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音樂創作或是為人處世,佛瑞(Gabriel Faure,1845-1924)都是讓人難以捉摸的一代巨擘。他的音樂平和洗鍊,卻蘊藏神秘的玄思;不曾在巴黎高等音樂院中就讀,最後卻當上該院院長;佛瑞院長看似溫和樸實,卻是巴黎音樂院史上改革最堅定,「逼退」最多老朽份子的謀略大師。他的鋼琴曲聽似高雅精純,音響透明而旋律清新;但在如是優美動人的外貌下,卻蘊含著極複雜的和聲變化與調性游移。而每一個曖暗隱藏的和弦,都是開啟無垠曼妙、大千世界的門戶。既成就獨特的音樂語法,更創造出佛瑞的一家之言。

但即使能夠克服佛瑞所要求的諸多技巧,也不一定表示演奏者可以深入佛瑞的精神。曾錄製佛瑞作品全集的柯拉德(Jean-Philippe Collard)就說: 「演奏某些作品可以全然客觀,某些作品可以全然投入,但這兩種方法對佛瑞都行不通。他的作品剛好在中間--這是很安靜、很內向的音樂。演奏者不能太冷靜,也不能太熱情。你只能演奏一半。剩下的那一半,要聽眾自己發現。你發出請帖,聽眾卻得自己走進。雖然作曲家願意分享他的內心世界,鋼琴家卻不能多說,聽眾自己要小心且小聲地走進,悄悄發現這秘密之美。」寓璀璨於恬適,窮絕技於自然,佛瑞的文雅敏銳需要最卓越的品味與技巧來表現;只要你願意聆聽,佛瑞絕對讓你流連忘返。

雖然不以大型作品見長,管弦樂也不見得能讓佛瑞充分發揮複雜和聲,但他的《安魂曲》,絕對名列史上最溫柔動人的創作。安魂曲許許多多,有的寫給自己,有的寫成國殤,可佛瑞這首,是寫給母親的真誠獻禮。沒有死亡恐懼,更無末日審判,佛瑞譜出寧靜祥和的樂想,更在最後展現光輝溫暖的天堂。「許多人說我的安魂曲沒有表達出對死亡的恐懼,有人還說這是死亡的搖籃曲。但我就是這樣看待死亡:這是幸福的解脫,獲得天上快樂的必經道路,而非痛苦的經驗」。在美得不可置信的人聲詠歎與明亮潤澤的合唱之中,任誰都會同意佛瑞,也會認同他所說,這首安魂曲雖然有其宗教想像,但更多的是「對永恆休息的人性信念」。無論你對安魂曲有何既定印象,佛瑞《安魂曲》都將以全然的溫柔讓人深深感動。

而在國家交響樂團演出佛瑞《安魂曲》的同一天,在嘉義,國立台灣交響樂團則將演出規模龐大、震撼非常的布瑞頓《戰爭安魂曲》 (前一晚則在台中)。說到底,所有安魂曲都是寫給活人聽的。無論南北,雖然風格迥然不同,我們都將聽到純粹的心靈詠嘆,也是歲末最好的思緒沉澱。

12/8 (六)19:30 台北國家音樂廳佛瑞《安魂曲》

12/7(五)19:30 台中中興堂;

12/8(六)19:30 嘉義大學民雄校區大學館布瑞頓《戰爭安魂曲》

【2012/11/25 聯合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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