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0/03/22 00:57:43
學習次第 : 進階
日期:2010/03/22 00:56:15 喇嘛網 編輯部 報導
大佛頂首楞嚴經卷一淺釋
宣化上人講述
宣化上人小傳
上人,名安慈,字度輪,籍東北,父白氏,諱富海,母胡氏,誕上人於清末民初,歲次戊午,三月十六日。時太夫人夜夢見阿彌陀佛,毫光大放,照徹三千大千世界,異香滿室,遂誕上人。既長,年十一歲,見生死事大,無常迅速,故毅然出家為僧,禮上常下智老和尚為師。胡太夫人逝世於上人年十九,遂披緇結廬於母墓之側,守孝居喪,受具足、拜華嚴、禮淨懺、修禪定、習教觀、日中一食,修種種苦行,度處處眾生,從善辦學,為公益事,倍於常人,不辭勞苦。兼而上人之禪行,戒律精嚴,深入經藏,願宏十八大誓,六度萬行茲圓,非乘願再來,焉能感動佛陀、菩薩、天龍八部、情與無情耶?
三寶弟子 果蜜薰沐敬拜
開經偈
無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萬劫難遭遇
我今見聞得受持 願解如來真實義
序
楞嚴經——正法的代表
宣化
在佛教裏,所有的經典,都很重要,但是楞嚴經更為重要。凡是有楞嚴經所在的地方,就是正法住世。楞嚴經沒有了,就是末法現前。楞嚴經是佛的真身,楞嚴經是佛的舍利,楞嚴經是佛的塔廟。所有的佛教徒,必須拿出力量,拿出血汗來擁護這部楞嚴經。
在法滅盡經上說:「末法時代,楞嚴經先滅。其餘的經典,逐漸而滅。」如果楞嚴經不滅,正法時代就現前。因此,我們佛教徒,必須以性命來護持楞嚴經,以血汗來護持楞嚴經,以行願來護持楞嚴經。令楞嚴經永住於世,發揚光大,流通到每粒微塵中。到全世界每個角落去,流通到盡虛空遍法界中去。如果能這樣,正法就能大放光明。
為什麼說楞嚴經先滅?因為該經所講的道理太真實啦!天魔外道受不了,所以用種種方法來破壞、來消滅它。首先造出謠言,說楞嚴經不是釋迦牟尼佛金口所說的經,而是後人偽造的經,這是外道強辭奪理的說法,故意破壞真經的卑鄙手段。
楞嚴經的內容,說明四種清淨明誨,二十五聖各述圓通,五十陰魔的境界。好像照妖鏡,使旁門外道的妖魔鬼怪原形畢露,無處藏身,乃大事宣傳楞嚴經是偽經,不可相信。
近年來,一些無智的學者,愚癡的教徒,對佛學不瞭解。竟敢斷章取義,妄測聖言。而一般無智無識的人,沒有辨別真偽的智慧,人云亦云,推波助瀾,硬說楞嚴經不是佛說的。
學佛法的人,不但要深深瞭解楞嚴經的道理,為了令正法久住而邪法永息,更要到處提倡楞嚴經,宣揚楞嚴經,到處解說楞嚴經,並且要到處護持楞嚴經,這是佛教徒應該盡的責任。
我今天向大家提出保證,保證楞嚴經是真經。如果楞嚴經是偽經,我願墮地獄。因為我對佛法不認識,以假當真,心甘情願接受此種的果報。就因為楞嚴經是真的,我乃發願,生生世世要弘揚楞嚴大法,要宣讀楞嚴真理。各位想一想,楞嚴經若不是佛說的,誰以說出這種正確的法?我盼望批評楞嚴經是偽經的人,趕快懺悔,痛改前非,否則,必定墮入拔舌地獄。我祈禱預祝念楞嚴經的人,講楞嚴經的人,宣揚楞嚴經的人,流通楞嚴經的人,統統早成佛道。主要的原因,楞嚴經所講的道理,既正確,又合理,能使妖魔鬼怪,旁門左道,無所遁形,能令正信佛徒,保持正念,堅護正法。
《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卷一
唐中天竺沙門般剌密諦譯
烏萇國沙門彌伽釋迦譯語
羅浮山南樓寺沙門懷迪證譯
菩薩戒弟子前正議大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清河房融筆受
美國北加州萬佛城宣化禪師述
菩薩戒弟子方果悟筆錄
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
「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這十九個字是這部經經名字,是一個題目,連下面的一個經字便成二十個字;前十九字屬於「別名」,後一字叫「通名」。別名的意思是與其他經典有所分別,名字不同;下面的經字是相同的,因為相同,故叫通名,通名是通於諸經,別名是別於諸經,由於此部經與諸經不同,故有這通、別兩種稱法。
佛所說的經典,有七種立題,此七立題包括了如來所說三藏十二部一切經典,即是:單三、複三和具足。單三是單用的有三種;複三是雙的,是兩個意思在一起,也有三種;具足一是說有一種是具足的意思。
單三之中有「單人立題」,譬如「佛說阿彌陀佛」。因為佛是人,阿彌陀佛也是人,故名;有「單法立題」,譬如「大般涅槃經」,這就是單以法立出來的題目;又有「單喻立題」,譬如「梵網經」,這部經比方大梵天王的網羅幢。這人、法、喻叫做「單三立題」。
複三:有「人法立題」,如「文殊問般若經」,文殊是人,所問的般若是法,故稱;有「人喻立題」,如「如來師子吼經」,如來是人,師子吼是個比喻,意思是說:佛說法的時候有如獅子吼聲那麼雄偉;又有「法喻立題」,如「妙法蓮華經」,妙法是法,蓮華是個比喻,故立此題。
具足一:比如「大方廣佛華嚴經」,大方廣是法,佛是人,華嚴是比喻,這部經比喻萬行的因花,莊嚴無上果德,此題具足人、法、喻故名。
凡是講經者,對這七種立題都需要明白清楚,才可講解經典,如果連七種立題都不明白,又怎樣能教人家明白呢?比如:自己都不能覺悟,又怎能教人覺悟呢?這一點是很要緊的。假如連七種立題、五重玄義、十門分別都不先明白,就自稱法師,到處說法,於是把一般人都講到地獄裏去了,連他自己也到地獄去了,這還不要緊,但聽的人卻連他們為什麼會到地獄都不知道,這實在是很可憐的。因此,學佛的人必須真正懂得佛法,真正有了智慧,然後才去教化眾生,這才不會出錯。
在這一部楞嚴經裏,所說的道理是無窮無盡的。這部經我不是依照天臺宗的「五重玄義」來講的,而是根據賢首宗的「十門分別」來講。
賢首宗和天臺宗是中國佛教的兩大宗派,講經的法師們有些是學天臺而不明賢首,有些是學賢首宗而不瞭解天臺,所以有時講的經典不能達到圓融無礙的程度。現在,我講這部大佛頂首楞嚴經,是依照賢首宗的「十門分別」來講解。
在沒講經之前,先講「十門分別」,這十種門第一是:總釋名題,七種立題是分別佛經七種命名的道理,現在是總釋名題,這部經名是「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
經名的第一個字是「大」,什麼叫大?這大有四種:大因、大義、大行和大果。因是密因,它和其他的因不同。是秘密的因,是人所不知道、外道所不明白、二乘也沒有覺察到的,故叫密因,是非常之大,故說「因大」;「義大」,是說其中修證了義的義理也是特別的大;諸菩薩萬行,這是「行大」;首楞嚴就是「果大」。這部經具有這四種大故稱「大」。
「佛頂」——佛,相信每個人都知道了,你們常說:我信佛教,我學佛法,但是,這個「佛」字又怎樣解釋呢?這個「佛」字是印度語,叫佛陀耶,中國人歡喜簡略,便把陀耶兩個字刪去了,只用一個佛字,以致一般人以為這個「佛」字就是中文翻譯,其實這只不過是音譯。「佛」字譯為中文是「覺」,而且這覺悟的「覺」並不只一種含意,而是三種:自覺、覺他、覺行圓滿。
什麼叫自覺?自覺和凡夫不同,好像你我現在是凡夫,還未覺悟,但是佛自己覺悟了,他自己開悟了還想辦法令其他人也都開悟,這叫覺他。在自覺與覺他之間,還有種種的階段和程度的不同,因悟有大小,是依各人的根性而有不同。佛自己得到的大的覺悟,也令他人得大覺悟,到這兩種覺悟都圓滿了就叫「覺行圓滿」。所想的與所做的都圓滿了,是為萬德莊嚴,達到「三覺圓、萬德備」就稱為「佛」。
為什麼要信佛呢?因為我們本來都是佛,不過現在迷了,不能證到佛的果位上,為什麼說我們本來是佛呢?因佛說過:「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皆堪作佛。」既然所有眾生都有佛性,為何沒有成佛呢?乃由於妄想執著。有一妄想就想東想西,想南想北,想上想下,啊!鑽天入地,無所不想……這些個妄想實在打得太多了,令你數也數不過來,你說說看,你一天到底打多少個妄想呢?你知道嗎?如果你能知道,那你就是菩薩了,就因為你不知道,所以還是凡夫。
這些妄想執著究竟都執著些什麼呢?——執著這個也是我的,那個也是我的——所有的物質享受都放不下,至於精神享受那更不用提啦!真是有什麼就執著什麼。男人有男人的執著,女人也有女人的執著,善人有善人的執著,惡人有惡人的執著……啊!有了執著就不得了啦!這可不是好事情呀!你自己不明白而已,因為只貪圖享受是不會成佛的,所以,一切眾生不能成佛是由於妄想執著,才不能證覺。
佛曾說過:「狂性頓歇,歇即菩提。」這是楞嚴經裏面講的,意即說你這個狂妄自大的心、你這個好高騖遠的心,你那種看不起人的心哪!那種只知道我是最聰明的人,只知道我比誰都好。比如有個人長得像個醜八怪,你看他怎樣說:「啊!我真美麗呀!」你看,這個執著多大呀!如果你把這種執著,這個狂心歇止了,便即刻得到菩提。什麼是菩提?——就是覺道、就是開悟,開悟就離成佛不遠了,因此,你能把狂心休息了,這便是你的好去處。
自覺和凡夫不同,你我凡夫是屬不覺,已經覺悟的是什麼人呢?就是阿羅漢與辟支佛。辟支佛印度話叫辟支迦羅,是從十二因緣而悟道的,阿羅漢是由四諦法悟道的,故自覺異於凡夫。
覺他和二乘不同,什麼叫覺他?「覺他」要有菩薩心腸,菩薩便是覺他,也可說是利他,故菩薩異於二乘,和這些二乘的聲聞、緣覺是兩樣呢?還是一樣?聲聞是羅漢,緣覺是辟支迦羅,菩薩就是菩提薩埵;究竟這三者是由一個人、兩個人或是三個人修成的呢?這可以說是一個人,也可以說是三個人。怎麼說呢?因為可能有一個人他先修聲聞,然後修緣覺,再由緣覺而修菩薩的六度萬行,他一個人全包辦修了這麼多的行門,這種種的法,所以可以說是一個人。但是,又可能是三個人:第一個修聲聞,修成後他就不再求進取了,做個自了漢,自己開悟了就不管其他的人了,停止在阿羅漢的程度上;另有一個修到阿羅漢,然後進展至辟支佛的果位上,便不再前進了,這樣就成了兩個人,加上第一個人就成三個人了。
到了辟支佛的果位上也只是自覺,不是覺他,等到菩薩乘才是覺他。菩薩修六種波羅蜜與萬行相應而成,行菩薩道直到圓滿,這叫覺行圓滿,就成佛了,故欲覺行圓滿須不離菩薩。
這三種覺悟,在這裏雖只說這麼多,但是行起來真個是千差萬別,程度裏面又有程度,分別之中再有分別,以至於三覺盡皆圓滿。
「頂」字是至高無上的意思,再沒有比它更高了就叫做「頂」,好像我們的頭,頭頂上是天,因此叫做頂天立地,我們人就是頂天立地的。
那麼「大佛頂」這三個字合起來,就是我不講,相信大家都明白是說大大的佛的頂。那佛頂究竟有多大呢?拿一把尺子量一量,是不是像這個佛那麼大?其實,這個佛並不是一個大佛。它只不過是像大海中的一滴,像這世界一粒微塵那麼大罷了,而那個大佛是大而無大,它是遍滿一切處的佛,無在無不在的——你說它在什麼地方呢?它什麼地方都不在!你說它不在什麼地方呢?它卻又什麼地方都在,根本沒有辦法來衡量它大到什麼程度的。
誰最大?是佛!而這大佛是誰?就是你!也是我。如果你說:「我沒有那麼大,我看你也沒有那麼大。」那又為什麼說就是你、是我呢?如果不是你不是我,那講它做什麼?就不需要講了。就因為於你於我都有關係,所以才要講它。那麼,你我怎麼會這麼大呢?我告訴你,你我所具足的佛性就是這個大佛,不但是大佛,而且是大佛的頂,本來再沒有比它大比它高的了,但是它還有個頂,在它的頂上,這就是「大佛頂」三個字的意思。
在這個大佛頂上,又現出一個大佛,那麼這個大佛又有多大呢?這個大佛是看不見的,所以,在楞嚴咒上說:「無見頂相放光如來宣說神咒」。無見頂相——無見不是沒有嗎?我看不見,怎麼又說有個大佛呢?
你看不見的那才是大,因為大到你的目力看不見,你會說:「我怎麼會看不見?太小可能看不見,大的我一定能看得見。」大的你怎能看得見呢?像這個天,你的眼睛怎能把它看完?像地這麼大,你能完全看見地嗎?由於你看不見,那才是真正的大。
這個大佛頂就是無見頂相放的光,放多大的光呢?當然是放大光了,這大光照遍所有的境處,你問道:「照不照得到我?」早就照到你了!你會說:「怎麼我不知道?」
好,你想知道嗎?我講過:「心清水現月,意淨天無雲。」你的心裏要是清淨到了極點,佛光就會照到你;心裏不清,就好像是一潭渾水,月光就照不進去。「意淨天無雲」,你的意念要有一定,就像天上無雲一般,境界就妙不可言了。如果每一個人真能清淨其心,便可得到這楞嚴的密義。
「如來」這兩個字:「如」是無所不知,「來」就是無所不來。佛法的本體是如,佛法的用就是來;佛的體如如不動,來而不來,那麼到什麼地方去呢?金剛經上說:「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也不到我這兒來,也不到你那兒去;是在你那兒,也在我這兒,這就是如來。
如來是佛的十號之一,最初佛有多少個名號呢?最初每尊佛有一萬個名號,以後才把它減少,因為一般人記不得那麼多,於是就縮減到每尊佛一千個名字,但是,一千個還是使人記不了,因此就再減到每尊佛一百個不同的名字,儘管如此,眾生仍然很難記得,於是乎又縮到十個,這十個名號,也正是每一個佛的通號。第一個名字是「如來」,是乘如實之道,來成正覺,就是成佛了;第二個是「應供」,意思是應當受人天的供養;第三叫「正遍知」;第四是「名行足」;第五叫「善逝世間解」;第六叫「無上士」;第七是「調御丈夫」;第八「天人師」;第九「佛」;第十是「世尊」,每一位佛都有這十種名號。
「如來密因」,什麼叫密因呢?一個人定力的本體叫做密因,為什麼叫密因而不叫顯因呢?因為這定力的本體是每個人都有的,所謂人人本具,個個不無;雖是本具不無,但每一個人自己都不知道,因為不知道所以叫做密因,這是一個秘密,這個秘密就是定力的本體,是如來定力的本體,也就是一切眾生定力的本體,人人都具有這種定力的本體,只是自己沒有發覺出來,不知道而已,故稱為密因。
「修證了義」——這個密因是做什麼的呢?是要修悟成正果的!要怎麼修呢?參禪、念佛,都是修,可是這個修是專門指修參禪的,專門修參禪才能證果,且證果到達「了義」的義理上。
什麼叫「了義」呢?「義」是意義,這個意義了了,是把世間、出世間法,完全都證得無餘了,再也沒有法可修,再沒有法可證了,這也就是永嘉大師證道歌上所說的「君不見絕學無為閑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絕學,是最高之學。無為,是不妄為。閑道人就是悠閒清淨的人。不除妄想,不求真理;為什麼不除呢?是因為除盡了,妄想已沒有了,不求真,是因為已經得到了,所以不需要再求了,了義就是這個意思。
因為連「妄想」或是「真」都不分別了,學到了極點就叫「了義」,不了義就是還有意思,等到什麼意義也沒有了,幹而淨之,就到了密因那個正定的本體上,此即是修悟證果成功而達到了義的境界上。所以,了義也正是大義,大義包括一切義,如果了義沒有了——沒有了這才是真的有,還在有的時候就不是真有了,若再無義可證了,已到極點了,即叫「了義」,極點在什麼程度上呢?也就是到了佛的境界上、佛的果位上。
可是,想到達佛的境界上,需要行菩薩道,故說「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諸菩薩的「諸」字,是很多很多的意思,可以說是一切的菩薩,數不盡那麼多的數目,總說起來有五十五個位子,其中包括: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四加行、十地,加上佛,就是五十五個級位,每一級裏面都包括了千千萬萬的菩薩,無量無邊那麼多的菩薩,所以叫「諸菩薩」。什麼叫「萬」行呢?這是說修行的行門很多,那到底有多少呢?有八萬四千行門那麼多!萬行是菩薩所修的,菩薩不但修萬行,而且還修六度,六度是什麼呢?第一布施。第二持戒。第三忍辱。第四精進。第五禪定。第六般若。
布施有三——即財施、法施、無畏施,財指所有的金錢財產,是每個人最愛惜的,也是世界上最骯髒的東西。你看,我們的錢數來數去,不知經過多少人的手,其間不知帶了多少的細菌或病菌等的微生物,故在佛教裏把錢稱作「不淨物」,第一是來源不淨,有些錢的來路不明,有人說「我做工賺回來的錢應該是正當的了吧?」雖然來源是正了,但那些錢本身帶著很多病菌在上面,很容易染上傳染病,由此可知錢是多麼不潔淨的東西;可是,每一個人都喜歡它,一點不嫌多。殊不知錢多了,毛病就愈多!可是這種不好的東西,人人卻都愛之如命,而不能暫捨,如果你能捨那就是布施,行布施的人就是行菩薩道;菩薩修六度萬行,第一就是要喜捨,喜捨就是說把自己的錢拿出來布施給人家,幫助別人,這就是財施。
但是,人做布施是不容易的,人的心是屬「陰陽交關處」,又是個「理欲戰鬥場」,好像看見一個人很困難,沒有飯吃,想送他一塊錢,讓他吃飯去,於是把手伸到口袋裏去掏錢。就在這時候,第二念又生起了,想著:不行!如果一塊錢給了他,我搭巴士就沒錢了。因此第一念雖想捨,第二念便又想到自己要坐巴士了,於是又把錢放回口袋裏了;這樣的情形由小而大——同這一塊錢乃至十、百、千、萬、萬萬塊錢,都是這樣:常常在布施的同時會生出一種自利的心,所以,財施說起來很容易,做的時候就不容易啦!
第二是法施,就是「法」的布施。現在我講經說法,就是以法來布施,所謂「諸供養中,法供養最」,因為以錢布施是有限量的,但以法來布施是沒有限量的,例如我現在講經,你們因聽了一句經典而開了悟,證得一個境界,那我的功德就大了,因為我講經說法可以幫助你成佛的,故法施的功德最大。
還有無畏布施:當別人遇到飛災橫禍等不幸的事情,或遇搶劫、火災等恐懼驚惶的事件時,你能給予安慰、幫助,使人免除驚恐,這是無畏施。這裏所舉出的不過是小問題,但我們知道了小的,大的問題也就容易明白了。
以上是略釋六度中之第一度——布施,第二度是持戒。佛教中最重要的是戒,什麼是戒呢?戒是「止惡防非」,止惡是停止一切的惡事,防非是提防所有的過錯,也就是「諸惡莫作」——所有的惡事都不要做,「眾善奉行」——所有的好事都要去做。
我告訴你們一件事:小時候,我是不懂算數的。一有錢就給了人,有一塊錢給一塊錢,有兩塊錢就給兩塊錢,這在一般人來說,是不是太愚癡了呢?其實這是幫助人,幫助人就是利人,利人就是菩薩發心,菩薩發的心是要對人有利益的,自己忍苦而勞,受點委屈都可以,這種利他的心就是菩薩心,菩薩心就是「眾善奉行」。
我們不要只願盤算著這一回我有沒有吃虧?有沒有上當?看看自己有沒有占著便宜?一切事情總要算算自己的利益,總想要佔便宜,但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吃虧了,所以我們應該為人家打算,不應該為自己打算,持戒的目的,也就是要做到「諸惡莫作,眾善奉行。」
那麼,戒有多少種呢?戒有很多種,基本的有五戒,在家學佛的皈依三寶之後,若想往前進一步,就要受五戒,受了五戒之後再前進是受八戒、十戒;受十戒就是沙彌了,受了沙彌戒後要正式做出家人,就必須受二百五十條比丘戒,比丘尼則要受三百四十八條戒。菩薩也有戒,菩薩戒有十重、四十八輕,重的犯了不能自行懺悔,輕的犯了還可以改過自新。
佛將入涅槃的時候,阿難向佛請示:「佛在世的時候,佛是我們的師父;佛入涅槃之後,我們以誰為師呢?」佛陀便告訴他們說:「我入涅槃之後,應以戒為師。」
所以,在家人要受戒,一定要向師長求,授戒也是一定從比丘受,在佛的戒律上比丘尼是不能授戒的。戒也有沙彌戒、比丘戒、菩薩戒等很多的名稱,任何人要想修道就一定要受戒,守護清淨的戒體就好像守護摩尼寶珠一樣,例如終南山道宣律師,因為持戒持得精嚴,便有天人來送供,可見持戒是最要緊的。學佛的人如果不守戒,就等於一個瓶子底下有了洞,水一裝進去就漏掉了,要是能守戒,久而久之就會成為無漏。
這個楞嚴法會是一個最苦的法會,也是最難的法會——由清早六點到晚上九點鐘,有人說:「到學校裏也沒有這麼多的課程呀!」可是,我們是個了生脫死、行解相應的學校,講楞嚴經就是解,坐禪叫行,解行並進,這才叫腳踏實地。我們要躬行實踐的去做,一點也不能馬虎,一點也不能騙自己,你若騙人也就是騙自己。為了將來能有最大的功力來解決個人的生死問題,所以,一定要解行並進。
現在我舉個比喻:一個盲人和一個癱子,兩個人住在一起,另外還有很多人都來幫他們的忙,於是便有很多人住在這間房子裏,有一天,其他的人都出去遊玩了,他們不是去學楞嚴經,而是去釣魚、買東西……等等,凡是世界上所有的事,他們都想去做,只留下那個瞎子和癱子在家裏。
說來真巧,有天這房子著火了,怎麼辦呢?瞎子看不見,不知往哪兒跑;癱子雖看得見,卻是有腿走不得,你說這不是很危險嗎?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善知識來告訴他們說:「你們兩個都可以逃離這個火宅,只要瞎子的腿借給癱子用,而癱子的眼睛借給瞎子用,怎麼借法呢?就是瞎子背起癱子,由癱子為瞎子指示方向。」經善知識這麼指點,於是兩個人都逃出這座火宅了。
我舉這個比喻,大家可不要誤會我的意思,其實不是說你們是瞎子、癱子,連我也是瞎子、癱子,我們都是瞎子、癱子的,因此,這也不是說你,也不是說我,但也說的是你,也說的是我。
我們每一個人都不要自滿:以為自己已明白很多了,以為自己智慧大了,既然如此,請問你為什麼又還沒有成佛呢?就因為太自滿了,以為已學得了許多的知識,其實學什麼就被什麼障礙,有了障礙,也就成不了道了。
現在,諸位把你我他的思想放下,把這個思想平靜下來,把自己的心念空了,要做什麼呢?裝無上的妙法呀!如果每一個人能把自己心頭的雜念渣滓清除了,然後聽經,這樣便會一聞千悟,容易明白了。
諸菩薩所修的六度萬行,上面已經說過布施與持戒,再來是忍辱,忍辱有生忍、法忍和無生法忍。第四是精進波羅蜜。
所謂「精進」是往前去精進,不是後退。在妙法蓮華經裏藥王菩薩本事品中,說得很詳細,為什麼藥王菩薩要焚身供佛呢?因為他覺得佛恩太深厚、太浩大了,無以報答這個恩德,所以把他自己的身心性命,整個燒了來供佛,那麼,究竟燒了多長的時間呢?這段時間非常之長,有數不過來那麼長。所以,天臺智者大師閱讀妙法蓮華經,到藥王菩薩這品中:「……是真精進,是名真法供養如來」的時候,智者大師便入定了,在定中看見靈山法會,看見釋迦牟尼佛仍然在那兒說法,轉大法輪,教化眾生,於是乎他就豁然證入法華三昧,得到第一旋陀羅尼。他出定之後,便大開智慧,後來建立天臺宗,成為天臺宗的三祖。這是藥王菩薩焚身供佛這種功德所感,這才是真正的境界。
第五是禪定波羅蜜,說到禪定,有四禪八定,而在楞嚴經上也講到九次第定,這個等到講那段經文時再來詳細說明,現在先講四禪天的境界。在初禪的境界時,你的脈搏便會停止;到二禪的程度時,你的氣息就會停止,是不是死了呢?不是的;到三禪呢?你的識也斷了,就是念也斷了。
初禪的境界是離生喜樂地,脈停止了,但是自己覺得非常的快樂,因為是初禪,所以定力還不夠;等到二禪的定生喜樂地,定力比初禪時更加堅固,氣息也斷了,外邊的呼吸斷了,內裏的呼吸氣便活起來,一般人平常都是靠外在的呼吸,內裏是不會呼吸的,如果裏面的呼吸會呼吸了,那個人就不會死,願意活多少年都可以,可是活得久了就變成一個守屍鬼,這也沒有用!光看守著這個臭皮囊,又有什麼用呢?三禪叫離喜妙樂地;第四禪叫捨念清淨地,把念識都放下了,入四禪天這種定才是在修道上邁進了一步。
但是,不要以為證了四禪就不得了,這只不過是向佛的果位上走了第一步,還不是證得阿羅漢果,這個時候,天上人間的事情你都可以知道,但是知道了也不要執著於這種境界上,這是四禪的大概情形。
第六種是般若波羅蜜。「般若」是梵語,中譯為「智慧」,什麼叫智慧?一般人都以為世人的聰明就是智慧,其實不然,聰明是世間智,智慧是出世間智,好像一般的科學、哲學、聲光、電化……等等,所有的這些科學都叫世間智慧。那麼什麼是出世間的智慧呢?那就是成佛的智慧!
成佛的智慧也不止一種,而是三種,為什麼這個「般若」沒有翻譯過來呢?因為它有三種含意的關係,這在五種不翻的譯規中,屬「多含不翻」的緣故。那麼這三種含意是什麼呢?第一是文字般若,所有一切經典都是文字般若。第二是觀照般若,是用觀照的智慧來反聞自性,這叫「迴光返照」,觀是觀察,照是光明普照,你能以觀察所得的光明智慧,來照破自己裏面的黑暗,照得乾乾淨淨,這便是觀照般若。另外,還有一種最不可思議的般若,便是實相般若,什麼叫實相呢?實相就是本經所講的「了義」,了義就是實相,實相無相,可是無所不相,這種的境界你若明白了,就和佛做鄰居,離佛只有一步了。不過這種境界說是很容易的,要去證得卻是不容易的,雖然不容易,便我們也要想辦法往這條路上走,不然就永遠不能到達;成佛說復如是,需要勉為其難,中國有一句話說「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中國的梅花是十分芬芳的,不像美國的不香,為什麼會這麼香呢?因為它受得住凍,所以非常之香。
說到實相般若,是不是有些人有,有些人沒有呢?不是的!每一個眾生都有這種般若,都有實相智慧,只是像本經中所說的「密因」——沒有把它顯現出來而已,因此,原是自己本有的家珍,還不知道。自性的般若,乃是本具的實相,但因自己不瞭解,以致變成一個世間上的平凡人了。
金剛經上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可見所有一切相,都是假的,你若能在這有相上而知道它是無相的,就是見到佛了,亦即你明白了這個法的本體,尋到了法的根源,便等於見到佛一樣。所以,這個般若就是我們每一個人固有的智慧,我們要把智慧的寶藏打開,才能顯現出我們的本來面目,這好比金礦裏藏著金子沒有人知道,有些人雖知道了金礦卻不去開採,還是等於不知道一樣。那麼應該怎樣做呢?必須動用人工努力去開採!而這個每人都有的金礦就是實相般若,如果我們不發勇猛心去精進修行,就等於知道了金礦不去開採一樣,如此焉能取得金子呢?必定是得不到的。
以上說的是六度。那麼,什麼叫做波羅蜜呢?事情成功圓滿了叫波羅蜜,你要學佛,終於成佛了叫波羅蜜,譬如你肚子餓想要吃飯,吃飽了叫波羅蜜;你想要睡覺,躺著就睡著了也叫波羅蜜。忍辱也是波羅蜜,持戒、精進也叫波羅蜜,禪定是波羅蜜,布施、般若都是波羅蜜。中國有一種水果叫波羅,也稱波羅蜜,是甜的,因此,什麼事情做圓滿了,得到甜的果,就叫「波羅蜜」,因此菩薩所修的六度,也叫六度波羅蜜。
每一個人都可以學菩薩發心,行菩薩行,做菩薩事,那就是初發心的菩薩,菩薩是不自私的,並不是我做菩薩你不能做,你不能和我相比,不是的!我們不但可以做菩薩,而且還可以做佛,「一切眾生,皆堪作佛」這句話,相信現在大家都明白了。
「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現在講「首楞嚴」,首就是第一的意思,即是頭一件事,那是什麼呢?是楞嚴,楞嚴這兩個字是梵語,翻為中文就是:一切事究竟堅固。
一切事就是什麼事都包括在內:所有的山河大地、房廊屋舍,所有的人物、樓臺室畫……等等,都叫做一切事,這一切事能徹底堅固,得到定的本體,得到這個「密因」的定才能證得了義的果,證到了義這種程度,再修菩薩六度萬行,則得大行,然後成就一切事究竟堅固這種定,即是大果。
一切事究竟堅固是個定,和不定就兩樣了,什麼叫做不定呢?好像做事情猶疑不定,想向前走,腿又不聽話,於是就向後走了;想往好的做卻做不得主,就去做壞的,這叫不定,好像做事沒有恒心,便叫不堅固,恒心就是恒常不變的心。
因此,我們現在來學習楞嚴經,大家都應該具有「堅、誠、恒」這三個條件,「堅」是堅固心,不能中途打退堂鼓半途而廢。「誠」是要有誠懇心,念茲在茲,學習經典應要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打其他的妄想,要研討從經中聽到的道理,對於經義自己有什麼意見?統統要誠懇的去學習。「恒」是有恆遠的心,不是學了三天或兩天半覺得太難了,簡直是枯燥無味,學來學去沒興趣,就不學了,心想還不如到花園或其他地方去玩玩算了,於是便逃之夭夭,這便是沒有恒心。所以,你有恒心、有誠心,就是究竟堅固,這樣便有定力(不為一切環境所轉變,是為定力)。
所以,大佛頂,就是大因、大義、大行、大果,得到這四種大的妙處,又可以說是妙因、妙義、妙行,和妙果,這是本經題目十九個字的大概意思,下面單解釋一個經字。
經,梵語叫「修多羅」,中文叫「契經」,「契」是契合,上契諸佛的理,下契眾生的機,凡能契理契機的便叫做經。經者「徑」也,意即徑路,為什麼叫徑路呢?因所有的經都可以幫助我們由凡夫達到佛的果位,達到聖人的果位,故說徑路。
又經有「貫、攝、常、法」這四種意思,「貫」是貫串,貫串所說義,把佛所說的義理像用一條繩子串綴起來。「攝」是攝其所化之機,即對什麼樣的眾生就說什麼樣的法,說什麼麼的法就度什麼樣的眾生,所謂「因人施教,因病與藥」,這叫觀機逗教,因人說法。什麼叫「常」呢?古今不變謂之常,因為沒有變更是為經。「法」——三世同尊曰法,過去世、現在世、未來世,三世的眾生都應該遵從這個法而修道、而成佛、而教化眾生,都應該依照這個方法去做,故具足「實、攝、常、法」這四種意思而名之為經。
經就好像一塊吸鐵的磁石,眾生就好像鐵塊,鐵塊遇到了吸鐵石,就會被吸上去,方才所說的「攝」字就有這個意思。現在講楞嚴經,這是楞嚴吸鐵石,吸鐵石也是堅固的,可是楞嚴經比吸鐵石更堅固,若把眾生吸上去就不會再墮落,不會再下地獄,轉餓鬼,做畜生了,為什麼呢?因為被堅固大定所吸引住,想要跑也跑不了,想要掉也掉不下去了,就是這麼妙!
佛教全部藏經,共分為十二部:第一部是長行部,在經上分一行一行,很長的故叫長行。第二部是重頌部,是重復的再把經義說一遍,把長行經文重說,是為重頌。
第三部是授記部,在經典上提及佛為某一個菩薩授記的,如:汝於某某劫,應當成佛,名號為何?壽命有多長?教化眾生有多少?在什麼國土裏……等等,都預先說明,這叫授記。好比釋迦牟尼佛是然燈佛為他授記的,當釋迦佛在因地行菩薩道時,遇到然燈佛,曾經布發掩泥,他看見然燈佛從一條非常泥濘的路上走過來,於是便將自己的頭髮打開,鋪在積水的泥路上,讓這位老和尚走過,以免污泥沾染到這位老比丘的雙腳,誰知這位老和尚就是然燈佛,他看到這麼虔誠的供養,就歡喜了,便道:「如是,如是。」意思是:就是這個樣子,你如是,我也如是,如是個什麼呢?就是行菩薩道是這個模樣,因為然燈佛過去行菩薩道也是這樣子的,故認為是對了,於是便為釋迦佛授記:「汝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因此,今生釋迦佛就成佛,由於釋迦佛的誠心感動了然燈佛,所以這位古佛就給他授記。
第四部是因緣部,由於種種的因緣而說種種的法。第五部是譬喻部,是以某一件東西比喻某一件事,來說明佛法的妙處。
第六部是本事部,釋迦牟尼佛或敘述他前生的事,或講述某一個菩薩前生的事蹟。第七部是本生部,是說釋迦佛今生的事蹟,或者是某一位菩薩今生的事。
第八部是方廣部,方是四方,廣是寬廣,表示所說的法極廣大精微。第九部是未曾有部,這是從來沒有說過,而現在才說的。第十部是自說部,是未經請法而佛自己放光動地的開演這個法。第十一部是孤起部,亦稱諷誦,是在某一部經中與前文不相連,且與後面的也不生關係,而孤單獨立的偈頌。
最後是論議部,是針對某一項佛法的研論博議,以上一共是十二部,所以有首偈子說:「長行重頌並授記,孤起無問而自說,因緣譬喻及本事,本生方廣未曾有,論議共成十二部。」大家如想詳細研究,可以參看大智度論,裏面對十二部經的分類有詳細的解釋。
這十二部經是不是個別分開的呢?不是的!其實每一部經都包括這十二部,這不過說明經典中具有這十二部的體裁及內容而已。
其次,講到十門分別:
第一門是總釋名題,第二門是啟教因緣,什麼是教?聖人契下之言日教,如佛菩薩用以教化眾生所說的話,是為教。到底怎麼會生起此教的呢?這需要具有因緣,此因緣是由眾生來的,如果沒有眾生就沒有佛;如沒有佛也就沒有教,故教乃為眾生而設,其因緣是要令眾生了生脫死,故而有教。
釋迦牟尼佛就是為了使眾生了生脫死而示現於世,在法華經上說:佛以一大事因緣出現於世。這一大事就是我們每一個人的生死問題,生從何來?死住何去?這道理不明白即有生死,明白了就不會有生死,釋迦佛到此世界來就是為了令眾生知道怎樣有生?怎樣有死?
來到這個世界的眾生,都是奔波勞碌,辛辛苦苦,他們為住而忙,為蔽體的衣服而忙,為充饑的食物而忙……他們忙碌地勞作,如果問他們:「為什麼要工作呢?」一般人都會同答說:「為了三餐。」不管是中國人或外國人,每個人都是為了生活的問題而奔走忙碌,但是卻沒有人為生死而忙,更沒有人會去想一想:我為什麼到這個世界來呢?我是怎麼來的?從什麼地方來的?也不見有人見面時會問:「你是從哪里來的呀?來了多久啦?……」真是連自己來的地方都忘了,去的地方也忘了。釋迦牟尼佛看見人把生死大事忘記了,故到這個世界來提醒我們,必須要注意及研究這個問題,是以,法華經方便品說:「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欲令眾生開佛知見,使得清淨故,出現於世;欲示眾生佛之知見故,出現於世;欲令眾生悟佛知見故,出現於世;欲令眾生入佛知見道故,出現於世。」
何謂「開佛知見」呢?一切眾生,本來具有佛的知見,本來的智慧和佛是一樣的,只不過像金礦一樣,尚待開發,然後本性才能顯現,必須如法修行,才可以把真金開採出來,真金之中,是沒有渣滓的,如摻入雜質,便不是真金了。
那麼,我們本有的佛性、本有的智慧,在什麼地方呢?就是在我們每個人的煩惱裏面,由於每個人都有煩惱,故個個都有佛性.只是未能顯現出來,因而成為煩惱罷了。
現在打個比喻:煩惱猶如一塊冰,佛性好比是水,水有濕性,而冰也具有濕性;水是智慧,冰即煩惱,由此可知,智慧與煩惱同是含藏佛性的。
現在,再來比喻它的作用,水柔不會直接傷害人,而冰硬卻能傷身害命,比如一盆水潑到你身上來,你只覺清涼,卻不會傷及身體;但如把一大塊冰往你身上擲,就會打傷你,甚或置於死地,這便是智慧與煩惱的分別。例如人起了煩惱即會生瞋心,繼而破口罵人,使他人也生煩惱,但有智慧的人說出來的話,令人聽了會心生歡喜,甚至連原有的煩惱都一併消除了,這就是冰與水,亦即煩惱與智慧的不同處。假如我們將煩惱變成智慧,那便是返本還原,因為冰可化成水,水也可以成冰,因此不能說眾生不是佛,佛不是眾生。其實,佛是眾生的佛,眾生是佛的眾生,這只是一種轉變,若能明白你的自性便是佛性,就能把煩惱變成菩提。
菩提即是覺悟的道理,覺悟些什麼呢?悟到一切都無所執著,若有所執,就不會覺悟。覺悟的滋味怎麼樣呢?是把煩惱斷了,到沒有煩惱、沒有無明時,就現出智慧,因而得到解脫,這叫開佛知見。
還有「示佛知見」,示即開示,佛的知見開發了,還必須用一番功夫,怎樣用功呢?像開金礦一樣,需要工人去工作,一點一點地把泥土挖開來,還須專心去淘洗,把真金淘出來,所以必須指示眾生怎樣去得到真正的精金,這是示佛知見。然後,又要悟佛知見,得到了指示,必須依法修行,如實用功。比如天天坐禪,有一天使會豁然貫通、突然的開悟了,開什麼悟呢?是真正的瞭解,會覺得:哦!原來是這樣,原本是這麼一同事!於是人生的問題便明白了,這是悟佛知見。
佛的知見,不像我們眾生的知見,整天盡打妄想,生出執著心,誰對我有一點不好,就生出煩惱心,其實,你若對人家好,怎會有人對你不好呢?明白了這個道理、就不會有人對你不好,因為不是人家對自己不好,而是自己對人家不好,這叫做「一個巴掌拍不響,兩個巴掌才會響。」在悟佛知見之後,便是入佛知見,須勤謹專修,迴光返照,待光照到了心裏去時,整個智慧也就開現,這是入佛知見。
佛說法凡四十九年,談經三百餘會,為眾生說法,教化眾生,這是指佛所說法,一代時教的大概而言。若以本經來說:「大佛頂如來密因修正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這部經的因緣有六種:
第一因緣是「恃多聞,忽定力」,恃乃仗恃之意,仗恃什麼呢?仗恃多聞。多聞是多所見聞,如讀經聽法多,知識也多,好像阿難便具有多聞的機緣與能力,佛所說的法因他常隨侍數十年,每一法會所說的他都記得住,真是過耳不忘,這叫多聞,也稱博聞強記。因所記取的道理多了,便有所仗恃,故說恃多聞。忽定力,是忽略了定力的重要,阿難就是這樣,以為能廣聞知見就夠了,因而不重視定的修養,不去用功參禪,不曉得打坐是行,聽法是解,所以我們必須解行並進,互為相應,才是正途。希望各位既重多聞,尤重定力,雙管齊下,勇猛精進,這樣,當會得到不可思議的殊勝境界。
這部經乃以楞嚴咒去解救阿難而引起的,一天,阿難獨自出去乞食,遇到摩登伽女,那時的摩登伽是外道,她會一種咒術,名先梵天咒,由於見到阿難生得英俊,便為她的女兒用咒術迷惑阿難,供其淫樂,阿難因定力不夠,於是不由自主,眼看將要破淫戒了,那時佛陀知道了,即敕文殊菩薩用楞嚴咒救回受迷的阿難。
當回到佛前,阿難便痛哭流涕地說:「(我)一向多聞,未全道力。」因此懇請佛陀,告訴他十方諸佛是怎樣修行而得以成正果的。故本經的因緣是為了阿難仗恃多聞,忽略定力,引起佛陀廣說諸理,來破他的迷執。
第二因緣是「警狂慧,護邪思」,警是警告,警告具有狂慧的人,狂慧是天生的聰明,但卻不務正道,反而藉他的智慧去做害人的事情,而且思想邪惡,不加改正,甚至更運用其智慧去掩護他的邪惡思想,即所謂護短。簡言之,是警告有狂慧的人,護持他那不正當的思想,亦等於警告那些做糊塗事的聰明人。正是:
「聰明乃是陰騭種」:由於前生有些德行,所以今生就聰明了。
「陰騭引入聰明路」:為什麼會聰明呢?是因為曾做過很多善事,陰騭即是人所看不見的好事。假如做了件好事便鳴鑼擊鼓地大事宣傳,這就不算是陰騭,所謂:「善欲人見,不是真善。」做了好事就到處告訴人,那便不是真的行善,只不過貪圖一個善的名而已。「惡恐人知,便是大惡。」做了惡事,卻恐怕人家知道,這就必然是件大惡事。
「不信陰騭恃聰明」:因為現在聰明了,便用不著廣行陰德,也不再行善了,只是專運用那些小智慧,於是
「聰明反被聰明誤」:終於,被那小聰明貽誤了自己,不再往好的方面去精進,而漸漸的墮落。
由此可見,大惡的人,如回過頭來便成大善;相反的,大善土也會因墮落而轉為大惡;具有狂慧的人常會做出顛倒的事情,是因為有了邪惡的思想,本經就是要糾正這些人,讓他們走上正路,回復正確的思想。
第三因緣是「指真心,顯根性」,這部楞嚴經是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那麼,指人的什到心呢?是直指真心!真心,是看不見的,或說:我知道我的心生在體內,形狀像倒掛的蓮花。須知那個不是你的真心,只是一個肉團心,它不會有什麼作用,只不過是維持軀體生存的一種機器而已。如果認為它有更大的功能,那麼,何以人死後,其心雖在,但已不能起什麼作用了呢?這足以證明肉團心並非真心,故知真心乃本有的佛性,它不在身體之中,也不在外面。關於這方面在講到經文時,會說得很詳細,其中也會提及十番顯見,見性才是我們的真心。
因此,這部經的其中一個因緣是要指明:常住真心,性淨明體。我們的真心是不去不來,不動不變的,同時,它的本體也沒有染汙,故明示真心實相,顯出根性本然,乃本經的第三個因緣。
第四因緣是「示性定,勸實證」,修定的法門很多,即使外道也有他的定力,但其間的差異,卻是「差之毫釐,謬之千里。」我們必須修正定,而不是邪定,外道與小乘所修的是邪定,而不是正定,如不修正定,那麼不管修到什麼時候,也是不能成正果的。關於性定,有兩句話很重要:「性定魔伏朝朝樂,妄念不起處處安。」我們修行時遭遇到種種魔障、業障的出現,是因為性還未定故,性若定了,則什麼魔都會被降伏的。
魔有很多種,據本經所講,即有五十種,其實可說是很多很多的,有天魔、地魔、人魔、鬼魔、妖魔………等等,都是從各方面來擾亂禪定。其因是由於我們在末成佛或未信佛之前,與所有的魔王同是一家人,互為眷屬,而現在要與他們分家,去修禪定了,他捨不得你,於是便從中擾亂,障礙你的修行,因此,如果定力不夠,就會被魔的境界所轉而跟魔跑了;若定力具足,則如如不動,了了常明。如如不動是定力,了了分明是慧力,能有定慧的力量,則什到魔也動搖不了你,反之若沒有定力便會到魔的家鄉去,成為魔子魔孫,輾轉不已了,這是很危險的。
外道所修的定力,因不知性定的重要,反而從末梢上著手,光在自己的假軀殼上用工夫,頭一件是錯把自己的心識作真心,所用的功,即使有一點寂滅的境界,都是不實在的,猶如用一塊石頭把草壓上,這可能暫時使草不能生出來,但把石頭移開了,草仍然會長出來的,因此如不把妄想的根截斷了,就不能了生死。禪宗裏頭講的「念佛是誰?」這個話頭就是掃一切法,離一切相,徹底地把妄想的根清除掉,這樣,有一天使會豁然開悟。假如用妄想心去修道,就好像煮沙欲成飯,一無是處,縱修塵劫,亦難脫出輪迴。
上面所提的魔,只不過是外魔,此外還有自心魔;外魔還易於消除,而源於自心所生起的魔卻難以消除,例如病魔:記得我年輕的時候,曾說過兩句狂話,我說:「人人都怕魔,我是魔怕我!」誰知說了不久,魔就來了——那是病魔,經過一場大病,終於變成我怕魔了。由此可知,修道的人切勿信口雌黃,不要胡言亂語,必須一心修道,不要用人的心,而要用道心,亦即是要修性定、修實證,不要老在虛妄之中打轉,比如亂打妄想:或者以為自己成佛了,於是乎在坐禪之間便覺得放光動地,或在坐禪中看見佛來為自己授記,說:你快要成佛了。……這些都屬妄念,或魔的境界,而不是實證。
釋迦牟尼佛證果,是在菩提樹下,他坐了四十九天,夜睹明星而悟道,開悟了,於是他說:「奇哉!奇哉!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皆堪作佛。」在他未證果之前,天魔曾來試驗他,變成美女,在佛前施以誘惑,但佛當時在定中,未為所動,因此才得以證果。故我們欲修實證,必須要有性定,性不動搖,所證的果才是真實的,不然則成邪定。
第五因緣是「銷倒想,除細惑」,倒想是顛倒之想,不是正確的思想,故阿難回到佛所,虔受教示之後,曾感動地表示:
「妙湛總持不動尊」,總持乃梵語「陀羅尼」,即咒之意,不動尊即楞嚴大定的表現,整句合起來是對佛的讚詞。
「首楞嚴王世稀有」,意思是首要的楞嚴大定是世間稀有的法門,怎麼的稀有呢?因它能:
「銷我億劫顛倒想,不歷僧祇獲法身」,意思是說:銷除了我無始以來,生生世世的顛倒思想,而且不需經歷三祇百劫,便頓悟真心乃是本具的法性身,亦即是如來藏性,不必久遠的經歷,便已獲致了。
什麼才是顛倒想?其實,我們世間所有的人所想的都是顛倒想,故楞嚴經出世的因緣是要銷除我們的巔倒思想,因此稱「銷倒想」。除細惑,除去世人微細的、眼睛所看不見,耳朵所聽不到,心裏所想不出的那些微小的迷惑。如果一念不覺,便會生出三種細惑,所謂「細惑如塵,自性如鏡。」現在我們猶如明鏡之上沾著無數的微塵,故神秀大師有一首偈頌說: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
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曾經有人說:這首偈是不對的,但我認為是對的,因為每一個人都本具菩提的種子,故身好像是菩提樹,人的本性真心猶如明淨的圓鏡一般,故說要時時勤拂拭,即是需要時常修行,並勸勉行者不要讓明淨的真心被世塵污染了,正是:「今日擦,明日淨,擦來擦去如明鏡。」所以這首策勵行人勤謹修行的偈頌是對的,是開悟前的人所應予遵循的。但是,對六祖大師來說呢,就是: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由此偈頌,可見是開悟後之作,所謂:「一念不生全體現,六根忽動被雲遮。」一念不生起,佛性自現;六根一動,心光障蔽,如被雲蔽。故為眾生銷倒想,除細惑,即是本經一大因緣。
本經第六因緣為「明二門,利今後」,首句的意思是令眾生明白平等與方便這兩種法門,平等法門乃一心萬法,原本無差,平等一相的意思;方便法門為權宜之法,意即不是實在的,而是在實法之中善巧運用,屬暫時性的,而實法則永遠不會變易,故說法有權實兩門,時以權巧方便,導之趨入實法。
舉個例子:好像釋迦牟尼佛的「空拳度子」,他抓著一個空拳頭,去救度一個小孩子,起因為有一個小孩子往井邊爬去,差不多要掉到井裏去了,如果掉進井裏去就會淹死,叫他回頭,他是不會聽從的,因此,釋迦佛便抓著他的拳頭說:「我這手裏有糖,你快點回來吧!我把糖給你。」小孩子聽說有糖吃,於是便爬回來了。這是不是佛在打妄語呢?不是的!佛陀對眾生施教,常用這種權巧的方便法門。
「利今後」的今,可以指為佛在世的時候,也可以指為現在,以致於將來的一切眾生,因為大家都可以得到這個利益,得到法的灌溉,故稱「明二相,利今後。」這是十門分別中之二——起教因緣的第六因緣。
由於上述的六種因緣,故有這部楞嚴經之說,而此部經是以平等與方便這兩個法門說法的,平等法門是實法,方便法門是權宜之法,佛以此二門教化眾生,令諸眾生離苦得樂,終證佛果。
第三門是「藏乘攝屬」,也可以說是藏乘分攝。藏即三藏,分為經藏、律藏,及論藏,三藏又屬三無漏學,亦即「戒、定、慧」。經藏屬於定學,律藏為戒學,論藏乃慧學,在中國的經典上常看到「三藏法師」這種稱呼,便是指這三藏。經藏中所宣說的,多數是教人修定,例如此部經便是教你修禪定的,故這部經是有關定學,屬於經藏,但其中也兼及戒學與慧學,只是不多,故說它是以定學為本,如前面所說:「示性定,勸實證」,便是此部經的宗旨。在經文中,說及了四種清淨明誨,這是講戒,但演釋不多,故此部經不屬戒經,也不專論慧學,只是以戒慧輔導定學而已。
說到乘,什麼叫乘呢?比方轎車,車有大小,小車只能自乘,如腳踏車,故稱小乘,小乘乃聲聞緣覺乘,大乘即菩薩乘。菩薩乘猶如大車,可載很多人,所以佛所說教,有大小乘之別。而這部經為教菩薩法,乃諸佛所護念,屬大乘所攝,故是一部大乘的經典。
為何說這部經是教菩薩法的呢?因為有些阿羅漢要回小向大,發菩提心,行菩薩道。阿難從摩登伽女的家回到佛所,乃啟請釋迦牟尼佛,指示他過去一切如來所修的菩提道,於是,釋迦佛答覆他所問的,說道:「這種法就是菩薩所修的法。」故這部經是屬菩薩乘,而不是小乘法。
第四門是「義理深淺」。此部經所講的道理是屬那一家呢?按天臺宗的判斷,分有藏教、通教、別教、圓教。藏教是小乘法,屬三藏教,所說的經典是阿毗達磨,和阿含經,阿含是古印度語,中文譯作無比法,雖說無比法,但仍是小乘法,所以天臺判彼為三藏教。那麼,什麼叫通教呢?意思是前通三藏,後達別教,即前後通達之義。通教之後是別教,與前面的通教和後面的圓教都不同,是特別的。別教之後是圓教,所謂「藏通別圓」,是為天臺宗所判的四教。
按以上天臺四教的分析,這部經應歸屬別教。若以賢首宗的判法,是分為五教,即小教、始教、終教、頓教,與圓教。小教即天臺所判的藏教,始教就是天臺的通、別二教,而終、頓、圓三教都包含在天臺圓教中,故五教四教之判,雖名稱不同,其義理卻是一樣的。依賢首宗所分,小教但知人空,不說法空;小教之後,始教為大乘教的一個開始,明諸法空義,而終教則入大乘法的深處,既知人空,也知法空,故人法雙亡。
提到人法雙亡,我倒記起一則公案:
在釋迦牟尼佛時,常有人講去供齋,當佛受供之後,就會給那些齋主說法。按照律儀通常是由齋主向佛稽首頂禮,然後求佛說法,有時佛不在,就請佛的弟子、羅漢等去應供,應供完了也是要說法的。
有一天佛領著大比丘眾去應供,只留看一個小沙彌看門,這時又來了一個齋主要施供養,但是佛及大比丘們都赴齋會去了,於是那位齋主便道:「只有你一位沙彌也好,還是請你去應供吧!」這位小沙彌終於戰戰兢兢地便跟著去了。
受供完了,這位齋主便畢恭畢敬的拜伏地上,向那小沙彌叩頭請法,你猜這位小沙彌怎麼樣呢?他怕得靜悄悄地下了座,跑回佛的住所去了。
這位齋主跪了那麼久,都沒聽見講什麼法,便偷偷地抬頭一看,只見座上都空了,就在這剎那之間便開悟了,究竟他開的什麼悟呢?是悟到人空法空,當時頓然覺到:「噢!原來是這樣,但是,光開悟還是不行呀,需要去求印證才是。」便趕緊跑到祇樹給孤獨園去,找那位小沙彌印證。
那位小沙彌,逃回去之後便連忙躲到自巳的睡房裏,把房門拴上,原因是怕那位齋主來找他討法債,要他說法,誰知剛鎖好了門不久,齋主便已登門找他來了,而這個無法可說,縮成一團的小沙彌也因此急得開悟了,他也悟到了人空法空的道理。
這正是因緣一到,焦急和歡喜都一樣可以開捂,當境界來了,則水流風動,鐘聲鈴響,都可以開悟,就像煮飯似的,需要等到機緣成熟了才可悟入,只要能專心一致的修行,毋急毋躁,毋怠毋荒,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所謂圓教,是一切圓融無礙,交互相攝,就像我們念佛,一聲南無佛,便即回向一切的眾生,念佛應為大家念,為眾生念,這就是圓融無礙。
佛在世的時候,有一次帶看弟子們到一個國家去,而那兒的國王臣民都不歡迎、也不供養他們,後來等到摩訶目犍連尊者來了,這國家的國王大臣,以及諸老百姓,都恭恭敬敬的給予歡迎,並且悉心供養各種所需,這麼一來,佛的弟子們大感詫異,不明所以,認為盛德如佛,到了此城都不受歡迎,亦無人供養,反而他的弟子目健連卻得到這麼多人的尊敬,這是什麼道理呢?因此便請問於佛。
佛遂向徒眾解釋說:「這是因為在過去生中,我和他們並沒結下善緣,而目健連在往昔生中,為一樵夫,有一次遇到一窩蜂來螫他,他曾對這窩蜂念了一句『南無佛』,並發願說:『請你們不要螫我。我將來得道,當先來度你們成佛,千萬別起這個惡心害人。』因此,蜂子也就不螫他了。而這窩蜂輪轉至今,成了這個國家的國王臣民,那樵夫也在今生修成比丘,往昔曾發過願來度他們,故今日相遇,便受到熱烈的歡迎和禮遇,這都是夙世的因緣所造成的。」
所以我們修道,就應該與一切眾生結緣,當眷顧他們,發願度化他們,同登彼岸,共成佛道,所謂:「未結菩提果,先結眾生緣。」這是很要緊的,這乃是大乘菩薩的發心,不要成為一個只顧自己,不顧他人的自了漢,正是:「欲結菩提果,廣結眾生緣。」
為什麼要這樣呢?因為眾生就是佛,如對眾生好,即是對佛好,你若把一切眾生看作佛,則眾生也會把你看為佛;若把眾生當作魔王,則眾生亦把你當魔王,這等於帶著有色眼鏡看人,你看人是有色的,人家透過你的有色玻璃看你也一樣。所以我說:眾生之間,就好像互通了無線電,是共相連繫的。
這部楞嚴經,它的意義講過了,但是在理的方面,究竟是深是淺呢?它的理就廣大海那麼的深,而大海又有多深呢?在大海之中,它的深度是不一的,這是依學人的根基及其所能收攝的而各有不同。由於經典的理深,故我們所能攝取的智慧才會大,所得的定力才會堅固,是以稱為一切事究竟堅固。此部經中深奧之理,也如海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能獲得多少,端視你的根性,而它卻是浩浩然,不增不減。
十門中的第五門是「能詮教體」,什麼叫教體呢?為什麼要有教體呢?凡佛所說法,都有它所依的教體,這部經所教的體是:聲、名、句、文。在文殊菩薩啟請釋迦牟尼佛說:「啟請如來,出現於世。」如來出現於世所說的教義是什麼?他說:「此方真教體,清淨在音聞。」此方,即指娑婆世界,聲、聞就是教體之一,但是單以音聲,不成教體;因為風也有聲,水也有聲,故乃有名、句、文之說。聲為佛所說法之音,由此言聲而生名目,有名目即生句讀,從句讀便成文章了,故聲、名、句、文,為本經的教體。
依賢首疏起信論的說法,則略分為四門:上面所說的聲、名、句、文為隨相門,按萬法唯識的旨趣,是以唯識為教體,故稱唯識門。然識心無體,此經所說,一一皆歸如來藏妙真如性,故聲、色二教,皆以歸性為教體,名歸性門。再者,為剖明前三門之理,心境理事皆相無礙,互攝圓融,隨相門屬境,唯識門屬心,合成心境無礙。又隨相、唯識兩門屬事,歸性門屬理,而成理事無礙,故曰無礙門,而為本經的教體。
第六門是「所被機宜」,是屬於教化眾生所契的機。此部經所教化的是什麼眾生呢?是「情與無情,同緣普化」。主要的是聲聞、緣覺,及有學,聲聞是聞佛言聲而入道的,修苦、集、滅、道四諦法。緣覺有兩種:(一)生於佛世之時,修十二因緣悟道的。(二)生於無佛出世時,藉現事緣而悟道的,亦稱為獨覺,獨覺的行者,住在深山幽谷裏,隱於岩崖洞穴間,靜觀天地萬物之生滅現象,因而悟道。
這部經正是教化聲聞、緣覺這兩類當機,且又教化有學的行者,如四果羅漢、菩薩等,若到了佛的果位上便是無學位了。此外,還教化一種定性的聲聞——不願意回小向大的,不定性聲聞就能回小向大。本絕的宗旨是使之回小向大,即由聲聞經緣覺而趣入菩薩道上去。這四類小乘人都屬本經所教的當機眾,皆當受教化,發菩提心,成菩提果,故本經可說是無機不被,無人不度的。
第七門是「宗續通別」,宗崇曰「宗」,乃「崇尚」之意,宗之所歸即「趣」。佛所說的教法,有權乘、實乘之分,權為短暫,實屬永恆,權乘的法門多談因果,如二乘人之專說因果,則因是宗,果是趣了;而實乘方面乃講悟入,那麼悟便是宗,入即是趣了。又如本經以阿難當機問難,佛教他回小向大,此是宗,待他從聞思修而達致極果,便是趣,故這部經,實乃通於佛道的宗趣,不若小乘經典,僅拘限於二乘的權宜教法,而未通於佛果,此為宗趣通別。
第八門是「說時前後」,這部經是佛在什麼時候說的呢?佛說法四十九年,有教無類,循循善誘,觀機對病,化導有時。但以此部經的義理因緣,卻係通前達後,宗趣圓融,而致各家的疏判注釋,莫衷一是。就以此部經之開示回小向大說,應在方等之期,然就波斯匿王年齡說之,彼與佛同年,經中波斯匿王曾自述行年六十又過於二等,則其時又當屬般若之會了,如從多方面的經義教理看,均為引攝,導進菩提;則時維中轉,教在方等,該是比較善適,至若排異強諍,這又何必呢?
唐中天竺沙門般剌密諦譯
第九門是「歷明傳譯」,歷是經歷,明是明白,傳是傳授,譯是翻譯,意思是將本經輾轉流布的經過,說個明白。
說起這部經的因緣,是很長遠的。早於天臺智者大師研誦法華而創立三觀,後遇梵僧,與智者曰:「此與天竺楞嚴意旨相符。」智者聞後輒向西方叩拜,冀能一觀楞嚴的意旨,不料這麼一拜便拜了十八年,而終未能得見這部楞嚴經。
原來這部楞嚴經當時在印度是屬於國寶,乃龍樹菩薩到龍宮去取出來的一部經典,故視作稀世奇珍,禁傳國外。本經的譯者般剌密諦法師後來曾企圖把它流傳到外國去,尤其是具有高深文化的中國,但初次被邊關官員查獲,帶不出來;隨後他想出另一個辦法,乃用最柔細的白氈,把經寫好,用蠟封妥,割臂潛藏皮下,及創口平復,再攜出國,俟抵中國廣東省,適與被貶的丞相房融相遇,於是為房相請到寺中,翻譯這部經典,此乃傳譯本經的一段困難經過。
如今,我們得以研讀此經,實多虧這位般剌密諦法師的一番苦心,各位想想:這部經是多麼的重要呢!再說,智者大師獲悉天竺有此經,即虔心遙拜十八年,但終未曾一見,我們現在卻不拜而遇,並且能一同讀誦參研,如此因緣,又是多麼的殊勝呢?希望大家珍重!
「唐」,是唐朝,唐朝的什麼時候呢?是開則天退位,中宗皇帝嗣位的神龍元年。
「中天竺」是印度的中部,「沙門」乃印度語,華譯「勤息」,即勤修戒定慧,息滅貪瞋癡,如是行藏,即屬沙門。
佛在世的時候,有馬勝比丘,穿袍搭衣,行經道上,舍利弗在路上遇見他,大為讚歎他的莊嚴威儀,遂向他探詢,馬勝比丘答曰:「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我佛大沙門,常作如是說。」舍利弗聽他這麼一說,便隨他到祇樹給孤獨園,拜佛為師,出家修行了,故佛行勤息,是亦號「沙門」。
這位般剌密諦法師多行勤息,化及有情,固足以稱作沙門,他把本經潛帶入中國,又須從速地譯完它,為什麼呢?因他匿經去國,不久國王當會降罪於邊官,故這位法師打算趕快回國,以認其罪,毋令貽害他人,由此可見這位法師的高行雅操,也可見他對本經的貢獻,功德是如何的大了。我們今日得見是經,實賴諦師此項廣大功德所賜,故謹在經首,將這位沙門的一段宏法經過,先向大家介紹。
同時,我們也應向這位沙門學習。學習什麼呢?學「勤修戒定慧,息滅貪瞋癡」。
何謂勤修戒定慧呢?首先應皈依三寶,繼應謹持五戒,並且依戒修行,相信很多人都知道五戒,就是:(一)不殺生。(二)不偷盜。(三)不邪淫。(四)不妄語。(五)不飲酒。這五條戒是學佛的準繩,非常重要的,如果我們都能修持五戒,就不會失落自己的本份。
可能有人說:前四戒,看來是應該守的,但為什麼喝酒也要戒呢?甚至有很多人就是為了喜歡抽煙喝灑,由於有這麼一項戒酒的規條,就寧可不親近佛法,然而,卻不去自自一下:抽煙對不對呢?喝酒應不應該呢?又或許有人會說:人人都喝酒,人人都抽煙,此乃人之所發好,有何不對呢?殊不知「買焉不察」,染習成風,無知蠢動,跡近盲從,及至習以為常,尚懵然不覺,於焉人云亦云,終至移形換格,癖病日深,積習難除,猶自狡辯,強護其短,這確實是彌足悲歎的事。須知即或未釀成大病,但已具小病,縱然未演成大病,也屬毛病了,各位看看,這是多麼的愚癡呢?
為什麼我們需要戒酒呢?這裏給各位講一則故事:
有個人發心學佛,並受五戒,唯獨好酒,且惡習未除之餘,一天舉杯欲飲,卻苦無下酒之菜,適見鄰雞,搜啄而來,乃大喜過望,捕而烹之,這麼一來,只為杯中物,轉瞬間接連地犯下了盜戒與殺戒,迨暢飲之餘,鄰婦過門查詢了,此君復頻頻搖首,口口稱無,更於酒氣翻騰之下,見美色而起淫心,竟強而汙之,由是,妄語戒及淫戒也一併犯了,事後,拘於官,繩於法,繫於囹圄。你們看!只為一點小毛病,便使一個佛子接二連三地把五戒全犯了。此乃因酒能亂性,到時身不由己,即胡天胡地,而招致大禍臨頭,正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呢!各位不可不慎,也不可不戒!
受戒,應怎麼受呢?並不是自己看看書上所說的,怎麼不殺、不盜、不淫、不妄、不酒,就算受了戒,其實並不是這麼簡單隨便的,也不是在佛前上了炷香,或燒幾個香疤,就算是受戒了。而是必須請求一位高僧大德,為你正式地依法主持,說戒作證,授你戒體,才屬受戒,然後更需依法修行,這樣,才有不可思議的功德。
此部經的宗旨,是教我們修習堅固大定,因為修定便可智慧大開,如果沒有定力,便得不到慧力,沒有慧力,又怎能學佛呢?那麼,定力又從何而來呢?乃是從戒而來,平素不濫於情,而用道心處事,是為定;修定,源於受戒守戒,方能在修行之中,與法相應,獲致法水的灌溉,而得以欣欣向榮。
沙門共分四類:(一)勝道沙門,凡修行證果的,如證阿羅漢,或證菩薩果等是。(二)說道沙門,凡宏法利生的,像我現在給各位講經,稱做宏法,能使一切眾生得到利益的,便叫利生。(三)活道沙門,凡精持戒律,注重修行的,即所謂以道過活之意。(四)汙道沙門,凡開齋破戒、違背佛律,對佛教有所染汙,而生毀壞,甚且令一般人不生信心的,便屬有汙佛道的出家人了。
「般剌密諦」是主持翻譯這部經的人,梵語為名,華言「極量」,意謂智慧、才能,均極豐富圓滿。為什麼稱他做譯主呢?因為當時一同進行翻譯這部經者,不止他一個人,而是聚集很多法師大德,一起工作的,諦師乃此譯場的首座故。
「譯」者,變易之義,意即從梵語轉易為中文,這位主理翻譯的諦師,當時是在廣州的一座大寺院——「制止寺」進行工作,故在歷明傳譯這一門中,先提到他的名字。
烏萇國沙門彌伽釋迦譯語
在諦師主譯的譯場中,有一位助手,是來自「烏萇國」的「沙門」,名叫「彌伽釋迦」。烏萇國也是當時古印度的一個國名,是前阿輸迦王的花園,舊稱烏場,在印度北部的地方。彌伽釋迦,中譯「降伏」,這位法師是助理語音翻譯的工作、確定由梵音變易成華語的適宜詞句,他是擔當譯場要務的一員。
羅浮山南樓寺沙門懷迪證譯
「羅浮山」,是廣東省名山之一,「南樓寺」是「沙門」「懷迪」法師所住的地方。在懷師的師父為分取這法名的時候,望他能精進用功,故用此名,因懷者抱負之意,迪者進取之謂,具有常懷精進、刻意修行之義。懷師學問淵博,平素廣覽群經,深研佛典,融會貫通,兼擅梵語,故能當證譯之職;雖然,般剌密諦與彌伽釋迦兩師均諳梵華語文,但是,緣於甫抵華夏,猶恐未適,為得以徹底明瞭,故特用一位中國法師,來協助參證譯文,以求盡善盡美。
不過,在最近的經本中,就沒有提到懷師的名字了,古本上是有的,至於為何略去呢?則無從查考,但我希望以後我們研讀或講演這部經時,仍該知道這位擔任證譯的法師。
菩薩戒弟子 前正議大夫 同中書門下 平章事 清河房融 筆受
「菩薩戒」共有十重戒和四十八輕戒,是修學菩薩道的戒法,亦屬大乘的戒法,是出家人、在家人都應受的戒。梵網經有云:無論國王百官,在受位時,都應受菩薩戒。房融以宰相之身,因深明佛義,因以佛作父,以菩薩為兄,而於受戒後自稱為「弟子」。
「前」即以前,「正議」在史冊中稱正諫,官名也,是對朝政國務任諫議之職,故亦稱「諫議大夫」,又稱「言官」、「大夫」,官職之謂也。
「同中書門下」的同字,具有兩義:(一)兼同之意。即說房相兼掌「中書」及「門下」這左右兩相府的事務。(二)共同之謂,意乃與同僚等共理職事。中書,是職掌帝言御劄。門下,為主理政務。
「平章事」,平即平均,章是彰顯,事乃事務,串起來的意思是:均理政事,彰顯法度等務。
「清河」地方名,也就是房融的家鄉,「房融」,人名,姓房名融,有子房琯,他們父子均先後官拜宰輔,房融的事略極少,有之多出自其子琯的記載中。
「筆受」是以其文筆,潤色經文之意,使章名語法,文理詞義,同致佳妙故此,楞嚴經的行文措詞,都極為優美,堪稱諸經之最,各位如有志研學中文,這部經亦足為你們的範本。
第十門是「別解文義」,這是將全經的含義,析別分解,都判三分,計:(一)初序分。(二)正宗分。(三)流通分。
這一分判,始於晉朝高僧道安法師,因後秦主苻堅曾挾十萬師之眾,直取襄陽,以得親近安師為樂事,故後人提及安師時,亦稱「苻秦道安」。
「初序分」,屬於經前的序介起緣,「正宗分」為闡明經中的宗趣,「流通分」是經後勸信與流布的文字,安師這一分判,曾得證於親光菩薩的佛地經論,由是可知,梵華高德,所見雷同,故以後的法師皆依此判,而經弘教化。
以上所講的,都屬經前方便,現在我們循此三分,正說經文。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室羅筏城。祗桓精舍。
「如是我聞」:「如」是信,亦是指法之辭,指明這部楞嚴經十卷之法,「是」為這部經所說之法,實在是這樣,「我聞」實在是我阿難親自聽佛所說的。「如是」,亦是信成就,凡佛所說的經典,都有六種成就:(一)信成就;(二)聞成就;(三)時成就;(四)主成就;(五)處成就;(六)眾成就。為什麼以信為首呢?「信為道源功德母,長養一切諸善根。」信是道的根源,功德的母親,它能增長一切的善根,信是特別重要的,又智度論云:佛法大海信為能入。佛法如大海那樣深,沒有旁的方法可以進去,只有信才能深入,只有信才能明白,所以說:「深入經藏,智慧如海」。
你現在坐在這裏,聽我講經,一定要有信心,不可有懷疑心,有懷疑心,我講對了,你們還說不對;有信心,就算我講錯了,你們還是說對的,有道理,所以來聽經,不要信自己,要信我。我說:楞嚴經怎樣好,你們相信,同意我的說法,這便是信成就。有信還要有聞,好像我現在講經,雖有信心,但不來聽,要到外邊去遊玩,飲咖啡,等到回來時,已講完了,這怎能有聞成就?今天有位白小姐,她抱病還來聽經,這才是聞成就。現在你們這樣多人,千里迢迢,從西雅圖來這裏聽經,亦算有聞成就,我無論如何,會成就你們的信心,和完成你們的聞成就。有信有聞,但沒有時,亦沒辦法來聽經,好像你們有的教書、有的讀書、有的做工,怎能有時間?現在你們一同決定,利用暑假來學中文,和形容佛法,真是太好了,把中文學會,經典亦明白,這是一舉兩得,這就是時成就。有了時,沒有說法主,亦不圓滿,所以就把我從墓裏拖出來,本來我叫墓中僧,與塵世隔絕,現在又出來對你們講經說法了。說法有主了,但還要有個相當地方,這叫處,才能成就法會。有了適當的地方,還需要眾人來聽經,譬如有信、有聞、有時、有處、有主講,但沒有人來聽,法會亦不能圓滿,現在你們這樣多人,從很遠的地方,坐飛機來到這裏,聚在一起來聽經,這亦是有眾成就了。
在此部經上,佛是主講,處是給孤獨園,眾是諸大比丘,凡佛所說經典,都具有此六種成就。
「我聞」:這裏的我,是阿難自稱,又「我」的析義,有四種不同的說法:(一)凡夫妄計執著的我。(二)外道妄計幻想的神我。(三)菩薩隨世示現的假我。(四)如來法身的真我。凡夫執著肉軀是我的,其實肉軀只是臨時的,好比旅店,旅店不能久住,終要搬遷,肉身亦如房屋,房屋壞了,不能長住裏面,就要搬家;凡夫不明白,執著肉軀是真我,終日為它奔波勞碌,唯求食好、住好、穿好,不知這個臭皮囊是最骯髒的,如眼屎、耳屎、鼻涕、口水,三日不刷牙,便有口臭;四日不沐浴,便有身臭;甚至多出汗的人,一二天內便發出臭味,再加上大小便,九孔常流不淨,有什麼可愛惜的?況且一旦死了,半點人情味都沒有,要去就去,絕不會因為你對它好,它就多陪你幾天,甚至因一句不順耳的話,便生瞋恨,怒氣衝衝,煩惱重重,究竟這個我是誰呢?自己根本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本來面目,反把像廁所一樣污濁的肉軀,裝飾得美麗堂皇,終日為它忙碌,豈不是太枉費?我一生便不為自己忙,只為別人忙,對自己這個臭皮囊,從來不去注意的。
「如是」是信成就。「我聞」是聞成就,為何阿難還有我?還稱我?其實這只是假我,不是真我;本來是耳聞,為什麼不說耳聞而說我聞?耳朵根本不能聞,所聞只是性聞,聞性是常在,耳朵只是聞的門戶而已,我是一身之總,故曰我聞。我聞,亦是說是心聞。這部經典,是我阿難親自從佛聽來的,不是我自造的。
凡夫執著有我,所以生分別心,看不破,放不下,怎能得自在?外道妄計有神我,認為我就是神(詳細分析起來太長,現在不講),菩薩有假我,為何菩薩還有假我?菩薩已達無我相,所以明白此身是假,有假才有真,知道有假才會去找真。我人信佛,就是為追求真理,知道世間一切都是假的,故要在假的方面,找尋真的,從假我找到真我。真我是什麼?就是自性,就是成佛,成佛才是真我,沒有成佛以前,都是假的。凡夫以為自己這個肉身最好,生得又強壯,又高大,相貌一表堂堂,怎可說是假的?但是否能永恆不變、永久生存?如果不能,便是假的,不是真的了。
佛經開始,都用「如是我聞」四個字,和外道經典不同,外道經首,不安「阿」,便安「嚘」,「阿」,就是無的意思;「嚘」是有的意思,因為有無不能決定,索性便兩字都安上去。
「如是我聞」,還有四種意思:(一)息眾疑;(二)遵佛囑;(三)息爭論;(四)異外道。
(一)息眾疑:阿難結集經藏時,升座說法,大眾頓起三疑:(1)因為阿難法相圓滿,具三十二相,八十種隨形好,和佛一樣,因此懷疑是否佛再活過來?(2)是否阿難已成佛,才有這樣圓滿端嚴,和佛一樣的相貌?(3)不是阿難、不是釋迦佛,那麼是否他方佛來這裏成佛?大眾起了以上三疑,等阿難大聲說「如是我聞」,大眾才消除疑惑。
(二)遵佛囑:遵從佛所咐囑,佛將入涅槃,眾弟子都哭起來,尤其是阿難,他是佛的堂弟,又是侍者,所以泣不成聲,這時有阿那律陀尊者,就對阿難說:「你不能哭,應該趕快問佛,怎麼安排後事?」阿難說:「要問什麼後事呢?」尊者說:「要請問佛四件事:(1)佛在世時,我等依佛為師,佛滅度後,我等依誰為師?(2)佛在世時,我等依佛而住,佛滅度後,我等依誰而住?(3)佛滅度後,將來結集經典時,一切經典,以何為首?(4)佛滅度後,如何處置惡性比丘?」阿難恍然覺悟,即時請問佛:「佛滅度後,我們依誰為師?」佛答:「以戒為師。」又問「佛滅度後,我們依誰而住?」佛答:「依四念處為住。」什麼是四念處?(1)觀身不淨,便不會愛惜身體。(2)觀受是苦,便不會貪圖享樂。(3)觀心無常,便不會執著妄想。(4)觀法無我,一切法,即色受想行識五蘊,五蘊色法,都沒有真我存在。又問:「佛滅度後,將來結集經典,一切經典的前面,應該用什麼文字來代表?」佛答:「一切經典,當安『如是我聞』,和六種成就,才能表示經典圓滿,及證明是佛所說的。」又問:「佛在世時,可以調伏惡性比丘,佛滅度後,如何處置惡性比丘?」佛答:「默而擯棄。」惡性比丘——即不講道理的比丘。默擯,即不要理睬他,不要和他說話,他的惡性,就無從發展,便會慢慢調伏,佛在世時,亦有六千惡性比丘,因為佛能教化、能調伏,才相安無事。
(三)息爭論:阿難還未證四果,當時佛的弟子,多是四果大阿羅漢,老參上座,資格和身份都比阿難高深,如果是阿難所說的經典,大家都不佩服,但若加上「如是我聞」,大家便知道,不是阿難說的,而是佛所說,阿難的記性特別強,佛在四十九年中,所說的經典,他都能詳細記得,有條不紊,不會雜亂;現經典前面加上「如是我聞」,這一切法,都是我阿難,從佛處所聽聞的,大眾才不會有爭論。
(四)異外道:外道經首,多安阿或嚘作為開始,佛則咐囑安「如是我聞」,以便和外道不同。
【一時】:是什麼時候,指佛說楞嚴經的時候,為何不說某年、某月、某日?因為印度曆法和中國不同,所以無法肯定準確時日,故定為一時。前邊「如是」,是信成就,「我聞」,是聞成就,現在「一時」,是時成就,佛是說法主,故佛是主成就。
【佛】:佛是梵語,具足來說是佛陀耶,或布大耶,中國人喜歡讀省文,故簡稱為佛。你們如能明白佛的道理,便可作佛,要想作佛,亦要學佛一樣,一天到晚,都是無憂愁,無煩惱,歡歡喜喜,看一切眾生都是佛,自己亦成佛,如果你們能見一切眾生都是佛,便沒有執著,那麼你們亦就是佛。
「佛」有三種意思:自覺、覺他、覺行圓滿,自覺即是自己覺悟,凡夫不覺悟,所以和凡夫不同;覺他則和二乘不同,因二乘只能自覺,不能覺他;覺行圓滿則與菩薩不同,因菩薩只能自覺覺他,還未達到覺行圓滿,佛是三覺圓、萬德備,故名為佛。照此部經文解釋,佛有三種意義,即本覺、始覺、究竟覺,名稱雖異,但意思相同,這是佛大概的意思,如果詳細解釋,則三年亦說不完,現在是科學時代,尤其是在美國,大家都要快,所以我說不例外,不再守舊,不作長篇大論了。
【室羅筏城】:即舍衛國的京都,為波斯匿王所在的地方,又叫舍衛城。室羅筏是梵語,翻譯為豐德,這是說這國家有五欲財寶之豐,五欲即「色、聲、香、味、觸」五種物欲,都十分豐富。而且人有多聞解脫之德,多聞,即博學廣聞,多知識之人士;解脫,即不被縛著。以前有一比丘,穿袍搭衣,走到一位老法師面前,誠心地跪在地上求開示,老法師問他來做什麼?他答:「來求解脫之法。」老法師說:「誰縛著你?」比丘一想,實在無人縛我,為何求解脫?因此豁然開悟,解脫亦是修行容易成就的意思。
【祇桓精舍】:祇即祇陀太子,桓是樹林,金剛經上說,祇樹給孤獨園,就是這個地方。精舍,即美麗精緻的房子,這個祇桓精舍的因緣如下:舍衛國有一位大富翁,名須達多長者,聽說佛在某處講經說法,就生起大歡喜心,即刻要往見佛,在夜半起身的時候,看見明亮如晝,知道這是佛光所照,及行至城門,城門本來還鎖著的,佛見他這樣誠心,便用神通,打開城門,長者更加感動,及見佛後,聽佛說法,更加高興,便問佛:「你有這樣多弟子跟隨,究竟住在什麼地方?」佛答:「居無定所。」即是還沒有適當的地方。長者便發心,建一精舍,供養佛及諸弟子居住,因此到處找地,找到祇陀太子的花園,認為最理想、最適合,即向太子商量,太子問:「要購祇園做什麼用?」答:「要蓋精舍,供養佛住。」太子和他開玩笑說:「如果你能以金磚鋪滿我的園地,我便奉送。」長者回家,便將所藏金磚,運至祇園,鋪滿園地,太子說:「我只是和你開玩笑,我怎會賣祇園給你?」長者說:「你現在身為太子,但將來要做君王,『君無戲言』,怎可開玩笑?怎能失信用?」太子沒辦法,就說:「園地是你鋪的,就送給你,但樹根還未鋪到,依然是我的,不過我說不要,現在就讓我們二人,一齊建精舍,供養佛居住。」長者只得同意,便接受太子所說,這是蓋祇園精舍的因緣。長者又名給孤獨,他是一位慈善家,專門救濟鰥、寡、孤、獨的人,老年人而無妻叫鰥,老年而無未叫寡,幼年而無父叫孤,老年而無子叫獨,長者專門救濟這些可憐人,所以名字叫給孤獨。祇陀的意思是戰勝,當他出世時,剛遇他父王出征作戰,勝利回國,所以賜他的名字為戰勝,祇園精舍就是釋迦牟尼佛和弟子所住的處所。
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
依照賢首宗所判,這教為十門分別,上面所說九門,已經講完了。現在由「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室羅筏城,祇桓精舍」,乃至於最後品,是「別解文義」,這是第十門。在別解文義裏面,「如是」是信成就,「我聞」是聞成就,「一時」是時成就,「佛」,是主成就,「室羅筏城,祇桓精舍」,是處成就,「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乃至諸大阿羅漢,諸大菩薩,是眾成就。佛所說經典,並不是雜亂無章,而是都有此六種成就,才可以成立講經法會,若沒有此六種成就,就不能說法。
【與大比丘眾】:「與」,即同或共,大比丘是修道將要證果之比丘,比丘是梵語,翻譯成中文,有三種意思:
(一)乞士:沿門托缽化緣,乞食的方法不是說這有有錢就向他乞食,那家無錢便不向他乞食,是不論貧富,平等乞食的,所謂:「不越貧而從富,不越賤而從貴。」
(二)怖魔:比丘登壇,受比丘戒的時候,有三師七證。三師即得戒和尚、羯摩和尚、教授和尚。七證是七位尊證,保證你不破齋犯戒,授戒時,戒師問你:「已發菩提心否?」答:「已發菩提心。」又問:「你是大丈夫否?」答:「是大丈夫。」這時候,就有地行羅剎,巡察善惡之神,便高聲讚歎,佛界處又增加一位僧寶,魔界處反減少一位魔眷,這樣互相傳播,由空行夜叉,傳至天行夜叉,輾轉讚歎,又傳至第六欲天,魔王聽後,就生恐懼,恐懼成佛者眾,而自己魔眷又減少,故此比丘叫怖魔。
(三)破惡:破煩惱無明之惡。比丘因具有此三種意思,按翻譯規則,多含不翻,所以依然保持梵語,沒有譯成中文。
【千二百五十人俱】:這一千二百五十人,最初佛在鹿野苑,先度憍陳如五人,次度迦葉三兄弟,他們帶同徒眾一千人來皈依佛,再次度舍利弗和目犍連師徒二百人,再度耶舍長者子等五十人,共一千二百五十五人,去了零數五人,故成一千二百五十人,他們以前都修外道,勤苦而無得益,後來遇佛教化而成道,因感佛恩,故常跟隨佛在一起,叫「常隨眾」,「眾」——三人以上才稱眾,現在有千餘人,所以叫眾。
金剛經上之忍辱仙人,為歌利王割截身體,那時,佛做忍辱仙人,在山上修道,修忍辱行,適遇歌利王帶文武百官,宮娥妃嬪,到山上遊玩打獵,這些宮娥,在山上各處遊玩,看見一位老修行,坐在樹下不動,覺得奇怪,便問老修行:「你在這裏做什麼?」答:「在這裏用功修行,修持佛法。」宮娥根本沒有聽見佛法,不知什麼是佛,因好奇心起見,便都走來圍著老修行問法。這時王打獵回來,見宮娥都不在,便四處找尋,看見眾宮娥,原來都圍著老修行,很親暱地在談話,便生起妒忌心,以為老修行引誘了他的妃嬪,一怒之下,便責罵老修行:「為何引誘我的妃嬪?」老修行答:「沒有,我只在這裏修行,和他們說點佛法而已。」王問:「什麼修行?」答:「修忍辱行。」王問:「什麼是忍辱行?」答:「人們怎樣對我不好,我都能忍辱。」王不信說:「你能忍辱?我現在便先試你。」遂將他的耳朵割下,問:「是否生瞋恨心?」答:「不生瞋恨心。」王再將他的鼻樑割下,仙人亦答說:「不生瞋恨心。」王再截下他的四肢,仙人依然說:「不生瞋恨心。」王怒說:「你根本打妄語,我不相信你一點瞋恨心都沒有!」於是老修行便發願:「我若不生瞋恨心,則我的耳、鼻,和四肢都會即刻恢復生長,如果我有絲毫瞋恨心,則耳、鼻和四肢不會再生長。」發願後,果然耳、鼻,和四肢都恢復如舊,王見之大駭,以為是妖怪。這時候,護法天神大怒,便降狂雨、冰雹來打歌利王,老修行又發願:「願護法善神不要發怒,不要責罰他,將來我成佛,一定先度歌利王。」所以佛成道後,便先度憍陳如五比丘,憍陳如即歌利王。我們修道要發願,一定要發對人好和度人的願,切切不可發害人、殺人的願,否則便殺殺不已,循環不息,如果發願度他成佛,將來大家都成佛,都得到常寂光快樂,多麼好!所以即使人們對你不好,你亦要對他好,你看釋迦牟尼佛,被歌利王辱罵、割截身體,仍發願要先度他,這種精神,多麼偉大!我們學佛,一定要學釋迦牟尼佛那種偉大的精神。
皆是無漏大阿羅漢。
這些大比丘,都是菩薩示現比丘身,所謂「內秘菩薩行,外現聲聞身。」內邊所行的都是菩薩心腸,外邊所行的是小乘法,心裏所具的是大乘根性,這句是讚歎各大比丘,皆是無漏大阿羅漢。什麼叫無漏?無漏是沒有漏,即是沒有欲漏、有漏、無明漏三種,有漏就會墮落三界,三界是欲界、色界、無色界。欲界,我們現在是住在欲界,都有欲望,欲望有二種:物欲和色欲,物欲是貪圖一切享受,如住小屋,想要有大屋,有小車,還望有大車;有車又想要飛機、遊艇,總之這些欲望是無窮無盡,不會滿足的。欲望是從哪里來的?是從無明來的。色欲,即貪圖美色,雖然現在是民主國家,法律不准重婚,但還有很多人在外邊亂搞,甚至三妻四妾還不夠,有些土皇帝還要有數百個美女,收在宮裏,這實在太不平等,太貪而無厭了!這都是被色欲所迷,被物欲所動搖,都叫做欲漏。
色界亦即有漏,什麼都有,貪圖有,有得太多保持不住,便有漏洞,故叫有漏。無色界即無明漏,無明是煩惱的根本,是最大的漏,如果能斷除無明漏,就不會有欲漏和有漏,亦不會淪落於生死。
這些大阿羅漢都已證果,都得到無漏,不會再漏到三界去,證初果的叫小阿羅漢,證四果的叫大阿羅漢,如果不肯再向前修行,得少為足,便成為定性聲聞,所以要回小向大,再前進精修,才能證到菩薩果位。阿羅漢是梵語,含有三種意思:(一)應供;(二)無生;(三)殺賊。
(一)應供:就是應受人天供養,小阿羅漢只可受人天,即天王、國王供養;大阿羅漢可以受世間、出世間,即可受超出六欲天之諸天,及諸菩薩之供養;比丘只可受人間供養,不能受天人供養;小阿羅漢已斷三界內的煩惱,故可受天人供養;大阿羅漢則斷三界外之煩惱,故可受諸天及菩薩供養。
(二)無生:即已得到無生法忍。
(三)殺賊:殺盡無明賊。
這些大阿羅漢於過去生中已經成佛,因為要幫助釋迦牟尼佛弘揚佛法,所以現比丘身,做阿羅漢,跟隨在佛的左右。
佛子住持。善超諸有。能於國土。成就威儀。
【佛子】:並不是指釋迦牟尼佛的兒子羅侯羅而言,而是指諸大比丘、諸大阿羅漢。戒經上說:「眾生受佛戒,即入諸佛位,位同大覺已,真是諸佛子。」眾生受了佛戒,能精進修行,等到覺悟了,便有成佛的資格,亦就是佛的弟子。法華經上說:「從佛口出,從法化生,得佛法分,皆堪作佛。」為什麼從佛口出呢?即是從佛法教化而開悟的人,所以從佛法裏邊生出來的人,皆可稱作佛子。
【住持】:什麼是住持呢?住是住在佛法上,持是依照佛法來修持,依此部經的意思則是:「住如來藏性上,持究竟堅固力。」這些佛子都可以住持佛法,使佛法能延續,不會斷絕,在各佛寺裏,方丈亦名住持,就是這個意思。
【善超諸有】:皆能超出三界、二十五有,善超,就是不在三界之內,不為諸有所拘縛,來去自由,諸有就是三界有生死,有首偈頌這樣說:「四洲四惡趣,梵天六欲天,無想五那含,四定並四禪。」在欲界是十四有,在色界是七有,在無色界是四有——共二十五有。
【能於國土】:所有十方國土都可以來去自由,他們都是證果的阿羅漢,有大神通,能飛行變化,所以什麼地方都可以來去無礙。
【成就威儀】:成就,即是成功,成就什麼?成就威儀!有威可畏曰威,有儀可象曰儀。這些大阿羅漢,一舉一動,都和別人不同,令人看見,都生恭敬佩服之心,他們已是目不邪視,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目不看三尺以外的東西,總是迴光返照,萬分莊嚴,這便叫做「成就威儀」。
從佛轉輪。妙堪遺囑。嚴淨毗尼。弘範三界。應身無量。度脫眾生。拔濟未來。越諸塵累。
這八句經文是讚歎各大阿羅漢,具四種美德:「慧、戒、慈、悲」。
【從佛轉輪】:從是隨從,時常隨從佛弘揚佛法,幫助佛來轉大法輪,教化眾生。輪有摧碾之功,即可推崇碾旁門外道,將彼邪見摧破,亦可摧碾眾生的粗細煩惱,又有運載的意思,把眾生從生死海,運載到覺他的彼岸。
【妙堪遺囑】:他們都具有不可思議的智慧,皆堪受佛遺囑,作宏法利生的事業。有智慧才可教人,這兩句是讚他們的慧德。
【嚴淨毗尼】:毗尼是「戒律」的總名,嚴以治身口,淨以治心意,嚴是嚴格,不但大戒能嚴持,就是小戒亦不違犯;淨即清淨,已經斷除一切惡,如見惑、思惑、塵沙惑、無明惑,如果還記得我已斷了多少惡?多少惑?這不算清淨,要根本都忘記了,才算清淨。
【弘範三界】:弘是宏大,範是師範、模範,即是說他們持戒清淨,堪為人天之師、人天的模範,這兩句是讚歎他們的戒德。
【應身無量,度脫眾生】:應身即化身,化身無量無數來度眾生,如觀世音菩薩,隨眾生的種類而現身。應以何身得度者?即現何身,應以何法得度者?即說何法。能普度眾生,同出愛河,同登彼岸,這兩句話是讚歎他們的慈德。
【拔濟未來,越諸塵累】:「拔」是提拔,如果眾生,陷於愛欲煩惱污泥,不能得出,則提拔之,令其出離愛欲煩惱。「濟」是救濟,如果眾生沉滯於生死海中,則救濟之,使其脫離苦海,而登涅槃彼岸。未來是不僅現在,乃至盡未來際都救濟眾生,眾生因為塵累太深,客塵太重的緣故,無法自由,如果無塵累,則能超越三界,要到太空月球上隨時可去,不必坐火箭,不怕有地心吸力,「悲」能拔苦,這兩句是讚歎他們的悲德。
其名曰。大智舍利弗。摩訶目犍連。摩訶拘絺羅。富樓那彌多羅尼子。須菩提。優波尼沙陀等。而為上首。
【大智舍利弗】:舍利是梵語,意思是鶖子,因為他母親的眼睛很明亮,好像鶖鷺鳥一樣,弗是子的意思,舍利是母名,即是說舍利所生之子,所以名為舍利弗。他住母胎時,就能托母親之口,和人辯論,出生後才七歲,就能辯勝諸論師,智慧無窮,所以叫大智,他是智慧第一。
【摩訶目犍連】:摩訶譯為大,目犍連,譯為采菽氏,姓也,他的祖先,入山修道,采菽而食因以為姓。從佛出家者甚多人,故加一大字,以區別和別人不同。本來他的名字叫拘律陀,意思是無所節樹,因父母年老無子,禱告於大樹後便生下他,所以叫他做無節樹,目犍連是神通第一。
【摩訶拘絺羅】:譯作大勝,是舍利弗的舅父,最喜歡辯論,平日常和姊姊辯論,每論必勝,等到姊姊懷孕後,辯論不如姊姊,因此他知在姊腹內,必是有智慧的人,托口代辯,他恐怕將來外甥出世,自己身為舅父,辯論反輸出外甥,豈不是件大慚愧的事?因好勝心強,所以便往各處學處道,以便回來和外甥辯論,那知學成回家時,外甥已跟佛出家,所以便往佛處要和佛辯論,最後辯輸了,遂亦跟佛出家,拘絺羅是辯才第一。
【富樓那彌多羅尼子】:富樓那譯為滿願,是父名,彌多羅尼翻譯作慈女,是母名,以父母二人之名為名,所以叫滿慈子。他是說法第一,善說諸法,一樣經典,由他講說,便天花亂墜,地湧金蓮,令人佩服。
【須菩提】:譯為空生,他出生時,家裏的庫藏財寶,都沒有了,都變空了,所以叫他作空生,但過七天後,庫藏財寶復現,所以又叫他作善現。父母覺得奇怪,便往問卜占卦,看看孩子將來如何?一卜之下,得到既善且吉之卦,所以又取名善吉,在金剛經上,他是當機眾,明白佛所說空性的道理,他是解空第一。
【優波尼沙陀】:優婆尼沙陀,譯為塵性,本來是無常,本來是空,因此悟道,所以叫這個名字。
【等,而為上首】:等,不是單單這六位比丘,而是還有很多比丘,包括一千二百五十人在內,只是這六位比丘,資格最老,道德最高,所以坐在前排,為眾人之上首,即是以這六位大比丘的名字,來代表所有的大阿羅漢、大比丘,而為上座首領。
復有無量辟支無學。並其初心。同來佛所。屬諸比丘。休夏自恣。
【復有無量辟支無學】:又有無量無數這麼多的辟支佛和大阿羅漢,辟支佛具兩義——緣覺和獨覺;無學是證到四果無學位,不再前進,亦即是定性聲聞;什麼叫緣覺?佛出世時,跟佛修十二因緣而悟道,叫「緣覺」;獨覺是無佛出世時,自己在深山幽谷中修道,春看百花開,秋睹黃葉落,觀察萬物自生自滅而悟道,叫「獨覺」。
什麼是十二因緣?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觸,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死,這是十二因緣。無明滅,則行滅,行滅則識滅,識滅則名色滅,名色滅則六入滅,六入滅則觸滅,觸滅則受滅,受滅則愛滅,愛滅則取滅,取滅則有滅,有滅則生老死滅——這是還減。因為明白斷滅這十二因緣的道理而證道,故叫「緣覺」。
【並其初心,同來佛所】:初心即初發心之二乘有學,還未至無學果位者,這些緣覺和獨覺、有學和無學,聞知佛已成道,正在講經說法,乃從深山幽谷、十方世界,一同來到佛所住的地方,他們同來是臨時雲集,而不是時常跟隨眾。
【屬諸比丘,休夏自恣】:屬即附屬,諸即眾位常跟隨比丘,意思是適遇休夏之時,要來附屬眾比丘,作自恣法。休夏即止夏,佛制比丘,結夏安居,從四月十五日至七月十五日,為期三個月,只信在一個地方,不到別處去,因夏天氣候十分炎熱,尤其是在印度,更加炎熱,路上蟲子尤多,為養成自己的慈悲心(如愛護一切生命的緣故),所以佛制結夏安居的規例——即是不到各處跑,以避免踏死地上的小生命。「自恣」是三個月圓滿後,即七月十四、十五、十六,三日為自恣日,大家都要共同來檢舉各人的過錯,換言之,即坦白地自行陳說自己過錯,如果自己不知道,便要恣任僧舉,請大家說出自己的過錯,以便懺悔,大家互相勸勉、互相警惕、互相改過自新,「以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今後種種譬如今日生。」這是自恣的意思。
十方菩薩咨決心疑。欽奉慈嚴將求密義。
【十方菩薩,咨決心疑】:不但有二乘,聲聞和緣覺,還有十方菩薩,十方即東、西、南、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上方、下方,共為十方,上方有菩薩,下方亦有菩薩(即地藏王菩薩)。菩薩在上面已經解釋,現在只略說:菩薩即菩提薩埵,菩提意思是覺,薩埵意思是有情,即覺悟有情,亦可以說有情裏面的覺悟者,他自己已經覺悟,還要去覺悟他人;又能自利利他,但未至覺行圓滿,這是菩薩的意義。「咨決心疑」,咨是請問。決是決斷,即是有不明白的道理,自己不能決定,故來請求佛解決心中的疑問。
【欽奉慈嚴,將求密義】:欽奉,是欽敬奉事,亦即是敬順無違背的意思。慈嚴,是慈悲兼嚴肅。將求,是欲求。密義,即密因了義。這是說十方諸菩薩,都抱著恭敬而奉從的心,來聽即慈悲又具威嚴的釋迦牟尼佛宣說楞嚴經密因了義的道理。
你們現在有機會聽楞嚴經,這是你們有大善根,和佛有大因緣,才能聽到這密因了義的道理,千萬不可自暴自棄,以為菩薩都不懂,那太難了,不要耽誤時間,不如早點退席,那是大錯特錯了!你們現在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不必從十方那麼遙遠的地方來,近在眼前,便可聽到楞嚴經的密因了義,如能明白,依法修行,將來開悟,也是菩薩啊!
即時如來敷座宴安。為諸會中。宣示深奧。法筵清眾。得未曾有。
【即時如來,敷座宴安】:即時,即當說楞嚴經的時候,也是師資道合的時候。如來即釋迦牟尼佛,便展開坐具,恬靜慈祥地安坐,令人見到就生歡喜心、發菩提心。
【為諸會中,宣示深奧】:為這個楞嚴法會,為所有的聽眾,來宣說指示這深奧的密因了義,奧是奧妙,是不容易明白的道理。
【法筵清眾,得未曾有】:在這個說法的筵席上,所有的聽眾,都是清淨其心、清淨其身,沒有不乾淨的,他們都飽餐法筵,親自聽聞所未曾聞過的妙法。
迦陵仙音。遍十方界。恒沙菩薩。來聚道場。文殊師利而為上首。
【迦陵仙音,遍十方界】:迦陵,即迦陵頻伽鳥,翻譯為妙聲鳥,此鳥未出殼時,已經會鳴叫,出殼後,聲音更響亮和雅,令聽者歡喜,所以亦叫仙鳥。佛曾為忍辱仙人,也名大覺金仙,所以形容佛的聲音,好像迦陵仙鳥一樣美妙,令人喜悅;同時佛的聲音,遍滿十方世界,只不過有緣的眾生才能聽見。有一次,神通第一的目犍連,想試佛的聲音能達多遠,就用他的神通力飛越恒沙國土去,結果發現佛的音聲仍如同近聞一樣無有邊際;後來到了東方佛國,其國眾生,身體十分高大,幾乎有十餘丈高,飯缽約有馬路那樣寬,目犍連就用神通,飛到飯缽的邊緣上,看他們吃飯,眾弟子問其佛說:「為何這條細蟲,它的頭好像人頭一樣?」佛答:「你們不可輕視他,他是娑婆世界釋迦牟尼佛的弟子目犍連,神通第一呢!」東方佛便問目犍連:「為何來到這裏?」目犍連答:「要試佛的聲音有多遠?」東方佛答:「佛音無窮盡,不是你所能測度的。」目犍連聽後,只得飛回本國。
【恒沙菩薩,來聚道場】:恒是恒河,是印度最有名的大河流,譯意是「天堂來」。因它發源於雪山頂之阿耨達池,源流高而長,故叫做天堂來,恒河寬四十餘里,它的沙子細得好像麵粉一樣。恒沙菩薩這是譬喻菩薩之多,好像恒河沙粒是不可以數盡的。那麼多的菩薩都來聚集道場,擁護楞嚴法會。
【文殊師利,而為上首】:「文殊」譯為妙德,亦譯為妙吉祥,他在眾菩薩之中資格最老,道德最深,智慧第一,故為眾菩薩這首座。
時波斯匿王。為其父王諱日營齋。請佛宮掖。自迎如來。廣設珍羞無上妙味。兼復親延諸大菩薩。
【時波斯匿王,為其父王】:波斯匿,翻譯為月光,因他是和釋迦牟尼佛同日出生,當是時有一種毫光,遍照全國,他的父親不知道這是佛陀降生的祥瑞,而以為是兒子的福德所感召,因此為他取名叫「月光」。
【諱日營齋】:諱即避諱,古時父母死亡之日都避免提起,恐怕一提起更加傷心,故曰諱日。七月十五日,為佛歡喜日,亦即僧自恣日,若在這天營齋供佛,做種種善事來超度先人,能使先人離苦得樂,從地獄超生到天上。七月十五日,亦是盂蘭盆節,當目犍連最初得到六神通的時候,頭一件事便觀察自己的母親,究竟生到什麼地方去?一看之下,才知道母親已墮地獄,因他母親在生,不信在寶,又慳吝不肯施捨,又殺生,食了很多魚鼇蝦蟹,因為這種罪過,所以隨餓鬼地獄,目犍連便趕快地拿一缽飯,送給母親吃,但當其母拿飯,放進口中時,飯即刻化為火炭,根本不能吞食。目犍連雖有神通,亦無法救母。一焦急之下,即趕回佛前,求佛慈悲救度他母親。佛說:「你母因譭謗三寶,和犯殺生之罪,現在墮在地獄,不是你一人的力量,能夠救度,應該請十方高僧,設盂蘭法會,設齋供養三寶,大家一齊誠心念經,才能救度你母親。」目犍連依言就在那天,設齋供養三寶及十方高僧,方能救了母親脫離地獄之苦,故相傳至今。每年七月十五盛行盂蘭盆法會,超度七世父母。盂蘭是梵語,譯意為解倒懸,比喻餓鬼在地獄,好像倒掛一樣,非常痛苦,盂蘭就是專門解救倒懸之苦;營齋,即營辦齋菜,七月十五日是佛歡喜日、僧自恣日,在這天供養三寶,功德最大。故波斯匿王亦就在這天供齋,做了很多齋菜,來供養佛。
【請佛宮掖,自迎如來】:宮掖,是王宮左右掖庭,也就是偏殿,正殿是處理國事,發號施令之寺方,故不宜用齋,波斯匿王親自出宮迎接如來,引至偏殿。
【廣設珍羞,無上妙味。兼復親延諸大菩薩】:珍是珍貴食品,饈是已煮熟之菜,準備了很多最珍貴的菜肴,都具無上妙味。同時還親自迎請諸大菩薩應供作陪。
城中復有長者居士同時飯僧。佇佛來應。佛敕文殊。分領菩薩及阿羅漢。應諸齋主。
【城中復有長者居士】:城中還有長者居士,長者需具十種德行,才堪稱長者:(一)姓貴:生於貴族。(二)位高:地位很高,做官之類。(三)大富:財產豐富。(四)威猛:威風凜凜,性格勇猛,慷慨好義,不是優柔寡斷,拖泥帶水。(五)智深:智慧十分高深。(六)年耆:年紀已高,所謂「年高德劭」。(七)行淨:行為特別清淨,亦即戒律嚴淨。(八)禮備:禮貌周到,沒有驕傲怠慢,看不起人的態度。(九)上歎:在他上面之人,讚歎他的德行。(十)下歸:在他下面的人,願歸順他、擁護他,也就是眾望所歸。居士,即居家修道的人。
【同時飯僧,佇佛來應。佛敕文殊,分領菩薩及阿羅漢,應諸齋主】:各長者居士,同時亦預備很多豐富的齋菜,並虔誠地站在門口,等佛及諸大德高僧,前來應供。佛就敕令文殊師利菩薩,率領諸大菩薩,和眾阿羅漢,分開數隊,到各齋主家裏應供,佛雖有千百億化身,但亦不會因眾齋主之請,而化身前往,所以就命文殊師利菩薩,代表前往應供。
唯有阿難。先受別請。遠遊未還。不遑僧次。既無上座。及阿闍黎。途中獨歸。
【唯有阿難,先受別請。遠遊未還,不遑僧次】:只有阿難在很早時已被遠地齋主所約請往應齋。別請,是單獨請他一人,本來出家人,不能獨自外出,尤其在自恣日,這已經是犯規。他因赴遠地應供,回來時,又趕不及參加文殊師利菩薩分派眾僧,及諸阿羅漢,應供班次。不遑即不及。
【既無上座,及阿闍黎。途中獨歸】:上座有四種:(一)生年上座,年齡較大;(二)戒嚴上座,受戒廿年以上,同時又能嚴持戒律;(三)福德上座,福慧者圓滿;(四)法性上座,已明白法性的道理。阿闍黎,譯意是軌範師,堪做眾人的師範。阿闍黎有五種:(一)出家阿闍黎,跟他出家,為你授沙彌十戒;(二)授戒阿闍黎,教導你怎樣求戒;(三)羯磨阿闍黎,為你懺悔過去罪業;(四)依止阿闍黎,親近他,依他學佛法;(五)教讀阿闍黎,教經文教咒語等。阿闍黎亦具監視的意思。
本來出家人外出,應該有二人或三人做伴,單獨出門不合律制的。最要緊的有上座,或阿闍黎同行,才不易受魔障。如果有真正定力,那麼,單獨出門亦可以。阿難還沒有定力,又無上座和阿闍黎同行,所以途中,獨自一人回來,沒有人陪他,幫助他,才發生下面著魔之事。不過我們亦要感謝阿難,如果他不出毛病,我們亦無機會聽楞嚴經;世尊亦不會說楞嚴經,教導我們修正定方法。
其日無供。即時阿難。執持應器。於所遊城。次第循乞。
阿難獨自回來,沒有趕上分派,前往齋主處應供,所以這天無人供養,他只得自己托缽,在室羅筏城,順次挨戶求乞。「應器」,梵語缽多羅,即出家人受食之缽,也叫應量器,應自己能食多少,就化多少,不能過多。按佛制:沿門求食,不能超過七家,如無人供食,當天就要挨餓。
心中初求最後檀越。以為齋主。無問淨穢。剎利尊姓及旃陀羅。方行等慈。不擇微賤。發意圓成一切眾生無量功德。
阿難心中希望,最後之齋主能布施。檀是布施,布施者能超越生死,故出家人叫布施者為檀越。不論是淨與穢、貴和賤,剎利即剎帝利,翻譯做王族,旃陀羅翻譯作屠戶,即以屠殺為職業,印度貴賤分得很清楚,所以屠戶出外時,要鳴鈴持幟,不和良民同道而行,故稱為微賤種族。阿難因要效法佛菩薩行平等慈心,乞食方法不擇卑微下賤之家,一心只是為眾生種福,發願成就一切眾生,所求無量無邊功德,皆能有求皆應,遂心滿意。
出家人叫福田僧,在家要求福、種福,必須要供養福田僧。
阿難已知如來世尊。訶須菩提及大迦葉為阿羅漢。心不均平。欽仰如來。開闡無遮。度諸疑謗。
阿難因為知道,以前世尊,亦曾訶責過須菩提和大迦葉,為小阿羅漢。因為須菩提,專化有錢的人,認為有錢的人應該多種福,來生才能得到福報,所以他就捨貧乞富。大迦葉思想和他相反,認為窮人太苦,應該多代他們種福,做善事,使他們來生能得到富貴,如果不幫他們種福,那麼,來生豈不是更加貧苦?所以他就捨富乞貧。
我想大迦葉是專修頭陀行,食人所不能食,受人所不能受,忍人所不能忍,讓人所不能讓,對食物方面,不大注意,故專化窮人。須菩提可能注重飲食,有錢人食剩的東西,都比窮人好呢!
世尊知道這二位弟子,心裏存有窮富的分別,不能普遍行平等慈悲,所以責他們為小乘阿羅漢。阿難非常佩服如來所說,不應該有選擇分別的心,而應行平等乞食的方法,世尊是大開方便門,一點都無遮障,還可以消除眾人的疑謗,度即度脫,亦即消除之意,使眾生沒有懷疑和誹謗,大家都生歡喜心來布施。
經彼城隍。徐步郭門。嚴整威儀。肅恭齋法。
阿難經室羅筏城隍,古時之城外,都有一條濠溝,隍是城外無水之地,徐步即慢步行過城門,郭門即城門。這時他端嚴地整頓威儀,有威可畏,有儀可像。目不斜視,耳不旁聽,恭敬而嚴肅,一點不馬虎、不放逸,來專修沿門乞食的法門。
爾時阿難。因乞食次。經歷淫室。遭大幻術。摩登伽女。以娑毗迦羅先梵天咒。攝入淫席。
這時候阿難因為次第乞食,而經過淫室,即是女人賣淫的地方,是很不乾淨之處。他便遭遇到巨大力量的虛幻迷術了。虛幻是不真的邪術,「摩登伽」翻譯為下賤種,是其母名。此女名缽吉諦,譯為本性,意思是她雖墮落為淫女,但本性仍未失。娑毗迦邏譯為黃發,是外道之一種,專修一種邪咒,叫先梵天咒,其實他乃冒充是先梵天所傳授之咒,令人相信。
阿難相貌生得十分圓滿,和佛差不多。面白如霜,皮膚柔和而細嫩。伽女被他的英俊美貌所迷,即刻求其母,成就他嫁與阿難。其母看阿難是佛弟子,又是出家人,已斷受離欲,又怎能與女人結婚呢?故勸女不可有此種妄想。但伽女苦求,一定要嫁與阿難,否則情願自殺。其母不得已,乃用邪咒,把阿難迷惑了。
淫躬撫摩。將毀戒體。
阿難一向是注重多聞,不修定力,故他雖已證初果,但定力還不足,終被邪術所迷,而至神魂顛倒,不知不覺便入淫室,伽女就到阿難身邊,用手親撫阿難,眼看即將毀壞他的戒體的時候。
出家人受戒後,就得清淨戒體,這戒體不能毀壞,一旦毀壞,就好像生命斷絕一樣,所以出家人最重要不可破戒,一破根本大戒就不如死。
為何伽女對阿難一見鍾情?甚至連生命都不要,而只要阿難呢?這是因為過去五百世中她與阿難為夫妻,愛習未忘,所以一見就生愛心,亦是其宿生因緣的種子,使伽女什麼都不要,而要阿難做她的丈夫。
如來知彼淫術所加。齋畢旋歸。王及大臣長者居士。俱來隨佛。願聞法要。
佛每應供完緣起,照例要為齋主說法。但這次卻是例外,因佛已知阿難被邪咒所迷惑,不能擺脫,在他將要毀壞戒體的時候,即趕快旋歸。當時波斯匿王,和長者居士們,都不知道發生何事?為何佛這樣趕快回去呢?一定是要發表什麼重要的道理吧?大家為了想明白佛法的真諦,故便一齊跟隨佛回祇桓精舍。
於時世尊。頂放百寶無畏光明。光中出生千葉寶蓮。有佛化身。結跏趺坐。宣說神咒。
當世尊回祇桓精舍的時候,便從他的頭頂上,放出百種寶光,每種寶光,都放出無畏光明,亦即大威德光明,這種光明可以降伏一切天魔外道的邪術邪咒。從寶光中又生出千葉寶蓮。在寶蓮上又有釋迦牟尼佛結跏趺坐,來宣說秘密神咒——即楞嚴咒。此由化身佛來宣說,表示是密因裏之密因,咒王中之咒王,所以楞嚴咒特別重要。學佛者應該把楞嚴咒學會,才不虛度此生,如果學不會就如入寶山空手而回,希望你們每個人都把楞嚴咒背熟,才不枉費你們從西雅圖而來學佛法的誠心,如果學十餘年亦值得,因為這確是無上甚深微妙法,沒有比這更高、更深,切不可失之交臂!阿難已證初果,還要受女難,還得用楞嚴咒來救他,何況我們是凡夫呢?所以你們一定要把楞嚴咒學會,如此不但可以了生死,還可以免除魔難、災禍,救度眾生。
現在講結跏趺坐公案:結跏趺坐,即盤雙腿而坐,先將右腿放在左腿上,然後再將左腿搬在右腿上。
以前有一位趕經懺的和尚(趕經懺就是超度亡魂,誰家有死人,就專門前往念經拜懺,來超度亡魂),有一天,念完經回廟的時候,經過一鄉村,其時天已黑,被一犬追吠,有一婦人就問:「誰呀?」其夫從窗口一望,便答:「噢!是趕經懺鬼!」他心裏納悶,為何不叫我趕經懺神仙,而叫我做鬼呢?及行至橋邊,天適下雨,就在橋下暫避。同時結跏趺坐,以便休息。忽然看見有二個鬼經過,其中一鬼說:「這裏有個金塔,金塔里面,有佛的舍利,我們趕快叩頭,就會消除業障。」於是二鬼一齊叩頭,叩了一會,趕經懺鬼腿痛,就把雙腿放開,改為單跏趺坐,右腿在上,左腿在下。這時,一鬼說:「為何金塔變成銀塔?」另一鬼說:「不管它金塔或銀塔,我們依然叩拜。」大約過了半小時後,腿又痛,便將兩腿伸直。二鬼一見,便說:「這是泥巴不必拜。」便要打他,駭得他趕快雙跏趺坐,鬼又說:「咦!又變成金塔,這真是有佛的舍利,才會這樣變化無窮,我們還是趕快叩頭吧!」
趕經懺鬼心想:「原來結雙跏趺坐,就是金塔,單跏趺坐,就是銀塔,不坐,就變成泥巴,還是要趕快修行啊!」從此以後,他就不再趕經懺,而專心一意,埋頭苦幹,一修便修成功,後來人們取他的名字,叫做「鬼逼禪師」,如果沒有鬼逼他,要打他,他還是拖拖拉拉,耽誤時間,不肯修行,被鬼逼後,才肯精進苦修,這是鬼幫忙分開悟成道,故叫「鬼逼禪師」。
敕文殊師利將咒往護。惡咒消滅。提獎阿難及摩登伽。歸來佛所。
敕是敕令,即命令,命令有大智慧之人,才能救醒迷昧愚癡的人。阿難雖是證了初果的阿羅漢,但定力不足,所以被邪咒所困,伽女所迷,正在最危險的時候,將要毀戒體,幸而未毀,如果已毀戒體,那麼阿難便會永劫墮落,很難再修成功,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佛已知道,就趕快回祇園精舍,即刻結跏趺坐,放光現瑞,頂化如來,宣說神咒,普令文殊師利菩薩,持咒前往救護阿難。在楞嚴咒裏面,有數段是專破外道邪魔,很靈驗的,所以楞嚴咒一念,惡咒便消滅,邪術失靈,阿難如夢初醒,故需提他扶他。獎是獎勵,因伽女癡心舊情,故需好言勸導她,獎勵她去見佛,因此二人都歸到佛處。
從「如是我聞」,至「歸來佛所」,叫做序分。序又有通序、徵信序、發起序、經前序、經後序等。序分即序述,舉出證據;通序即所有經典都有序文;徵言序,前面六種成就為證信序;發起序,因阿難受邪術所迷而發起此序;經前序,這段序文列於經的前面;經後序,佛說經典時,根本無此段文,只是阿難結集經時,才寫進去,故叫經後序;這是序的名稱,雖然不關重要,但研究佛法的人,也要明白這些道理,不然連序都分不清楚,還研究什麼佛法?既然要學佛法,就要每段經文的意思,都要明白,都要深入經藏,即鑽入經藏裏,才能智慧如海。好像這部經是我所講的,所有的道理,都從我心裏發出,能這樣設想,則這部經的道理,就能和本心合成一片,沒有深、沒有淺,只是很平常的事,就不覺得困難了。
這部楞嚴經的行文,是最好最妙。比中國之古文觀止、四書、五經都好,我平生最喜愛這部經文,本來我想把它背熟,裝入肚裏,但始終沒有時間完成我的心願,我在香港有一個弟子,名叫恒定,他聽我極力讚歎這部經,他就足足費了五年的時間,把楞嚴經和法華經都背熟,也算不負我所望,你們如果願意學中文,那麼就不要錯過這個機會,能夠把楞嚴經的文法學能,則其他的中國文學,亦可通曉。
阿難見佛。禮悲泣。恨無始來一向多聞。未全道力。殷勤啟請。十方如來得成菩提。妙奢摩他。三摩。禪那。最初方便。
文殊師利菩薩,將阿難帶回,阿難迷夢初醒,見佛即頂禮悲泣(悲泣是悲至極點,泣不成聲,形容人悲痛之極),恨即悔恨,好有在「恨「字,有恨即有開悟的表現,如果回來不坦白、不悔恨,若無其事,那就是假面具,永遠不能開悟。阿難不戴假面具,坦白向佛悔過,恨自己從無始以來(無始即無人能知其開始,亦即最初做人的時候),多生多劫、生生世世,都注重多聞,所以記憶力特別強,但未全道力,沒有修定力,才被邪咒所迷,因此殷勤,很誠懇地啟請佛開示,請求釋迦牟尼佛說一說:十方如來怎樣修持,才能成正果,證菩提的道理?從這三種妙定:妙奢摩他、妙三摩和妙禪那,哪一種是最初開始而易修的方便法門呢?
佛聽阿難問這三種定,已知他尚不清楚,不知道成佛的正是楞嚴定,所以才有以後的種種發問,阿難幸虧有悔恨心,知道錯誤,知道改過,故經世尊逐一徵問和解釋,他才易於領悟而證果。
有人生出偏見,以為阿難一向多聞還要墮落,如此多聞無益,不如不修多聞而多修定力,但這也是偏見,不合中道,中道是不偏不著、不左不右、不前不後,阿難注重多聞,是屬偏見,專修定力,不重多聞,亦不能成就,故要學行學解,行解雙修,才能濟事。我在未講經講,已告訴過你們:研究了一個時期的經典,就要開始學打坐,把萬緣放下,摒除妄想,全副精神一心一意放在佛法上,不要把寶貴光陰空過,不要說閒話、打閑岔,不要做無意義之事——要遵守規矩,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專心學楞嚴經,專心打坐,誠心誠意,行解雙修,那就保證你們不會把時間空過。就算不開大悟,亦會開小悟的;如不專心,不守規矩,那就像「老大看戲白打工」,中國人叫蒙古人為老大,看不懂中國戲,故曰:「白打工」。希望你們都不要白打工,既然千里迢迢來學佛法,就算我如何辛苦,我都不怕,一定盡我所能,和盤托出,來教導你們。只要你們能得到佛法的好處,我願已足;不過我是這樣說,聽不聽還是在你們,你們不聽,我亦無辦法,因我不是你,你不是我,但亦可說:你是我,我是你,因大家都是一體,你不阻礙我,我不阻礙你,大家專心共同研究,不管深淺,懂與不懂,就是懂得一字一句,已經得到好處,何況不只一字一句,這代價太高,這機會太好,希望你們不要失之交臂!
阿難為何已得了初果,終不能抵抗邪咒?因他過去所修,只用心識,而心識是有生滅,不得徹底,用心識思想來修定,好像天臺修止觀一樣,是屬於識,而不是不生滅性,要用不生滅性,來修不生滅定,才是真定,才不會被外境所動搖。阿難盡用心識來處事,甚至聽經,都用心來強記,這都是識,不是根本辦法,因此遇邪便不認識了,修道一定要認清境界,便不為境所轉,而能用定力轉境,一切善境、惡境、順境、逆境發生,都能如如不動,了了常明,喜怒哀樂,全無動於衷。若輕易為境所轉,就是沒有定力。要像鏡子一樣,「物來則現,物去則隱」,始終光亮,不受染汙,所以最重要的是要有真正定力、真正智慧,好像鏡子光亮,就能徹底明淨了。
妙奢摩他:意為寂靜,寂然而靜,只是抑止心識,使不打妄想,不是徹底之定,這是佛最初為二乘所說之方便法門。妙三摩:即觀照,觀照十二因緣,或觀四諦法,而修成的定。妙禪那:是思維,用心來思維觀想,如修止觀。三止三觀:觀空、觀假、觀中,本來亦不錯,但比楞嚴正定,則相差太遠,禪那亦即靜慮,現在坐禪,亦叫禪那。修禪有徹底和不徹底,若用識心來修,訓心有生滅,當然不徹底,不能得到正定,要用楞嚴定來修,但楞嚴定如何修?如何下手?下面經文便會逐一分釋,現在你們好像在深山上,太深太高了,而不知山的真面目,古時有詩說:「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故要走遠點,便什麼都看到。聽楞嚴經亦一樣,要鑽入經裏,要專心研究,然後再向前走,仔細看,什麼密因了義,都看得清清楚楚,才能夠如入寶山,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生受用不完,將來能證楞嚴佛果,自利利他,還可以教化眾生。
於時復有恆沙菩薩。及諸十方大阿羅漢辟支佛等。俱願樂聞。退坐默然。承受聖旨。
就在阿難請問佛定的時候,又有恆河沙數不盡的菩薩,及諸十方,十方是:東、西、南、北、東南、西南、西北、東北和上方、下方共十方。本來依我說:則一方都沒有,只是圓的,因地球是圓的,哪里有方呢?但佛經說方,所以就說方啦!我說圓的理由,就不成立,其實世界是一元化,都在大光明藏、如來藏性裏,哪里還有東西南北,四維上下?這是我的見解,或許不對。
大阿羅漢,不是說長得高大,而是法性大、道德大,阿羅漢上面好像還未講過,現在再補說一遍。阿羅漢有三個意思:(一)應供:應天人供養,比丘時為乞士,乞士為因地,應供為果地。(二)殺賊:不是殺外邊的賊,是殺內邊的賊,殺無明賊,殺煩惱賊,殺眼、耳、鼻、舌、身、意六賊。這是怎麼說呢?本來眼神很是充足,但因用神過度,眼睛看得太多,就會消耗你的精神。耳也一樣,耳朵聽得太多,就會消耗你的聞性,所經它們都是偷竊你內心的真寶、無上法寶,不要以為它們是你的好幫手,其實它們偷竊你的無上家珍,這是連錢也買不到的真寶,而你還不知道呢!還經為我的眼睛多好、多銳,看得多遠!不知你愈看多,愈消耗精神,這是很重要的,如果你們不丟東西,不耗神消精,老早已成佛了。你們現在還不明白,以為我說的都無理由,但等到你們明白,才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理。(三)無生:無生就無滅,也不生也不滅,證到無生法忍,不再受生死,所謂「所作已辦,不受後有」,應該做的事已辦妥,不再受生死,不再墮落輪迴六道中。
在四十二章經裏,佛說:「慎無信汝意,汝意不可信。」不要信自己的意思,為什麼呢?因為這都是妄想,汝若相信妄想為真,那麼就要墮落六道,受生死輪迴之苦。那麼何時才可以相信自己的意思呢?佛說:「證四果阿羅漢,方可信汝意。」要等到證了四果阿羅漢,才可信自己的意思,故未證四果,最好還是要聽善知識和明師的教導。
辟支佛,都很喜歡踴躍來聞密法,大家退歸本位而坐,專心一意,靜默地聽佛所說的聖教。承受即恭敬領受。
爾時世尊。在大眾中。舒金色臂。摩阿難頂。告示阿難及諸大眾。有三摩提。名大佛頂首楞嚴王。具足萬行。十方如來一門超出妙莊嚴路。汝今諦聽。阿難頂禮。伏受慈旨。
(這段經文本來是在後面,但圓瑛老法師,認為與前文貫通,故移在此。我亦同意,認為這樣行文比較通順,比較恰當。)
爾時世尊,這時世尊(即當眾阿羅漢,及諸眾大菩薩要領受教旨的時候,亦即阿難啟識破十方如來,應修何法門,而得正果的時候),在大眾中,舒即伸開他的金色臂,而摩阿難頂。摩頂在佛教裏是表示慈悲愛護之意,並使其消除魔障,這種愛護是普遍一切眾生,不像世間之情愛,只限於男女之間,世間最大之愛,莫如父母之愛,子女不肖,打父罵母,父母還是愛護,比夫婦之愛更深。佛愛護一切眾生,則比父母愛子女更深、更大,因為佛之愛是慈悲之愛,慈能與樂,悲能拔苦,即是除愛護外,還要救度其離苦得樂。
用手摩頂,亦可說是,以佛光照除其心裏之黑暗,使諸惡消除,眾善增長,可惜我們生於末世,沒有佛來摩頂以消災難,但千萬不要怨天尤人,不要後悔。佛雖然已入涅槃,但佛的法身是遍滿十方世界,我們行住坐臥,吃飯穿衣,都在佛之法身裏,只是肉眼看不見而已,不過假如能誠心祈求,佛亦會來摩我們的頂。
佛摩阿難頂後,告訴阿難,及諸大眾、大菩薩、大比丘、長者居士,以及國王等:「有一種定,名叫三摩提,也叫大佛頂首楞嚴究竟堅固定王,具足萬行,即包括無量無邊,一切之禪定,所有十方如來,皆從這首楞嚴王定,一門超出,而達到最莊嚴,最微妙之路。你們現在一定要注意,不要分心,不要打妄想,要專心一意,集中精神來聽。」
阿難聽佛說後萬分感動,即起身頂禮,以伏受如來大慈悲心流出來之法旨,恭謹敬誠聽佛宣講楞嚴密法。
佛告阿難。汝我同氣。情均天倫。當初發心。於我法中。見何勝相。頓捨世間深重恩愛。
佛告阿難:「你我同氣」——即同祖宗之氣脈血統,阿難與佛是堂兄弟。情是情分,均是平均,在情份上,實同兄弟,可以均分天倫之樂,什麼是天倫?倫亦輪迴之意,父母、兄弟、子女、祖孫,互相輪遞,做完子女,就做父母;做完父母,就成公祖,天然的倫常,亦是天合之倫。中國有敘天倫之樂。中國最注重孝道,要孝敬父母,將來子女才會孝順,如不孝敬父母,則子女亦不會孝順,故有「百善孝為先」的古訓。中國又有二十四種孝故事,如唐湘哭瓜,他父親有病,想吃甜瓜,但在冬天冰天雪地,怎會有瓜?他就用一粒瓜籽種在地上,日夜伏在上面,哭禱祈求早日長出瓜來,讓我可以孝敬父親,他這種精誠,真的感動了不知是佛菩薩?還是天神?瓜籽終於長出芽來,而開花、結果了,這是他一念真心孝心,而得感應。還有孟宗哭筍,雙親要食筍,他就在竹的旁邊哭禱,果然竹筍生長出來,得以孝敬雙親。還有王祥,其母親生病,思食鯉魚,當時也是冬天,河水已結冰,無法得魚,王祥只得臥在冰上,求獲鯉魚,果然不久,冰融而得鯉,其母因數孝心而得鯉魚,恐為龍王賜,終不敢食,將魚放生,而病亦愈。不要以為這些事太奇怪虛渺,這皆是一念孝心,真誠而獲感應。例如舜因大孝,感動象為之耕,鳥為之耘,孝感動天,歷史常有記載,所以為人子者,一定要注重孝道,孝敬父母,才能得天倫之樂!
在美國,子女十八歲便能獨立,不依賴父母,父母亦不管,雖然,子女能獨立,不依賴人,這是一種好習慣,但有時未免因為年紀小,經驗淺,很易誤入歧途,被不正當朋友誘入歧途,或被世風染汙,現今很多青年人,都不知道家庭的含意,未免太可憐。
佛問阿難:「你最初發心出家時,在我佛法中見到什麼特殊境界?才即刻把世間的恩愛捨棄而出家呢?」世間父母之恩最深,夫妻之愛最重,能把這深恩重愛之心轉過來學佛法,是不可思議的,所以在這段經文中佛問阿難,怎能放下一切而跟佛出家?
阿難白佛。我見如來。三十二相。勝妙殊絕。形體映徹。猶如琉璃。
阿難對佛說:「因見佛有三十二相好莊嚴(三十二相可查佛學辭典,因時間關係不能詳說),殊勝無與倫比,同時身體透明,光輝皎潔,猶如琉璃內映外徹。」
常自思惟。此相非是欲愛所生。何以故。欲氣粗濁。腥臊交遘。膿血雜亂。不能發生勝淨妙明紫金光聚。是以渴仰。從佛剃落。
「我自己心裏時常思惟(這思惟就是用識心來想),這種妙莊嚴相,絕對不是世間情欲及愛念所產生。欲氣粗而濁,男女交媾時,氣味十分腥臊,膿血雜亂,非常不潔,所以父精母血所造之身體,是不會發生勝淨妙明,莊嚴佛相,紫色金光聚集,光輝無比的佛身,是故我心裏非常渴仰愛慕,因此從佛剃度出家。」
阿難用思惟——即第六識思想分別妄心,來仰慕佛相好,此亦是愛心,捨愛從愛,把一個愛心捨棄,又執著另一個愛心,雖不屬情愛,但還有愛心,這與家庭愛無異,所以他的錯處,便在不是為佛法而出家,而是為愛佛陀相好而出家。阿難不學佛之智慧德行,修定覺悟,而只要相好,可能過去世中,喜歡著相,愛佛相好便滿足了,故有愛心而無定力,他又恃佛是堂兄,將來一定會幫他得定力,但不知心身本不相代,這亦是他的錯處。那麼是不是不愛人,便討厭人,什麼人都討厭,不喜歡,要自己獨自修行?不是的!修道要不憎不愛,覺得人人都和我一樣,平等不偏,你我如一,怎會有愛和憎呢?所以說平常心是道,平等心才合乎道。
學佛法一定要專心,要得真正定力,一定要把愛心放下,念茲在茲,朝於斯,夕於斯;朝參禪打坐,研究經典,晚上亦如是,不要妄想及說閒話,否則空費時間。希望你們,在這九十天的暑期班裏,應儘量用功,犧牲一切,專心一意來研究佛學,參禪打坐,行解雙修,到明白時,才得真正智慧,方不枉此一行。
佛言。善哉阿難。汝等當知一切眾生。從無始來。生死相續。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淨明體。用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輪轉。
阿難因為喜歡佛之妙相莊嚴,就捨離世間之深重恩愛,落發出家,當佛住世時,所有比丘出家落髮,不必用剃刀,佛只說:「善男子,汝今捨俗出家,鬚髮自落,袈娑披身。」佛只需這樣說,出家人就鬚髮自落,袈娑披身,這是佛用神通,為他們披剃。佛入涅槃後,出家就用剃刀落發,還要到戒壇去受戒。在中國戒壇需要三年,才能受戒,後來因時間太長,縮短時間,用科學辦法,改為五十三天,就可受戒,但現在有的要更快,就改為七天,有的更簡化,只需三天便可受戒,三天實在太馬虎,是不合法的。
佛聽阿難說出家因緣後,便讚歎說:「真好,阿難,你是大丈夫,能捨俗出家,但你應該知道,一切眾生,從無始至今,即是從最初做人到現在,生死連續不斷,生了又死,死了又生,脫白骨如山丘,不知生從何處來,死往何處去?這都是因為不明白自己的常住真心,是不動不搖、不生不滅、不增不減。不生不滅是常住,不增不減是真心,自性是清淨,光明遍照的,但是你們不知道,都把它忘記了!」自身雖有無價寶珠,但自己不知道。好像法華經上說:有富家子,捨家遠遊,父母恐他流浪異鄉,窮因無錢,便將寶珠,暗藏在他的衣裏。但兒子不覺,依然過其流浪生活,雖身在窮苦中,而不知自身藏有無價寶珠。
我們之常住真心,性淨明體,便如無價寶珠一產,不知道便不能利用,又因妄想生滅心——識心——把我們支配得顛顛倒倒,弄得昏昏迷迷,根本這妄想是不真實的,但人不明白,便在生死苦海中,輪迴流轉,沒有休息的時候,不能斷妄想,便不能了生死輪迴,這是佛對阿難說明,不認識真心,才受生死輪迴之苦。
心字是最不好的,中國心字:「三點如星布,彎鉤似月芽,披毛從此起,做佛也由它。」我老早已告訴你們:十法界不出一念心,心是萬法之源,念動百事有,念止萬事無,心止念絕,就是成佛作聖;心念紛飛,就墮生死輪迴。
汝今欲研無上菩提。真發明性。應當直心酬我所問。十方如來同一道故。出離生死。皆以直心。心言直故。如是乃至終始地位。中間永無諸委曲相。
你現在欲研究明白,怎樣才能得到無上菩提,即佛的果位?你必須要真實明白發現,你自己本具不生不滅的根性,即六根中性,亦即如來藏性,亦是成佛之道。你現在應該用直心,來答復我所問,不要用曲折妄想心。維摩經上說:「直心是道場。」在未想——即一念未動之前,是第一念,是真心直心。若加以思惟,便落第二念,便是妄想心。第一念,即直心,即道心,亦即第第一義諦,要即問即答,不要思前想後;若思前想後,便不是直心。為何要用直心來答我呢?因十方如來,皆用直心,才能成佛,才能出離生死苦海,佛皆是用直心,不用彎曲心。心直則言直,像這樣從初地,即乾慧地,而成妙覺地。始為初地,終是佛地;從初地而至佛地,經過十地、等覺地,才至妙覺佛地,中間經過很長的時間,一點都無曲折心相,都是用直心,才能成佛。這是佛要阿難,捨棄偏計妄執心,而用直心來答復他的發問。
阿難。我今問汝。當汝發心緣於如來三十二相。將何所見。誰為愛樂。
能愛之心,即攀緣心,佛要破阿難之攀緣心,所以再問他:「阿難!我再問你,當你最初發心的時候,是因為你用攀緣——即愛慕之識心,來見如來三十二相,究竟是用什麼來看見?誰愛如來之三十二相?」
阿難白佛言。世尊。如是愛樂。用我心目。由目觀見如來勝相。心生愛樂。故我發心。願捨生死。
阿難對佛說:「這種愛樂,是用我心和目看見的。由目看見如來,相好莊嚴,遂心生歡喜,所以我就發心,願捨離生死輪迴,來跟佛出家修道。」
佛告阿難。如汝所說。真所愛樂。因於心目。若不識知心目所在。則不能得降伏塵勞。
佛告阿難:「如你現在所說,你的真實愛樂,是從你的心和目。假如你不明白、不知道,心與目之所在,那你就沒有力量,來降伏塵勞。」塵是染汙心性,勞是擾亂心神,識心即塵勞,亦即煩惱,若不能降伏它,便被它擾亂,就不能了生脫死。
譬如國王。為賊所侵。發兵討除。是兵要當知賊所在。
譬如國王,被賊所侵擾,國王要發兵討賊,但出兵前,應該知道賊在何處?才能擒其賊首,斬草除根。我們無始以來,不能了生死,就是不知自己真心所在的地方,反認為由目觀見,而取愛樂為心,這就是迷真認妄,執妄為真,執了妄心為己心才生出種種的顛倒!
使汝流轉。心目為咎。吾今問汝。唯心與目。今何所在。
這種妄心使你不能了生死,而流轉於生死,在六道輪迴中輾轉不停,這都是你的心和目的過錯,我現今再問你:你之心和目,究竟在何處?
阿難白佛言。世尊。一切世間十種異生。同將識心居在身內。縱觀如來青蓮華眼。亦在佛面。
阿難被佛追問,手足無措,不知所云,只得委諸眾生,做不負責任,沒有把握的答復:「世尊!一切世間,即三界之內,十種異生(本來是十二類眾生,下文有詳細解釋,現除去無色和無想,這二類都無心目,故說十類;而業報形體,各各差別,故曰異生),他們都將識心——即分別心,居在身內(阿難不說自己,而說眾生,含有狡辯之意),我現在再看如來之眼,清淨長廣,好像青蓮一樣,亦是在如來面上。」用亦字,含意明明在佛面上,還要問我,但不敢公開說出。
我今觀此浮根四塵。只在我面。如是識心。實居身內。
我現在再觀看,我之浮根,即眼根——乃四塵,即色、香、味、觸所形成,非常明顯的,是在我的面上,而能分別美醜的識心,實在是住在我的身內。
佛告阿難。汝今現坐如來講堂。觀祇陀林。今何所在。世尊。此大重閣清淨講堂。在給孤園。今祇陀林實在堂外。
佛聽阿難說:「心在內,目在面。」並不答復對或不對,只再問他:「你現在坐在如來講堂,你看祇陀林,究竟在何處?」阿難答:「世尊!此廣大重疊樓閣,及清淨不染講堂,實在給孤獨長者之園,而祇陀太子之林,實在講堂外邊。」
阿難。汝今堂中先何所見。世尊。我在堂中。先見如來。次觀大眾。如是外望。方矚林園。
佛對阿難說:「你現在講堂中,先見到什麼呢?」阿難答:「世尊!我在講堂中,先看見如來,再見大眾,然後向外瞻望,便見到祇陀林,和給孤獨園。」
阿難。汝矚林園。因何有見。世尊。此大講堂。戶牖開豁。故我在堂得遠瞻見。
佛問阿難:「你看見祇陀林和給孤獨園,是怎樣能看見呢?」阿難答:「世尊!這大講堂,門窗開通,所以我在講堂上,便能望見外邊景物。」
佛告阿難。如汝所言。身在講堂。戶牖開豁。遠矚林園。亦有眾生在此堂中。不見如來。見堂外者。阿難答言。世尊。在堂不見如來。能見林泉。無有是處。
佛反問阿難:「假設就如你剛才所說的一樣,身在講堂時,窗戶打開,便可以看見外邊園林,但是否亦有眾生,身在堂中,而沒看見如來,只看見堂外之物呢?」阿難答言:「世尊!身在堂中,沒看見如來,而能看見外邊之林泉,是沒有這種道理的。」
阿難。汝亦如是。
佛說:「阿難!你亦是這樣的。」你既然說心在身內,但不能看見內邊,只能看見外邊,豈不是同一個道理嗎?
汝之心靈一切明瞭。若汝現前。所明瞭心實在身內。爾時先合了知內身。頗有眾生。先見身中。後觀外物。
心靈是指心為萬物之靈,及心有靈知之用,佛說:「你的心靈,如果一切都能明瞭,那麼你現在這個明瞭心,實在是居在身內,應該知道身內的一切,可否有眾生,先看見身中之物,然後再觀看外邊之物呢?」
縱不能見心肝脾胃。爪生髮長。筋轉脈搖。誠合明瞭。如何不知。必不內知。云何知外。
你說心在內,見在外,為何心在內而不能先見心、肝、脾、胃呢?縱然看不見,那亦應該看見指甲的生、頭髮的長、筋絡的轉、脈搏的搖,你心應該明瞭,如何亦不知呢?既不能知內,如何反能知外呢?
是故應知。汝言覺了能知之心。住在身內。無有是處。
所以證明你所說的,覺了能知之心住在身內,是不合道理的,是錯誤的。
阿難稽首而白佛言。我聞如來如是法音。悟知我心實居身外。
佛給阿難一個當頭棒,打破他的執著,他那「心在內,見在外」之理論不成立,於是阿難又說:「我聽聞如來說法之音,明白我的心,實在身外。」
所以者何。譬如燈光然於室中。是燈必能先照室內。從其室門。後及庭際。一切眾生。不見身中。獨見身外。亦如燈光。居在室外。不能照室。
什麼道理呢?好像燈燭在房間燃著,這燈燭便能光照室內,再從門口,照到外邊庭際,一切眾生,看不見身內臟腑,只能看見外面,就如燈光,居於室外,便不能照亮室內一樣。
是義必明。將無所惑。同佛了義得無妄耶。
這道理一定是對的,不會再起疑惑,並和佛所說之了義一樣,大概錯不了吧?
佛告阿難。是諸比丘。適來從我室羅筏城。循乞摶食。歸祇陀林。我已宿齋。汝觀比丘。一人食時。諸人飽不。阿難答言。不也。世尊。何以故。是諸比丘。雖阿羅漢。軀命不同。云何一人能令眾飽。
阿難用燈光來譬喻心是在外,以為佛一定說他對,但佛不答復,只問阿難:「剛才眾比丘,跟從我在室羅筏城沿門乞食(乞食是佛制,為除貪慢心,乞食資身,隨所化緣,不貪好食。摶食是以手指摶菜飯來食),回來祇陀林,我已宿齋(即止食),你現在看眾比丘,一人食時,眾人會不會飽呢?」阿難答言:「不會飽的,世尊!什麼緣故呢?因眾比丘,雖是證果阿羅漢,但究竟身軀還是不相同,怎能一人食而大家會飽呢?」
佛告阿難。若汝覺了知見之心。實在身外。身心相外。自不相干。則心所知。身不能覺。覺在身際。心不能知。
佛告阿難:「假如你的覺察明瞭之心,實在是在身外,那麼,身和心自然分開,沒有連帶關係,毫不相干,則心所知之事,身便沒有感覺,如果感覺是在身處,心亦不會知道。」(因阿難說,心在外,那麼心有所知,身當然不能感覺。)
我今示汝兜羅綿手。汝眼見時。心分別不。阿難答言。如是。世尊。佛告阿難。若相知者。云何在外。
佛又說:「我今示汝兜羅綿手,你眼看見時,心裏是否有分別呢?」阿難答言:「是的,世尊!」佛告阿難:「如果你眼看見時,心便會知道,怎可以說,心在外邊呢?」
「兜羅綿」印度語,譯意細香綿,色白如霜,十分柔軟,這裏是譬喻佛手柔軟似兜羅綿一樣。眼見心知,若心在外,則是相義,應不相知;若是相知,即不能說心在身外。
是故應知。汝言覺了能知之心。住在身外。無有是處。
佛又說:「所以應該知道,你說覺了能知之分別心,是住在身外,這理論是不對的。」
阿難白佛言。世尊。如佛所言。不見內故。不居身內。身心相知。不相離故。不在身外。我今思惟。知在一處。
阿難對佛說:「世尊!好像佛所分析解說,不看見身內之肝肺脾胃,就不應該居在身內,心與身既能互相知道,便不相離,就不居在身外,這道理是很對的,我現在再仔細思想,已經知道心在一個地方。」
阿難只知用生滅識心,來推測思惟,所以世尊要用種種譬喻來開導他,來破他的妄執。
佛言。處今何在。阿難言。此了知心。既不知內。而能見外。如我思忖。潛伏根裏。
佛即追問:「今在何處?」阿難答言:「這個明瞭的心,既然不能知內,而能見外,我再三思惟忖度,一定潛伏在眼裏。」
猶如有人。取琉璃碗。合其兩眼。雖有物合。而不留礙。彼根隨見。隨即分別。
好像有人,拿著琉璃碗(琉璃是透明的淺綠色寶石,碗字照中文意義是小盂,這裏則喻如眼鏡,用透明小盂蓋合在眼上,亦可以看見東西),合在他的眼睛處,合即戴。雖有物合,即眼睛雖戴上眼鏡,但一點都有阻礙,所以眼根一看見,便能分別是什麼,即是說:琉璃不阻礙眼見,眼根不阻礙心見。
然我覺了能知之心。不見內者。為在根故。分明矚外。無障礙者。潛根內故。
為何我的覺察明瞭,而能分別之心,不能看見身內之五臟六腑?這乃因在根裏的緣故,清清楚楚能看見外邊的東西,一點都無障礙,因為是潛伏在眼根裏邊的緣故。
佛告阿難。如汝所言。潛根內者。猶如琉璃。彼人當以琉璃籠眼。當見山河。見琉璃不。如是。世尊。是人當以琉璃籠眼。實見琉璃。
佛問阿難:「如果照你所說,心是潛伏在眼根內,猶如琉璃一樣,那麼當那個人用琉璃罩蓋在眼睛上,應當看見山河大地,但是否還可以看見琉璃呢?」阿難答說:「世尊!這個人戴上琉璃鏡時,實在亦見琉璃鏡的。」
佛告阿難。汝心若同琉璃合者。當見山河。何不見眼。
佛問阿難:「你的心如果和琉璃相合,所以向遠看,可以看見山河大地,在近處又可看見琉璃,但又為何不能看見自己的眼睛?」
有人說:「只要照了鏡子,我可以看見我的眼睛,但這肉眼是不能迴光返照,來反觀其目,反觀自己的面的。
若見眼者。眼即同境。不得成隨。若不能見。云何說言此了知心。潛在根內。如琉璃合。
假若能見自己的眼,那麼眼睛就同外境一樣,不是自己的,怎能成為隨見隨即能分別呢?假若不能看見自己的眼,怎可說這了知心潛在根內,如琉璃合一樣?因心臟眼根內,如戴眼鏡一樣,便能看見山河大地,應該亦能看見眼,既不能見眼,則此譬喻不能成立。
是故應知。汝言覺了能知之心。潛伏根裏。如琉璃合。無有是處。
所以應該知道,你說:覺了能知之心,是潛伏在眼根裏,像琉璃合一樣,這理論是不對的。
阿難白佛言。世尊。我今又作如是思惟。是眾生身。腑藏在中。竅穴居外。有藏則暗。有竅則明。
阿難錯在用識心來思惟,左思右想,不知真心就是清淨明性,所以便越走越遠,現在他又舉出另一個譬喻。
阿難說:「世尊!現在我又有這樣的思惟,眾生的身體,腑髒居中(髒即五臟:心、肝、肺、腎和脾。腑有六腑,即五臟的宮府所藏的地方,胃是脾之府,膽是肝之府,膀胱是腎之府,大小腸是心和肺之府,三焦是命之府),竅穴居外(竅是孔穴,人有七竅即眼二、耳二、鼻二、口一,共七竅),有藏則暗,因五臟是藏在六腑裏,屬暗,所以不能看見;有竅則明,竅穴則在外邊,屬明,所以可以看見。」
我們人這個口穴,是深不可測,無法填滿,今天食多少東西下去,明天又餓了,新陳代謝,都給它排除,因此每日都為食忙,如果不食三餐,則可節省三小時寶貴光陰來學佛法、來參禪,食三餐便白白花費三小時寶貴光陰,實在太可惜,所以我主張每日食一餐。
眾生是眾緣和合而生、眾業和合而生,不是一種,而是由多種業緣和合,好像一粒種子,需要泥土、太陽、雨水……等等才能長大。
今我對佛。開眼見明。名為見外。閉眼見暗。名為見內。是義云何。
阿難又說:「我現在對佛面前,開眼看見光明,就叫做見外,閉眼看見黑暗,就叫做見內,這個道理對不對呢?」
佛告阿難。汝當閉眼見暗之時。此暗境界。為與眼對。為不對眼。若與眼對。暗在眼前。云何成內。
佛不答復阿難對不對,只再問他:「當你閉眼見暗的時候,這黑暗境界,是和你的眼相對,還是不相對?假若和你眼相對,那麼暗就在你眼前,怎可說在內呢?」
若成內者。居暗室中。無日月燈。此室暗中。皆汝焦腑。若不對者。云何成見。
你如果執眼前的黑暗境界,成為見內,那麼你居住暗室裏面,沒有日、月、燈三種光來照明,那麼這暗室中的境界,都成為在內,都屬你的焦腑,豈有這種道理呢?假若所見的黑暗境界,不和眼相對,那怎麼能看得見呢?
焦是三焦,上焦在胃上,中焦在胃臍之間,下焦在臍下,三焦屬命府,是六腑之一,所以叫焦腑。
若離外見。內對所成。合眼見暗。名為身中。開眼見明。何不見面。
假若你見暗時,是離開對外之見,不是反觀,是內對身中,所成之見,則閉眼能見暗,見到身中之黑暗境界,但為何開眼見外的時候,不能見到自己的面部呢?
若不見面。內對不成。見面若成。此了知心。及與眼根。乃在虛空。何成在內。
假若開眼見明時,而不能反觀,看見自己的面部,則可以證明,閉眼見暗時,亦不能反觀,看見自己身中。所以內對之理論,就不能成立。假若開眼見明時,又能看見自己的面,那麼這個明瞭能知分別的心,以及你的眼根,都是在虛空中,怎可說是在內呢?
若在虛空。自非汝體。即應如來今見汝面。亦是汝身。
假若你心和眼根,都是在虛空,虛空自然不是你的身體,和你就無關係。你若仍舊執著,離體之見,還是自體,那麼我如來,現在亦離你體,而能見你面——難道亦是你的身體?
汝眼已知。身合非覺。必汝執言。身眼兩覺。應有二知。即汝一身。應成兩佛。是故應知。汝言見暗名見內者。無有是處。
你眼已有知,你身是否有感覺?本來都是你身合當無覺。假若你一定要執著,心和眼有兩種感覺,那麼心和眼亦應有二種知覺。如果是這樣,豈不是你一身,應該成二佛?因此應當知道,你說見暗即是內,是不對的。
阿難言。我嘗聞佛開示四眾。由心生故。種種法生。由法生故。種種心生。
阿難以前,都用自己識心來推想,心和見之所在處。但所提理論,都被佛所破。現在不敢再逞己見,而引佛的話。故又說:「我過去曾時常聽佛對四眾開示(四眾是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即男居士、優婆夷即女居士),由心生的緣故,所以種種法生。法無自性,本來是無生的,但由因緣和合而生。由法生故,種種心生。」
佛說心法互生者,因法本無生,由心故有;心本亦無,因法固有。所以說:心生法生,即法不自生,從心而起,心不自生,由法而現。故很明顯地指出:心本不生,法無自性,二體俱無,心法皆空。而阿難又錯認心法之心為識心,所以有執著。
我今思惟。即思惟體。實我心性。隨所合處。心則隨有。亦非內外中間三處。
阿難說:「我今再忖量,這個會思想之體,就是我的心性。隨它所合的地方,心就隨之,若遇有緣合便成我心,沒有緣合便不成我心。所以心不是在內、外和中間三處。」
阿難依然錯誤,思惟是他的心性,不知思惟只是分別緣塵的妄想心。
佛告阿難。汝今說言。由法生故。種種心生。隨所合處。心隨有者。是心無體。則無所合。若無有體而能合者。則十九界因七塵合。是義不然。
佛告阿難:「如你剛才所說,由法生的緣故,種種心生。因有所和合故,就有你心。照這樣來說,你心是否有體相呢?如果心無體相,怎能和前塵境相和合呢?假若無體相,而能有合,不是由十八界,再加這個無體的七塵,而成為十九界?這個義理是不對的。」
十八界是:眼、耳、鼻、舌、身、意(六根);色、聲、香、味、觸、法(六塵);中間又生出六種分別心叫六識,合共十八界,下文再詳釋。
若有體者。如汝以手自挃其體。汝所知心。為復內出。為從外入。若復內出。還見身中。若從外來。先合見面。
佛又說:「假若心有體相,則你用自己的手,來捏自己的身體,你的心就會知道有點痛。這個知道被捏之心,是從內出,還是從外入?如果心從內出,應當見到身內的腑髒;如果是從外來,那麼就應當先見自己面部。」
阿難言。見是其眼。心知非眼。為見非義。
阿難說:「能見是眼睛,能知才是心,怎可求心見佛,這個義理是不對的呀!」
阿難太恃己能,居然正式來和佛辯論,說佛之義理不對,不知自己錯上加錯。因為眼根本是個透明體,是視非見,需借心靈才能有知有見。
佛言。若眼能見。汝在室中。門能見不。則諸已死。尚有眼存。應皆見物。若見物者。云何名死。
佛說:「如果眼能見,那麼你在室內時,門戶是否能看見東西?好像世間上,一切已經死了的人,他們的眼睛還存在,應該能看見東西,但如果能看見東西,怎可說是死呢?」
阿難。又汝覺了能知之心。若必有體。為復一體。為有多體。今在汝身。為復遍體。為不遍體。
佛又叫阿難:「又你的覺察明瞭,能知分別之心,若果一定有體相,那究竟是一體相,還是有多體相?現在心既在你身上,究竟是遍滿四肢之體,還是不遍滿四肢之體呢?」四肢是兩臂兩腿。
若一體者。則汝以手挃一支時。四支應覺。若咸覺者。挃應無在。若挃有所。則汝一體。自不能成。若多體者。則成多人。何體為汝。
如果心是一體,那麼你用手捏一肢的時候,如果四肢都有感覺,這個捏就應當沒有一定的地方。如果是捏有一定的地方,若捏一肢,則只覺得一肢被捏。那麼心是一體之義,當然不能成立。如果說心是多體,則變成多人,究竟哪個體才是你呢?
若遍體者。同前所挃。若不遍者。當汝觸頭。亦觸其足。頭有所覺。足應無知。今汝不然。
假若說,心是周遍全體的,則如前面所說,一捏便應該遍體皆痛。若不是周遍全體,那當你用手觸頭的時候,亦同時觸著你的足,頭有所感覺,那麼足就應該不知道。但現在你不是這樣,若頭有所感覺,即心在頭不在足,足就應該無知。如果足有所覺知,則心應當在足而不在頭,頭就無感覺,這樣才可以說,心不遍體。現在你不是這樣,因此證明,心不遍是錯誤的。
是故應知。隨所合處。心則隨有。無有是處。
因此應該知道,你認為隨所合處心即隨有,這個理論是不對的。
阿難白佛言。世尊。我亦聞佛。與文殊等諸法王子。談實相時。世尊亦言。心不在內。亦不在外。
阿難再引用佛所說的來作證據。阿難向佛說:「我亦曾聽聞佛對文殊,即妙吉祥菩薩和普賢、觀音等諸大菩薩。佛為法王,菩薩即法王之子,談論實相的時候,世尊亦曾說:『心不在內,亦不在外』。」
實相是真實之相,亦即吾人本有真心之名。實相有三種意思:(一)無相之實相,即無一切虛妄的相,並不是本體亦無。(二)無不相的實相,即隨緣顯現,一切妙色,並不是完全無相。(三)無相無不相的實相,即真空不礙妙有,妙有不礙真空。如果說它有,則絕相離名,本無一物;如果說它無,則靈光不昧,應用自在。
佛和文殊菩薩所談的實相,亦不在內,亦不在外。是談真心無相,清淨本然,離一切相。既無相,就無在,故不在內不在外。又真心圓滿周遍,猶如虛空,故雖無在,但又無所不在。
如我思惟。內無所見。外不相知。內無知故。在內不成。身心相知。在外非義。今相知故。復內無見。當在中間。
我現在再仔細思惟,內不能見腑髒,外又不相知。內既無知,但不在內。眼見佛手,心即有知,這是心身不相離的緣故。所以計心在外,這個義理亦不對。現在身心既然互相能知,在內邊又無所見,那麼應該在中間了。
佛言。汝言中間。中必不迷。非無所在。今汝推中。中何為在。為復在處。為當在身。
佛言:「你說中間,中間必定有一個固定的地方,不能含糊迷亂的。既然非無所在,你現在推想是在中間,畢竟中間在何處呢?是在外境之外,還是在內根的身中?」
若在身者。在邊非中。在中同內。若在處者。為有所表。為無所表。無表同無。表則無定。
假若在你身上,那麼究竟是在前邊,還是在後邊?在左邊還是在右邊?在邊就不是在中間了!如果說在身的中間,那麼就和在內一樣。假若是在身之邊處,那麼是否有表志呢?還是無表志?無表志,就等於無定所;有表志,亦等於沒有一定的中相。
何以故。如人以表。表為中時。東看則西。南觀成北。表體既混。心應雜亂。
什麼緣故呢?好像有人,用標誌來作記號,說這裏是中間的位置。可是如果你從東方看時,則標誌是在西方,從南方看時,則標誌是在北方。表體既然混亂,不能表達,那麼,你心就更加雜亂無定了。
阿難言。我所說中。非此二種。如世尊言。眼色為緣。生於眼識。眼有分別。色塵無知。識生其中。則為心在。
阿難說:「我所說的中間,不是這二種的。我的意思是,好像從前世尊所說:『眼根對色塵,中間便生眼識。』眼和色互相為緣,因眼有分別,而色塵本身,是無知覺。可是在眼和色相接觸的時候,中間就生出能分別的性能。這就是識,所以識是生於眼色之中,是否心就在眼色中間呢?」
佛言。汝心若在根塵之中。此之心體。為復兼二。為不兼二。若兼二者。物體雜亂。物非體知。成敵兩立。云何為中。兼二不成。非知不知。即無體性。中何為相。是故應知。當在中間。無有是處。
佛言:「你的心假如是在眼根和色塵中間,那麼這個心的體,是一個還是二個?假若心是有二個體,則哪個是你的心體?哪個是這個物體?如果分不出來物體和心體,就變成雜亂無章。物體是無知無覺,心體是有知有覺,亦即是說:『眼根是有知之體,色塵是無知之物。』和與無知合在一起,就會成為敵對。同時一半是知,一半不知,亦成為二邊。那麼何處是中間呢?所以兼二的道理,不能成立。況且你心既不是同根之有知,又不是同塵之無知,離這根塵兩者,即是無識的體性。你說心在中間,那麼用什麼作為體相呢?所以應當知道,心在中間,是錯誤的。」
阿難白佛言。世尊。我昔見佛。與大目連、須菩提、富樓那、舍利弗。四大弟子。共轉法輪。常言覺知分別心性。既不在內。亦不在外。不在中間。俱無所在。一切無著。名之為心。則我無著。名為心不。
阿難所提出的理論,都被佛所破,變成詞窮理屈,六神無主,所以又引佛以前所說的話,來挽救他的失敗。
阿難對佛說:「世尊!我以前亦曾聽見佛和大目犍連、須菩提、富樓那、舍利弗四大弟子,大家一齊轉法輪,說法教化眾生。(輪即輪迴,不停地輪迴說法,亦有推輾的意思。即可以輾破外道,亦可輾破無明。)世尊時常說,這個能覺察知道,分別的心性,是不在內,不在外,亦不在中間。都無所在,一切都沒有著落的地方,就叫作心。那麼我這個無著落,是否可以叫作心呢?」
佛所說的不在內、外、中間,即是無相實相之義。因為覺知分別心性,是隨境生滅,原無實體。但阿難錯認心性有體,以為無著是心體。
佛告阿難。汝言覺知分別心性。俱無在者。世間虛空水陸飛行。諸所物象。名為一切。汝不著者。為在為無。
佛告阿難:「你現在說,覺知分別的心性,俱無所在,一切都無著落處。可是世間、虛空以及山河大地,房廊屋舍是依報,即器世間。水陸飛行,及一切眾生是正報,即有情世間,(世界就是依正二報所成就)。在這依正兩報間,所有的物象,名為一切。你所說不著者,是你心離一切的物象,另有一個心所在;還是你心離一切的物象,本無心的所在處,所以叫不著一切?」
無則同於龜毛兔角。云何不著。
如果你心離開一切物象之外,本來就無所在,那麼應該心相亦無。無心相就好像龜生毛,兔長角,根本是不可能的,根本是沒有的,怎麼可以說不著呢?
有不著者。不可名無。無相則無。非無即相。相有則在。云何無著。
如果你心是離一切物象之外,另外有一個所在處,只可以說是不著一切;但亦不能說完全無著。如果說無相,則根本是沒有,何必頭上安頭,騎驢覓驢,再說不著呢?如果說並非無相,那麼就應當有相。既然是有心相,就一定有所在的地方。有所在,就有執著,怎可以說無著呢?
是故應知。一切無著。名覺知心。無有是處。
所以應該知道,一切無著,名覺知心,是不對的。
以上是世尊七番破妄識無著。
爾時阿難。在大眾中。即從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
當時阿難,從大眾中,即刻離開座位,站立起來,露出右肩。「袒」是露出,中國以露肩為不恭敬,印度以肩為恭敬。在佛教裏,即以偏袒右肩為最恭敬。右膝跪在地上,表示身業清淨;合掌恭敬,表示意業清淨;而對佛說,表示口業清淨。即身、口、意三業都清淨,才向佛請示正法。
我是如來最小之弟。蒙佛慈愛。雖今出家。猶恃憍憐。所以多聞未得無漏。不能折伏娑毗羅咒。為彼所轉。溺於媱舍。當由不知真際所詣。
阿難回憶出家經過,向佛述說:我是如來最小之堂弟,(阿難是四王八子中,年齡最小),承蒙佛慈悲愛護,現在雖然已從佛出俗家。出家有很多種——出俗家,出煩惱家,出無明家,出三界家——阿難只出俗家,情感心還未斷,故心中猶依恃自己是佛小弟,佛一定嬌憐愛惜他,所以便有點放縱,只修多聞,而不勤修定力,故未得無漏。人要證四果阿羅漢,才得無漏。阿難只是證初果,尚沒有力量來降伏外道邪法——娑毗迦邏咒,終被邪咒所迷,沉溺在淫室裏。這都是因為不知自己的真心,在什麼地方,才有這種種過失。(詣即在的意思)
惟願世尊。大慈哀愍。開示我等。奢摩他路。令諸闡提。隳彌戾車。
現在只有希望世尊,發大慈悲心,哀憐憫念我等,為我等開示奢摩他路,即修正定之路,亦令諸闡提,闡提是印度語,意思是「信心不具足」,亦譯作焚燒善根。意謂只存惡根而斷善根的眾生。隳即毀壞,彌戾車,意思是喜樂垢穢,亦即是惡知見,全不相信佛法。阿難之意是請佛,開示修正定法門,不特使阿難和在會大眾,都得到定力,能夠降伏外道邪魔,同時亦可令信不具,和斷善根之眾生,亦能毀滅惡知見,而得正知正見。
關於闡提,有一公案如下:道生法師講涅槃經時,當時該經還未全,只有上半部,沒有下半部。上半部經說:闡提無佛性,不能成佛,後半部經說,闡提亦可以成佛。道生法師講上半部經時,他認為佛不捨一眾生,何況闡提,所以強調說:「闡提有佛性,可以成佛!唯時間遲早而已。」當時一般法師都認為他別開生面,違背經理,與經不相合。其實他雖沒有看見後半部經,但已明白其中道理,故敢斷然說可以成佛。既然遭人反對和排斥,講經時就沒有人來聽,所以他就跑到蘇州虎丘山,對石頭說涅槃經。講至闡提無佛性時,他問頑石說:「我認為闡提亦有佛性,你們說對嗎?」當時頑石都點頭,所以說:「生公說法,頑石點頭。」本來石頭是無知之物,可能當道生法師說法時,有鬼神或幽靈附在石頭上來聽經,受感動而點頭搖動。
作是語已。五體投地。及諸大眾。傾渴翹佇。欽聞示誨。
阿難說完以上的話後,便五體投地,把首和兩手兩足伏在地上,表示最誠懇恭敬。同時並和其他大眾都傾心渴望,翹誠佇待著佛說法。大家的法身慧命,十分乾渴,需要法水來滋潤,故恭敬虔誠,來聽佛開示教誨,修正定的道理。
爾時世尊。從其面門。放種種光。其光晃耀。如百千日。
這時世尊,便從面上,放出種種無量無數的光彩,晃耀明亮,有如百千日光一樣輝煌。佛光比太陽光強過百千倍,這是阿難親歷其境,親見佛光而說的。
世尊要破除阿難妄想而顯出自己真性,故放種種光彩,令他觸境會心。
普佛世界。六種震動。如是十方微塵國土。一時開現。
普遍諸佛世界,不只娑婆世界發生六種震動,就是諸佛世界,亦有六種震動。什麼是六種震動?動、湧、起——這三者是形震動。動是搖動;湧是急升,有如湧泉一樣噴起;起是慢慢升起。震、吼、擊——這三者是聲震動。震是震盪破裂;吼是吼叫聲;擊是互相衝擊。
地震有好有壞,如有修道人證果、開悟,或成佛,會有六種震動,這是象徵吉祥,天龍擁護,不會損害人間。但有時魔王擾亂世界,擴張勢力,發威作惡,亦會有六種震動,這便會損害生命,為害人間,破壞財產。所以我們在一切境界來時,都要分別清楚:是善境,還是惡境。
關於地震,記得當我母親死後,我在好的墳墓守孝三年。有一夜當我正在禪定,剛入無人無我之空境時,忽然覺得一動,身體亦動盪起來。我心裏想,什麼魔能搖動我的身體?這魔的力量可真不錯。當時還不知是地震。等到第二天,有人來告訴我,才知道這是地震。但這地震亦奇怪,本來井底經震動,是會冒出井水的。但我鄰近一井,則反而冒出熊熊火光,好像火山一樣。可能是井裏有硫磺礦質,或有火山支脈所致。
像這樣六種震動之後,十方微塵數不盡的國土,在同一時期,都顯現出來。
佛之威神。令諸世界合成一界。
釋迦佛以他的神通力量,令所有無量數微塵世界,都合在一起。這就好像現在照相機一樣,可將遠境縮近,大相縮小,小相放大。
佛以神通,將無數世界,縮成為一世界。雖然合成為一,但依然歷歷分明,不相混雜。為何要合而為一?因要同時教示,無量數世界裏諸大菩薩,明白楞嚴正定的道理。
我人因六識未破,終日被緣塵所遮蔽,故執我相,執法相,分別心重,因此一切世界,都成隔離。如能破識顯根,會相歸性,則無邊世界,不隔毫端,亦就能融合諸世界,成為一真法界。
其世界中。所有一切諸大菩薩。皆住本國。合掌承聽。
其他各世界,所有一切諸大菩薩,都住在自己本國,合掌恭敬,來聽佛說楞嚴經,楞嚴大定的妙法。
佛告阿難。一切眾生。從無始來。種種顛倒。業種自然。如惡叉聚。
佛告阿難,一切眾生,即十類眾生,從無始不覺以來,生種種顛倒。顛倒就是無明。因不覺而生無明,因無明而起惑,因惑造業,叫做業種;由業自然而受苦報。這三種叫起惑、造業、受苦報,就如惡叉聚一樣,(惡叉聚是西域果名,一蒂生三果,同聚而生),聚在一起。連環不息,輪轉不停,所以說無始,沒有開始,就好像輪轉一樣,找不到哪里是開始。
眾生自己清淨本性不認識,而只在妄想上用功夫,說某某人真好——真好又怎樣?說某某人真壞——壞又怎樣?如果往深一層來研究,凡事都沒有好,沒有壞。在眾生眼裏,就分我分你,分好分壞,分是分非,這都是意識在作怪,唯識所現。在如來藏裏,是什麼都沒有,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什麼煩惱問題都沒有。不過這道理不容易領會,要慢慢才能體驗認識。
業和因是不相同的。業是作的,是時常有的。好像行商叫商業,做工做工業,做屠戶叫殺業,做盜叫盜業,做男女不正當是淫業,做善是善業,做惡是惡業。因是種的,種因不能說是做因。業可以天天做,因則不是,只是一時,不是天天。所謂種是因得是果。業則不說果,而說受報。隨時造業,隨時可受報。所以我們要很小心,不可造惡業;要不然,隨時會受報,是太可怕的!
諸修行人。不能得成無上菩提。乃至別成聲聞緣覺。及成外道。諸天魔王。及魔眷屬。
一切修行人,包括所有外道修行者,本來都希望有所成就,得到無上覺果,無上菩提,即是佛果位;或者修成聲聞——聲聞是修四諦法,聞佛聲音而悟道。或者修成緣覺——緣覺是修十二因緣而悟道。甚至修成外道——外道是心外求法,在心外邊去找法,故名外道。人若沒有證果,沒有成佛,都在道外邊。諸天有很多天,最接近我們的地球有四天王天、忉利天、須焰摩天。四天王天是在須彌山半山區的四邊——東、南、西、北。天王是持國天王、增長天王、廣目天王和多聞天王。四天王壽命是五百歲。人間五十年,等於該天一晝夜。
忉利是梵語,即三十三天,東八天,南八天,西八天,北八天,加上中間一天,共三十三天。壽命一千歲,人間一百年,等於該天一晝夜。該天的天主最初是女人,因看見一破廟裏的佛像,被雨水淋濕,就發心修破廟,可是自己沒有力量,便聯合其他三十二婦女,大家協力來修廟。修成後,因修廟功德,大家都成為天主。諸天統說起來太多,現在只說這幾個天。天上亦有魔王,魔王住在六欲天。魔王還有魔民、魔女、魔孫,很多眷屬,故獨霸一天,成為魔宮。修外道多生到魔宮,上等為魔王,中等為魔民,下等為魔女。魔女生得很漂亮,具誘惑性,使修道人見彼而沒有定力。見到魔女,就容易被迷惑了。所以修道要很小心,至切把定力修好,才不被魔所轉!
皆由不知二種根本。錯亂修習。猶如煮沙。欲成嘉饌。縱經塵劫。終不能得。
上面佛說,諸修行人,希望修成覺果,或者緣覺聲聞,甚至只成天魔,亦不可得。是什麼道理呢?這皆因為他們不知二種根本,而錯雜亂修,好像煮沙,欲它成為好的飯菜,而沙本來不是飯,故縱然經過塵沙劫數的時間,亦不能修成米飯的。
云何二種。阿難。一者。無始生死根本。則汝今者。與諸眾生。用攀緣心。為自性者。
「是哪二種呢,阿難。」經文講阿難講得太多,現在我講講阿難之兄,孫陀羅難陀的故事:孫陀羅難陀,妻子名孫陀羅,兩人感情最好,如膠似漆,時常在一起。有一天,佛看因緣成熟,就往度他。佛托缽至其處乞食,難陀見佛來,就叫妻子暫避開,讓他自己拿飯菜供佛。妻子要他即刻回來,便在地上吐口水,向他說:「在這口水未幹前,必須回來,否則不准入屋。」難陀答應,即趕快拿飯菜,跑到佛那邊。可是佛用神通,難陀跑得怎樣快,都追不上佛,最後追至給孤獨園,佛便告訴他:「不要回去吧!就在這裏出家好了。」難陀說:「不可以的,因妻子在家等待。」佛說:「你不出家,那麼就跟我到林裏散散步,再回去不遲。」難陀就跟佛到一森林中,看見樹上有很多猴子。佛問他:「猴子美麗,還是你妻美麗?」答:「當然是我妻美麗!」佛又帶他到天上,見天宮裏有五百多位仙女,在打掃宮庭。難陀問仙女:「你們在做什麼?」答:「佛有一堂弟,名孫陀羅難陀,將來他會到這裏來居住,故我們先打掃乾淨,待他來服侍他。」難陀心中暗喜,將來可以到這裏來享福!佛就問他:「仙子美麗,還是你妻美麗?」答:「當然仙女美麗,吾妻就如猴子一樣,怎能比得上仙女呢?」
然後佛又帶他到地獄,見有兩鬼,假睡在油鍋旁邊,難陀就問:「你們在做什麼?」鬼答道:「佛有一堂弟,他只修天上福報,將來享完五百年天福,便墮地獄。我們在等他來,享受油炸之味。」嚇得難陀,毛孔直豎,原來生到天上,還要墮落,沒有意思,還是跟佛出家好了。
佛度難陀,費盡精神,要帶他上天下地才明白。現在度阿難,亦費盡唇舌,作種種譬喻,但阿難還不明白,故佛不得不再舉出這二種根本,即真妄二本,來開示他,令他知道怎樣修才能成佛。
第一種根本就是從無始劫以來,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死相續之根本。什麼是生死相續之根本?前邊已說:皆因不知常住真心,性淨明體,用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輪轉。亦就是你現在與諸眾生,用攀緣心而認為自性者。
攀緣心即妄想心。譬喻學生讀書時,要討好教授,恭維送禮,說好話,希望教授能給高分。又如國家,要選舉總統、議員或市長,都用拉攏,請客送禮,請多投一票,這都是不自然,都是攀緣。如果真有本事,真有道德,眾望所歸,不用拉攏,自然被人選舉,才屬不攀緣。中國古時有一位堯帝,因年紀老,想將帝位讓給有德行的賢人,聽說巢父有賢德,因此便往見他。巢父住在樹巢窩裏,人們就叫他巢父。他飲水時是用手掬水而飲,人們送他一水瓢,他把它掛在樹上,風吹瓢響,他嫌麻煩,便丟棄它。現在聽堯帝要讓位給他,連聽都不願聽,還說把耳朵都弄髒了,便走到溪邊去洗耳。恰遇許由牽牛飲水,就問他何故洗耳?巢父就將實情告他。許由聽罷就說:「溪水被你洗污垢的耳朵所汙,我的牛不能飲。」立刻牽牛至上流。這種作風是何等清高!一點都沒有攀緣心。阿難既錯認攀緣心為自性,就絕對不能斷生死。所以佛呵他:認賊作子。
二者。無始菩提涅槃元清淨體。則汝今者識精元明。能生諸緣。緣所遺者。
第二種是無始菩提涅槃,元清淨體。沒有開始之前即無始。菩提,譯作覺道,是覺悟的道理。菩提有三種:(一)真性菩提,是眾生根本就具有。(二)實智菩提,即真實之智慧。(三)方便菩提,即證道後,觀機教化眾生。分開雖成三,其實是一:由真性菩提而生實智和方便;三即一,一即三。菩提究竟是從何處來?它是無來無去,而是我們每人本來所具有的,它是不垢不淨,不增不減,不生不滅的真性。
涅槃譯作不生不滅,到沒有生死時,就叫涅槃。涅槃亦有三種:(一)性淨涅槃:自性清淨,一塵不染叫性淨。(二)圓淨涅槃:真無不圓,妄無不淨叫圓淨。(三)方便淨涅槃:隨緣方便,示現生滅叫方便淨。一般人認為佛死叫涅槃,這是錯的。佛死只是證入涅槃,證到不生不滅,常樂我淨的道理。
在未開始之前,菩提涅槃,本來是清淨體,就如現在之識精元明。這個識字,不是八識之識,而是識之最精妙處,亦即元清淨體,亦是菩提涅槃之別名。它本來是光明遍照,本有佛性,常住真心,能生出種種因緣。但久而久之,好像遺失實沒有遺失。眾生把自己本具之真實——性清淨體,識精元明——不會用它,反把它藏起來。藏得太久,太秘密,就把它忘了。故雖在窮困時,亦不會用它。這就好像遺失一樣,但其實沒有失。眾生忘失自己的真心,而反用妄想攀緣心,故怎樣修都不能成佛果。
由諸眾生。遺此本明。雖終日行。而不自覺。枉入諸趣。阿難。汝今欲知奢摩他路。願出生死。今復問汝。即時如來舉金色臂。屈五輪指。語阿難言。汝今見不。阿難言見。
因一切眾生,對識精元明、常住真心,都忘記了,就像遺失一樣,即是迷卻本真。「雖終日行」:行即用的意思。雖然天天都用常住真心、性淨明體,但自己全不知道。
佛性是什麼?
在眼為見性,在耳為聞性,在舌為嘗性,在鼻為嗅性,在手為觸性。在無形中,每日都由真性來幫忙你。只是自己學忘了,不知道而已,故不會用真心本體,而只用忘心攀緣,所以就枉入諸趣。枉入是不願入而入。諸趣即六道:天、人、阿修羅、地獄、餓鬼、畜生。
現在順帶講阿修羅和玉皇大帝的故事:阿修羅譯為無酒,雖居天上,而無酒可飲。又譯作不端正。男阿修羅貌奇醜,阿修羅女則貌甚美,但性好鬥好勝。一天,玉帝遇阿修羅女,見其貌美,便娶為妻。玉帝知佛在世宏法,故天天都往聽經。阿修羅女妒忌心重,以為丈夫在世間胡鬧,故有一天,特地跟蹤觀察,剛巧那天在講堂裏,兩旁都是女眾。因此修羅女大怒,責罵其夫。玉帝以其亂言,舉手打她。阿修羅女便回父王處哭訴,要跟玉帝離婚。阿修羅王,因愛女心切,即興兵攻打玉帝。玉帝不敵,向佛求救。佛將其袈娑賜與玉帝,囑他將袈娑撕碎,讓眾天兵,各帶一塊,並教每人都念:「摩訶般若波羅蜜多」。玉帝遵命,遂將阿修羅打敗。
在天上的阿修羅有福報,但無德報。地上亦有阿修羅,如賊頭、土匪等。凡是好戰鬥,好發脾氣者,都是阿修羅。
佛問阿難,你今實在欲知奢摩他路,要脫離生死。那麼,我現在再問你。這時如來便舉起金色臂,屈五輪指成拳,而問阿難:「你現在看見嗎?」阿難說:「看見了。」(佛身黃金色,故曰金色臂,佛指有千幅輪相,故曰五輪指。)
佛欲令阿難知道常住真心、性淨明體,是在眼根見性上,故下面都講見字,要在見性上,令阿難開悟。
中國古時,很多禪師大德,如果有人來求開示,便伸出大姆指,令人在見性上開悟,或者一言不發,只把眼睛一瞪,亦是示意要在眼根處明瞭。但祖師是已開悟,才能這樣教人;自己未開悟,是不能亂教人的。未得無漏,未得證果,便往教人,就好像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不但不能教化人,反為世俗所轉,而不能轉世俗。誤人害己,實在是太危險了。
佛言。汝何所見。阿難言。我見如來舉臂屈指。為光明拳。耀我心目。佛言。汝將誰見。阿難言。我與大眾。同將眼見。
佛問阿難:「你看見什麼?」阿難說:「我看見如來舉臂屈指,為光明拳,其光明亮,照耀我的心和目。」佛問:「你用什麼來看?」阿難答:「我與大眾,都是用眼看見的。」阿難不敢言自己,而把大眾亦拉進來,以表示確實。
佛告阿難。汝今答我。如來屈指為光明拳。耀汝心目。汝目可見。以何為心。當我拳耀。
佛再問阿難;「現在你要老老實實回答我,我屈指為光明拳,耀你心目。汝用眼來看見,是不錯的。但你心何為心,來對我的拳耀呢?」
阿難言。如來現今徵心所在。而我以心推窮尋逐。即能推者。我將為心。佛言。咄。阿難。此非汝心。
阿難說:「現在世尊,要徵詢我的心在何處,而我(而字是承上起下,因上面意思還未說完,故用而字來補充),現在用我的心,來窮盡推不,遍處尋找。則我這個能推求之心,是否可以當我的心呢?」(將即是還不敢決定,含是否之意。)佛喝曰:「咄!這不是你的心!」咄有責備之意。
佛以阿難,妄用識心,故處處審問,無非要破他的識心,使他能明白真性所在之處,故舉拳示意。阿難執迷太深,還不明白,答以能見是眼。佛再追問,以何為心?阿難仍以能推求為心,依然執妄想識心為心,實在辜負佛一番苦口婆心。故佛不得已再用威聲喝咄,希望他能從聞性上開悟。
阿難矍然。避座合掌起立白佛。此非我心。當名何等。
阿難突然驚懼,即刻離開座位,合掌起來,而向佛說:「這不是我的心,那麼,應當叫作什麼呢?」(矍是驚懼不安之狀,因被佛所喝而不安。)
佛告阿難。此是前塵虛妄相想。惑汝真性。由汝無始至於今生。認賊為子。失汝元常。故受輪轉。
(這段文不但講出阿難的毛病,亦把我們所有的毛病揭出。每個人都應該知道,就因從無始以來,認賊作子,把自己本性埋沒,才受生死輪轉,不能成佛證果。)
佛告阿難:「你不必驚慌,我現在詳細告訴你,這都是前塵,虛妄相想。你不有推想,便落入分別前塵之妄想。這推想心,不是你之自性真心,而是分別塵影的妄想心。因為它太細緻,不明顯,不易覺察,因此便迷惑你之真心自性。這都是你從無始至今,認賊作子,錯認妄想識心,前塵虛妄不實之相,為自己本性真心。既認妄作真,故遺失了本元常住真心,亦即忘了本有家珍,遂至頭出頭沒,被輪迴所轉,而不能超出。」
所謂:「出馬腹,入驢胎,閻王殿上幾度回,始從玉帝殿前過,又到閻君鍋裏來。」輪迴是多麼危險,一不小心,就走錯路,不易回來。佛法難聞,人身難得。現在得聞佛法,又得人身,就要快點覺悟,不要再認賊作子啊!
阿難白佛言。世尊。我佛寵弟。心愛佛故。令我出家。我心何獨供養如來。乃至遍歷恒沙國土。承事諸佛。及善知識。發大勇猛。行諸一切難行法事。皆用此心。縱令謗法。永退善根。亦因此心。若此發明不是心者。我乃無心。同諸土木。離此覺知。更無所有。云何如來說此非心。我實驚怖。兼此大眾。無不疑惑。惟垂大悲。開示未悟。
阿難向佛說:「我是佛最寵愛的小弟,因我心愛慕佛的三十二妙相,使我發心出家,現在我的心,不只單獨來供養和服侍如來,就是遍歷恒沙國土,亦去供養和禮拜諸佛,及一切諸大善知識。又發大勇猛精進心,犧牲一切,行人所不能行,忍人所不能忍,亦用此心。縱然我誹謗佛法,永斷善根,亦是此心。即是為善做惡,都是此心。如果這能推之心,如果說是前塵妄相所起的妄想,不是真實;那麼我就成為無心之人,和土木一樣。離開這個能聽經聞法之覺知心,則什麼都沒有了。為何如來說,這不是真心呢?我實在驚慌恐怖,相信在座大眾,亦會生疑惑。惟望世尊,開大悲心,開示我等未悟的人。」
(阿難是親歷其境,故起驚慌。大眾是旁觀,只有疑惑。阿難仍用識心來推測,以小乘而測大乘。其實在座諸大菩薩,如文殊、觀音,他們老早已明白此中道理。)
爾時世尊。開示阿難。及諸大眾。欲令心入無生法忍。
這個時候,世尊就開示阿難,及諸大眾,欲令他們,皆能悟根性為真心,而得證入無生法忍。
無生法忍,即無法生,亦無法滅。證得此忍,便能於十法界——四聖六凡——四聖法界是三界之外,六凡法界是三界之內,不見有少法生,亦不見有少法滅。於一切法,本體都是如如不動,便沒有生滅。若在證得這境界時,看見一切萬法,沒有生滅,而起恐慌,這便不能忍。要能忍可於心,認為這有何稀奇,便得相應之道。即是在證果與未證果之間,只有自心明白,不能向人吐露,所以叫作無生法忍。如能看見,一切諸法,森羅萬象,皆是自性;裏面之事,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即得無生法忍。但還未算證果,還要忍可於心,才叫無生法忍,觀世音菩薩說:「生滅滅已,寂滅現前」,即入此忍。阿難不能入,因被妄識所障,故佛要破他的生滅識心,使他明白性淨明體,才能入無生法忍。
於師子座。摩阿難頂。而告之言。如來常說諸法所生。唯心所現。一切因果。世界微塵。因心成體。
佛欲令一切眾生,得入無生法忍,於是在師子座上(佛說法時,無畏有如師子王,故喻其座為師子座),摩阿難之頂,在佛教裏,摩頂表示慈愛攝受。佛又告訴阿難:「我時常這樣說,一切諸法所生,唯一真心所現。一切世界上,像微塵這樣多的因因果果,亦皆因心而成體。」
中國古語云:「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識得真心,大地根本無寸土;不識心,才認為地大物博。古德又云:「天地與我同根,萬物皆我一體」,亦是這個意思。
阿難。若諸世界。一切所有。其中乃至草葉縷結。詰其根元。咸有體性。縱令虛空。亦有名貌。何況清淨妙淨明心。性一切心。而自無體。
阿難,假若諸世界中,一切所有,包括山河大地,森羅萬象,其中甚至一草一葉,一絲一結,追詰尋求它們的根源,皆有自己的性體。就至大如虛空,亦有名貌。「虛空是名,能達無礙是貌。」何況清淨、妙淨妙明之真心。「性一切心」:性即體性,這性是平等,能為一切法所依,而不為一切法所變。一切諸法皆依之為體,既然是一切體性之心,哪里沒有自體呢?
即真心所現之物,尚有自體,何況能觀之心,而沒有自體。
若汝執吝。分別覺觀。所了知性。必為心者。此心即應離諸一切色香味觸諸塵事業。別有全性。
如果你堅持認為這個能分別、能感覺、能觀看的知性就是「心」,那麼此心就應該和色、香、味、觸諸塵事分離,而完全獨立存在。
如汝今者承聽我法。此則因聲而有分別。
就如現在,你聽我說法,亦是因為有聲塵,才有分別心產生。不能離開聲塵,而另外有一個心。
佛要顯示阿難,真心是在六根門頭,眼、耳、鼻、舌、身、意的根性裏,是不動不搖的六識——眼、耳、鼻、舌、身、意則緣塵境,是搖動而不真實,故屬妄想。其實六根和六識,都有見聞覺知之用,是很難分開的。不過六根對境時,就如鏡照像,本無分別。六識緣境時,即生分別,故有分別與無分別,是根識之分。
縱滅一切見聞覺知。內守幽閒。猶為法塵分別影事。
縱然能到暫消滅外緣之見聞覺知,在內邊守住清淨寂靜,但這依然還是法塵分別之影事。
內守幽閒:外道認為已達到無我無人之最高境界。但在佛法上,這只是暫得到的輕安,只是息滅前五識之見聞覺知,不為處境所擾。但在這時,第六意識中獨頭意識,還在裏面守著,在裏面用功,分別法塵影事。因太微細,不易覺察,故屬虛妄不實。識緣塵境時,即起分別,而後分明。一不分明,境即沉寂。這種分別甚微,如無波之流,看似恬靜,其實暗流不息,故曰法塵分別影事。如停在這境界上,不再前進,便落在頑空,很容易走入歧途。
獨頭意識有四種:(一)散位獨頭,就是散亂分別心。(二)狂亂獨頭,就是發顛狂,亂說亂講,都是被獨頭意識所支配。(三)夢中獨頭,在作夢時,夢見種種色色,奇奇怪怪,亦屬獨頭意識作怪。(四)定中獨頭,就是現在所說的息滅見聞覺知,因獨頭意識還活著。
我非敕汝。執為非心。但汝於心。微細揣摩。若離前塵有分別性。即真汝心。
佛說:我不是強令你,一定要執著此緣塵分別,不是你的心。但你於自己心中,詳細研究推想,你所執吝之心,若能離開前塵,還有分別體性,那麼這個就是你的真心了。
若分別性。離塵無體。斯則前塵分別影事。
若你能分別之性,離開前塵而無自體,那麼,它只是前塵分別影事,怎能叫做心呢!
塵非常住。若變滅時。此心則同龜毛兔角。則汝法身同於斷滅。其誰修證無生法忍。
塵不是常住,不生滅的,若對塵而有分別心,不對塵而無分別心,則塵變滅時,你心亦應滅。那麼你心,豈不同於龜毛兔角,只有其名,而無其體?龜生毛,兔有角,根本是沒有的。既然沒有心,那你將用誰的心,來修證無生法忍呢?
即時阿難。與諸大眾。默然自失。
當世尊摧破妄識無體時,阿難和在座諸大眾,都默然不能出聲。大家都覺得若有所失,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佛告阿難。世間一切諸修學人。現前雖成九次第定。不得漏盡成阿羅漢。皆由執此生死妄想。誤為真實。是故汝今雖得多聞。不成聖果。
佛告阿難,世間一切諸修行人,現前雖能修成九次第定。九次第定:即四禪定——初禪、二禪、三禪、四禪;四空處定:空無邊處、識無邊處、無所有處、非非想處;再加滅受想定,為九次第定。縱使證得這九次第定,仍未證得漏盡通而成阿羅漢聖果,皆因為執這生死妄想,誤為自己的真實法心。好像你現在一樣,雖然得到多聞,但終不能成正果。
阿難只得初果,還屬小乘。要證到無漏,如大阿羅漢、大菩薩,才是聖果。
阿難聞已。重復悲淚。五體投地。長跪合掌。而白佛言。自我從佛發心出家。恃佛威神。常自思惟。無勞我修。將謂如來惠我三昧。不知身心本不相代。失我本心。雖身出家。心不入道。譬如窮子。捨父逃逝。
阿難聽後,悔恨自己把光陰錯過,又感激佛的慈悲,指示真心,所以就再度悲泣流淚,五體投地叩頭,然後長跪合掌向佛說:「自從我跟隨佛,發心出世俗家,我還依恃佛,是我親堂兄,具足無上威德神通,因此常常心中在思想,不必自己去勞苦修行,佛一定會賜給我定力的。我不知佛之身心,和我之身心,是不能代替的。又失去我本有真心,錯認識心為心,所以身雖出家,心終不得定力,就如富家子一樣,不要父親的財寶,情願走出去做窮人。沒有定力,就如窮子,因為不能承受佛之功德法財。」
今日乃知雖有多聞。若不修行。與不聞等。如人說食。終不能飽。
我今日才知道,雖然得到博學多聞,但如果不依教修行,知而不行,便和沒有聞是一樣的,全無用處。就好像有人,終日說食物美味,多麼香多麼甜,可是單說不食,終不能飽。
所謂:「終日數他寶,自無半分錢,於法不修行,多聞亦如是。」自己不實實在在去修,是不會有受用的。
世尊。我等今者。二障所纏。良由不知寂常心性。惟願如來。哀愍窮露。發妙明心。開我道眼。
世尊,現在我等給二障所纏縛。二障:(一)煩惱障:屬我執所起,如起貪瞋心,看不破,放不下,凡事都生執著,就是煩惱障。(二)所知障:屬法執所起。知識太多,生出貢高我慢,自認為第一,覺得別人都比不上我,就是所知障。纏縛,即不得自由,不能解脫,皆由不知寂常心性,即寂靜常明真心實性。現在惟願如來,可憐我等貧窮孤露,指示啟發妙明真心,使我等得開佛眼,智慧增長,早證聖果。
沒有法寶叫作窮,無所棲處叫作露,即無以安心立命之處。亦可說,沒有楞嚴定叫作窮,沒有楞嚴法叫作露。
即時如來。從胸卍字。湧出寶光。其光晃昱。有百千色。十方微塵。普佛世界。一時周遍。遍灌十方所有寶剎諸如來頂。旋至阿難。及諸大眾。
前邊如來從面門上放光,是表示破妄想心,現在從胸間卍字上放光,是顯示真心。卍字表示,萬德莊嚴,德行圓滿。湧現出無量寶光,其光晃耀,有百千種顏色,不只照耀此娑婆世界,同時還周遍十方微塵普佛世界。這寶光在同一個時期內,又遍灌至十方所有諸佛寶剎,諸如來頂上,然後再從十方,迴旋至阿難及諸大眾頂上。
從胸卍字湧出寶光,是表示根本正智,能圓照法界。遍灌十方,諸如來頂,是表示上齊諸佛。旋至阿難及諸大眾,表示下等眾生,意思是這根本正智,亦即性淨明體,是眾生和佛都具有,沒有欠,沒有缺的。
佛告阿難言。吾今為汝建大法幢。亦令十方一切眾生。獲妙微密。性淨明心。得清淨眼。
佛告阿難說:「吾今為你建一大法幢,即佛頂首楞嚴王,可以摧伏邪妄。不但為你,亦令十方一切眾生,獲妙微密性。」「獲妙」二字再連貫下句,即獲妙淨明心。妙微密性,即識精元明,人人本具,但因太微太密,所以不能自覺。性淨明心,即清淨圓明真心,本覺正智,個個本有。亦因妄識障蔽,不能發現,故需由佛指示,才能明白。亦如金礦,而經地質學家,探測開掘,才能發現。由佛指示,不只得到妙微密性,妙清淨心,同時亦得到能辨邪正之清淨智慧眼。
阿難。汝先答我見光明拳。此拳光明。因何所有。云何成拳。汝將誰見。阿難言。由佛全體閻浮檀金。赩如寶山。清淨所生。故有光明。我實眼觀。五輪指端。屈握示人。故有拳相。
佛再問阿難:「你現在先答復人,你見我之光明拳,為何有光明?又怎樣能成拳?你用什麼來看見的?」阿難說:「從佛的全身來看,好像閻浮檀(閻浮檀梵語,譯為勝金,須彌山南面有洲,多此檀樹,果汁入水,沙石成金,此金一粒,置常金中,悉皆失色。又將此金方寸,放在暗室,其光照耀如白晝,故喻佛身金光如檀樹,亦焰如寶山。)佛身清淨,非愛欲所生,故有光明。我阿難實在是用眼觀見,又世尊屈五輪指,示我等及大眾,故有拳相。」
如來追問,見者是誰,要阿難悟見法性,見性成佛。阿難於識,雖知是妄,於見仍認屬眼,不知眼根,乃是色法,為眼識所依,為見性所托,故能見並不是眼也。
佛告阿難。如來今日實言告汝。諸有智者。要以譬喻而得開悟。
佛告阿難:「我今不與你談玄說妙,但老老實實告訴你,關於法如果不明白的時候,就要用譬喻。尤其對於一切有智慧的人,更需要用譬喻,才能得到開悟。」
阿難。譬如我拳。若無我手。不成我拳。若無汝眼。不成汝見。以汝眼根。例我拳理。其義均不。
阿難,好像我之拳,若無我手就不能成拳。如果沒有你的眼,亦不能成見。所以用你眼根之見來比喻我之拳相,這種道理是否相同呢?
阿難言。唯然世尊。既無我眼。不成我見。以我眼根。例如來拳。事義相類。
阿難說:「世尊,這是對的。既然沒有我的眼睛,便不能成見,故以我的眼根所成見,來比喻如來的所成拳,就事相,就義理,這比喻是相同類似的。」
阿難仍然是俗人見解,還不明白見不屬眼之理。
佛告阿難。汝言相類。是義不然。何以故。如無手人。拳畢竟滅。彼無眼者。非見全無。
佛告阿難:「你說這是相同,但義理不是這樣的。為什麼呢?因為無手之人,但沒有拳,但無眼之人,並不是能見之體全無。」
所以者何。汝試於途。詢問盲人。汝何所見。彼諸盲人。必來答汝。我今眼前。唯見黑暗。更無他矚。以是義觀。前塵自暗。見何虧損。
這是什麼緣故呢?你若不信,可試於路途中,詢問盲眼之人:你看見什麼?那些盲人,必回答你:我現在眼前,只見黑暗,除暗之外,便無其他的物可見。用這些道義來推測觀察,就知道眼前塵境,自有一番暗塵,這暗塵盲人亦能看見,所以證明能見之體性,是沒有虧損的。
阿難言。諸盲眼前。唯睹黑暗。云何成見。
阿難說:那些盲人眼前,一無所見,只是見暗境,何以說能看見呢?
佛告阿難。諸盲無眼。唯觀黑暗。與有眼人。處於暗室。二黑有別。為無有別。
世人皆知道,見明就是能見,見暗只是黑暗,不能叫做能見。所以佛再問阿難:「那些盲人沒有眼睛,故只能看見黑暗,但如果和有眼睛的人,同處在暗室裏,有眼人亦看見黑暗,那麼這二種黑境,是否有分別呢?」
如是世尊。此暗中人。與彼群盲。二黑校量。曾無有異。
阿難答:「是的,世尊,這些處在黑暗中的人,雖有眼睛,亦只能看見黑暗,所以和那些沒有眼睛的盲人,只能見暗,這兩種黑暗,應該是沒有什麼不一樣的。」
照這種道理來推測,我明白見性顯然自有離塵之體,全不因塵而見,應該是明來見明,暗來見暗,明暗雖不同,但見性是無阻礙的。
阿難。若無眼人。全見前黑。忽得眼光。還於前塵見種種色。名眼見者。彼暗中人。全見前黑。忽獲燈光。亦於前塵見種種色。應名燈見。
阿難,如果無眼的人,所見完全是黑暗,忽然得回眼力,便可以看見,眼前種種景色,一般人都以為這叫做眼見。但如果有眼睛的人,處在黑暗裏,只是見黑,忽然得到燈光,就能看見現前種種景色——這樣是否可以說是燈見呢?
若燈見者。燈能有見。自不名燈。又則燈觀。何關汝事。
如果說是燈看見,那麼燈既然能看見,就不應該叫做燈。既叫作燈,自然不能看見。又如果一定要說燈能見,那是燈的觀見,與你有何關係,根本不關你的事啊!
是故當知。燈能顯色。如是見者。是眼非燈。眼能顯色。如是見性。是心非眼。
因此應該知道,這只是借燈光來顯色,所以在光明中,能看見的是眼而不是燈。但眼睛只能照顯色相,並不具有能見能分別的知覺功能。能見能分別的知覺,只是心性自體的功能,並不是眼睛之本質。
如來十番顯見,七處徵心現在這是第一番顯見。證明我們的見性功能,是在心不在眼。
阿難雖復得聞是言。與諸大眾。口已默然。心未開悟。猶冀如來慈音宣示。合掌清心。佇佛悲誨。
阿難雖然得聞如來反復譬喻,和在座諸大眾,似乎有點明白,所以靜默不敢再開口,但心裏還不大了悟,依然希望如來,慈悲法音,再宣說指示,見性是心之意。於是他和大眾再合掌恭敬,一心誠意,來聽佛慈悲教誨。
爾時世尊。舒兜羅綿網相光手。開五輪指。誨敕阿難。及諸大眾。我初成道。於鹿園中。為阿若多五比丘等。及汝四眾言。一切眾生。不成菩提。及阿羅漢。皆由客塵煩惱所誤。汝等當時。因何開悟。今成聖果。
那時候,世尊伸開他的柔軟如兜羅綿、縵網相金光的手,並把五輪指張開,向阿難及在會諸大眾說:「我當初在菩提樹下,夜睹明星而開悟證果之後,即往鹿野苑。」(亦叫鹿園,在波羅奈國境。)鹿園不是小地方,而是一個大地方,為帝皇養鹿之園。它的因緣如下:
在無量劫前,釋迦佛為修菩薩道,現畜生身變為鹿王,管理五百支鹿。提婆達多,亦為鹿王,也管理五百支鹿。當時適有國王,帶了很多兵士游獵,各持利器,把山上的野獸都圍在一起。釋迦鹿王見情勢危急,便召眾開會,告達多鹿王說:「今日國王圍獵,我等以及一切禽獸,身命難保。不如我等,向國王請命,先解圍以救其他生靈,然後我和你兩鹿群,輪流每日進貢一鹿。」達多同意,遂共到國王那裏,士兵看見,便要把他們殺害,鹿王用人語說:「勿殺,我們是來見國王請願的。「士兵覺得奇怪,鹿能作人語,還要來請願,於是立即向國王報告。王亦覺奇怪,便立即傳見。鹿王跪地請求道:「大王今日圍獵,把我們一齊殺死,一時亦不能吃完這樣多肉。時間久了,肉又變壞,太可惜了!不如求王下令解圍,我等當每日進貢一鹿。王可每日食鮮味,還可以長久供應不絕,豈不更佳?」王覺得所說很有道理,便批准所請,下令解圍。從此每日都有鮮鹿進貢。
一日,輪到達多鹿群進貢,可是母鹿身適懷孕,還有一二天便要生產,乃哀求鹿王達多,先派他鹿,候她生產後再往。達多發怒說:「這是不可以的。輪到誰往便是誰往,你欲後死,但誰又願先死呢?」那母鹿無法,只得往求釋迦鹿王慈悲,先派一鹿,以保全它兒子的生命。釋迦鹿王心想,若派他鹿,亦很難開口;若不設法,又不忍母子同死。遂囑母鹿暫住其鹿群中,自己親往代替。到國王宮裏時,王問:「你來做什麼?」答:「進貢給王充膳。」王問:「難道你們兩群鹿都沒有了,要輪到你來嗎?」鹿王說:「不是的,王每日只食一支,而我們二群鹿,統計所生,每日是不只生一鹿,故數目愈來愈增加。只因這次輪到懷孕的母鹿,快要生產,哀求我成全其子小生命。我因不忍母子同死,故情願以自身來代替。」王聽後大為感動,並下令,從今後不必進貢,即說偈曰:「汝是鹿頭人,我是人頭鹿,我從今日後,不食眾生肉。」因此遂將鹿群,養於鹿園,禁人加害。該處環景幽美,風水甚好,故有很多人,在該處修行成道,所以又叫仙苑。
阿若多五比丘等,阿若多即憍陳如。五比丘:佛初出家時,淨飯王派五位大臣,往勸他回宮,不要修道。五大臣中,父族親戚三人:(一)阿鞞,譯作馬勝;(二)跋提,譯作小賢;(三)拘利,即摩訶男。母族親戚二人:(一)阿若多,譯作最初解,即憍陳如;(二)十力迦葉,譯作飲光。共五人,尋到太子後,即勸回宮。太子不肯,還表示不證道,不回國。五人無法,又不敢回復王命,只得隨太子至雪山修苦行。後來其中父族三人,受不了苦,中途退出,即往鹿園,學修外道。當時太子每日只食一麥一麻,餓得骨瘦如柴。天女見狀,便化作牧羊女來獻乳粥。太子食後,身長出肉來。但母族二人,覺得修道人不應該食乳粥,便又離開而去鹿園修道。太子在雪山,六年修苦行,後來便獨至菩提樹下禪坐,並發誓,不成正覺,不起此座。卒於四十九天後,夜睹明星,而成正覺,時為十二月初八。證道後,即往鹿園度五比丘憍陳如,因憍陳如過去劫為歌利王時,曾割截佛四肢,佛反發願:如將來成佛,即先度他。
及汝四眾言:和你們四眾弟子說四眾即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一切眾生,不能成聖果菩提,及證阿羅漢果,都是因為客塵粗細煩惱所耽誤。什麼是客塵?客就不是主人,形容本來是沒有的,只是暫時的,亦即是我們的妄想。見惑、思惑亦是客塵。煩惱即無明,不明白便生煩惱。人就是怪動物,一天到晚都喜歡食煩惱,好好的飯菜不吃,專要吃煩惱。一發脾氣,便不能食東西,只將煩惱當飯吃,多麼可憐!」
因客塵粗細煩惱所障誤,所以不能成正果,但你們當時,究竟因何開悟,而得成聖果,可一一向我及大眾,說出原因。
時憍陳那。起立白佛。我今長老。於大眾中。獨得解名。因悟客塵二字成果。
那時候憍陳如,即從座起立,向佛說:「弟子現在在大眾中,算是年紀最老,經驗最多者,還單獨得到解悟的名字。我的名叫最初解,即是最初解悟的人,亦叫解本際,明白本來的意思。我是聽世尊說客塵二字,而開悟證果的。」
世尊。譬如行客。投寄旅亭。或宿或食。食宿事畢。俶裝前途。不遑安住。若實主人。自無攸往。
世尊,譬如旅客,到旅店中,或者住宿或者吃飯。等到食宿完畢後,又要整頓行裝,繼續前行,並不安住在旅店中,但假若是主人,自然不離開。
主人比喻常住真心,旅客比喻客塵妄想——無明、見思二惑。我們本來沒有客塵,就如我們本來很乾淨的,但到外邊,被風一吹,塵土滿身,回來後如果覺察,用手一拍,塵即消滅,還我清淨。這叫做破塵。
如是思惟。不住名客。住名主人。以不住者。名為客義。
這樣詳細思惟:妄想分別,不能永久存在,所以叫它做客人。法性是常住永久的,所以叫做主人。因此明白不住是客塵的義理。
亦可以說,我們的身體如旅店,自性即主人。旅店是暫時的,主人即自性,是永恆的,既知道身體是旅店,是暫時的,就不應該執著。
又如新霽。清暘升天。光入隙中。發明空中諸有塵相。塵質搖動。虛空寂然。
又如下雨新晴的時候,太陽剛升到天上,陽光射入門縫,從門隙的光線中,但可以看見空中塵埃飛揚的景象。塵質是輕而浮動,可是虛空,依然是寂然不動的。
我們的見、思二惑,往還有如塵飛動,微細不能覺察,需日光照射,才能看見。光從門隙射入,喻如得證初果,斷八十八種見惑,才得真正智慧,才能覺察思惑。在法性體中,微細起滅,有如塵埃,亦即是有了真正智光,才能明白,塵沙、無明、煩惱是動的,法性寂然如虛空是不動的。
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把煩惱,投入汪洋大海,太平洋裏,不要當作好東西,不要視作親人,常隨左右。其實煩惱就是魔鬼,你們要找魔鬼,煩惱就是魔鬼,它把你弄得顛顛倒倒,不明真理。講經就要你們明白,除去無明煩惱,不要越聽經,煩惱越多!
如是思惟。澄寂名空。搖動名塵。以搖動者。名為塵義。
像這樣思惟,用智慧光,照破無明煩惱,然後悟知,澄然而寂靜的便是虛空,搖動不停的便是客塵。塵的意思就是搖動的東西。
佛言如是。
佛說:「你所講的道理是對的。眼的能見性是不動的,只是身境和能緣識心搖動而已。」
客塵還有二義,一通一別。別者:如以見惑,不住分別,喻為客,去之猶易。思惑,搖動不停,有如塵,拂之更難。能者:就是煩惱障、所知障,分別俱生。見惑、思惑隨境生滅,非真常性,有如客。以二障二惑能染汙妙明,擾亂性空,有如塵。
即時如來。於大眾中。屈五輪指。屈已復開。開已又屈。謂阿難言。汝今何見。阿難言。我見如來百寶輪掌。眾中開合。
佛恐怕在會之大眾,還不能完全瞭解,真正見性,所以就屈他的五輪指,屈後又開,開後又屈。問阿難說:「你現在看見什麼?」阿難說:「我見如來,百寶輪掌,在大眾前,合後再開,開後再合。」佛手掌中,有千幅輪相,故稱輪掌。
佛告阿難。汝見我手。眾中開合。為是我手。有開有合。為復汝見。有開有合。
佛告訴阿難:「你看見我的手,在大眾中開合,究竟是我手,還是你見,有開有合?」
阿難言。世尊寶手。眾中開合。我見如來手自開合。非我見性有開有合。
阿難說:「世尊的千幅輪相寶手,在大眾前開合,是我用眼睛看見,如來的手,自開自合,而不是我的見性,有開有合。」
佛言。誰動誰靜。阿難言。佛手不住。而我見性。尚無有靜。誰為無住。
佛恐阿難還不真正明白,便再追問:「誰動誰靜?」阿難答:「佛手不停住的開合,而我自己的見性,連靜相都沒有,何處有動呢?」
無住就是動,因靜必由動而來。若沒有動,根本就沒有靜,有動然後有靜。見性從本以來,就未曾動過,所以說,尚沒有靜相,哪里有動呢?
佛言。如是。
佛即印證說:「是這樣的,說得不錯!」
阿難至此,已全領會,見性是不動的。佛用開合手來比喻一切外境,與見性無干。能夠明白這個道理,則凡一切萬事萬物,任他起滅分飛,皆與見性無關。若能在動中,觀此不動之性,清清楚楚,絲毫不昧,但不為境所轉矣。
如來於是從輪掌中。飛一寶光。在阿難右。即時阿難。回首右盼。又放一光。在阿難左。阿難又則回首左盼。
佛欲令阿難,再能在自身中,親見不動之體,就從他的輪掌中,飛一寶光,在阿難右邊。這時阿難,便轉頭向右望。佛又放一光,在阿難左邊,阿難又再轉頭向左望。
佛告阿難。汝頭今日何因搖動。阿難言。我見如來出妙寶光。來我左右。故左右觀。頭自搖動。
佛問阿難:「你的頭今日為何左右搖動呢?」阿難說:「我看見如來,放出妙寶金光,來到我左右邊,所以我左右觀看,頭自然就左右搖動。」
阿難。汝盼佛光。左右動頭。為汝頭動。為復見動。世尊。我頭自動。而我見性尚無有止。誰為搖動。
佛問:「阿難,你看見佛光,左右動頭,究竟是你的頭來回搖動?還是你的見性,來回搖動?」阿難答:「世尊,是我的頭自己搖動,而我的見性,尚且沒有止靜的相貌,哪里有搖動呢?」
阿難此時,已能於搖動身境之中,分出不動之見性,亦即明白見性,能離外緣而獨立。
佛言。如是。
佛說:「說得對,你現在已完全明白見性是不動了。不像以前,認賊作子,以妄想為真心。」
眼中見性,是湛然圓滿,超然獨立,與外境、身境,全不相干的。如果能親自體會,不動搖之定體,這就是奢摩他定,亦即楞嚴大定。
於是如來。普告大眾。若復眾生。以搖動者名之為塵。以不住者。名之為客。
這時候,如來便告訴大會諸聽眾說:「你等對這個道理,已很明白,不必再解說。但假若再有其他不明白的眾生,以搖動的叫作塵,以不住的叫做客。」
汝觀阿難頭自動搖。見無所動。又汝觀我手自開合。見無舒卷。
你們都看見阿難,頭自搖動,見性是沒有搖動的。又再看我的手,是有開有合的,但見性是沒有卷舒開合的。
云何汝今以動為身。以動為境。從始泊終。念念生滅。
既然客塵和主客之道理,說得這樣明顯,何以你們反認為變動的是自身,動搖的現象是自己的實體呢?從始至終,時時刻刻,都用識心來做事,念念生滅;前念生,後念滅,盡在生死裏面做功夫,而不知道自己見性,是不生不滅之道理。
遺失真性。顛倒行事。性心失真。認物為己。輪迴是中。自取流轉。
你們從無始以來,以至於今,把真心自性都丟了,好像失而實在沒有失,因而顛倒行事。本來應該做善事,反而做惡事,這就是顛倒。背道而行,做事違理,認妄作真,認真作假,這都是顛倒。因顛倒行事,故心和身就不合作,失去真實性,因而錯認外物為自己,誤認旅店,四大幻身為自己,就生出種種執著,放不下,看不破,不明理。隨身口意造種種業,就輪轉生死六道中,沒有休息。這都是自作自受,不是他人所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