,第六年中受比丘戒而受他沙彌之供事也。此類以學習密部之儀軌事相等為主,對於教理則少於研究也。先考格什而入者,初一年中威儀如沙彌殿堂功課不容或缺,唯不須承事餘比丘作沙彌之行。第二年後則同上座,諸事皆有方便,如學德超勝則可考升堪布等也。所餘維那等職事,皆與餘大寺之組織相同也。其餘為官有權之出家人尚多如牛毛,下亦當更略述之。
二、西藏僧眾之生活
言到生活二字,必是衣食住三法之所攝,在名利二字之中,則為財利者也,若依戒律言之,唯有乞食存活,不事積蓄,方符法淨律儀制度,故在印度錫蘭以及暹緬等處之僧眾,猶存很深重原始佛教制度之色彩也,然此種制度在地大民稀雪天冰地之境內,多有不能全盤實行者,故佛于律藏中,對於邊地之比丘,亦多有開許之處──如寒地墊皮穿皮等──總之佛之所制,皆是人之能行之事,其不能實行者,佛亦無勉強之理也。故西藏之地位,可算現在世界之高處,寒風凜雪,幾與寒帶而相比武,其衣與住,故多求其暖熱為度,食之一種則更須隨地所生產者為宜也,在家人之生活非我所欲問,故唯談出家人之生活日計,可分普通與名貴二等也。
寺內普通之僧眾,皆以青稞──即米大麥──炒熟所磨之麵粉為食料,藏名曰糌粑,每日早四五鐘時,全寺僧眾集於大殿而誦經,在誦經之中間,有三碗茶以供飲──碗與糌粑皆由自備──于初碗茶時,即可拌糌粑而作早餐,絕不准攜帶酥油及肉菜等上殿,故食糌粑之後,續飲兩杯清茶而已矣。至九十鐘時,又各中部份之僧眾,各集於中部份之大殿內誦經,有茶三碗或四碗者,亦自備碗與糌粑,並無菜也。午後三四鐘時,每小部份之僧眾,又各集於小部份之殿中誦經飲茶,不食糌粑皆隨自便。除此三殿之外,多系在辨論場研究學問之時,非但無飯,亦無茶也。其略有餘存之人,數日之後或買酥油少許,於午殿散時,自于房內熬一酥茶而痛飲,則樂上非非矣,若更能買米或面而食者,則富裕之盛名,將傳遍全寺也。衣者,上披以純毛僧腳襪,下束一毛織裙,內穿毛織織背心,此三件價不過十餘元。上殿及講經之時,其外更披一毛織鬥蓬,中等者價亦五六元也。有多錢者或更著內衣長衫,及束以毛織內裙,然決不許穿褲。夜間寢時,即衣為被,稍墊一二層故氈即足矣。所住之房舍,在外面觀之宛如西式洋樓,然內中之鋪設,則極無光線,最極狹小之土屋。換句話說:西藏寺內之普通僧眾,生活極為簡單,唯自食之糌粑及飲料燃料等,多堆積于房內。年齡稍高,入寺稍久者,則多住內外二間,外者作廚房,內即住室亦即書房及庫房,或有少供幾尊聖像,置幾部經者也。在經營此簡單生活之餘,即是學經與辨論之時,學經時間無定,多取師長之暇時為宜,辨論則於早午晚三次殿后皆有也。惟此有辯論之期,名曰法會,一年中約半數,尚有半數寺內無辯論之法會,即各部份之僧眾積柴募化之時間也。此等生活費之來源,大約可取於三方面,一、寺內之齋襯及僧眾共同財產之分息,此只夠半年用,二、由家鄉所供給,三、其無家給助者,則于無法會時,應酬經懺佛事,而補其不足也。其餘更有貿易之人,此類則多以謀財,棄擲學法之寶貴光陰,雖名在寺,而身實多在外也。
寺內名貴之僧眾,謂於寺內放茶供眾者,或轉生之呼都圖等,衣食住三者皆較普通人為豐裕,尤其對於殿堂誦經,若無襯時則可不去,自在房內熬茶而飲。至於學經等,則與普通者無所異也。其有職權之僧人,則更有例外之規矩,全不上殿,亦不講經,惟各負其自職而為耳。其生活費亦僅較普通者稍為奢逸,然終不能超出糌粑酥茶而純肉食也。
三、西藏寺僧之制度
上段雖已略說,然此處亦有當補述者,一、出家之制度,西藏佛教很普及,民間之信仰亦很純粹,又離卻佛法並無他種之教育,送子弟而出家,即是令子弟受習教育,民皆認為正事及美事,故出家之年齡無定限,亦有初能離母哺,獨居之時便送寺中交師訓養而習讀者,唯其衣食仍由家庭供給之。若大人而入三大寺住者,其制度又稍異,謂初入寺中任隨那一小部份之時,先須覓一熟識之上座為保證,乃可住寺入籍,若無熟人者,則由彼等之康村格梗代覓而住也。此保證人對於自己之出入款項,皆可代為支配,對於自己之一切威儀規則,皆當教導誡告,對於自己之人格方面,所負責尤重也。既有保證安入寺僧之數已,則更須依師學習經論之講辯,若保證師自有學識者,則歸彼自教,若彼無學或不暇者,則可另請餘有學有暇者而教之也。所學之要論,現在皆以五部大論為主──此五論之大義,如下述。待年滿二十歲後,再依達賴喇嘛等而受比丘律儀也。其受沙彌戒之期限無定,有先出家受戒而後入三大寺者,亦有先入寺而覓師出家學經,再依達賴等受沙彌戒者,總之出家者非個個皆已受戒。甚至有入寺披出家人衣隨眾上殿誦經等而並未經過出家之儀事者,斯亦西藏寺大僧多之濫耶?抑佛法中許如此之方便耶?諸有智者當更抉擇焉。其出家受戒之儀式,與內地多有不同,出家者,其師先為受三皈五戒,次問遮難而祝發,令受三事──一不著在家服,二不舍出家相,三不舍出家師──為出家之戒,即暫不受沙彌戒亦許也──此與內地之律似稍不同──若更受沙彌戒者,則請一清淨比丘為阿闍黎耶,以三返請親教師法而受戒,後為說十戒相令其守持也。受比丘戒者,則由屏教阿闍黎耶問遮難後帶入僧中,由羯摩阿闍黎耶如律作三番羯摩而受戒也。其菩薩戒則非與彼二戒作一串而受,多系于諸德高望重之大喇嘛講經或傳法之法會圓滿時而受菩薩戒也。其受戒之儀式,總分二類,一依龍猛靜天等之傳儀式而受,二依無著菩薩所傳《瑜伽師地論》中儀式而受,其儀甚繁,且止不述。今之傳戒,依龍猛派者為多也。
又諸大寺中,多能如律作布薩安居解制等僧事,其作法與義淨法師所譯之一切有部律文相合,故今亦不繁述也。
又西藏之寺僧,每年皆作數大法會,其最隆重偉大者,當推正月偉大昭之法會為首屈一指,此會之儀式謂於正月初三四等日無定期,然遲不過初五──三大寺之全體僧眾,皆須集會於拉薩街市──寺皆閉戶不留人居,惟派少數在家做監民為看守而已,──次定期於一下午,三大寺僧皆集合於大昭寺之院中以及樓上簷下等處,各寺之人皆有一定之位置,不准紊雜也。再次早四鐘許即集眾誦經,有茶兩碗,稀粥一碗,誦經散後,即續誦戒作臨時之吉祥布薩。次往寺外講經場上,與本年所應放之格什辯論因明論──頭等格什即在此法會中立宗,一日一人也──至七鐘許則由格登墀巴,登座為僧眾講經也──或講《菩提道次第略論》,或講餘論,皆無定規──講畢即又集於大昭寺誦經飲茶及稀粥也,次出而少息,其格什又在大殿之廊下立《現觀莊嚴論》與《人中論》之宗,任三大寺正在研彼二論者與之共辯,直至午後三時許,大眾又集而誦經飲茶,此系午後故無食也,次彼格什又立《戒律》與《俱舍》之宗,則任上下二舉巴之格什,及三大寺上座格什等與之共辯,夜半乃散。其大昭寺右側街衢要處,亦設有法座延一有學德之喇嘛為普通之民眾宣演佛法淺義,其聽眾亦頗擁擠,其餘之講經說法者亦在在皆是,街上旋繞大昭寺之善男信女,亦以此時為最多,貿易之生活人亦以此會為佳節也。日日如是至正月二十許方散。其次之法會,即二月傳小昭之集合,人數儀式皆與上同,唯此會期,諸名貴之眾若不欲來集,唯許請假也。其所考之格什即為第二等。再次者即是十月二十五日,此為宗咯巴大師圓寂日,雖非三大寺總會拉薩而誦經,然各各寺中之法會亦頗可觀,是夜無論乎在家出家室內房外,皆興燃燈供養,明徹半夜,宛如大商埠商場之電燈然也。又正月十五日,各寺皆須以酥油作花或戲而供佛,其工巧藝術,頗類內地之作面人者,惟其花之偉大數尺數丈者皆不等,回非他處之所有,可算藏人之唯一藝術。其餘之講經法會,或十日或半月,或念日,或一月而不等,儀式則如普通僧伽之生活科中所明,別種紀念日等,並無若何之法會也。
四、西藏之僧教育
西藏地方,離佛法外,現在實無他種之任何教育,故凡藏人之教育,皆可概雲為僧教育也,若收斂其出家眾取材而言,除轉生之呼都圖等外,直可說雲為考試制度,因為學識高尚之格什,是由考而得,其堪布等重要人物亦由考試而任,即在俗之官長亦須先考試而給位與權也。今說此僧教育當更分三科:一未考前之僧教育,二考試之制度,三考試後之選任。
未考前之僧眾 在寺習學者,謂初二年中先當依師,善習初機因明辯論方式,對於《因明論》之粗淺名相,當略得一常識也。次五六年中,廣學《現觀莊嚴論》,此論系解釋《大般若經》修行之世俗三乘道次第者,若於此論能精研善巧,則總對於三乘道次第,特其對於大乘道次第,能與一堅固不謬之定解概念,故學大乘者首以此論為要旨也。次二三年,精研《入中論》,此論分為十品講十地十行,特於第六地中廣破四生而明無緣起法,悉皆性空如幻也。要達中觀方能獲得真空之正見,修之而斷煩惱出生死,故學佛者亦應深玩此論以求正見也。再次二三年中精研戒律,因年將二十,須受大戒,若於持犯昧而不知,則受戒犯戒,徒趣苦因耳。在一切行中,戒為根本為基礎為前導,要有戒故餘德乃生,無戒之人惡趣且難逃,遑雲乎解脫與成佛哉?最後乃至未考格什,則須多學《俱舍》,以對於生死涅槃,若總若別,因緣果報,等詳細抉擇之論,要以對法為主也。又因明論,年年冬季兼學一月,以若不能正理之辯論抉擇,無論學何法,修何法,講何法,皆如泥上之釘,全無一至穩固之氣象也。故三大寺教育僧伽,選此五部要論,有大有小有解有行也。
考試之制度 僧伽在寺學至《俱舍論》時,由各寺中部份之堪布,量其學識,許以何等之格什,至自考格什之前一年夏季,──此唯說頭等格什──須先至達賴喇嘛所居之摩尼園,彼考格什之十六人──正月之格什三大寺共十六人以配十六尊者之數──互相辯論,如第一日,甲格什立宗者,乙丙丁三格什,依《因明論》而與難辯論,戊己庚格什則辯《現觀莊嚴論》……等,至第二日乙格什立宗時,則以丙丁戊三格什辯《因明》等,三人一班,輪流而辯難也。當此辯論之時,達賴喇嘛之侍讀堪布等為證者,達賴喇嘛亦常垂簾而聽,格什之第一二等,即在此而考定也。──雖未揭表然亦有大譜──次冬季法會時,又各中部份本年將考之格什,即在自部份辯論場中立宗,與自部份內一切僧伽而辯論,有堪布及另選出之大德為證法者也。再次第一二名格什於正月初一日,在達賴宮內,對辯法義,有達賴與三大寺堪布並政府一切偉人在座參觀為作證也。最後即在傳大昭時立宗與三大寺全體而辯論,待此法會閉幕日乃揭布其次數而得格什之名位也。故一切格什中唯此為難。第二等格什,則唯冬季於自己之中部份立宗,與次年二月于大眾中立宗。不須夏間往達賴喇嘛摩尼園內立宗也。第三等格什,則唯於本寺之二三中部份內,互相立宗而已,不須對三大寺之一切僧眾也。第四等格什,則唯於本寺之大殿前立宗少許或更請人而代之,換言之,即唯有格什之年齡而無學問,或略學一論而年齡未至,徒取格什之名者,此亦可名方便格什耳。
考後之選任 既經如是之考取,對於顯教之學識,也可算告了一個小結束。此後略有兩條路走,一隱退山林而清修者,二轉入舉巴而學密者。在舉巴者,正途為升至格登墀巴,餘者也有住數年後,派往他處支寺作堪布等者也。退山修者,有時亦因政府之須人,不容安養,派出為堪布者,然此是上二等格什乃然,若夫第三四等格什,則唯隱居淨修為業,多不能被政府之所選任也。
五、西藏僧眾之參政
西藏之佛教,即是其文化,故掌其文化之要人,亦多系有學之僧寶,故對於政教二事,皆須僧人參預其事也。其教政兩管之出家人,當然以達賴為首,其次則為藏王,僧俗皆可任也。班禪大師,在名稱方面似乎能與達賴抗衡,然實際論之,有時尚不如藏王權大也。格登墀巴位分雖高,然於政治不多問。藏王之下,以四大臣為上,其中即有一出家者,此乃正管政治之人也。再下有秘書者,亦為出家人任,干涉政治力亦甚大,再下即有上四品之大喇嘛與大堪布名位,正四品之堪布名位,此不出任,則無實權,若出任時,則與知府相仿也。再次者則有預備秘書者,出任為知縣,不出則無權也。總之出家人之參政皆系文職,其武官之任,則純用在家眾而無僧伽,對於管教方面者,則又唯出家人而無俗士也。此上皆約粗相而談,若詳細分析,誠恐萬言而不能盡也。
(原載《海潮音》1936年第十七卷第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