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與佛


  言無展事,

  語不投機,

  承言者喪,

  滯句者迷。

  ——宋·無門和尚

  禪就是要一個人充分地醒覺過來,看清自己,接納自己,不被物欲所牽,不被色相所迷,依照自己的根性因緣自自在在的生活,如如地綻放生命之華。人只有自己能肯定自己才有喜悅,才有微笑,才有生活的實現,才有圓滿的人生。反之,如果每天乞求別人的肯定與讚美,貪婪地追求財富和名利,自己也就變成物欲的奴隸。

  禪的宗旨即是成佛,佛的本義就是覺。當我們醒覺過來時,便看到自己本來就是佛。這說來簡單,但做起來並不容易,所以必須透過一番修行。但是修行本身就是生活,我們不可能為著成佛而生活,這樣生活又被貶抑成為成佛的手段,以致生命的實現與微笑盡失。禪就是要指引我們在生活中醒覺,在行、住、坐、臥中見性,在生命與生活的實現中成佛。

  禪宗的典籍分案很多,但是語言文字只是一個標示的符號,而非禪的本身。學禪切忌把文字理論當目的,而是要當下去流露自己的如來。就因為如此,見性不是“看”到什麼,而是如如實實的生活,歡歡喜喜的披露真如自性。所以,禪所謂的修行不離生活,不離工作,不離平常活動,禪是當下一口氣完成了醒覺與實現。

  禪也要念佛,禪的念佛不若淨土法門那樣祈求佛力如被,透過佛的庇祐和神力感通,來達到生命的圓滿。禪的念佛是一心繫念佛,提醒自己時時刻刻覺醒,以佛為典範,在生活中現佛如來法性。所以,學禪的人當然要念佛,只有“心系一佛”的念佛,才能做到“口念心行”,證悟成佛。

  禪是醒覺自在的生活中流露出來的自然,而不是加給生活一些勉強的約束刻意造作出來的。因此,禪不是知性的語言文字,更不是學術的理論和系統知識,禪是當一個切具足的生活實現。唐朝臨濟禪師是黃檗大師的弟子。有一次他參訪翠峯禪師。翠峯問:

  “平常黃檗怎麼教導弟子?”

  臨濟禪師說:

  “用語言表達不出真理,黃檗不用語言教導學生。”

  翠峯說:

  “什麼都不說不教,學生怎麼參學呢?”

  臨濟說:

  “教是有的,只是不同一般言說,有時揚眉瞬目,有時棒喝打罵,若論教授,一字也無。”

  於是翠峯要臨濟舉個例子,臨濟則說,沒有辦法舉例子,因為那不是足跡能到的地方。翠峯很疑惑的說:

  “足跡不能到,心念總可以到吧!”

  臨濟說:

  “如果要心念到達,那就有所偏差,因為有到達的地方,也就有不到達的地方。”

  翠峯說:

  “如果完全封閉語言意念,我們如何見道呢?”

  臨濟說:

  “當下見道。”

  禪是一切現成的,有了高下、善惡、貴賤和有無的言說,便有了挑剔、不安、嫉妒和得失的煩惱。停留在語言的討論,就可能陷在“思而知,慮而解,是鬼家活計”的殆胡衕。禪是覺醒的生活,無關文字的。

  但是,禪也不是不重視文字言說,要不然黃檗怎麼會有《傳心法要》和《宛陵錄》二書流傳呢?禪的路標需要文字,就好像旅行需要地圖,但地圖絕對不是旅行。禪家所謂的“言語道斷”的本義不是很明顯然的嗎?

  當你看完了這本書,若有理解,那只是地圖而已,不是旅行的本身。要想實現“見性成佛”的醒覺生活,展露生命和微笑,契會十方諸佛的妙諦,只有自己去實現了。宋朝無門和尚說:

  “從門入者不是家珍,

  從緣得者始終成壞。”

  每一個人的根性因緣各殊,悟道之途和生活的實現總不相同,只有“自悟自度”,自己依著自己的因緣去實現,才能契會如來的佛心,展露生命的微笑。

文章- 禪·生命的微笑 第十章 結語 禪與佛

 





主持人
鄭石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