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道次第略論


    菩提道次第略論

        宗喀巴大師造

        大勇法師譯講 智湛居士筆錄
        法尊譯補 嚴定恭校 塵空治潤

  出版說明

  一、本書原由大勇法師譯講五卷,及法尊法師於一九四二年補譯止觀章,但僅作略譯,編輯成為第六卷,合前五卷即成一般普遍流通之版本。

  二、一九三九年康定緇素,禮請昂旺朗吉堪布講授菩提道次第略論,即依大勇法師譯本而講,然缺止觀章,故於一九四一年,再請當時駐錫成都之法尊法師補譯止觀,該補譯部分,係依藏文原本全文翻譯,文較詳明,成為六、七、八共三卷,故本書特依此版本而增補之。而將略譯之「卷六」(止觀章)置為附錄。謹此說明。

  緣起

  一九三九年春,康定緇素,蒙恩師昂旺朗吉堪布,講授菩提道略論,當時學人是依據大勇法師譯講,智堪居士筆錄之菩提道次第略論直講本而聽受,惟後二度止觀章未譯錄。於一九四一年,因聽講需要,特恭請當時駐錫成都之法尊法師譯出,文較詳明,計卷六,卷七,卷八,依之聽受。

  一九四二年夏,經法尊法師將菩提道次略論直講本所缺之止觀章譯補,復經嚴定法師參校,塵空法師治潤,即現今流通之菩提道次第略論本,惟所依止觀章版本,文較簡略,列為卷六。

  現因印菩提道次第略論釋,應將原聽講時所依,法尊法師所譯之菩提道次第略論卷六卷七卷八,即止觀章印出,以便學人參閱。

        低劣弟子昂旺敦振謹述
        一九八九年十一月於成都

  菩提道次第略論序

  華夏密乘中興,暨西藏佛法內流,大勇實為前矛。勇原籍四川巴縣,姓李名錦章,民國八年夏,與大慈大覺同日從余落髮,方二十七齡爾。受戒參禪江天寺,及住靜五台山,迨十年秋,余講法華于宛平,來依座下。時有日本東密老宿覺隨者,屢以唐代傳日本真言大法還奉華土,聒余赴日承受,余悶然未應,勇喜躍往。卒于十二年冬,領高野金山穆韶阿闍黎兩界大法歸,為東密暢傳中國始。十三年夏,勇學雍和宮白普仁喇嘛金光明法,起求法西藏意,刱藏文學校。余武昌佛學院畢業僧法尊等,轉平隨學,而白喇嘛法會遂風行南北。翌春余在平講經,班禪國師初自後藏至,通漢藏蒙僧之郵者,則白與勇也。春杪多傑覺拔格西突來藏校,余贈漢僧衣帽披戴之,不久格西之名大噪,藏中顯密法亦盛傳內地。而勇組西藏學法團,率大剛,法尊,恆演,觀空,嚴定,超一,密悟等,亦於是冬抵康,然阻滯康定,刻苦修學。勇竟於十八年冬遽順無常,纔盈苾芻戒十夏而已。懷達之拉薩,渴求之悉底,勢必期之再世。次年果轉生康地,頃已成求寂,由大剛導學哲邦,庶夙願可滿歟。勇出家十載中所遺文筆,略有散見,成書者僅譯講之菩提道次第略論。近年繼志精勤者,顯學密修,固邁進未已,而此篳路襤縷之創譯,尤適機要。惜闕止觀章,今得法尊補足之,並由嚴定閱校藏籍,塵空整治筆錄,並加以條晰,勒成六卷,不惟學院可資為講冊,而諸欲探究西藏宗喀巴大師之學者,亦堪獲一簡易門徑。茲由漢藏教理院鋟板流布,因敘大勇往行,以諗後昆。至論義則略廣如文,尋覽者當自得之。

        中華民國三十一年六月八日縉雲老人太虛


  
菩提道次第略論卷第一

  宗喀巴大師造 大勇法師譯講
  智湛居士筆錄 法尊譯補 嚴定恭校 塵空治潤,

  敬禮於諸至尊正士具大悲者足下

  堪忍剎中自在主  補處慈尊法中王
  善逝智父妙吉祥  龍樹無著佛所記
  深觀廣行兩大宗  傳承諸師我皈命
  為欲易入深廣道  再以略法於此說

  此論為總攝一切佛法之綱宗,龍樹無著二大流派之準繩,勝士趣入一切智地之法規,三類士夫所應修持乃至菩提一切無不全備之次第也。由此菩提道次第為門,將具堪能者引入佛地,即此中所說法。

  如濟迦麻囉喜囉寺說法之軌則,先須講明作者之重要,法之重要,及如何說聽彼法之三事。

  今於此菩提道次第之引導分四,一為明法源清淨故,釋作者之重要,二為於教授生敬信故,釋法之重要,三於具足二種重要之法應如何聽受講說,四如何是以正教授引導弟子之次第。

  甲初作者 本論總依彌勒菩薩之現觀莊嚴論,又以別依菩提道炬論,故道炬論之作者,即是本論之作者,其名曰燃燈吉祥智大阿闍梨,別號具德阿底峽。

  彼之重要分三,乙初氏族圓滿,乙二本生所得功德,乙三於佛教中所作之事業。今初

  如羅乍瓦讚云:「東方惹火地,於此有大城,名次第聚落,其中有王宮。殿堂甚寬闊,金幢以為號,國王名善德,豐富多資財。有如支那君,王妃吉祥光,誕生三王子,蓮華藏月藏。吉祥藏為名,長子蓮華藏,五妃誕九子,第一福吉祥。今時具材能,亦稱達那喜,少吉祥藏者,比丘精進月。月藏序居中,現我親教是。」

  乙二本生所得功德分二,丙初博學所得教之功德,丙二如理修行獲得證之功德。 今初

  尊者於二十一歲以內,將內外教共應明處之聲明,因明,工巧,醫藥等四,學至最極精通。又於十五歲時,聽正理滴論一次,即辯論折服一著名外道,於是英稱普聞,此大綽龍巴所說。爾後復於黑山道場,親近羅侯羅古達喇嘛,此喇嘛者,曾得喜金剛現身,金剛空行母授記得成就者,尊者蒙此喇嘛為授大灌頂,命名曰智密金剛。直至二十九歲時,復於諸已得成就師前,修學金剛乘法。至是經教教授通達無餘,即自意念,於諸密咒我已精諳,嗣經空行母等,示夢多部密經皆未成睹,乃折其慢。自此以後,有諸師長及以本尊,或明或寐而勸請云:若出家者,能於佛法及眾生作大饒益。尊者依言,往投大眾部持律上座已修入加行位中之戒鎧大德求請剃染,為作和尚,令得出家。三十一歲內遍學顯教,別於大毗婆沙論依止法鎧論師於啊登打補日研究至十二年之久。以對根本四部要典皆甚精熟,故於各部異義,取捨之間,互有出入處,雖極微細,亦能毫不紊亂而正了知。

  丙二證功德者, 以三藏靈文能攝盡一切佛教,故證之功德亦以戒定慧三學攝之。

  戒學者定慧一切功德之所依,千經萬論之所讚者也,欲求證得定慧,先須具足淨戒為增上緣。於此有三,初具足殊勝別解脫戒者,尊者於受得比丘戒後,愛護其戒,如氂牛愛尾。守護輕細猶且捨命不渝,於諸重禁夫復何說。大持律上座之稱,於焉起矣。次,具足菩薩戒者,尊者於修習慈悲為本菩提心之教授,雖曾多所參學,別經久時,特依金洲大師修習由彌勒文殊降及無著寂天輾轉傳來最勝教授,於自他相換之菩提心隨得生起。由願入行而受學處,廣修諸行,毫無違越。後具足金剛乘戒者,以具觀自身成本尊之生起次第,及金剛心圓滿次第之三摩地,隨成瑜伽之尊。特別於所制禁戒無所違越,諸三昧耶如理守護。如上三種禁戒,非僅受時暫起勇進,亦於受後各別隨行,終不違犯。設有違越,亦疾各依還淨儀軌除罪清淨。

  具足定學有二,一共者,得止中心之堪能。二不共者,證得最極堅固之生起次第。又修禁制之行六年或云三年。

  具足慧學有二,一共者,謂得止觀雙運之觀行三昧。二不共者,成就圓滿次第之殊勝三昧。

  乙三於佛教中所作之事業分二,丙初於印度所作,丙二於西藏所作。 今初

  於金剛座大菩提寺,曾經三次制諸外道令受佛教。復於內宗上下諸部,有未達及邪解疑惑等垢者,洗除令淨,增長正法。各派對之,均極愛敬,不分部類,視同頂髻。

  丙二於西藏所作者, 藏人迎請入藏宏法,雖經多次,均未邀允。嗣當藏王菩提光秉政時,復迭派使臣延聘尊者,乃蒙降臨。依眾勸請,整理教務,著有菩提道炬論等,總攝一切顯密心要。前後遊住藏衛將二十年,教化無算,具根器者,皆蒙利益。

  如是開顯能仁之密意而造論釋,其能作者,應具三種圓滿之因。一,須於所知五明處善巧。二,於修持之要義須有從釋尊輾轉傳來,師師相授,中無斷絕之教授。三,須見本尊得蒙印許。隨具其一雖能造論,然以全具最為圓滿,大阿闍黎於此三者皆悉具足。

  本尊攝受者,如羅乍瓦讚云:「具德喜金剛,建立三昧王,勇識世自在,尊勝度母等。蒙現身開許,夢中或現前,深廣微妙法,尊者常得聞。」

  喇嘛傳承者,佛教之傳承有二,即共中下士道之小乘教法,與不共之大乘教法,大乘教中,又分波羅密多乘,與金剛乘。初又分三支,即深觀一派,與文殊彌勒二廣行派是。金剛乘中,復有各種傳承,皆已圓滿獲得。其曾所親近之善知識,如讚云:「常得依止師,馨底巴金洲,覺賢吉祥智,多得悉地者。別自龍樹來,一一遞相承,深觀及廣行,教授尊者有。」如是善知識中得成就者,共稱十二,餘者亦多。通五明者,略如上說。故此闍黎善能決擇佛之密意。其弟子中最著名者,印度則有比朵巴,法生慧,中道獅子,地藏密友等。藏中堪能繼持法藏者頗不乏人,其最能紹承增廣師之事業者,當推種敦傑為上首。以上略釋作者之重要詳如尊者本傳等所明。

  甲二法者, 此教授之根據,為菩提道炬論,而道炬論乃尊者一切著述中之根本,以能總攝顯密要義故,所說圓滿。以能調心為次第故,易得受持。以能善巧性相兩宗,嚴飾二師教授故,勝餘軌式。欲明此道炬論教授之殊勝,當分四科。

  乙初會通佛說一切經教互不相違之殊勝。 盡佛一切所說,須知皆是為一補特伽羅成佛之道,彼亦隨應或為道之主幹,或為道之支分。而菩薩所求,為利世間,其所化導,亦須攝受三種種姓,故於彼等道品,皆應修學。知三乘道者,是成就菩薩所求之方便,此乃慈氏所說也。於大乘道中,有共不共二種,共者即聲聞三藏是,不共者唯除求自一身寂靜之意樂及不共制罪等是。復次,佛者過無不離,非僅斷其一分,德無不圓,非僅成其一品。上士發心,志求佛果,亦當滅一切惡,集一切善,故餘乘一切斷證功德,皆為大乘道中所攝,是故上士皆當修學。或謂修密乘人毋須如此,斯不應理。雖不如波羅密多乘,於布施等以無量分別而為修學,然於發菩提心,修六度行,道之大體,是所共同。如金剛頂經云:「縱遇捨命緣,勿捨菩提心。」又云「六種波羅密,任何不應捨。」餘密典中,亦多此說,無上瑜伽之儀軌教典等,亦皆云應受共與不共之二種戒律,共者即菩薩戒是。種敦傑云:「我之喇嘛。是能以四方大道而持一切教法者,」此語乃察見其要也。

  乙二顯示一切經皆為教授之殊勝。 或謂佛說大部經文,是講說法,無修持之要義,其有關修行之心要,當知須於餘處別求教授。如斯執者,能於無垢經論,作生起敬重障難,當知是集謗法業障。蓋於諸求解脫者,真實不虛之殊勝教授,實為諸大經論,然我等智慧微劣,不堪直接依止經論,須依知識口傳,漸次研尋,乃可通達。勿執諸經無益修持,而固守淺顯教授。如菩提寶云:若深入經教之人,不以少許經函謂得決定,當知一切佛語,皆為教授。又修寶云:阿底峽之教授,於一座上,身口意三,碎為微塵,今知一切佛語,皆為教授。又如種敦傑云:若多學經已,復從他處另求餘種修行法規者,是為錯誤。又俱舍云:「佛正法有二,教證以為體。」如斯所言,一切佛法,不出教證二種,教者正為決擇修行之法軌,證者如所決擇而起修。是彼二者,勢成因果。有如馳馬,先擇馬場,場所既定,轡勒乃施。倘於一處先習聞思,別於他方另求修證,異道以馳,如何而可。修行次第末編,為顯斯意,出喻如上。故本論自依止善知識以至修習止觀,總為顯示一切經論皆為教授,諸邪分別,遣無遺餘。

  乙三易得佛密意之殊勝。 諸廣經論,雖皆為殊勝教授,然在初業有情,若弗先依現前人師之教授,雖欲直入於彼等而不得密意,設復有得,亦須觀待長時功力。倘能依茲道炬及與道炬相類之著述,當速通達。

  乙四自能滅除極大惡行之殊勝。 如法華經及寶積經諦者品,皆詮一切佛語,以權實二意示成佛之方便。倘不解此,妄分勝劣,謂某也大乘所當學,某也成佛之障礙所當棄,如斯邪謬,當成謗法。謗法業障,微細難知,過患尤重。三昧王經云:「縱毀贍部洲,一切佛塔廟,較之謗法罪,多分不及一。恆沙阿羅漢,一時頓殺卻,較之謗法罪,多分不及一。」總之能生謗法業之因,雖有多門,而無知妄說,最為易犯,智者於此,當努力斷滅。但於前所說,能生決定者,自能滅除謗法惡行。此之決定,若多讀諦品法華即能獲得,其謗法餘門,更可於集一切研竅經中求之。

  甲三說聽規律分三,乙初聽者之規律,乙二說者之規律,乙三完結時共作之規律。 初又分三,丙初思惟聞法之勝利,丙二於法及說法者生起承事,丙三正明聽之規律。今初

  聽聞集云:「多聞能知法,多聞能遠惡,多聞捨無義,多聞得涅槃。」此頌謂依於聞法,如其次第,能知取捨處,知已乃持止惡之戒,以遮止無益已,則心安住於善所緣,自能發生定也。次以通達無我真實之慧,斷世間繫縛根本,遂得解脫。本生經亦云:「若人由聞起正信,當成堅固妙歡喜,慧生愚癡即當無,以自肉買亦應理。聞為破暗之明燈,賊所難劫殊勝財,是殺癡暗仇人劍,教示方便勝伴侶。雖貧不棄是親友,無損療除憂病藥,摧大罪軍勝眷屬,復是勝名德珍藏,上流相遇好贈品,眾中英俊所愛樂。」又云「聞後以修為心要,少功即脫生死城。」於諸聞法勝利等,數數思惟,應當發起勝解。

  丙二於法及法師起承事者, 如地藏經云:「專以信敬而聽法,於彼不應生譏謗,說法師前興供養,於彼當生如佛想。」視之同佛,當以獅子座等恭敬利養而行禮供,斷除不敬。又菩薩地中謂,當離高舉及輕懱,於法與說法人二者應當敬重。又本生經云:「當處極下座,生起調伏德,喜眼而瞻視,如飲甘露語。敬重專一禮,淨信無垢意,如病聽醫言,起承事聽法。」

  丙三正明聽之規律分二,丁初除三種過,丁二依六種想。 今初

  若器倒覆,或口雖仰而內不潔,或內雖潔而下有罅,縱天降雨,必不能受。或雖受得,為染所污,不堪飲用。或雖不染,漏而弗住。如是雖臨法會,若不屬耳而聽,或雖屬聽而起邪執,或發起意樂有過,或雖無彼等諸失,若於所聞文義而不堅記,以忘念等而失壞者,如是聞法,不能得大利益,故當離此諸過。為治彼三過故,經中常說,諦聽諦聽,善思念之。菩薩地亦云:「以欲知一切,及專注一境,屬耳注意,如理思維而聽。」

  丁二六種想者,戊初於己須如病者想,戊二於說法者須如醫師想,戊三於教法生起藥物想,戊四於修行生起療病想,戊五於如來須作正士想,戊六於正法眼生起久住想。今初

  如入行論云:「雖遭平常病,猶須依醫言,況復貪等罪,百病恆逼逐。」以貪等惑,恆時難療,感生極苦之病,長夜痛惱,於彼應識。如迦馬巴云:「無而謂有,固是顛倒,今有三毒之重病,如斯猛烈,我等於病且無所知,此更顛倒,甚不應理。」

  戊二作醫師想者, 吾人若患風膽等重病,勢必尋求良醫,設與相逢,起大歡喜,隨言而聽,恭敬承事。於說法師,亦當如是,訪求得已,如教而行,恭敬承事。

  戊三起藥物想者, 猶如病者,於其醫師所配之藥,深生珍重,學者於說法師所說教授教誡,亦應認為重要,勵力珍持,勿以忘念違背等而失壞之。

  戊四起療病想者, 亦如病者自知若不飲服醫所配藥,病不能瘳,即便飲用。如是學者於說法師所示教授,若不修行,終不能摧伏貪等煩惱,故須殷重而為修持。又如久病惡癩,斷手殘足,一二劑藥,誠無所益。吾人無始長處惑染重病,於其教授,略修一二次,不可遂以為滿足。如懺讚云:「心於諦理恆愚癡,病根長夜相依附,譬彼惡癩斷手足,僅服少藥有何益。」是故於己作病人想,甚為緊要。此想若具,餘善可生,倘唯形於言談,不務真實修習教授之義而斷除煩惱者,亦僅獲得聽聞而已,如病不服藥,病終不愈也,此三昧王經中所說。彼又云:「我雖已說微妙法,汝聞若不正修習,如諸病者負藥囊,自身疾病無能瘳。」入行論云:「身當依教修,徒說有何濟,如僅讀藥方,病者成益否。」故應殷重起除病想。言殷重者,謂於知識教授諸取捨處,而為受持,於作須知,於知須聞,聞已於正知而作之要點,努力應作。故於所聞義,隨力修行,最關緊要。若非然者,臨命終時,必多追悔,如身心教誡經云:「我無修行今云何,死時而作嬰兒憂,未獲心要極苦惱,此是徒愛言說失。」又云:「如處觀瞻俳優內,演述他人勝功德,自身修行既失壞,徒矜口利成此過。」又云「甘蔗樹皮無心要,所樂之味住於中,若人僅嚼蔗皮者,蔗糖美味不能得,是故徒說如蔗皮,能思法義如嘗味,以是須斷徒樂說,常不放逸思法義。」

  戊五作正士想者, 隨念說法者如薄伽梵,生起敬重。

  戊六起久住想者, 依於聽聞如斯法已,作是思念,云何能使如來教法久住於世。復次無論說法聽法,若將身心置於餘處。不與法合,則任說者隨說何種皆無有益,必須為自身心決擇而聽。譬如欲知自面有無垢惡,照鏡知已,而除其垢,自行過惡,於法鏡中現,心生熱惱,除過修德,須隨法行。本生經云:「我之惡行垢,法鏡能照澈,於意生熱惱,我當趨於法。」總之,我為一切有情事故,求得作佛,欲得佛果,當修其因,故須聽聞正法,憶念思惟,發菩提心。既知聽聞勝利,須起勇猛,斷器等過,而為聽聞。

  乙二說者之規律分四,丙初思說法之勝利,丙二於大師及法生起承事丙三以如何之意樂與加行而說,丙四觀機說默之差別。今初

  俱舍云:「無染行法施,如經而宣說。」彼自釋云:是故若諸邪妄說法,及染污心希求利養恭敬名聞而宣說者,彼等皆自壞其大福利。故說法者,發心清淨,最為重要。如昔恭巴云:「余未曾有一次不先修無常而後說法也。」若不顧視利養等而行法施,當生兩聚二十種勝利,如勸發增上意樂經廣說。

  丙二於大師起承事者, 佛說般若時,自敷法座,可見法者猶是諸佛恭敬之由,故當念法與大師之功德及恩惠,生起恭敬。

  丙三以如何意樂加行而說者, 第一意樂如海慧所問經中說,住五種想,謂自作醫師,法如藥物,觀聽者如病人,視如來是正士,願法久住。此五想之外,並於眷屬修慈心。更須斷除恐人勝已之嫉垢,推後之懈怠,數數宣說之疲厭,揚己之長,彰他之短,於法生吝,希求衣食財物等過。當作是思惟,為自他得成佛故,以今說法所獲清淨福德,為我安樂資具。第二加行,須澡浴清淨,著鮮潔衣。於清淨悅意之處,敷設法座,坐已誦降魔咒,法會方圓百由旬內,魔不能侵,縱有竄入亦不能作障礙,此海慧問經中所說。既誦咒已,舒顏悅色,具足定義支分譬喻理由教證而為宣說。

  丙四觀機差別者, 如戒經云:「不請不當說。」謂不啟請不應宣說也。雖然啟請,亦當觀其根器,若知是器,雖未勸請,亦可為說,此三昧王經所言也。諸餘威儀,如律廣明。

  乙三共作之規律者, 於說聽之諸善根,當發普賢行等淨願印定之。能如是作,則每說聽一次決定能生經中所說之諸勝利且依此說聽要規先時所集輕人賤法一切罪障悉得消滅,亦能遮止新造諸惡。總之,昔諸善士,皆注重於此事,而本論前代傳承諸師,尤加誠虔。倘於此節不獲定見,心未轉動,則任廣說何種深法,如致本尊變魔,即彼妙法亦成煩惱助伴,事例實亦多矣。可謂從於初一錯至十五。諸具慧者,於此說聽規律,勉勵以學,當知此於諸教授中最為殊勝前導。

  甲四如何是以正教授引導弟子之次第分二,乙初依止善知識法為道之根本,乙二得依止已修心之次第如何。初又分二,丙初令生決定故略為開示,丙二略示修法。今初

  於弟子身心中,但能生起一分功德,減損一分過失以上,一切安樂妙善之根本,皆由善知識教導之力,故於最初修依止法極為重要。

  此中分六,丁初所依善知識之相,丁二能依弟子之相,丁三依止法如何,丁四依止之勝利,丁五不依止之過患,丁六總明其義。今初

  諸經論中,就各各乘,雖有多說,然於此處所示,乃為須於三士道漸次接引而導至大乘佛地之善知識也。莊嚴經論云:「知識須具戒定慧,德勝精進教富饒,通達真實善說法,悲憫為體斷疲厭。」此謂弟子須求得一具足十法之善知識而依止也。若自未調伏而能調伏他者,無有是處,彼調御他人之師,先須自能調伏。若爾,云何以自調伏耶。倘隨分修習,於身心有一分證德之名者,不能真實饒益於他,須順佛教總相。如戒等三學,以調伏身心,彼調伏者,即是戒學。如別解脫經云:「心馬難制止,勇決恆相續,別解脫如銜,有百針極利。」當如調馬之師,以堅利之銜勒,調伏根隨邪境。如調野馬,制伏於其所不應行,於應行處,努力進趣。由學此戒,則能調心。具定者,謂於善惡行之止作,依於止念正知,心內寂住,定學隨生。具慧者,謂依於止,觀察真諦,淨慧即發。如是雖具三學證德,尚嫌不足,復須博通三藏,具足多聞。如格西敦巴云:「大乘師者,須任說一事,皆能貫通無量經義,正修持時,了知三學之差別功能,成何利益,現於所化之機,其心行為何狀況。」通達真實或教理者,謂以勝慧達法無我或由現量證得,此若未能,即以教理而能通達者亦可也。又雖通達教理,若功德劣於弟子,或僅與相等,亦為不足。故師須具勝於弟子之德,親友集云:「所依遜己反成退,平等相依住中流,依較勝者獲勝德,是故當依勝己者。具戒得寂定,及以殊勝慧,若依此勝師,當超此勝者。」如普穹瓦云:「我聞前輩傳記時,自然生起向上心。」又塔懿云:「惹真寺諸尊宿,為我及諸後學視線所集。」故善知識之功德,有須勝於己之必要。

  上之六德,僅是為師者成就自利之相,其餘則為攝受他之功德。如云:「佛非水洗眾生罪,亦非手拔有情苦,非將己德移於餘,唯為說法令解脫。」如頌所言,善知識欲成熟他人,除為開示正法,令其隨順修持之外,更無以水洗罪等事也。彼四法內善說法者,謂於引導弟子之次第善巧,復能將己法義,運入於所化有情心中。具悲憫者,即說法之意念清淨,非為名利承事。博朵瓦呼井拏瓦曰:「里抹補,我隨說幾許法,未曾一次自覺善哉,但觀眾生無不是苦惱者。」言精進者,作他義利堅固勇悍也。斷疲厭者,數數宣說不生疲倦,能忍宣說之難行故。博朵瓦云:「具三學,通真實,及有悲心,五者為主。我漾尊滾阿闍黎,既無多聞,難忍疲厭,聞者不解其言,但以具前五德故,凡親近者,皆得受益。又甯敦師不善辭令,縱為施主咒願一次,眾亦不識所言謂何,其不善於說法如此,然以具前五德故,亦能饒益徒眾。」彼眾德全具之師,處此末法,雖不易得,但亦莫依過失增上及功過相等者,必須依止功較增上者。然師為萬善之根本,諸欲依師修心者,當知彼師應具之相勵力訪求。而欲為弟子作依止者,於具彼諸相之因,亦當勉焉。

  丁二能依弟子之相, 四百頌云:「質直具慧求法義是則名為聽法器,不將說法師功德,執為過謬聽亦然。」謂能依者相,具斯三德,可稱法器。則不但不將說者功德執為過失,亦不將聽者之功德執為過謬。器相若缺,則師雖極清淨,以弟子自身過故,必至見為過失,或將說者之過失,復執為功德焉。言質直者,謂不墮黨類,若為墮類所蔽,則不能察見功德,亦不獲善說之義。如中觀心論云:「以墮類故心熱惱,終無通達寂滅時。」墮類謂分派別。貪愛於自之一類一派,及瞋惱於他之一類一派,當自觀心,有則改之。雖能住質直,若無分別善說正道惡說似道之慧力者,猶非其器,故須有了解彼二之慧也。又雖有住質直具慧二相,不能如教而修,仍非其器,故須具求法意樂也。釋中加入敬法及師,善攝心聽二事為五。如是則為求法義利,善攝心聽,敬法及師,取捨善惡說之四也。第四之取善說即具慧,捨惡說即住質直。自審可受師長引導能依之諸相為全與不全。若全則歡喜進修,若不全者,後當徐於求全之因加功努力焉。

  丁三依止法如何者,如是具能依相堪為法器者,當觀其師於上說之相具足與否,若具相者,可受法乳。其依止法分二,戊初意樂依止法,戊二加行依止法。 初又分二,己初淨信為本,己二念恩生敬。今初

  寶炬陀羅尼云:「信為前導有如母,出生長養諸功德。」謂以信故,能令功德未生者生,生者安住,展轉向上增長也。十法經云:「以何到佛地,信為殊勝乘,是故具慧者,當隨淨信修。於諸不信人,不能生白法,如火燒種子,豈復發青芽。」此謂從行止門中,信為一切功德根本也。總則對於三寶業果四諦等生信,有其多種,此中言信,蓋信於師也。然對師應如何而信耶,金剛手灌頂經云:「秘密主,學人於阿闍黎應作何觀,當視如佛。」諸大乘經及律藏皆作是說。此義云何,謂常人於佛,皆不致生起尋過之心,而能思其功德,於師亦應爾,故須視師是佛。前經又云:「當持師功德,無尋師過失,觀德得成就,察過不得成。」設以放逸或煩惱熾盛等過,忽起尋過之心,應當勵力懺改防護。如是修習,縱見稍有過失,以念德心盛故,亦不能障礙信心。譬如阿底峽見解為中觀派,金洲大師見解為唯識派,就見而論,雖有勝劣,然大乘道之次第及菩提心,皆係依彼學得,故認金洲為其諸善知識中之法恩最大,無可與比對者焉。

  己二念恩生敬者, 十法經云:「於久遠馳騁生死中尋求我者,於長夜癡暗睡眠中醒覺我者,於陷溺有海拔濟我者,於三界牢獄解放我者,我入惡道示以善道,我有疾病為作良醫,我為貪等猛火所燒為作雲雨而息滅之,應如是思。」華嚴經云:「我此善友說法人,諸法功德為開示,菩薩威儀總為說,一心思惟而來此。能生善行如我母,哺功德乳如乳母,菩提支分教修習,此諸知識遮損惱。解脫老死如妙藥,亦如帝釋降甘霖,令我增善如滿月,開顯涅槃似日明。心於怨親固如山,亦如大海不蕩動,救護一切如船師,善財如是思惟來。菩薩令我發大心,佛子令起求菩提,我此知識佛所讚,以是善心而來此。救護世間如勇士,又如商主眾所依,與我安樂開慧眼,以此善心事知識。」吾人參謁善知識時,應念此偈頌辭句,但將善財換取己名誦之。

  戊二加行依止法者, 如事師法五十頌云:「此何須繁說,隨師喜當作,不喜者悉止,於彼彼勵力。成就隨闍黎,持金剛親說,知己一切事,悉敬奉師長。」總之,師喜者作,不喜者勿作是也。於喜者作復分三門,謂內外財供,身口給侍,如教修行也。又莊嚴經論云:「當以財利及承事,如教修行依知識。」其中初者,如五十頌云:「又復於師所,樂行於喜捨,不吝於己身,何況於財物。」又云「若於灌頂師,三時伸禮奉,則為已供養,十方諸如來。」其次洗擦按摩侍疾,稱揚功德等,名身口給侍。第三如所教授,不違修行,是三門之中此為主幹。本生經云:「報恩供養者,謂如教修行。」

  丁四依止之勝利者, 由如法依止善知識故,得近佛位,諸佛悅豫,常遇善知識,不墮惡趣,速斷一切煩惱惡業,不背菩薩行,常具正念,功德資糧漸漸增長,成辦現前究竟一切義利。復次,敬事善知識者,先時所積當受惡報之業者,能於此世身心少感不安,或夢受微苦,即可轉滅令盡。此之善根,較諸供養無量佛陀尤為超勝,勝利之大如是也。

  丁五不依止之過患者, 若不如法依師,此世易為病擾,或為魔侵,後世墮於惡趣,感受無量苦惱,五十頌云:「勿令阿闍黎,少分生煩惱,無智相違背,定入阿鼻獄。受種種極苦,說之深可怖,由謗阿闍黎,於中常止住。」又經云:「但聞四句頌,若不奉為師,百世生犬中,復當生賤族。」復次,諸未生之功德不生,諸已生者失壞,當與不善知識及惡友為侶,亦令功德損滅,過失增長,生出多種不可愛樂之事,故於一切能感苦果之因悉應斷之。

  丁六總明其義者, 須知共所稱許之喇嘛瑜伽教授者即如上說。若僅少次緣念,殊嫌不足,必行者心生決定,於具德引導不錯之善知識,應長時依止。如伽喀巴云:「於依師時恐有所失而折本。」蓋不知依止法,將無利而有虧損,此依師法,比較餘法尤為重要,以其為究竟利樂之根本故。我輩煩惱粗重,又不知事法師,或知而不行,多生眾罪,此須努力懺改防護。誠能如是,不久當如常啼菩薩,及求善知識無厭足之善財矣。

  丙二略示修法分二,丁初正明修法,丁二明二種修破妄分別。 初又分二,戊初正修時應如何,戊二未修間應如何。 初又分三,己初於加行應如何,己二於正行應如何,己三於完結時應如何。今初

  金洲大師所傳加行六法,謂一於住處整理潔淨,陳設佛像。二端嚴陳列無諂之供品。三於安樂座端身跏趺,或半跌坐,至誠發起歸依之心。四於面前虛空中觀想深廣二派傳承師長,諸佛菩薩,緣覺聲聞,護法諸天,無量安住,分明顯現。五對於助道順緣,障道違緣,若不積懺,道則難生。而積懺方法,以七支行願最為扼要。彼中初於禮敬支有三門總禮者,即「所有十方」等一頌是。謂非僅禮一方一世之佛,須緣十方三世一切諸佛,由決定心運用清淨三業,恭敬而禮。

  三門各別禮敬中,初身禮者,即「普賢行願」等一頌,謂先緣十方三世一切諸佛,復觀自己化身無數,量等剎塵而行禮敬。此須於彼普賢行願起信解力,乃能發起。意禮者,即「於一塵中」等一頌,謂一一塵中皆有一切剎塵數佛,處在菩薩眾中,須生隨念彼等功德之勝解而禮。語禮者,即「各以一切」等一頌,當觀自己一一身有無量頭,一一頭中有無量舌,一一舌中出無量妙音聲,讚佛功德。海者,言極多意。二於供養支中,有上供養者,「以諸最勝」等二頌是。妙華者,謂人天上妙奇花。鬘者,用各種散花配合連綴而成。此二者,或係實花,或係倣造。伎樂者,有絃器等之音也。塗香者,謂妙香泥是。最勝傘蓋者,即蓋中之殊勝者是。燈者,謂香油等燈,及能放光之寶珠等。燒香者,指和合或純一之香料。最勝衣服者,乃衣中之華美者是。最勝香者,謂能放香氣遍滿三千世界之香所摻合之香水是。末香者,香粉也,亦可燃燒。以此堆積,造成壇場更加彩畫,量等須彌者是。次無上供養者,「我以廣大」等一頌是。其有上者即世間之供物,此乃菩薩等以神力變成者。此中後二句,凡上二所陳,有欠缺者,一切加之,此是顯示禮敬供養等之心與境故。三懺罪支者,「我昔所造」等一頌是。依三毒為因,以身等三為根事(根謂依身口意為發業之根門,事即三門所造十不善道)其罪性者,謂由我造。此中復分我親身正所造作,或教他作,或隨喜他作,如是一切,盡其所有,總集懺洗。追念過失,生愧悔心,斷絕後流,精勤防護,誓當滅之。四隨喜支者,「十方一切」等一頌是。於五類有情所有善業,皆生起隨喜之心。五請轉法輪支者,「十方所有」等一頌是。十方剎土一切諸佛,最初證得大菩提時,我願化身如彼數量,盡其所有,一一佛前悉皆殷勤勸請說法。六請住世支者,「諸佛若欲」等一頌是。十方諸佛,將欲示現般涅槃時,為令眾生獲得利益安樂故,請求諸佛住剎塵劫,莫入涅槃。七回向支者,「所有禮讚」等一頌是。以前六支,所積一切善根,皆悉回向一切有情,為作證得菩提之因。以猛利欲樂而為祝願,令其無盡。如此依上諸頌,了解其義,如說思修,心不散亂,緩緩念誦,當得無量福德之聚。又禮敬供養請法勸住隨喜等五支,即是積集資糧,懺悔支是淨除業障。隨喜支中,復有一分對自所修善生隨喜心,令其增長。回向支者,即將所積所淨所增長諸善,雖極微少,回成眾多。現所受樂,雖將終盡,亦能令其綿延無窮。總可合為積資淨障增長無盡之三種。六於所緣境,觀想明晰,而獻壇供,請求加被,願滅除不敬善知識等一切顛倒心,速疾生起恭敬善知識等正清淨心。摧伏一切內外障難,須以猛利欲樂,多次祈求焉。

  己二正行如何分二,庚初總修持法,庚二此中修法。 今初

  所謂修道者,即於善所緣,如欲而能令心安住之謂。若於所緣隨意修習,依自己所想之數目與次第而修者,從初即養成任意之習慣,將至一世之善行無成,反成有過。故最初無論修習何種所緣,應決定其數目與次第,此後應起猛利堅固之心,以自克服,務令如其所預定者而修。於此定課,不得輕易增減,隨時變更,須具足正念正知而修習之。

  庚二此中修法者, 先修依止之勝利,及不依止之過患。次多起防護,絕不放任,令有尋求師過之心,盡我自己所知師之戒定等德,數數思惟,乃至淨信未生以來,恆修習之。此後又念於己已作當作種種利益之恩德,如前所引經說,乃至心中恭敬未生之間,而修習之。

  己三於完結時如何者, 所積諸善,由普賢行願,或淨願七十頌等,於現在究竟諸所應希願處,以猛利欲樂而回向之。如是每日上午下午初夜後夜四次修習。初修之時,如其太久,易為沉掉所擾,若於此串習,將來糾正甚難,故須時間短少,次數增多,稍留餘趣,俾引起下次欲修之心。否者將一見座位,便生厭嘔,必待修習稍熟,乃可漸次延增。於一切所緣,務令不急不緩,離過而修,則障礙鮮少,疲勞昏沉等皆能息滅也。

  戊二未修中間如何者, 總而言之,禮拜經行念誦等等雖有多門,其主要者,若僅於正修時精進,未修間則於其所修法不住念知,多諸散亂者,則生效甚微。故雖未修之際,亦應讀誦觀覽關於此類之教法,並數數憶念之,廣修助道順緣,勤懺障道罪垢。且於一切之根本,即本所受之戒,宜善護持。復於易生止觀之四因而修習焉。四因之中,初守護根門者,謂依於根塵生六識已,再於識所了別之悅意六境,及不悅意六境,生貪瞋時,當好自防護莫令生起。次正知而行者,入行論云:「身心於時時,應數數觀察,專務於此者,即護正知相。」此謂身等於彼彼事轉時,須依正所了知之應作不應作而行。三於食知量者,改正過多過少違量而食之串習,總以無礙修善為度。又修於食愛著之過患,以無染心,及為饒益施者,並念身中諸蟲,現以食物攝受俾未來世亦得以法而攝化之。又念為作一切有情義利而受此食。親友書云:「受餐如服藥,知量去貪瞋,不為肥憍傲,但欲任持身。」四勤行悎悟瑜伽,及睡眠時應如何者,親友書云:「精勤度永日,及初後夜分,眠夢猶存念,勿使命虛終。」謂晝間永日,及夜之初後二分,是正修時。若修習之餘,在經行宴坐中,應除五蓋,令其具義利也。睡眠者,係休息時,雖然,亦勿令其無義空過。此中身之威儀者,於中夜時,右脅而臥,左腿壓右上,如獅眠伏。安住正念,於晝日中所修何種善法,隨熏習力強者,而繫念之。乃至未睡之間,追隨依止,如是雖睡還同未睡,亦能修習定等善行。惑起覺知者,依憶念之力,任起何種煩惱,即須了知,而不忍受,務令伏斷。思惟起想者,先可預想至彼許時當起。如上所言之一切修法,唯除正行中之少分不共者外,餘之加行正行完結及座隙等中當如何作者。自此段起,乃至修觀以來,勿論修習何種所緣行相,於一切處皆應加入焉。

  丁二明二種修破妄分別者, 莊嚴經論云:「初依聞起如理思,從如理思淨慧生。」言從於所聞諸義,如理作意中,而生顯現通達真實諦理之修所成慧也。現觀莊嚴論亦云:「隨順決擇分,於見道修道,數數而思惟,現及比修道。」此言大乘聖所修道,有數數思惟,現量比知也。集菩薩學論亦云:「如是身及受用福德,常無間斷,於捨護淨長,如其所應而修習之。」此言身受用善根三者,於一一中,須修捨護淨長四法。所言修中,有以分別慧觀察而修觀,及以不分別專一安住而修止之二種也。若爾,何道為修觀,何道為修止耶。曰:如對善知識修信心,及暇滿大義難得,念死無常,業果,流轉過患,發菩提心等,皆須修觀。蓋於此等段落,各須一殷重無間能轉素常思想之心,彼若無者,則此等之反面如不敬等,不能滅故。於此不敬等心生起時,若數數分別觀察而修,則能自作主宰。譬之於貪境增益可愛之相而多所修習,當起猛利貪著,若於怨敵多思其不可愛相,亦能生起猛利瞋恚。以是之故,修習此類道時,於諸境相,若顯不顯,心須執持殷重無間之觀察而修也。倘心不能攝住於一所緣,為令如欲堪能安住之寂止時,若數數觀察,則心不能住,故於是處,則須修止也。或不了解如是道理,謂黠慧者唯當觀修,諸姑薩黎應唯修止,此說非也。彼二種人,一一皆須雙修止觀,雖屬黠慧,亦須修止,縱是姑薩黎,亦須於善知識修猛利信等故。又有誤認以分別慧數數觀察,唯當限於聞思之時,若求修慧,則不應爾。此執非理。彼以為一切分別皆是執相,為成佛之障礙。是於非理作意之執實分別,與如理作意之正分別二種,未能辨別之過也。亦莫執謂此教授中須修心於一所緣如欲能住之無分別三摩地,於前若多觀修,將為三摩地生起之礙。譬如善冶金銀之黠慧鍛師,若將金銀數數於火燒之,於水洗之,令彼垢穢悉淨,最極調柔隨順,次乃能製耳環等飾具,如欲可成。如於昔之煩惱隨惑及惡行等,以修習黑業果及世間過患時所說,由分別慧,數數觀察彼之過患,令心周遍熱惱,作意厭離,如金在火,燒彼諸垢。又於善知識之功德,及暇滿大義,三寶功德,并白業果,菩提心之勝利等,以分別慧數數觀察,則能令心潤澤,引生信敬,如金在水洗,於諸白品,令意趣向愛樂也。如是成已,隨欲修止修觀,但稍作意,不假多功,即可成就。如是修觀,實為修無分別三摩地之勝方便,聖者無著,亦如是說。復次,能使心於所緣堅固安住之主要違緣者,即是沉掉二種心所。若有猛利無間念三寶等功德之心,則易斷昏沉,以彼之對治,蓋見功德則心生歡喜而高舉。又若有猛利無間念死無常及苦等過患之心,則易斷掉舉,以掉為貪一分所攝之散亂心,彼之對治,即多種經中所讚之厭離心是也。

  乙二得依止已修心之次第如何分二,丙初於有暇身勸受心要,丙二正取心要之法如何。 初又分三,丁初正明暇滿,丁二思惟義大,丁三思惟難得。 初又分二,戊初明閑暇,戊二明圓滿。今初

  攝功德寶云:「以戒能斷多世畜生苦,及八無暇而得閒暇身。」八無暇者,謂無四眾所遊履之邊地,及頑囂聾啞等支分殘缺之諸根不全,執無前世後世業果三寶等之邪見,並無佛出世致無教法時代,茲四者為人中之無暇,三惡趣及長壽天者,乃非人之無暇也。長壽天者,親友書註中釋為無想及無色二,初即四禪廣果天之一分,後即生無色界之異生是也。八無暇論中,以欲事常散亂之欲天,亦說為長壽天也。

  戊二明圓滿者, 復分自他,自圓滿五者,如云「人性中生諸根全,不墮邊業勝處信。」中生者,謂生在有佛四眾弟子遊行之區域。根全者,謂非頑啞盲聾具足肢節眼耳等也。不墮邊業者,未自造無間罪或教他造也。於勝處淨信者,對於能生世出世間一切白法處之善說法律而生正信。此法律統指三藏聖教而言。此五屬於自身,以是修法之順緣故,名自圓滿也。他圓滿五者,如云「佛出說正法,教住及隨轉,他心所悲愍。」佛出世者,謂經三無數劫積資糧已,來成等正覺。說正法者,或佛或佛之聲聞弟子說法也。教法住者,既成佛竟,並說正法,乃至未般涅槃之間,修行現證勝義法,未壞滅也。法住隨轉者,謂以自證法,對諸眾生見有能現證正法者,如其所證令彼得證,於教隨轉也。他所悲愍者,謂有施主給施法服等。此五是屬於他人所有之法緣,故謂之他圓滿也。

  丁二思惟義大者, 若不起一為究竟利樂故修清淨法之心者,僅於現世未死之間,除苦修樂而為精勤,則傍生亦有之,雖居善趣,傍生何異。然修大乘道者,必須得一如上所說暇滿之身,如與弟子書云:「欲成佛道度眾生,具大心力惟人能,天龍修羅金翅蟒,神仙餘趣皆不及。」復次,雖有一類昔於人中修道習氣濃厚之欲天,亦能見四諦理,然上界身,則定無初得聖道者。欲天多數亦如前說為無暇處,故能修入初聖道之身,以人為最勝也。又北俱盧洲不堪受持戒律,較餘三洲之身為劣,而三洲中尤以贍部林人為可讚焉。以是當念我得如此賢妙之身何故令其無果,若竟令無果者,乃自欺自棄,更有何事可恥而重於此耶。昔於惡趣眾多無暇處之險道盤旋流轉,今偶一次得脫,若將此身無益棄捨,仍還彼三塗中者,豈其以咒迷亂令我成無心者哉。當如是數數修習之,入行論云:「得如是閒暇,而我不修善,豈更有餘者,較此尤愚迷。」又云:「難得有益身,由何而獲得,如我具知已,後仍墮地獄。如為咒所迷,於此我無心,我何其愚魯,何物住我心。」如是非僅觀待究竟有大義利,當思即對於現近善趣身,及受用眷屬圓滿之因,修施戒忍等,亦須依於此身,乃易修習之。若既得此具有大義之身,而不晝夜於彼現未二世善因努力者,則如既至寶洲空手而返豈不哀哉。

  丁三思惟難得者, 戒經云:「人死之後,墮惡趣者,多如大地土,生樂趣者,少如爪上塵。」此謂人身為善惡二趣中之最極難得者。彼何故如此難得耶,如四百頌云:「人中大多數,執持不善品,以是諸異生,多定趣惡趣。」此謂人等多數造十惡業,以是而墮惡趣故。復次,於菩薩前若起瞋恚,隨其一一剎那,須經一一劫數處無間獄,而此身中現有從多生所積集之諸罪,既然尚未受果,又未加以對治壞滅,必須多劫處於惡趣,此何待言。若能懺除舊惡,防止新造,則生善趣,不足為難。然能如此作者,實為極稀有耳。倘不如是作,則一墮惡趣,便不能作善,恆造諸惡,於多劫間,雖樂趣之名亦不得而聞,此入行論中所說也。又博朵瓦云:「如某莊麗之第,為仇所劫,經久頹敗,有一老者,因此深懷痛惜,忽聞人言,彼第失而復得,雖無行走之堪能,杖矛徐至,喜曰:此第之得,非為夢耶。」於此獲得暇滿,當如彼之歡喜而修法也。如是之心,於未生得時,當須修之。又若於有暇身,欲生起一具足求受心要之念者,須思惟四法。一須修法者,思一切眾生唯是求樂而思離苦,然真能得樂離苦者,亦唯有修行正法,乃得自在故。二我能修者,既具足外緣,有善知識,亦具內緣,得已暇滿故。三於今生即須修持者,今生若不修,眾多生中暇滿難得故。四現時即須修持者,何日當死,漫無定期故。此中第三者,能滅向後推諸他生再修之懈怠,第四者,能滅是念,謂雖當於此生中修,而來年來月尚可修等之懈怠也。設將此二攝為速修,則作三法亦可,念死一事,雖亦於此有關,恐繁且止,於下當說。如是為欲轉變心故,如上所說,由種種門而思惟之。若未能者,則可觀察如何是暇滿自性,及於現近與究竟門中義利重大,並從因果門中思惟難得,如何逗機,即於前所說中取而修之。彼中因門難得者,謂就總而論,但能得一樂趣,亦須作戒等一種淨善,若特別欲得具足暇滿者,則須以淨戒為根本,施等為助伴,以無垢願欲為結合彼等之眾多善根焉。修如此因者,頗為稀少,事實甚明,由是推之,可知就樂趣果若總若別而觀,此閒暇均為難得也。果門難得者,對於異類諸惡趣觀之,但屬樂趣已較為少有,即就同類樂趣而觀,特勝之閒暇者,則尤為寶貴。此如格西多把云「若於此殷重修習,其餘諸法,皆能由此引生,」故應勉焉。

  菩提道次第略論卷一終


  
菩提道次第略論卷第二

  丙二正取心要之法如何分二,丁初於道總建立生起決定,丁二正明受持心要之法。 初又分二,戊初三士之道攝一切聖教之理,戊二顯示從三士門次第引導之相。 今初

  一切佛陀,從初發心,中積資糧,最後現證正遍知覺,是皆惟為饒益有情,故說一切法,亦唯為成就有情義利。如是所作有情義利,略有二種,即於世間之權時現前上善,與出世間之究竟決定善也。依初所作所說一切,於正下士或共下士法類中攝。下士特別之處不為今世現前安樂,重在希求捨生之後善趣圓滿,以其修作彼之因故。如道炬云:「若以正方便,惟於人天樂,欲求自利者,知彼為下士。」究竟決定善,有惟從流轉出離解脫及修一切種智二種。此中依於聲聞及獨覺乘所說一切,於正中士或共中士法類中攝。中士夫者,於一切有發生厭離,專求自利,從有解脫彼之方便。於戒定慧三學轉趣入故。如道炬云:「背於三有樂,反罪業為體,僅求自寂利,說名中士夫。」修行一切種智方便,亦有二種。謂波羅密多大乘與金剛乘也。此二皆於上士所有法類中攝。上士夫者,惟彼大悲之所自在,欲盡一切有情苦故。以佛為其所得之果,以六度行及二次第為所修學。如道炬云:「若以自繫苦,普例於他苦,希起正斷盡,斯名勝士夫。」彼士夫修菩提之方便,顯密二種,於下當說。三士之名,如攝決擇分及俱舍釋等,處處廣說。下士夫中,雖有希求現世後世二種差別,當知此處,惟取第二,復取安住善趣方便無錯亂者。戊二顯示從三士門次第引導之相分二,己初必由三士道引導之意義,己二示如是次第引導之相。 今初

  如是雖說士夫有三,然上士道亦攝餘二,以彼二者為大乘道之支分故。此馬鳴菩薩所說。此間非於僅得世間快樂之下士,及唯得解脫世間之中士道中而為引導。蓋為將修與彼二所共同道之上士作引導前行,是為修習上士道之支分耳。

  己二如是次第引導之相分二,庚初正明其相,庚二明其要義。 今初

  趣入大乘之門者,即於最勝菩提發心是。若發此心,如入行論云:「剎那纔發菩提心,雖繫輪迴三界獄,亦當說為善逝子。」謂發心即得菩薩名,彼身即入大乘數。若失此心,則從大乘而退出故。以是諸欲入大乘者,須於多門勵力,務令此心發起。然欲發起此心,又必須先修發心勝利,於其勝利增長勇悍,並須具有七支皈依。集菩薩學論及入行論皆作此說。如是所說勝利,略有二種,謂權時及究竟勝利也。初中復有不墮惡道及生樂趣二種勝利,若發此心,於昔積集惡趣之因即得清淨,並能斷絕未來相續。於先已集樂趣之因,以有此心所攝持故,將更增長廣大,諸新所作亦能引起,令無終盡之邊際焉。究竟勝利者,解脫及正遍知等,亦依此心速疾成就。若不先於權時究竟之勝利實欲證得,但云彼諸勝利從發心出生,於彼發心應當勵力。雖作此說,惟是空言,返觀身心,甚為明晰。此中先於現上決定二種勝利發欲得心,即須修習共中下士所有意樂,如是則於二種勝利生起欲得。若修此具有勝利之心者,更須生起為此心根本之慈與悲憫。但若念及自身之樂乏苦逼,流轉世間,尚不能令身毛豎動者,則於他之樂乏苦逼,而謂不能堪忍,必無是處。入行論云:「於利有情前,且不思自苦,若夢猶未夢,利他云何生。」是故於下士時,想自身當受惡趣苦惱,及中士時,觀於善趣,亦惟是苦,無寂滅樂。既思惟已,例己推及於諸親屬等一切有情而修習之,當成發起慈悲之因。從彼發起菩提心故。故修共同下中意樂者,實是引發無偽菩提心之方便。如是當知,於修彼二士道時,思惟皈依業果諸意樂等,於諸門中,集淨勵力者,如其所應,成菩提心前行修心之方便。當知七支皈依等,亦即為發起此心之方便也。此中諸下中法類,為引發勝菩提心支分之理,為師者須詳開示,弟子亦須於彼獲得決定。於每修時,憶念此諸意義而修,最為切要。若不爾者,則上士之道與共中下士道,各各不相關涉,於未至正上士道之中間,以於菩提心未獲決定故,或為發起彼心之障礙,或於其間失大義利。以故於此當加殷重。

  如是修已,於身心中如何方能發起無偽菩提之心,如所應作。次為令彼心極堅固故。由行不共皈依為前導已,應受發菩提願心儀軌。受彼願已,於諸菩薩學處開始修學。爾後於六度四攝等多修習欲學之心。若生決定欲學心已,進受清淨菩薩行戒。次於根本重罪,拚命防護,莫令有染,雖中下纏,及諸惡作,亦應勵力,莫為所污。倘有所犯,如其所說除罪儀軌,善為淨治。此後總於六度而為修學,特別為令其心於善所緣如其所欲能安住故,於止體之靜慮中更當修學。道炬論中謂為引發諸神通故而學止者,是少分喻,即阿底峽尊者亦曾於餘處說為欲引發勝觀故當修止也。次為斷二我執縛故,於空性義見決定已,於無謬修法而為修習,應當修行慧體勝觀也。如是除修止觀外,於行戒學處以下悉為戒學,奢摩他者是為心學,毗舍那者是為慧學,此道炬釋中說也。

  復次,奢摩他以下,是為方便分及福德之資糧,依於世俗諦之道,廣大道次第也。三種殊勝慧者,是為般若分及智慧之資糧,依於勝義諦,甚深道次第故。當於彼等次第數目生決定,及以慧與方便隨離一支不成菩提,應起大決定也。以如是共道修身心已,必須轉入密乘,以入於彼速當圓滿二資糧故。設於此處不勝其任,或種性微劣而不喜者,則應唯於此道次第漸增廣之。若其欲入金剛乘者,首須修依止善知識法,較前尤為鄭重。次以從清淨密部所出灌頂法成熟身已,於彼時所得之密戒及三昧耶,拚命守護。特於根本罪毋使有染,蓋雖可重受,然身毀已,功德難生。諸支分罪,亦毋染犯,設有所犯,亦勿隨意置而不慮,當以悔除防護令其清淨。爾後或於下部有相瑜伽,或於上部生起瑜伽,隨於一中而為引導。次或於下部無相瑜伽,或於上部滿次瑜伽,隨於其一而修學之。如斯次第之建立者,乃道炬論所說,故菩提道次第亦作如是引導也。

  庚二明其要義者, 謂若下中士夫諸法品類即是上士之前引導者,是即上士夫之道次第矣,何須復名為共下中之道次第耶,曰:所以於三士夫須各各分別而引導者,要義有二。一為摧伏猶未發生共同中下士夫之心者,即妄自稱我是上士之我慢。二為於上中下三等根機作大饒益也,言大益者,謂因上中二種士夫,亦須希求善趣解脫,故對所導之上中二種補特伽羅,示以中下二種意樂令其修習,此無過失,而生功德故。若是下劣補特伽羅者,雖修上法品類,亦必不生上品意樂,而下品復棄,則上中下道功德勝利,將俱無所得矣。復次,於具上堪能者,示所共道以令修習,對於彼等自所應修諸功德法,若已生者則能攝持,或雖未生,亦能速疾發起下下發已,導入上上,於其自乘,並無延滯也。發心須依次第者,總持自在王所問經中,以黠慧寶師次第修淨摩尼寶喻,合義而為教示。龍猛菩薩亦作是說,「初修增上生,後起決定勝,以得增上故,次決定勝成。」此說於現上決定善,須以次第而引導也。聖者無著亦曰:「又諸菩薩,於諸有情,先審觀察,知劣慧者,為說淺法,隨轉麤近教授教誡。知中慧者,為說中法,隨轉處中教授教誡。知廣慧者,為說深法,隨轉幽微教授教誡。令其漸次修集善品,是名菩薩於諸有情漸次利行。」又聖者提婆於攝行炬論中,成立先於波羅密多乘之意樂既修習已,次轉入密,須具次第,攝彼義云:「諸初業有情,若轉趣勝義,佛說此方便,如梯之漸次。」

  丁二正明受持心要之方法分三,戊初與下士所共修心之道次第,戊二與中士所共修心之道次第,戊三上士修心之道次第。 初又分三,己初正修下士意樂,己二發心之量,己三除邪分別。 初又分二,庚初發生希求後世義利之心,庚二明後世樂之方便。 初又分二,辛初思此世不久住起念死心,辛二思後世二趣苦樂如何。 初又分四,壬初不修念死之過患,壬二修習之勝利,壬三發何種念死心,壬四修念死之法。 今初

  今後當死之一念,雖盡人皆有,然以於日日中,每念今日不死,今日又不死,則心將執於不死之一面。若不作意於彼對治,而為如是心所障蔽,隨起久住此世之心。便覺現前一切皆為需要。專務於求此世樂,除此世苦之方便。於後世及解脫成佛等大事,不加觀察,心不入道。縱或聞思修然以趨重今世之故,任作何善,其力定然薄弱,且必摻和惡行咎戾而轉。其不雜惡趣之因者鮮矣。縱使緣及後世思欲進修,亦必不能滅除推延之懈怠,及睡眠惛沉喧雜飲食等事,紛擾度時,不能精進如理而修焉。又不特此也,為求現世圓滿故,煩惱及其所引之諸惡行等,漸漸增長。背甘露法,引入惡趣,孰有甚於斯之不善耶。四百頌云:「三世自在主。自來作死緣,而我猶安臥,不善孰勝斯。」又入行論云:「須捨一切去,於此自不知,為親非親故,而造種種罪。」

  壬二修習之勝利者, 若生一真實念死之心,且如若知我今日明日定死,稍知法者,即見親等無可共住,遂能遮制於彼愛著,並任運生起從施等門而取心要。且能見及為利養恭敬等之世間法而致力者,一切皆無堅實。遮諸惡行,積集皈戒等善業。自身既得勝妙之位,亦能接引諸餘有情,於彼安置。更有何事較此為重者哉。諸經於此念死之心,曾以多種譬喻而為稱讚,如大涅槃經云:「諸田業中秋耕勝,一切跡中象跡勝,一切想中無常及死想是為最勝。」以由此能除遣三界貪著無明我慢故。復以為頓能摧壞一切煩惱惡業之錘,頓能成就一切善妙之門等,而稱嘆之。總之,能有修行之機會,唯是得此殊勝之身時。我輩長劫處於惡趣,雖偶一得生人天亦多無暇,不得修法,縱或一次得堪修之身,而亦不能如理修法者,蓋為住此今日不死之想耳。心執不死者,乃一切衰損之門,念死者,乃一切圓滿之門也。是故莫執此為諸無餘深法可修者之所行,或雖為應修,唯宜初時略為修習,非恆常之所修也。應於初中後三皆必須修此法之理,起決定解而修習之。

  壬三發何種念死心者, 若以親等當離而生怖者,是乃常人之心,此處非為生起彼心也。若爾云何,謂由煩惱業所受之身,終不免死,僅於此生怖,暫時亦不能遮止。須念惡趣之因未滅,現上決定善因未修,此當畏死也,若於此興怖,則能起修,死時無恐。若不修此義,總於流轉不能解脫,別於惡趣或將沉墜,死時追悔熱惱而已。

  壬四修念死之法者,應從三種根本九種因相,三種決定之門而修習之。此中分三,癸初思惟定死,癸二思死期無定,癸三思惟死時除佛法外餘皆無益。初又分三,子初思惟死王必來任何法不能免,子二思壽無增而無間有減,子三思惟雖存在時亦無修法之暇而死必決定。 今初

  任所受為何身,所住為何地,隨在何時,皆為死王所壞。此無常集中所言也。死王若來,縱以迅速騰躍極大勢力財物咒藥無能逃避,此教授國王經中說也。迦馬巴云:現在即須畏死,死時不須怖惱,我輩則與此相違,現在不畏,臨死乃以手椎胸焉。

  子二思壽無增而有減者, 如入胎經說,壽量百年者稀矣,縱然能到此邊際,亦於彼之中間,年為月,月為日,日為晝夜而盡之。每一晝夜仍為上午下午等而使之盡,壽之總量,去日已多,所餘亦無增,且無間而減故。入行論云:「晝夜無有住,此壽常滅壞,無有餘可增,我豈能不死。」又如織師織布,及被殺之牲牽赴殺場,步步逼近,與牛為牧兒所使,不能自在,被驅入住處等,多喻為門而思惟之。如大戲樂經云:「三有無常同秋雲,眾生生死等觀戲,眾生壽行似空電,如崖瀑流疾疾行。」以此種種譬喻而詮顯之。蓋於心內明了者,外一切物無不示現無常。以是從多門中,屢次思惟,生起決定,若僅修少次,心則難生,殊無所益。如迦馬巴云:「汝言思而不生,汝於何時思耶,晝日散亂,夜間睡眠,汝勿說妄語。」吾人非但壽盡始為死王所壞,而往他世,即於現生存在之間,亦皆是不住之時,蓋自入胎以來,無一剎那暫停而不向後趣者。雖於中間稍得存活,亦唯為老病死者引赴死所而行。故不應於此存活之際,認為不趣後世,而得安任,輒生歡喜。譬如從高崖墜時,於其中間尚未至地之際,不應喜也。四百頌註中引云:「人之勇識如初夜,若於世間住胎已,從此彼於日月中,無少止憩而趣死。」

  子三思惟雖存在時亦無修法之暇而死必決定者, 縱能至彼許之壽算,亦無有餘暇修行,如入胎經言,初嬰兒時,於十歲內,未獲修法之意樂。垂老之二十年,無修法之氣力。中時亦為睡眠耗去一半,復以病等耗去多時,僅少許光陰可修法耳。如是現生一切圓滿,當思皆同作夢,於臨死時,僅成一種意境。死仇既其必來,胡為現世之心所欺而猶喜耶。應於必須修法,生起決定,多為誓願。本生經云:「噫嘻世間惑,匪堅不可樂,此夜開花會,亦當成念境。」

  癸二思死無定期者, 今日以後百年以前,死王必來,然於此未來之中間,究竟何日當到,亦無決定。即如今日死與不死,亦不能定。雖然心則須執於死之一面,發起今日必死之心。若想今日不死,則心必執於不死之一面力謀此身久住之準備,不修後世之資糧,於其中間,終為死王所縛,則懷憂而死焉。若於日日中常為死備,則便多作後世義利。設或不死,修善固佳,若即死者,尤屬正當所需要也。

  此中分三,子初思瞻部洲人壽無定故死期亦無定,子二思死緣甚多活緣甚少,子三思身極危脆故死期無定。 今初

  總而言之,北拘盧洲壽量決定,餘雖於自類壽量不能決定,然亦大多有定,而瞻部洲者則極無定也。劫初壽有無量歲者,將來十歲,即為長壽之最大限量。即如現時,於老壯少間,何時當死,皆無定準。俱舍云:「此間壽難定,末十初無量。」將諸師友等,未滿天年,忽遇內外死緣,奄然命過者,而為作意。如是我亦不免,數數思之。

  子二思死緣多活緣少者, 於此生命,有情無情之損害甚多。謂人與非人魔類之所害,各種畜生之所吞噬,內諸疾病,外諸大種之侵凌,而細思之。復次自身者,內四大種之所成,彼等亦互為剋損,此大種界稍失調和而增減者,即有病生能奪壽命。彼等與自俱生,故於身命,有似堅實,無可保信。涅槃經云:「修死想者,當知此生壽命,恆為多數仇怨圍繞,剎那剎那,念念損壞,全無為作增長者也。」寶鬘論亦云:「人住死緣內,如燈在風中。」故雖在生時,仍恆常無間趨於死地,自謂生緣多,實不可保信。如論又云:「死緣者甚多,生緣唯少許,雖生常趨死,故當勤修法。」

  子三思身危脆故死無定期者, 人身如水泡,最極微劣,無須重大損害,但以一荊棘刺之,便可摧壞身命,諸餘死緣毀之亦易。親友書云:「大地迷盧海,七日出燒燃,況此微脆軀,那不成煨燼。」如是思已,死王何時當壞身命,既無定期,趁茲有暇,應決定即從現在須勤修佛法。喜乍迦打米者云:「國主如是假借身,未病未老安樂住,即此時中修心要,於老病死作無畏,若時老病衰苦來,爾時雖念有何用。」三根本中最扼要者,即思死期無定,故於此當勉力修之。

  癸三思惟死時除佛法外餘皆無益者, 若見及此身定須趨於後世,爾時雖極憐愛之親友圍繞,無一能留住。雖盡其所有悅意之財聚,一微塵許不能攜去。即與生俱有之自身骨肉,亦須棄捨,何況其他。由此三種因相,應知此身一切圓滿決定終當捨離於我,我亦有終當捨離彼等而趣他世之一日。須念今日即是彼日,故應決定不為眷屬身命受用等緣所轉,而專修佛法焉。此心雖難發生,然為入道之根本,故有勵力思察之必要。博朵瓦云:「我能除現世之榮耀者,即修此無常。此,既能遣除親眷資具等現前一世榮貴之愛著,又知惟己一身更無二伴同趨後世,便念除佛法外,更無一事可作者,心不貪於現世,無常之觀乃生,故於此心未生以來,即是障隔一切佛法之道也。」多巴云:「集資淨障,對於本尊本師啟白祈禱勇悍殷勤,數數思惟,縱經百年不生,亦如是修。然有為之法,必不恆常安住,何由不能生起耶。」又有人欲改修所緣境,以問迦馬巴。迦馬巴但仍教如前。若問餘者,則答不知。

  如是若依止善知識與暇滿無常等諸法品類,凡經論中所有者,於彼彼等皆可了知取而修習焉,則易得佛之密意。其餘法類,亦當如是了知。

  辛二思後世二趣苦樂如何者, 如是決定速死,此生無暇,不能久住,死後復非斷滅而復受生,所受之生,不能出乎苦樂二趣,彼亦非能自主,當為業所自在之故,以任白黑業之所牽引而受生焉。如是想念,我若生於惡趣,我將如何,則宜思惡趣之苦也。龍猛云:「鎮日須憶念,極寒熱地獄,亦當念飢渴,逼迫諸鬼趣,多愚苦傍生,當視當憶念,斷念修樂因,難得贍部身,得時於惡因,當勵力斷盡。」彼中總於流轉,特於惡趣之苦而修習之,最為重要。謂若思惟墮此苦海者,則心生厭離,遮止傲慢。及見苦是不善之果,於其罪惡深生羞恥。由不欲苦而希安樂,又見樂為善果,喜修諸善。復自觀察,據己為量,隨於他所發起悲心。於流轉中心生厭離,而求解脫。又以佈苦故,則能殷重皈依等事,為眾多修行心要之大總聚也。彼苦之功德,入行論中雖就自身已有之苦而說,然於未來當受之苦,亦應如是思。

  此中分三,壬初思地獄苦,壬二思傍生苦,壬三思餓鬼苦。 初又分四,癸初大有情地獄,癸二近邊地獄,癸三寒冰地獄,癸四孤獨地獄。 今初

  由此地下越三萬二千瑜繕那下,有等活獄,彼下每隔四千瑜繕那,遞次復有餘七也。如是八中,初等活獄者,謂彼有情,多共聚集,業增上故,種種苦具,次第而起,更相殘害,悶絕c地。次虛空中發大聲曰:汝諸有情可還等活。彼諸有情欻然復起,復由如前所說苦具更相殘害。由此因緣,長時受苦。二黑繩獄者,謂彼有情,多分為諸所攝獄卒,以黑繩拼之,作四方等多種文像,即於其上以鋸解之。三眾合獄者,謂彼有情,同處集時,為諸所攝獄卒,驅逼令入如羺頭等兩鐵山間,彼既入已,兩山迫之,既被迫已,一切竅門血便流注。四號叫獄者,謂彼有情,尋求舍宅,便入大鐵室中,彼纔入已,即便火起,由此燒然。五大號叫獄者,與前相同,其差別者,此為二層鐵室也。六燒熱獄者,謂彼所攝獄卒,以諸有情,置極熱燒然多瑜繕那大鐵鏊上,猶如炙魚,復以熾然鐵丳從下貫之,徹頂而出,由口目鼻耳兩兩孔中,及一切毛孔,胥皆燄起。復以有情或覆或仰,置於熾然大鐵地上,以極熾然大鐵椎棒,或為擊打,或築擣之。七極燒熱獄者,謂以三支鐵丳從下貫之,徹其兩膊及頂而出。由此因緣,於口等諸門猛燄流出。又以燒然極熱鐵鍱遍裹其身,倒擲於熾然灰水滿鐵鑊中而煎煮之,上下漂轉,涌沸而行,待皮肉血皆銷爛已,唯留骨瑣存在之時,尋復漉之,置鐵地上,令其皮肉血脈復生,還置鑊中,餘如燒熱獄說。八無間獄者,謂從東方多百瑜繕那,周遍燒然大鐵地上,有猛熾火,騰燄而來,於彼有情,皮肉筋骨,如次壞已,以徹其髓,燒如脂燭,一切身分,遍成猛燄。所餘三方,亦復無所間缺。如是四方火來,和雜聚集,領受是苦。惟以發叫受苦之聲,乃知彼猛火中尚有有情存在而已,又於鐵箕盛滿最極燒然鐵炭而簸揃之,復置熱鐵地上,令登大熱鐵山,逼其上下。從其口中,拔出其舌,以百鐵釘釘而張之,令無皺,如張牛皮。復更仰置熱鐵地上,以大鐵鉗而開其口,以熱鐵丸置其口中,灌以烊銅,燒口及喉,徹於腑臟,從下流出。其餘苦況,如極熱說。

  如是受彼諸苦,經幾許量。如親友書云:「如是最極劇烈苦,縱然經百俱胝歲,倘其惡業猶未盡,彼於諸苦不能離。」又於人中五十年為四大王眾之一日,此三十日為月,此十二月為年之五百年,是四大王眾之壽量。以此全量為一日,此三十日為月,此十二月為年之五百年,乃等活地獄之壽量也。如是人中百年二百年四百年八百年,千六百年者,如其次第是三十三天至他化自在天之一日也。其壽量者,天之千年二千年四千年八千年萬六千年也。彼等如其次第是從黑繩至燒熱各各之一日。能至其各各自年之從千年至萬六千年也。極燒熱者半中劫,無間者能至一中劫。此如俱舍及本地分中詳說也。

  癸二近邊地獄者, 彼八地獄各有四岸四門,彼等之外,鐵城圍繞,彼城亦有四門,於彼一一門外,有四四增上有情地獄,謂煻煨□,屍糞泥,刀刃道等,及無極大河也。彼中初者,有陷膝許之火灰彼諸有情,出求宅舍而過彼者,放足之時,皮及肉血悉皆銷爛,舉時則皮肉等復生也。第二者與彼鄰近,有臭如屍之糞泥,諸覓舍有情過時,倒擗其中,首足俱沒。泥中有蟲,名曰利嘴,彼等穿皮入肉,斷筋破骨,取髓而食。第三者,與彼相鄰,有刀刃仰佈之道,諸尋舍有情,行至於此,足下之時皮肉筋血悉皆爛壞,舉則復生也。與彼相近,有劍葉林彼諸有情,為求宅舍經過於此,纔依陰住,劍葉墮落,砍截支節。彼等擗已,諸獒犬來,掣背而食也。又彼鄰近,有鐵刺林,覓舍有情,於彼行時,即便登林,登時刺鋒下向,下時則上承也。以是等刺,割截支節。又有大烏名曰鐵嘴,來集於肩或住其頂,喙睛而食之。以上同是器械所損惱,故合為一也。第四者於鐵刺相鄰,有無極河,灰水騰沸,充滿其中,求舍有情,於彼墮已,上下游煮,猶如豆等煮於沸水之大鑊。於河兩岸,有諸執持棍網者,排列而住,不容得出。又復持網取出,仰置熾然大地,問何所欲。彼若答曰:我今無知無見,唯是飢渴。便以熾燄鐵丸騰沸烊銅灌其口中。本地分中說近邊與孤獨二者壽量無定,然若應受彼等苦楚之業力未盡,則當於爾許時不能得出也。

  癸三寒冰地獄者, 於八大有情地獄平面,相距萬瑜繕那處,從此三萬二千瑜繕那下,有皰獄在焉。彼下二千二千瑜繕那所隔,有餘七也。彼八之中,初皰者,為大風所吹,一切身分,寒縮如皰。二皰裂者,縮如已破裂之皰也。三頞哳吒,四郝郝婆,五虎虎婆者,就發聲而立名。六裂如青蓮者,謂遭大風逼,色變瘀,裂成五破或六破也。七裂如紅蓮者,越青轉紅,裂為十分,或復更多。八裂如大紅蓮者,皮轉極紅,破為百數,或復多於彼數。是等出本地分中說。壽量者,以摩羯陀國盛八十斛之胡麻□,而以胡麻高盛充滿。次每百年取麻一粒,彼麻取盡無餘,如斯長時而皰之壽量較之尤為遠甚。下諸獄壽量,各較前前者為二十倍之遞增云。

  癸四孤獨地獄者, 即於熱地獄寒地獄之近邊有之,人世間亦有,本地分中說也。近大海岸亦有,如僧護傳中所說。

  生於彼等中之因者,如下所說,其生甚易。吾人於日日中積集眾多,在先既有所集,今亦相續造作,於此不應安然而住。應思彼等苦果而生怖畏。蓋與彼等之間隔,唯此悠悠一息耳。入行論云:「地獄業已作,云何宴然住。」親友書亦云:「具罪唯以出入息,於其中隔地獄苦,若人聞已空無畏,當是金剛為自性。見畫地獄及聽聞,憶念讀誦作形相,猶起怖畏而厭離,如何正受斯異熟。」其苦之猛烈,如親友書云:「一切安樂中,愛盡樂為最,一切苦莫比,無間地獄苦。人間一日中,屢刺三百槊,比地獄輕苦,毫分甯相擬。」發生如是苦之因者,當知惟是自內惡行。縱微少惡行,亦應盡其功力,勉勵莫使有染。又即彼書云:「如是諸惡果,種由身語意,汝勤隨力護,輕塵惡勿侵。」

  壬二思傍生苦者, 諸傍生中,其力強者而凌其弱,且為天人之資具,自無主權惟隨他力,任其殺打損害。本地分說與人天同住,別無住處。俱舍釋則云:彼等之根本住處為大海,諸餘者乃彼之所流出耳。復次,有生於暗中或水中者,皆老死於其中,與負重疲勞,及以耕耘剪毛驅使等。而殺害之法,亦有多種不同所迫惱。又由於飢渴風日所困,及獵者等於多門中而為損害。隨於何時,惟念恐懼。於其諸苦惱法,當思而厭患,生起出離心。其壽量者,俱舍云:「諸傍生,勝者長一劫。」謂壽長者可至一劫,短者則無定耳。

  壬三思餓鬼苦者, 諸上品慳吝者,生餓鬼中,彼等皆感飢渴之苦,皮肉血脈枯如株杌,以髮覆面,口甚乾焦,以舌舐之。其中有三,一於飲食有外障者,彼等若馳至井泉池海諸處,為餘有情手執劍矛鎗等行列守護令不得趣,或強趣之,便見其泉變為膿血自不欲飲也。二於飲食有內障者,謂口如針孔,或口如炬,或復頸癭,或腹寬大,縱無其他有情為遮,自得飲食,亦不能飲噉也。三於飲食自體為障者,有名猛燄鬘者,一切飲食皆為火然而燒之。名食糞穢者,飲噉糞溺與不淨臭惡,及惟能於損害下劣等物而飲噉也。又有一類割自肉食,縱得香美而不能食。彼等住處,俱舍謂於王舍城下,隔五百瑜繕那有之,餘者皆彼中所分出。其壽量據本地分及俱舍云:人間一月為其一日,可至其自年五百歲。親友書云:「惡行之業以為索,堅固纏縛諸餓鬼,其間受苦無中斷,五千及萬亦不死。」其疏釋云:餓鬼一類壽五千歲,一類為萬歲。

  本地分說三惡趣之身量無定,以不善業力有大小種種故也。如是若思彼諸苦者,試以身手入於熱灰,置一晝夜。或於嚴冬風吹冰窟,不著衣裙於中而住。又或一日二日斷絕飲食,或於身上蜂虻螯噬,若此微事猶難忍者,念我云何能於熱寒地獄鬼畜諸苦而堪忍受。以今推比,乃至未生至極怖畏之間,應勤思惟。以現前賢善之身如是思者,應懺洗從前所集罪惡,止息後流。先所集善,則以猛利欲樂發願令其增長,於新作者以多門而為趣入。又於日日中,皆使有暇之身作有義利。若現在不思彼者,墮惡趣時,雖欲求一能從彼等怖畏中作救護皈依者,亦不可得。爾時於所應作及不應作,取捨之處心無力矣。

  庚二明後世樂之方便分二,辛初皈依為入佛教之勝門,辛二生決定信為諸善之根本。 初又分四,壬初依何者為皈依之因,壬二依於彼因明皈依境,壬三皈依之法如何,壬四皈依後應學之次第。 今初

  總論皈依之因,雖有多種,然此中則據上所述,今世不能久住須速死,死後隨業流轉不能自在,如入行論云:「如於昏夜黑雲中,電光剎那纔一現。如是設以佛陀力,世間福慧少許生。以是唯有微弱善,常時罪力極暴惡。」白業力弱,黑業力強,思惟由是墮於惡趣之理,既於惡趣生起怖畏,又惟深信三寶能救。以是二心而行皈依。但若徒有言者,則皈依之效亦僅爾,若彼二種發心殷重堅固者,則其皈依必能變更心境,故應勵力修此二因。

  壬二依於彼因明皈依境者, 初正明其境,如百五十頌讚云:「誰於一切惡,從本悉皆無,誰於一切中,住一切功德。設若有心者,於彼應皈依,讚彼恭敬彼,住彼教應理。」謂若自有能分別可皈非可皈之慧者,理應於佛薄伽梵前而行無欺誑之皈依。法及僧眾,比例類推。歸依七十頌云:「佛法及僧伽,求解脫所依。」次明應可皈依之相,須自己解脫一切怖畏,又有令他解脫怖畏之方便善巧,對一切行大悲,無親疏之分,於一切有恩無恩作義利者,是則所應皈依。然此唯佛為能,自在天等,皆無斯德,故唯佛是所皈依處。又彼教法及聲聞僧眾,亦是應皈依者。攝決擇云:於此等引生決定專一之心,而能求作依怙者,無不救護,是故應起決定之心。於二因中,雖外因無缺,然以內因至誠皈依之心不生,則唯是其苦矣。

  壬三皈依之法如何分四,癸初知功德,癸二知差別,癸三自誓願受癸四不說有餘皈依處。 初又分三,子初佛功德,子二法功德,子三僧功德。 初又分四,丑初身功德,丑二語功德,丑三意功德,丑四事業功德。 今初

  念佛相好,如譬喻讚云:「佛身相莊嚴,端妙眼甘露,如秋空無雲,眾星而嚴飾。能仁具金色,法衣以嚴身,似於金山頂,彩雲而圍繞。佛雖不莊飾,面輪自圓足,彼滿月離雲,亦所不能及。佛口如蓮花,日照而開敷,蜂見以為蓮,懷猶預而住。佛面具金色,珂白齒端姝,猶如金山峽,無垢月光入。應供右手中,輪相妙嚴佛,於世恐怖者,以手拔令出。能仁遊行時,雙足如妙蓮,印畫於地上,真蓮無此美。」略讚如是,當憶念之。

  丑二語功德者, 盡世界中所有有情,於一時中,各以異義而見質問,佛以一剎那心相應之慧而領攝已,即以一音答一切問,彼等亦各領知為答自語。於茲甚奇希有之德,當思念之。如諦者品云:「此諸有情了義語,多種一時來問難,心一剎那遍了知,即以一音各答覆。如是當知佛於世,以妙梵音而宣演,度出人天諸苦厄,極善轉於妙法輪。」

  丑三意功德者, 有智德悲德二種。智德者於一切所知境,如所有性盡所有性,如觀掌中庵摩羅果,悉能了知,無礙而轉。一切所知,佛智能遍,除佛而外,餘者則所知寬廣,智狹而莫能遍也。如彼讚云:「唯有以佛智,遍一切所知,除佛餘一切,唯所知增上。」又云:「三時所攝法,一切種相者,如持庵摩羅,佛心所行境。諸法動非動,一及種種別,如風行空中,佛心無滯礙。」悲德者,如諸有情為煩惱縛,則無自在。能仁為大悲繫縛,亦無自在。若見眾生有苦惱者,大悲無間相續而生。百五十頌云:「一切眾生類,惑縛無差別,為解眾生縛,常為大悲繫。雖知世過患,悲願處生死,為當先禮佛,抑先禮大悲。」又如諦者品云:「眾生處癡暗,無明常覆心,繫世間牢獄,佛見生悲愍。」應如是思惟之。

  丑四事業功德者, 以身語意業無間而饒益一切有情,此亦就所化方面堪引度者,能仁無不令其得樂離苦,凡所應作,決定為之。如博朵瓦云:若數數思惟信心漸增長,身心漸清淨,能得加持。故得定見,誠意皈依修學學處者,其一切所作,皆成佛法。然我等對佛之智,不及信一靈驗卜卦者。卦者若云:某知汝今年無忌,則心安而去。若云今年有大災禍,此當作,此莫作者,則必勵力而為。倘未能辦,則思彼說我未能作,心必憂鬱。佛云此及此應行,此及此不應行之制,其心依耶。若未能作,心生不安否。而反云:法中雖如彼說,但以今日地方時代之關係,彼不能作,當須如是如是作。輕捨佛語儘自所知而為前行耳。反心內察,可知上言,洵非誣也。

  以是於佛功德,數數思惟,必須勵力令心引起決定。彼若生起。則於法及僧,亦起如彼之決定。是為皈依之要處。彼若無者,況云餘道,即能改變意念之皈依,亦必無來處矣。

  子二法功德者, 應敬佛之因相,此具有無邊功德之佛者,從教證之法,滅道之諦,斷除過失,修行功德,由修及現證而出生也。當如是念此攝正法經之義也。

  子三僧功德者, 主要者是諸聖補特伽羅,彼亦由念法功德,於彼如理修習門中而為憶念,是攝正法經義。

  癸二知差別者, 如攝決擇中所言,由知三寶互差別已而皈依之。

  癸三自誓受者, 誓以佛為所皈依之大師,法之涅槃為正修行,僧則為皈依之行伴。

  癸四不說有餘皈依處者, 了知內外之大師教法學徒等之勝劣已,惟皈依三寶,不皈依於與此不順之大師等。此內外差別中,大師之差別者,佛垢淨而德圓,餘教之師,則與是反。如勝出讚云:「我捨餘大師,而皈佛世尊,何為皈依佛,無過具德故。」又云:「於諸外道教,如如而思惟,各各細較量,我心愈信佛。其非遍智宗,以過壞其心,彼心既壞亂,不見無過佛。」

  壬四皈依後應學之次第分二,癸初各別學處,癸二共同學處。 初又分二,子初遮止學處,子二奉行學處。 今初

  涅槃經云:「若皈依三寶,彼即正近事,則於餘天等,終非所皈依。若皈依正法,應斷殺害心,又皈依僧者,不共外道住。」即不皈依餘諸天神,及不損害有情,不與外道共住也。此中初者,縱世間威光熾盛之天及遍入等,猶非究竟之所皈依者,何況鬼類之地神及龍等哉。然此乃指於三寶捨信,於彼等倚賴者,謂為不可。非謂於彼等覓為現前如法事務之助伴,亦不可也。蓋可如對施主乞作資生具之伴助,於醫師希求療病然。次謂於人畜等,以意樂或加行,作打縛禁閉穿鼻,及不堪負重強與運載等諸損害事,悉應斷之。第三於對三寶不信,或且誹謗者,不應隨順也。

  子二奉行學處者, 佛之塑畫形像隨為何種,美惡不應譏彈,置不淨處,及質當等。凡不敬重及輕毀等方便,悉當斷除,應視同真佛,為可敬之田。親友書云:「隨何等木雕佛像,諸有智者咸供養。」又如戒經及雜事所說,劫毗羅變十八頭摩羯陀魚,及善和尊者貌陋聲雅各宿世因緣等。又如大瑜伽者,以文殊像,問阿底峽尊者曰:此像好惡若何,答云:文殊像無不好者,工稍次耳,語畢置頂。凡於四句偈以上之法,皆當恭敬,不應質當經典,作為貨物,擱置露地及污穢處,或與鞋合持,及跨越等,悉當斷除,如法寶而敬焉。如善知識僅拿瓦但見佛經,必合掌起立,後年老不能起立,亦必合掌。又如阿底峽尊者,初抵藏衛時,有一持密咒者,不從彼聽法,一日見一寫經人,以齒垢補經,尊者意良不忍曰:噫,不可,不可。其持咒者歎為希有,因生信心,即從尊者聞法。又夏惹瓦云:吾等於法,任何遊戲亦作,然對佛法及說法人,不生恭敬,是壞智慧之因。以今之愚,亦云足矣。若較此尤愚,當何至哉。

  或是僧眾,或僅具出家相,亦不應呵毀及妄分彼我派別而興仇視,應敬僧如寶焉。如勸發增上意樂經云:「樂功德者住林下,他人過失不須視,亦不生心計我勝,及念自己為第一。此憍是諸放逸本,慎勿輕視劣苾芻,一劫不能得解脫,斯乃聖教之次第。」又格西敦巴及大瑜伽者,但見黃布碎片於所行地,則不跨越,拾取抖淨置之淨處。如此行儀應當隨學。自能於三寶有爾許恭敬,則當感得眾生對己亦起爾許恭敬故。三昧王經云:「造作如是業,當得如是果。」

  癸二共同學處有六, 第一隨念三寶功德者,如前所說,內外及三寶相互之差別,與彼等之功德,數數思之。第二隨念三寶大恩者,隨自所生樂善,當知皆是三寶之恩。故當以報恩意樂而行供養。若供飲食而不間斷者,則少用功力而能圓滿眾多資糧。於水以上者,任何受用之先,悉應至心而供養之。夏惹瓦云:非以糕之青者,葉之黃者,當擇精美者供之。茶亦不宜彈指灑空而供。喻如有田肥美,當應播種時而不播種,任其荒廢。於此能生現後一切利樂之勝田,四季一切時無有間斷,常可播利樂之種,當以信犁耕種福田,如經所說。若不作者,殊為可惜。於殊勝田,反不如農田之見貴,此乃我輩之不智。故於三寶供養,一切時中當精進行之。如是作者,由勝妙田生長善根之力,於諸道之次第,心力漸能開廣。故於聞不能持其文,思不能解其義,修於身心不能生起,心力最微之時,但依田力,是即教授口訣也。又供不拘物,惟在自之信心,若有信者,即以壇供及水與無主物供之亦得。無餘財物,當如是作。倘自有物而不能捨,但云:我以無福極貧窮,餘可供物我悉無。則將如博朵瓦云:若以有垢螺碗,稍置草香,而云:旃檀冰片之香水者,乃以盲欺明也。如普穹瓦云:我初時惟有辣味之草香供養,次有四種香甜之香和合而供,今則有紫丁香兜羅脂等上妙薰香可供矣。若嫌微而不供者,則一生之中終無增進之時,若先由微細,殷重引發,漸臻勝妙,如彼所行,當修學之。後彼配香,每次以二十兩金辦之。於資具獲得自在諸大菩薩,猶化身多億,一一身中化百千手等,往一切剎,於諸佛所,經歷多劫而行供養。則諸略有相似功德,便生喜足,而云我不求如是菩提者,是乃於法無知之漫言耳。寶雲經云:於諸嗉怛囉中聞其所說廣大供養承事,生決定後,當以殊勝增上意樂,於諸佛菩薩而迴向之。第三隨念大悲者,應以悲心安立諸餘有情,各令隨其所能,令受皈依。第四啟白三寶者,凡所作事及有所需,皆應仰賴三寶,以行其與彼等相合之供養。而於與彼不順之黑教等,及其他之世俗法,則不當依從。惟宜一切時中心依三寶耳。第五既知勝利勤修皈依,復有八聚。一入佛子數,總建立內外道之理,雖有多種,然依阿底峽及馨底巴等,則以皈依為判別。是當屬於得皈依體而未捨未失者也。若爾,則最初入佛子數者,是於三寶,以至誠心認為大師,正法,良伴。此心若無,則任作何種善業,皆非佛弟子也。二諸戒之本,俱舍註云:諸皈依者,乃進受一切律儀之門是也。皈依七十頌云:「近事皈依於三寶,彼是八種戒之根。」意謂以皈依而堅固涅槃之心,從此感發戒體也。三減滅諸障,集學論中為示皈依能淨罪垢故,曾引一豬之緣起為喻。謂昔有將轉生為豬之天子,由皈依故,未生豬中。頌曰:「若皈依佛陀,則不墮惡趣,捨此人身後,彼當獲天身。」於法及僧,亦如是說。四集廣大福,如攝波羅密多論云:「皈依福有色,三界器嫌小,如大海水藏,瓢所不能量。」五不墮惡趣,六人與非人不能為災,均如前應知。七隨作何種如法之事,若能先於三寶供養皈依請白者,當易得成辦。八速得成佛,如獅子請問經云:「以信斷無暇。」由得閑暇,遇皈依境,入殊勝道,不久便當作佛。以念如是等勝利,須於晝三夜三而行皈依。第六守護不捨者,身命受用終須捨離,若因彼故而捨三寶者,則一切生中常為苦逼。故當立誓自決,任遇何緣,乃至失命,皆不捨離皈依。雖為戲笑,亦不說捨三寶之言也。或謂行趣何方,便當皈依何方之佛,此學處出自何經,未見其所據也。

  上述共同學處六條,出道炬論註釋。其各別學處中,初之三條出自經藏。後之三者則為六支皈依所說。違越學處遂成退失皈依之因者,謂違於雖遇命難亦不捨離三寶一條,以是正捨皈依故。又於三寶雖未作棄捨,然若妄執與三寶相背之外道大師等與三寶功德無異者,亦即違犯不說有餘皈依處一條。既於皈依不能堅決信解,故亦成棄捨。除此二事,若犯餘條,則但違越學處,非捨離三寶之因也。皈依者,是入佛法之勝門,若有非僅口頭皈依之真誠心。以依止如是最勝力故,內外災障皆不能侵。諸勝功德,易生難壞,展轉向上增長。故當如前所說,畏苦及念德等門中,努力皈依,並不違越所受學處,斯為最要也。

  菩提道次第略論卷二終


  
菩提道次第略論卷第三

  辛二生決定信為諸善之根本分三,壬初思惟業果總相,壬二思惟差別相,壬三思已應行止之法。 初又分二,癸初正明思惟總相之法,癸二各別思惟。初又分四,子初業決定之理,子二業增長廣大,子三業不作不得,子四業作已不失。 今初

  謂諸異生及聖者,下至生于有情地獄,僅依涼風生起以上之一切適悅樂受者,悉從往昔所集善業出生。若從不善而生樂者,無有是處。又下至阿羅漢身中所受熱惱之苦以上,一切皆從往昔所集不善業生。謂善業生苦者,亦無是處。寶鬘論云:「從不善生苦,而有諸惡道,從善有樂趣,並生諸安樂。」是故諸苦樂者,非從無因,及自性大自在等不順因生。乃從善不善之總業生總樂苦,及諸種種別苦樂,亦從種種別別二業別別而生,無有爽誤也。于此不虛謬之業果能決定者,說為一切諸佛子之正見,讚為一切白法之根本也。

  子二業增長廣大者, 由小善業能生甚大樂果。又由小惡業亦能生甚大苦果。蓋內因果之增長廣大,迥非外因果之增長廣大所可及。如集法句云:「雖作微小惡,後世招大怖,能有大損失,如毒入腹中。雖作小福業,後世感大樂,能成大義利,如穀實成熟。」

  子三業不作不得者, 若於感受苦樂之因業未積集者,則其苦樂之果決定不生。然於佛所積聚無量資糧之果,諸受用者,雖不須集彼一切因,亦須集其一分也。

  子四業作已不失者, 諸作善不善業者,出生悅意不悅意之果。殊勝讚云:「彼諸婆羅門,謂福罪可換,佛說作不壞,不作則不遇。」三昧王經亦云:「作已無不受,亦無受他作。」戒經云:「假使經百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癸二各別思惟分二,子初正明十業道,子二決擇業及果。 今初

  如是已知苦樂因果各各決定,及業增長廣大,不作不遇,作已不失者,當先於業果之理,如何發起決定,而取捨耶。總之,善行惡行運轉之門,決定唯三,十業道雖攝不盡三門之一切善不善業,然善不善之諸粗顯重罪,世尊攝其要者,說十黑業道。若斷除彼等,則大義之要,亦攝入十,故說為十白業道也。俱舍頌云:「于中攝粗重,善不善隨類,說為十業道。」戒經亦云:「護語及護意,身不作諸惡,此三業道淨,當得大仙道。」是故十地經中稱讚斷十不善戒律之義。入中論亦攝云:「諸異生類及聲聞,獨覺定性與菩薩,決定善及現上因,除尸羅外更無餘。」如是若於一種尸羅亦不數數修防護心而防守之,而云我是大乘,此誠極為下劣。地藏經云:「以此十善業道,當得成佛。若人乃至存活以來,下至一善業道亦不護持。猶云我是大乘,我是求無上正等菩提者。此補特伽羅最為詭詐,說大妄語,於一切佛前欺誑世間而說斷滅。如其愚蒙自作其死,必顛倒墮落。」言顛墮者,當知一切惡趣之異名也。

  子二決擇業果分三,丑初黑業果,丑二白業果,丑三別釋業之差別。 初又分三,寅初正明黑業道,寅二輕重差別,寅三釋彼等果。 今初

  此中殺生之事者,謂他有情。於意樂三中,想者有四,謂如於有情作有情想,及非有情想,於非有情作非有情想,及有情想。想之一三不亂,二四者錯亂也。於彼發起有差別者,如欲唯殺天授而起加行,若誤殺祠授者,則不成根本正罪。蓋於彼中須想不亂。若於加行時,有念任誰亦殺之總發起者,則無須錯亂與不錯之別矣。以此理趣,於餘九中,如應當知。煩惱者,三毒隨一皆可。發起者,希欲殺害。加行者,自作或教他作,二者皆同。加行體性者,或器或毒或明咒等門中隨一而作。究竟者,謂以彼加行為緣,或即爾時,或於餘時,死在己先也。

  不與取之事者,謂隨一他所守持之物。意樂三中,想及煩惱如前。發起者,他雖未許而欲令彼物離其原處也。加行中之作者如前。加行體性者,以勢劫暗盜,任何所作亦同。又或借債,及受寄託,以餘諂誑方便不與而取。若為自為他,或為損惱彼等而故作者,皆成不與取業。究竟者,謂生得心。又若教他或劫或盜,彼生得心,即足成罪。譬如遣使殺他,隨彼死時。自雖不知,使殺者即生根本罪也。

  邪淫之事有四,非所應行者,謂母等及諸母所守護之女人,並諸男與不男及出家女也。非支者,除產門外之口等也。非處者,如師長等之附近,塔寺處等。非時者,婦女孕期中,或住齋戒等也。意樂三中之想者,攝決擇分云:「於彼彼想。」謂須不錯亂。毗奈耶中不淨行之他勝罪,謂想亂不亂悉同。俱舍註云:「於他人妻作己之妻想而行欲者,不成業道。於他人妻作餘人之妻想而行欲者,成與不成有其二說。」煩惱者,三毒俱可。發起者,欲行不淨行。加行者,於彼事進趣。究竟者,兩兩交會。

  妄語之事有二,謂見聞覺知四,及與彼相反之四也。所知境者,能解義之他有情也。意樂三中之想者,於見等,欲言不見等。煩惱者,三種皆可。發起者,欲變更而說。加行者,或語,或默然忍受,或動身表相。為自為他而說亦同。此中妄語離間惡口三者,雖教他作,亦成彼罪。俱舍註中謂語業四種,教他亦成業道。毗奈耶中則言生彼等之究竟罪,須自說也。究竟者,他了解也。若其不解,僅成綺語,此俱舍註中說也。離間惡口亦同之。

  離間語之事者,謂諸和順及不和順有情。意樂三中,想及煩惱同前。發起者,於和順有情欲令離間,於不和者欲不和合也。加行者,隨以諦實不實之語,及雅非雅之詞,為自為他而說俱可。究竟者,離間之語他了解也。

  粗惡語之事者,謂所忿恨之有情。意樂中想及煩惱同上。發起者,欲說粗惡語。加行者,隨以實不實之語,依彼種姓身體戒律威儀等過失,而說不和雅之言。究竟者,隨其所說之境,彼解其義也。

  綺語之事者,即諸無義利之言。意樂三中之想者,謂於彼作彼想。然此中即於所欲說之事,隨想而說,不須了解之對境。煩惱者,三種隨一。發起者,欲不相續之雜亂而說。加行者,於綺語進趣。究竟者,說綺語竟也。

  貪心之事者,謂他之財物資具。意樂三中之想者,於彼事作彼想。煩惱者,三種隨一。發起者,欲屬為我之所有。加行者,於所思事進趣而作。究竟者,想彼財物等,願當屬我也。

  瞋心之事及想與煩惱,同粗惡語。發起者,欲為打等或作是念,曷當令其被殺及縛。又或由他緣,或自任運,於其受用而成衰敗。加行者,於彼所思而作加行,究竟者,決定為打等之事。

  邪見之事者,實有之事也。意樂三中之想者,於所謗事為諦實想。煩惱者,三毒隨一。發起者,欲為誹謗。加行者,於其所思,加行進趣。此復有四,於因謗者,謂無善行惡行等。於果謗者,謂無善惡二者之異熟。於作用謗中又分三,謗殖種及持種之作用者,謂無父殖種,無母持種也。謗去來之作用者,謂無從前世來於此世,及由此世趣於後世也。謗當生之作用者,謂無化生之「中有」有情也。於實有謗者,謂無阿羅漢等。究竟者,決定誹謗也。此中意業思者,是業非業道,身語七支者是業。以是思所履之事故,亦是業道。貪心等三者,是業道而非業也。

  寅二輕重差別分二,卯初十業道之輕重,卯二兼略釋具力之業門。 今初

  本地分中說六種業重,一現行者,謂以三毒或極猛利無彼三毒所發起業。二串習者,謂於長時親近修習,若多修習善不善業。三自性者,謂身語七支前前重於後後,意之三業後後重於前前。四事者,謂於佛法僧師長等處,為損為益,名重事業。五所治一類者,謂一向受行諸不善業,乃至壽盡而無一善。六所治損害者,謂斷所對治諸不善業,遠離貪等,令諸善業離欲清淨。親友書亦云:「恆時耽著無對治,具德所依業由生,善與不善五大端,當勤修習彼善行。」此以三寶等為功德所依,父母等為有恩所依,分之為二則成五也。

  卯二兼略釋具力之業門分四,辰初田門力大,辰二依門力大,辰三物門力大,辰四意樂門力大。 今初

  田者,罪福之田也。三寶,尊長,及等同尊長,與父母等是。於此等前,雖無猛利意樂,稍作損益,罪福大故。又念住經云:「若三寶之物,雖極微小,不與而取,後仍歸還。其物屬佛及法者,即當清淨。倘屬於僧,則在僧未受用以前,不成清淨。若係食物,則墮大地獄。若是餘物,當於無間近邊之大黑暗獄中受生也。」菩薩者,為最有大力之善不善田,如入生信力印經云:「若以忿心背菩薩坐,而作是言,此極惡人,我不看視。較以忿心將十方一切有情逼入黑暗獄中,罪尤重大,而無可數量。又於菩薩生瞋害心,出不雅言,較將盡恆河沙數諸窣堵坡毀壞焚燒,所生之罪,如上所說。」入定不定印經云:「若於勝解大乘菩薩前,淨信瞻視,稱揚讚歎。較將十方剜眼有情,以慈愍心,仍生其眼。復將前諸有情放出牢獄,於轉輪王位,或梵天樂而安立之,所生福德尤為超勝,無可數量,」最極寂靜神變經云:「若於菩薩所修善行,下至以一搏食施與傍生之善,為作障難。較殺南贍部洲一切有情,或劫奪其一切財物,所生之罪,尤無數量。」故於此處,當極慎重。

  辰二依門力大者, 如鐵丸入水,雖小沉底,若作成器,雖大上浮。不善巧者與善巧者所作之罪重輕亦同。蓋謂追悔先罪,守護後惡,罪不覆藏,修善對治者,是為善巧。若不如是而作,從輕懱門中,知而故行,善巧自矜者,是則重焉。寶蘊經亦云:「假使三千世界一切有情,皆住大乘具轉輪王位,一一持燈,油如大海,炷如須彌,供養佛塔。較之出家菩薩,以燈炷沾油供於塔前,其福百分之一亦不能及。」此中意樂及田,皆無差別,而物之相差雖鉅以依之力也明矣。由是理推之,則以戒之有無,或具一具二具三之身而修行者,亦諸後後較之前前之進步為迅速也亦甚明。如以在家修布施等時,亦以住於齋戒者所作,與無戒者所作,二善根力之大小,迥然不同焉。治罰毀戒經云:「若破戒苾芻,以大仙幢相覆身,於一日夜受用信施,所集罪垢,較之一具足十不善之人長時無間於百年中積集其罪,尤為眾多,」此亦由依門之罪大也,戒經亦云:「猛燄熱鐵丸,吞之猶為勝,不以破戒身,向聚落乞食。」此說毀戒及戒緩之二者。敦巴云:「依於法之罪中,則十不善罪是少分耳,」誠哉斯言。

  辰三物門力大者, 布施有情中之法施,與供養佛中之修行供養者,較之財物施供,特別超勝。據此為例,餘亦當知,

  辰四意樂門力大者, 寶蘊經云:「若有菩薩,不離希求一切種智之心,雖僅散一花,其所得福。較之三千世界之一切有情,各建佛塔,量等須彌。復於彼等塔,盡恆沙數劫,以一切承事而為供養,所得福德。前者為多。」如是以所得勝劣,及緣自他義利等之意樂差別。復於猛緩,久暫諸門,應當了知。於惡行中,亦以煩惱猛利恆長者力大,然彼中尤以瞋恚力為尤大。入行論云:「千劫所積施,及供如來等,凡其諸善行,一瞋皆能壞。」又或於同梵行者,彼中更以瞋菩薩為極重。三昧王經云:「若一於一作害心,持戒聞法不能救,靜慮及住阿蘭若,施與供佛皆莫救。」

  寅三釋彼等果分三,卯初異熟果,卯二等流果,卯三增上果。 今初

  十惡業道,一一依於大中小之三毒,而有三品也。彼中殺生等十,大者一一能感地獄,中十一一餓鬼中生,小十一一畜生中生。此本地分所說。十地經中,小中二果,其說相反。

  卯二等流果者, 出惡趣已,雖生人中,如其次第,壽命短促,受用匱乏,妻不貞良,多遭毀謗,親朋乖離,聞違意聲,他不受語,貪瞋愚癡,三者增上。

  卯三增上果者, 殺生者,能感外器世間所有飲食藥果等,微少無力。不與取者,常值旱潦,果實鮮少等。欲邪行者,污泥糞穢,心所不樂等。妄語者,農事船業,不興盛等。離間語者,地不平坦,高下難行等。粗惡語者,地多株机荊棘瓦石沙礫渣垢等。綺語者,果不結實,或非時結果等。貪心者,一切盛事,年月日夜轉衰微等。瞋心者,多有疫癘災害兵戈等。邪見者,於器世間勝妙生源,漸見隱沒等。

  丑二白業果, 白業者,於殺生,不與取,欲邪行中,思其過患,具足善心,而作防護彼等之加行,與防護究竟之身業也。如是語四意三亦如是配。其差別者,當說為語業意業。此本地分中所說。事及意樂加行究竟等,隨類配之。如配斷殺生業道事者,為他有情。意樂者,見過患已而欲斷除。加行者,於殺正防護而行。究竟者,正防護圓滿之身業也。依於此理,餘亦當知此中三果,初異熟者,以下中上善業,於人及欲天並上二界中生也。等流增上二果,反不善業而配之,如理應知。

  丑三別釋業之差別者, 初引滿之別者,樂趣引業為善,惡趣引業不善是也。滿業則無一定,雖生樂趣,猶有支節及根不全,顏色醜陋,短壽多病,貧窮等者,以不善而感也。於傍生餓鬼,亦有受用豐饒者,善所感也。如是於引業為善引中,滿業亦有善與不善業二種。引業為不善引中,滿業亦有善與不善業二種,共為四句也。次定不定受之別者,定受者,謂故思而作及積聚也。不定受者,不故思作與未積聚也。作與積聚之差別中,作者謂思或思已所起之身語也。積聚者,除夢所作等十種不屬之業也。未積聚者,夢所作等十業也。於決定受中依受果時期有三,謂現法受者,彼業之果,於彼生受之。順生受者,二世受果也。順後受者,三世之外而受也。

  壬二思惟差別相者,斷十不善,雖亦能得賢妙之身。然若能有一德相完全修習一切智之身者,則修道之進步,非餘能比。故應修求如是之身,此中分二,丑初異熟之功德及業用,丑二異熟之因。

  初中有八,一壽量圓滿以先引業感得長壽,如引而住。以是於自他義利,能長時中多集善業。二形色圓滿,形色姝妙,根無不全,豎橫相稱。以是所化機等,見生歡喜,聽從教授。三種族圓滿,於世間敬重,其所稱讚之高姓中生。以是勸導無所違越。四自在圓滿,有大財位及廣大朋翼僚屬。以是攝諸有情而成熟之。五信言圓滿,由以身語不誑他故,令諸有情信受其語。以是能以四攝攝受有情令其成熟。六大勢名稱,具足勤修施等功德,成諸眾生所供養處。以是於他一切事業而為助伴,他便為欲報恩故,速聽教化。七男性具足,具足男根,以是為一切功德之器,以欲精進增長智慧,處眾無畏,與諸有情能為共行,或處閑靜無能為礙。八大力具足,以先業力,性少疾損,或全無病,以現世緣,有大勇悍。以是於自他之事,無所疲厭,堅固勇猛,得思察力,速證通慧。

  丑二異熟之因有八, 初者,於諸有情不加傷害,及遠離傷害之意樂。如有頌云:「若到殺生場,施放作饒益,遮止害有情,當能得長壽。恆作侍疾人,並施與醫藥,不杖石損他,當感得無病。」第二,惠施燈明及鮮淨衣等。如云「依於無忿惱,以施感妙色,不嫉姤果者,說感妙同分。」第三,摧伏我慢,於師長前及餘人所敬重若僕。第四,於求衣食等者,常行惠施,縱其不求,亦作饒益。及於苦惱及具德之悲敬田中,無資具者,悉作佈施。第五,修習斷除四種不善之語。第六,發願自於後世能修種種功德。且於三寶父母聲聞獨覺和尚阿闍黎諸師長所,而修供養。第七,樂丈夫德,厭婦女身,深見過患,於諸貪著女身之輩,遮止其欲,斷男根者,為作解脫。第八,他所不能我為代作。於可共合,為作助伴,並施飲食。彼八種中,若具三緣,當得殊勝異熟。三緣者,心清淨中,觀待於自有二,修諸善因,迴向無上菩提。不希異熟,及意樂至誠猛利而修諸因也。觀待於他有二,見同法者,上中下三,斷除嫉姤校量毀訾,心生隨喜。若不能者,亦應日日於其所行多次觀察焉。加行清淨中,觀待自者,長時無間猛利所作。觀待他者,未正受行,讚美令受。諸已受者,讚美令喜。常恆無間,安住不捨。田清淨者,即彼二種意樂加行,獲多美果等同田也。

  壬三思已應行止之法分二,癸初總示,癸二別以四力淨修之法。 今初

  入行論云:「從不善生苦,如何從彼脫,我晝夜常時,唯思此應理。」又云:「一切善品根,佛說勝解是,又彼之根本,當修觀異熟。」知黑白業果已,當數數修習。以其最極隱覆,難獲決定故。如三昧王經云:「月星可隕墜,山邑可崩壞,虛空變為餘,佛不說虛語。」於如來語須生決定信。在未獲此無偽決定以前,隨學何法,亦不得佛所歡喜之決定也。有一類人,自謂於空性已獲決定,於業果未能決定,於彼不作數者,其於空性之見解成顛倒矣。達空性者,即於空性見為緣起之義,能為於業果生決定之助伴故也。前經又云:「如同幻泡陽燄電,一切諸法似水月,雖然不緣身死後,往他世之數取趣。但已作業非成無,當如黑白熟其果,此道理門甚奧妙,微細難見佛行境。」以是當於白黑二業因果生起決定,常於晝夜觀察三業門斷絕惡趣。若初於業果差別未能善巧,或稍了知,而三門放逸者,是唯開惡趣之門。海問經云:「龍王諸菩薩以一法而能正斷險惡趣之顛倒墜落,一法為何,謂於諸善法數數觀察,念我如何住此度諸晝夜。」如是思已,遮止惡行之法者,諦者品云:「大王汝莫殺生命,眾生於命極護惜,以是欲保長壽者,心中亦不思斷命。」於十不善等諸罪,雖惟發起之心,亦不可輕動,應多修習防護也。康隆巴對普穹瓦云:「格西敦巴謂唯業果甚關重要,吾意現今講說聞修皆非希罕,唯修此業果者難矣。」普穹瓦報曰:「如彼當作。」又敦巴云:「仁者心量莫粗,此緣起甚細。」普穹瓦云:「我於老時,惟依靠賢愚因緣經。」夏惹瓦云:「隨生何過,佛不責餘,咸謂以作此業,今生此過也。」

  癸二別以四力淨修之法者, 如是於諸惡行亟應努力無使有染,若因放逸及煩惱熾盛等緣而生罪者,亦不可任意放置,當須勵力於佛大悲所說出罪方便。又彼墮罪還淨之儀軌者,如三種戒中別別所說。罪還淨者,當以四力。第一能破力者,謂於無始來所作不善,多起追悔。欲生此心者,須修能感苦異熟等三種果之理趣。修時可依金光明懺,及三十五佛懺法二種而作。第二對治現行力有六,一依般若等經句,受持讀誦等也。二依勝解空性,住入無我而明顯之法性,深信本來清淨也。三依持誦百字等諸殊勝陀羅尼,如儀軌而持誦之。妙臂經云:「猶如四月火焚林,無有遮障然遍野,以念誦火戒風燃,精進猛焰燒罪惡。猶如日光照雪山,不堪威光而消融,戒日光明念誦熾,惡罪雪山亦歸盡。如於暗中置燈光,黑暗無餘而除滅,千生所集罪黑暗,以念誦燈速遣除。」此復乃至未見罪淨相而誦之。相者,謂於夢中夢吐惡食,又酪及乳等或飲或吐,或見日月,或於空行,或遇猛火水牛黑人,或見苾芻苾芻尼之僧眾,或出乳樹,象及牛王,山與獅子座,并微妙宮殿而為上昇,或夢聞法。此準提陀羅尼中說也。四依形像力,於佛獲信已塑其形像也。五依供養力,於佛及塔,興種種供養也。六依名號力,於佛及諸大菩薩名號,聞而持之。此等唯是集學論中所正出者,餘亦多矣。第三遮止力者,謂正防護十不善也。以是能摧昔所造作一切自作教作隨喜他作之殺生等三門惑業,及法之障。此日藏經中說。意謂若無至誠防護之心而懺者,僅成空言,故律中問「後防護否。」廣釋中說也。是故後不更作之防護心,頗為重要。然此心生起,又從初力而自在也。第四依止力者,皈依三寶,修菩提心也。

  總之,佛為初心學人,雖說多種懺悔之門,然對治圓滿者,四力為善也。罪淨規者,於諸當生惡趣大苦之因,轉生小苦因,或雖生惡趣,竟不受苦,或但於現身稍患頭痛等即成清淨。如是諸須長期受苦之罪,或成短促,或竟不受。此亦視懺者力有強弱,及四力對治全與不全,力勢急緩,時期長短,以為等差,而未有一定也。經及律中謂「假使經百劫,所作業不亡」者,蓋對諸不修四力對治者而言。若以四力如說而懺者,則雖定當受果亦能清淨。此八千頌釋中說也。由是諸以懺悔及防止等力,而壞出生異熟之功能者,縱遇餘緣,果必不生如以邪見瞋恚斷壞善根,彼亦同之。此分別熾然論中說也。然以懺護清淨,雖能令無遺餘,若初無罪染之清淨,與懺已而淨之二,則大有差別。如菩薩地中言,根本罪生,雖能重受還淨,然於現生不能證得初地。經中亦云:若生經中所說一種謗法之罪。於七年中,每日三時懺悔,罪雖清淨。然任如何疾速,欲得忍位時,須經十劫也。以是無餘清淨之義者,是於不悅意之果清淨無餘。生起證道等者,則為甚遠。故於從初無染,當勵力焉。是故說言,諸聖者等雖為命難,亦於小罪不知而故行。倘若懺淨與初即不生二者無別,則無須如是作矣。譬如世間傷損手足,後雖治愈,然與初未傷損,終不同也。

  己二發心之量者, 往者為求現世,心不虛偽,於求後世,僅隨言辭轉耳。若能易地而觀,求後為主,求現為兼者,是即生也。雖然尤須堅固,彼雖生已,仍當努力修之。

  己三除邪分別者, 有一類人,以經言於一切世間圓滿皆須棄捨,而作錯亂之根據。作如是想,謂受用等圓滿善趣者,不出世間故,於彼希求不應理也。夫於所求,有現時及究竟所求二種,世間身等圓滿者,雖求解脫人,現時亦所當求,由依彼身漸次輾轉而得決定善故也。所有一切身財眷屬圓滿之善趣,非皆世間之所攝。身等圓滿究竟者是佛色身,及彼之剎土,彼之眷屬等故也。於彼密意,故莊嚴經論中說,以前四度成辦身受用眷屬圓滿之善趣,又多經中亦說以彼等而成辦色身也。已釋共下士道修心之次第竟。

  戊二與中士所共修心之道次第分四,己初正修此心,己二發心之量,己三除邪分別,己四決擇能趣解脫道之自性。 初又分二,庚初認定求解脫之心,庚二生此心之方便。 今初

  如是念死及思惟死後墮惡趣之理,反此世心而生起希求後世之樂趣,次從共同皈依,及觀黑白業果決定門中,勵力斷罪修善。如是於樂趣之位雖定可得。然不可執彼少許為足,乃生起共下士之意樂,及生共中士遮止於一切世間耽著之意樂。依彼以發生菩提心,而引導於上士。故須修共中士之意樂也。蓋謂雖能得人天之位,以猶未能越行苦故,於彼執為自性樂者,實為顛倒。若以正言,全無安樂,其後仍決定墮於惡趣,終苦故也。初言解脫者,謂從縛而解脫也。彼惑業二者,是世間之能縛,由彼二種增上,以界分之有欲界等三,以趣別之,有天等五或六,於生處之門,有胎等四,結蘊相續者,是縛之體性,從彼脫者即解脫也。欲得彼者,即求解脫之心也。

  庚二生此心之方便者, 譬之欲解渴苦,先是見渴苦有不欲樂而為自在。如是欲得寂滅取蘊苦之解脫者,亦由見取蘊苦之過患而得自在。若不修三有過患,起欲捨彼之心者,則於滅彼苦之解脫即不生欲得之心。四百頌云:「於此若無厭,豈復愛寂滅。」

  此中分二,辛初思惟苦諦流轉之過患,辛二思惟集諦趣入於流轉之次第。 初又分二,壬初釋四諦先說苦諦之密意,壬二正明修苦。 今初

  集者是因,苦諦是彼之果,是集先苦後。何故世尊不順彼之漸次,而云諸苾芻,此是苦聖諦,此是集聖諦耶。大師於彼反因果次第而說者,以有修持之要義,故無過失也。此復云何,謂諸眾生,若不先生無倒欲求解脫之心,則根本已斷,其於解脫如何引導。蓋所化之機,原為無明暗覆,於世間圓滿之苦,倒執為樂,被彼欺誑。如四百頌云:「於此苦海中,周遍無邊際,汝沉於其中,云何不生畏。」此中以正言之,純苦無樂。說多苦相令生厭惡,故苦諦先說也。由是若自見墮於苦海,欲從彼解脫者,必須斷苦。然若未斷苦因,知不能遮止,即思苦因為何,而令知集諦。故於彼後說集諦也。次知世間苦,從有漏業生,業以惑起,惑之根本,厥為我執,便知集諦。若見我執亦能斷滅,即誓於滅苦之滅諦而求現證,故說滅諦於彼後也。或有難曰:若爾,示苦諦已,便起求脫之心,於苦諦後說滅諦,亦應理也。然此無過失,爾時雖欲滅苦而希解脫,然猶未認識苦因,未見彼因能斷。即思當得現證滅諦之解脫,然未決也。如是若認識現證解脫滅諦者,即念何為趣彼之道,轉入道諦。故道諦後說也。

  如是四諦者,於一切大小乘中,多次宣說,以是善逝總攝流轉世間及還滅世間之諸要處故,於修解脫最為切要。故於如是次第引導弟子也。若但從思惟苦諦門中,於世間輪迴無一實能遮止其耽著者,則欲得解脫唯成虛語。任何所作,俱成集諦。若但從思集門中,不善了知世間根本諸惑業者,如射箭未認鵠的,此是遮斷正道之諸扼要處,而於非解脫三有之道,執以為是,必勞而無果。若未知所斷之苦集,則亦不識彼寂滅之解脫,雖言求解脫,亦唯矜慢而已矣。

  壬二正明修苦分二,癸初思惟流轉總苦,癸二思惟別苦。 初又分二,子初思惟八苦,子二思惟六苦。 今初

  修一切共中士所緣品類,諸共同者,凡下士中所說者,於此亦應取修。諸不共之所修者,若有慧力,如書所示而修之。若心力弱者,則當捨所引教,隨於何處,唯修宗要正義。此等雖是觀察修,然亦除彼等所修之境外,任何其餘之善不善無記上,不應放置其心,當於所緣滅掉舉等,睡眠昏沉,俱不放縱,令心極明淨,從澄寂中漸次修之。入行論云:「念誦苦行等,雖常時修習,心餘散亂者,佛說為無義。」蓋謂意於餘散亂之一切善行,其果皆微小故。又大乘修信經亦云:「善男子,雖以此異門,如是諸菩薩信於大乘,從大乘所出生,任隨何種彼一切者,當知皆從以無散心正思義法而出生也。」彼中無散心者,謂除善所緣,於餘不散亂。義及法者,謂義同文也。正思惟者,以數數分別心觀察而思也。以彼顯示修一切功德之法,必須彼二也。以是之故,謂於三乘修一切功德,皆須心除善緣,不應於餘散亂,正住於專一之止,或彼隨順,及正於善緣別別觀察如所有與盡所有之觀,或彼隨順,以此二種為須要焉。如是解深密經亦云:「慈氏,或諸聲聞,或諸菩薩,或諸如來,所有世間或出世間一切善法。當知亦是此奢摩他毗舍那之果。」於此若不行正止觀,及二隨順,則三乘一切功德,為正止觀之果無決定也。

  此中八苦者,第一思惟生苦中有五,一生為眾苦所隨,謂地獄有情,及一類純苦之餓鬼,并胎生卵生之四。彼等於生時,即具多種猛利苦受而生也。二生為粗重所隨,謂煩惱生住增長之種子,隨順和合,於善安住無所堪能,亦復不能隨欲而轉。三生為眾苦所依,依於三界而受生故,老病死等苦便增廣。四生為煩惱所依,謂若生世間,於貪瞋癡境三毒自生。由此身心極不寂靜,唯苦無樂,以諸煩惱從多門中逼迫身心也。五生為不隨所欲法爾離別,謂一切生之邊際,莫越於死,雖非所欲,但能令受苦。於彼等苦須數數而思之。

  第二思惟老苦中有五,一盛色衰退,謂腰若弓曲,頭如花白,額類砧板,縐紋滿面等,盛色衰退不可愛樂。二氣力衰退,謂坐如重負斷繩,立同拔舉樹根,言詞艱鈍,行步遲緩等。三諸根衰退者,謂眼等於色等境,不能明了而見。以多忘念故,念等之力漸減也。四受用境界衰退,謂於飲食等不易消化,於餘欲塵亦無能受用也。五壽量衰退,謂壽盡泰半,漸近於死。於是等苦當數數思之。僅拿瓦云:「死苦雖烈,為時尚短,此老苦則尤烈也。」迦馬瓦云:「老漸漸來稍容易受。若同時而來,殊無法可忍矣。」

  第三思惟病苦中有五,一身性變壞,謂身肉消瘦,皮乾枯等,二憂苦增長而住,謂身中水等諸界,輕重錯亂,逼惱其身。以是於心生起憂惱,而度日夜也。三於可意境不能受用,謂諸可意境,若云於病有損,則不能如欲受用,如是所欲之威儀,亦令無能動作也。四於不可意境非其所欲須強受用,謂非所悅意藥飲食等,須強受用。如是火燒針刺等諸粗猛觸,亦須忍受。五能令命根速離壞,謂見病不可療治,生諸苦也。於彼等苦,須細思之,

  第四思惟死苦有五,謂當捨離受用,朋翼,眷屬,自身,四種可愛圓滿之境,及其命終時,備受種種極重憂苦也。於此諸苦,乃至未成厭患,當數數修之。前四亦成苦之理者,謂見與彼等相離,而生悲苦也。

  第五怨憎會苦有五,與怨敵會即生憂苦,與畏彼治罰之所依止,以惡名而畏懼,以苦逼命終而怖之,及越法死後疑墮惡趣而為恐懼,於彼等應思也。

  第六愛別離苦有五,由離最愛之親屬等,以是於心而生憂惱,發怨嘆言,身生擾惱,念彼才德欲戀逼心,及彼之受用有所闕乏。如是而思之。

  第七思惟求不得苦有五,此同愛別離苦。求不得者,雖作農而秋實不登,雖經商而利息不獲等,於其所欲,雖努力求之亦不得,心灰意冷而成苦也。

  第八總之說思惟五取蘊苦之義有五,謂當成眾苦之器,已成眾苦所依之器,是苦苦器,是壞苦器及行苦器。於彼等當數數思之。此中初者,謂依受此五取蘊,能引以後之苦也。第二者,謂此已成之蘊為能依之老病等之所依也。第三第四者,謂彼苦之粗重,隨順和合,故生彼二也。第五者,謂但成取蘊,即於行苦性中生,以先惑業自在之一切行皆是行苦故也。若於取蘊性之世間,未生起真正之厭患,則真求解脫之心無所從出。而於有情流轉世間,亦無生起大悲之方便,故任隨趣入大小何乘,此種意樂極為重要也。

  子二思惟六苦者, 親友書中說,為無有決定,不知滿足,數數捨身,數數受生,數數高下,無伴之過六者,復攝之為三,謂於流轉中不可保信,於彼之樂任其受用亦無厭足之邊際,從無始而住也。初中有四,於所得身不可保信者,謂數數捨身也。於作損益不可保信者,父子母妻之轉變,及親怨之變易等,無決定也。於得圓滿不可保信者,從高而墜下也。於共住不可保信者,當無伴而往也。從無始而住者,數數相續受生,不見生死之邊際也。如是數數當思惟之,復次,於貪增長,成現在多數之樂受者,是乃於苦稍抑而起之樂心也。蓋於除苦無有不對待之自性樂故。譬之過量行勞之苦,由坐而生起樂心,彼乃前行勞苦漸息,遂覺漸次起樂,非彼自性是樂也。苟坐復過久,仍如前生苦故。若以自性為樂因者。如依苦因,任若干時唯苦增長,如是依於行住臥及飲食日陰等所生之樂,亦須任若干時,漸成增長若干之樂,但若過久,實唯苦生可知矣。此入胎經及四百論本釋中說也。

  癸二思惟別苦分四,子初思三惡趣苦, 已如前說。

  子二思惟人之苦者, 謂饑渴寒熱不悅意之觸,追求與疲勞之苦。復有如前所說之生老病死等七者應知。又集法句云:「無餘惡趣苦,人中亦有之,苦逼同地獄,窮似鬼王界。此中畜生苦,以力強凌弱,壓迫而損害,是如水瀑流。」四百頌亦云:「優秀勞其心,庸流苦其身,二苦令此世,日日而摧壞。」

  子三思阿修羅苦者, 彼以不忍於天人富饒之嫉姤,熱惱其心。依此為緣與天戰鬥,領受多種截身破裂等苦。彼等雖具智慧,以異熟障故,說彼身不能見諦也。

  子四思惟諸天苦分二,丑初欲天之苦,丑二上界天之苦。 初又分三,寅初死墮苦,寅二陵懱悚懼苦,寅三砍截破裂殘害及驅擯苦。 今初

  諸天若於死時,見五死相,從彼所生之苦,較先受用天欲所生之樂尤為重大。五死相者,身色不可愛樂,不樂本座,花鬘萎□,衣著垢染,及身出昔時所無之汗也。親友書云:「若從天處墮,眾善盡無餘,任落傍生鬼,泥犁隨一居。」

  寅二悚懼苦者, 於具有廣大福聚諸天,及有最極勝妙欲樂生時,諸薄福天子見之便生惶怖,由是而受廣大憂苦。

  寅三砍截等苦者, 諸天與修羅戰時,受諸支節斷截,身體破裂,及殺害之苦。若斷頭者,則便殞歿。若傷身節餘處續還如故。擯逐苦者,強力天子,纔一發忿,諸劣天子,便被驅擯出其自宮。

  丑二上界天之苦者, 上界二天,雖無苦苦,然具惑與障,於死及住不得自在,以其粗重即彼苦也。復次集法句云:「有色無色界,超越於苦苦,具有定樂性,經劫住不動。然彼非解脫,爾後仍復墮,從惡趣苦灘,暫似為出越,雖勤無久居,猶如鳥飛空,如童力射箭,終有下墜時。似燈久然燒,剎那剎那壞,為行及變壞,諸苦所損害。」

  辛二思惟集諦趣入流轉之次第分三,壬初煩惱發生之相,壬二此業積集增長之相,壬三死及結生相續之相。 今初

  能成流轉之因,雖須業惑二者,然以煩惱為主。若無煩惱,昔所集業縱越數量,如無水土等之種子不能生芽。於業若無俱有因亦不生苦芽故。若有煩惱,雖無先業,亦可於彼無間從新積集而取後蘊故也。因明論云:「若已度有愛,餘業不能引,以俱生盡故。」又云:「若有愛者更當生故。」是故依於煩惱對治,甚關重要。由知煩惱而得自在,故於諸煩惱當善巧也。

  此中分三,癸初正明煩惱,癸二煩惱生起之次第,癸三煩惱之過患。 今初

  煩惱之相,略說有十。一貪者,緣於或內或外悅意可愛之境,隨起貪著,如油沾布,難於滌除。此亦於自所緣耽著增長,而於所緣難離也。二瞋者,緣於有情及兵器棘刺等諸苦所依處,起憤恚心,心漸粗猛,於彼等境,思作損害也。三慢者,依於薩迦耶見,緣於外內之高下好惡,心生高舉也。四無明者,於四諦業果三寶之自性,心不明了,具有無知染污者也。五疑者,緣於諦等之三,念其為有為無,是耶非耶。六壞聚見者,緣於取蘊,謂我我所,具我我所見之染慧也。彼中壞者謂無常,聚者是眾多,以此任何所有之事,唯無常與眾多,而無有常一之補特伽羅也。為顯此故,立壞聚名。七邊執見者,緣於壞見所執之我,或計恆常,或執此後無結生之斷見,以染污慧為性也。八見取者,緣於壞見邊見邪見等之三中任隨一種,及依彼等所生見聚,執為殊勝之染慧也。九戒禁取者,緣於應斷之戒,及器具,軌則,身語決定等禁,并依彼等而生之蘊,見為淨罪脫惑出離世間之染污慧也。十邪見者,謂執無前後世及業果等之損減,及執自在自性等為眾生因之增益,具染污慧也。此等乃就上下宗所共許之煩惱而言。中論佛護派者,於下當說。

  癸二煩惱生起之次第者, 若許壞見與無明為各別者,譬之稍暗之中有繩,以繩之本體不明,遂於彼起執蛇心。由於蘊之本體不明,而為無明之暗所覆,於蘊誤執為我。而其餘諸惑從彼生焉。若許彼二為一者,則壞見即煩惱之根本也。彼復由壞見執以為我,遂判別自他。如是判已,於自則貪,對他起瞋,緣我則高舉亦生,於我執有常斷,而見有我等,并於後相續之惡行,起勝執也。如是於宣示無我之大師,及彼所說之業果四諦三寶等,謂無彼等之邪見,或復思量彼等為有為無,或是或非之疑惑亦生焉。釋量云:「有我知有他,我他分愛憎,由此等和合,一切過當生。」

  癸三煩惱之過患者, 莊嚴經論云:「煩惱壞自壞他亦壞戒,衰退失利護及大師呵,鬥諍惡名餘世生無暇,失得未得意獲大憂苦。」入行亦云:「瞋愛等怨讎,非有手足等,亦非有勇智,以我作奴僕。住於我心中,愛樂猶損我,此非可忍處,忍受反成呵。設諸天非天,一切皆讎我,然彼等不能,投入無間火。具力煩惱讎,若雖遇須彌,摧毀亦無餘,剎那能擲我。如此煩惱讎,常時無始末,其餘諸怨讎,不如是長久。若隨順承事,皆為作利樂,順諸煩惱者,後反作衰損。」如是所說過患,當思惟之。蘭若者云:欲斷煩惱,須知煩惱之過患,性相對治,及生起之因等,知過患已,則認為讎敵而執之,若不知其過患,則於讎敵不識也。當如莊嚴經論及入行所說而思焉,又若欲知煩惱之相,須聽對法,下至亦須聽聞五蘊論。知根本及隨煩惱已,隨貪瞋等生時,則認識此是彼耶,彼已生耶。如是念之,與煩惱而鬥也。如其所說,須當了知。

  壬二業積集增長之相分二,癸初所作業積集增長之認識,癸二此積集增長法如何。 今初

  業分二類一思業,謂自相應思,於心造作,意業為體,於諸境中,役心為業。二思已業,由心等起身語之業。毗婆沙師,許為表無表二惟有色。世親菩薩破之,由許為與身語有表俱轉之思,釋二業為思也。此中不善業者,非福業是。福業者,欲界所攝之善業是。不動業者,色無色界所攝之有漏善業是。

  癸二增長法如何者, 若已現證無我者,雖猶有以惑業增上於世間生,然不新集能引之業。故積集世間之引業者,謂住大乘加行道世第一法以下之一切異生也。又以彼身之三門,作殺生等不善者,是集非福業。若行欲界善布施持戒等者,是福業。若修靜慮及無色界所攝之止等者,即集不動業也。

  壬三死與結生相續之相分五,癸初死緣,癸二死心,癸三煖從何收,癸四死已成中有之理,癸五次於生有受生之相。 今初

  壽盡死者,以先業所引之壽,一切皆盡,時至而死也。福盡死者,如無資具而死也。不平等死者,有九種因緣,謂食無度量等,如經所說。

  癸二死心者, 信等善心及貪等不善心。此二心者,或依自力,或依他使念,於想粗轉之中間令心發起。具無記心死者,於善不善二心不自憶念,亦無他使念。此中作善者,如由暗入明,死時如夢種種悅意色生,安樂而死,解支節苦亦甚微細。作不善者,如明趨暗,死時如夢顯現種種不可愛色,生起猛利之苦。受支解之痛,亦極劇烈。支解者,除天及地獄外餘趣皆有。具無記心者,如上所言之樂苦俱不生也。死時善不善二心者,何多修習。彼即現起,餘心則不轉也。若於善惡二種平等者,何者先念彼先現起,餘不隨轉。心微細行時,善與不善二種皆止,而成無記之心。一切死時,當其想心未至不明之間,以長時所習,我愛現行,由彼最後我愛增上,念我當無,便愛自身。此即受中有之因也。預流及一來,雖亦起我愛,繼以慧觀察而不忍受,如具力人打力弱者。若不來果者,則我愛不生矣。

  癸三煖從何收者, 作不善者,先從上身收煖,至心而捨。作善者,先從下身收煖,於心而捨。皆從心而出識也。於最初精血之中,識於何住,即成心藏,後從何出,即是最初之所入也。

  癸四死後成中有之理者, 如上所言,識從何出之時,由彼無間,如秤低昂,而成死與中有也。彼中有者,眼等根全,當生何趣,即具彼趣之身相。在未受生之間,眼如天眼,身如具通,俱無障礙。同類中有,及由修得離過之天眼能見之。俱舍雖言,若成何趣之中有,次無遮止令於餘生。而集論則說有遮也。作不善之中有者,如黑羺光,或陰暗夜。作善中有者,如白衣光,或月明夜。中有同類能互相見,并能自見生處。地獄中有如焦株杌,傍生中有如煙,餓鬼中有如水,欲天與人之中有如金,色界中有鮮白。此入胎經所說。若由無色生下二界,則有中有。若從彼二生無色者,隨於何死,即於彼處成無色之蘊,無中有也。又天之中有向上,人之中有平行,諸作惡業者,眼目視下,倒擲而行。三惡趣之中有皆同也。壽量者,若未得生緣,極七日住,得緣則無決定,不得亦須換身,於七七日住,在此期內,定得生緣,無過此限。如天中有,七日死後或復為天,或變人等之中有。以有餘業,能變中有種子故也,餘亦如是。

  癸五次於生有結生之相者, 瑜伽論云:若胎生者,於父母精血起顛倒見,爾時如父母未眠,而如幻見眠,於彼愛著。俱舍說為見父母眠也。彼復若生女身之中有,於母思離,貪與父交。若生男者,於男思離,貪與女交。是欲起已從而趣向。如是男女支體,餘漸不現,唯見男女根相。對彼起瞋,中有遂滅,而成生有。復以父母貪愛俱極,最後有濃厚之精血各出一滴,相與和合,住母胎處,狀如凝乳。與彼俱時則中有滅。與滅同時,以結生相續之識力,有微細餘根大種,和合攝彼同分之精血,而餘根以生。爾時入胎之識,諸不許阿賴耶者,則為意識結生也。若於生處不欲去者則不赴,不赴則不生,故已作增長生地獄之業,如宰羊殺雞販豬等非律儀之中有,於其生處如於夢中而見有羊等,以昔串習之愛樂,即往赴彼,次於生處之色起瞋,遂致中有滅而生有生焉。如是於地獄及大癭餓鬼中生亦同。凡當生於畜生餓鬼人及欲界色界天者,於其生處,見自同類喜樂之有情。於彼歡喜,思欲奔赴,由於生處起瞋,中有隨滅,而生有生焉。此本地分中所說也。其非律儀販雞豬等之生地獄,與此相同。俱舍云「濕化染香處,」謂濕生貪染香氣,化生貪染住處而生也。又若生熱地獄者思煖,若生寒地獄者思涼,中有趨之乃生。此註中釋也。卵生如胎生。亦出俱舍論註。

  己二發心之量者, 如是從苦集二門。審知世間之相,若僅生起希求捨離,及於寂滅希求證得,雖是出離之心,然猶嫌不足也。蓋必如居火宅及繫牢獄,於彼宅獄生若何不樂,則欲求逃脫之心,亦當生起若何之量。然後仍須漸為增廣此種意樂。如夏惹瓦說,若置酒上之粉末,僅口面而浮者,則其厭捨世間之集因,不過如是,而求滅苦集之解脫,亦與相同。是故雖欲修解脫之道,但唯空言。其不忍於他有情流轉世間苦之大悲,亦無從生起。故能勸勉不假造作之無上菩提心力,亦必不生。其曰大乘者,亦僅隨語而轉。此當數數修習之。

  己三除邪分別者, 或曰若修厭患,令想出離,如同聲聞不樂世間,則墮寂靜之邊,故修厭患於小乘為妙,菩薩修此,則不應理。以秘密不可思義經中說也。答曰:經謂菩薩於世間不應怖畏之義者,非謂於業惑所制,而流轉三有之生老病死等苦不應出離。蓋謂菩薩悲願自在,為益有情,而於三有受生,不應怖畏也。夫以惑業所制,流轉世間,為眾苦所逼者,自利猶且未能,況云利他者哉。此乃一切衰損之門,菩薩較諸小乘尤應厭離而滅除之。而於悲願自在,受生世間,則應歡喜焉。又彼經亦云:「諸菩薩者,為令有情,悉皆成熟,易攝受故,於此世間。見有勝利,不住廣大涅槃。」如是未能簡別,若如前而說。於彼說者,設有菩薩戒,則生一染污之惡作罪。此菩薩地中所言也。若於生死意求出離已,見諸有情是自親眷,為利彼等而發菩提心者,是四百頌之意,月稱大阿闍黎,於彼釋中說也。

  己四決擇能趣解脫道之自性分二,庚初依何等身滅除生死,庚二修何等道而為滅除。 今初

  如上所言,以修三有之過患,於生死中,生起猛利欲求出離,以彼生死,當須滅除。如親友書云:「除八無暇過,閑暇既已得,爾可務當生。」謂須於此暇滿時而滅除之。若居無暇,則無滅除之時,已如前說。大瑜伽者云:「現在是從畜牲中分出之時也。」博朵瓦亦云:「昔經爾許之流轉,未能自返,今亦不能自返故急須還滅之。得還滅之良機,亦正在此得暇滿之時也。」又若在家者,不但修法之障難甚多,且易生過咎。出家者則與彼相反,故滅除生死之身,以出家最為殊勝。若善巧者,當於出家而欽慕焉。具力所問經云:「居家菩薩,當願出家。」此中要意,謂願近圓也。莊嚴經論亦云:「應知出家分,無量功德具,勝比勤持戒,在家之菩薩。」如是非但為修解脫生死讚嘆出家,即由顯密門中修一切種智,亦說出家身為殊勝也。出家戒者,是三種戒中之別解脫律儀,於教法根本之別解脫戒,當敬重之。

  庚二修何等道而為滅除者, 親友書云:「縱使烈火然頭上,遍身衣服焰皆通,此苦雖急猶可置,求證無生較此要。爾求尸羅及定慧,寂靜調柔離垢殃,涅槃無盡無老死,四大日月悉皆亡。」謂於三學當修學也。於此若僅於中士道而為引導者,亦須廣說以三學引導之方便。然此不爾。以慧觀及心學生止法者,於上士時當說,今此略言戒學耳。先須於戒之勝利數數思惟。心既決定,則勇猛增長。親友書云:「眾德依戒住,如地長一切。」妙臂經亦云:「如諸禾稼依於地,無有過患而發生,如是依戒勝白法,以悲水潤而生長,」當如說而思焉。

  於戒受已而守持者,勝利甚大。若不守護過患亦甚。經云:「或以戒得樂,或以戒感苦,具戒則安樂,毀戒則苦惱。」文殊根本大教王經亦云:「持咒若壞戒,不得上悉地,中品亦不成,亦不成下品。佛於毀戒人,不說咒成就,亦非趣涅槃,境處之方際。於此惡異生,何有咒成就,此毀戒眾生,如何有樂趣。既不成現上,亦不成勝樂,況佛說諸咒,而能成就耶。」如是所示不守護之過患,當數數思之。如三昧王經云:「於居家白衣,我所說學處,爾時諸比丘,彼戒亦不具。」於此所說,謂苾芻不能守護五戒之時,精進持戒者,感果甚大,故當努力。即彼經云:「盡於恆沙俱胝劫,而以信心備飲食,並以傘幡燈燭鬘,承事俱胝由他佛。若於妙法極欲壞善逝正教將滅時,於日夜中行一戒,此福比前最殊勝。」

  如何修學之法者,謂於四種生罪因中,無知之對治者,應聽聞諸學處而了知也。放逸之對治者,於取捨之所緣行相,不忘憶念。及數數觀察三門,了知於善惡何轉之正知。以自或法為增上,於罪生羞恥之慚。及念為他所呵而起羞恥之愧。怖畏惡行之異熟,而生防護之心。不敬重之對治者,於大師及彼所制,並諸同梵行者,皆當敬重也。煩惱熾盛之對治者,觀察身心何種煩惱增上,當努力從而對治之。若不如是勵力,意謂違越少許,其過輕微,於所制而放縱者,最後結局唯得苦惱。戒經中云:「若於大師悲愍教,以為輕微少違越,由彼彼苦得自在,如折籬壞菴摩羅。世間有違王重敕,或者猶獲不治罰,非理若違能仁教,如墮傍生醫缽龍。」以是故應努力勿令罪染,設有染犯,亦莫不念而棄置之,於墮罪還出之儀軌,應如說勵力而作。如是守護之法,雖是具別解脫律儀者,然於修密咒者亦同之。妙臂經云:「以我所說別解脫,淨戒調伏而無餘,居家持咒惟除相,及軌則外餘應行。」謂居家持咒者,唯除少數出家衣相之類,及羯摩軌則并單制之軌則外,其餘從調伏中所出之戒條猶須行也。則出家持咒者,更何待言哉。康隆巴云:「若饑饉時,則一切事皆注向於青稞上去,如是一切亦皆展轉於戒上去,是故於此當勤修學。然欲戒清淨,不思業果必無成就,故思惟業果,是秘妙教授也,」夏惹瓦亦云:「總之生何善惡,皆依於法,於佛法中,若依戒律所說而依止行之,則無須猶豫。內心既淨,則常喜樂,後亦善妙也。」

  善知識敦巴亦云:「一類依律而捨咒,或則依咒而棄律,而不知咒為律助,律為咒伴也。若非我師所傳之語,則無如是教授。」又阿底峽尊者亦云:「我印度或有大事,或有非常事時,則集諸受持三藏者,問三藏中無遮耶,不與三藏相違耶。決擇已,即如彼而作。於蓮花戒寺,更加問菩薩行中未遮耶,不與彼相違耶。凡有一事,皆以律師為依據而處理焉。」已釋共中士道修心之次第竟。

  菩提道次第略論卷三終





主持人
大勇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