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佛法的立場與方法
印順法師
諸位(佛光山中國佛教研究院)同學:我這四年來人都病瘦了,大家的好意,到這裏來,雖然心裏非常歡喜,但是因身體不好,頭腦大概也差了,沒有什麼好的可以講來貢獻給諸位。
諸位現在是在學院裏修學,是研究佛法的階段。至於我自己,一般人看來,也是研究佛法的人。我是只有從太虛大師和法尊法師那裏,看看他們的文章,或者是隨便談談,這樣子有了一點啟發。我是沒有福報像諸位這樣能夠長期在學院裏修學,可以說是東翻西翻自己學來的。有人問我怎樣學的,我也說不出來,因為自己沒有好好的跟人學過,所以我也不會教別人。諸位今天來,我也只有將我從前學的,和我的想法,為什麼要學佛,我想學什麼樣的佛法等問題,隨便向大家報告,不一定合用,這總是從我過去修學的構想和過程而來的。
我在家鄉的時候,在偶然的因緣中,知道有佛法。我們海寧家鄉的佛法非常衰微,沒有臺灣這麼好,只是趕經懺。我知道佛法後,就找幾部經、論看看,看了以後,我生起兩種感想,一是佛法的理論很高深,佛法的精神很偉大;另一方面我覺得佛法是一回事,當前的佛教又是一回事。代表佛教的,如我家鄉的出家人,好像與我經上看到的佛法,有相當大的距離。但是我沒有像虛大師和你們院長那樣要來改善佛教,有振興改革佛教的心。只是想探究:佛法這麼好,這麼高深,為什麼同我們實際上的佛教距離這麼遠?這問題在那裏?
我在沒有出家以前,就有了一個反省:佛法這麼好,是一切智者之學,最高深的;為什麼佛教會成這個樣子,只是民間習俗的信仰。像現在還有大學生在研究,從前是沒有的,至少到那個時期為止,佛教與佛法不太一致,為什麼會這樣呢?後來,我自己看經,東翻西翻,總之也不好懂。後來父母去世了,自己也沒有什麼掛礙,跑出來出家。我修學佛法研究經論的意念,除了想要瞭解佛教究竟是什麼以外,還想瞭解佛法怎麼慢慢演變,其原因何在?這是存在我內心當中,推動我一直研究下去的力量。
本來在佛法上講,出家人應該只有三條路:上上等是修行,第二等才輪到學問,第三等才是修福,如廣修塔寺之類的事情。在佛法裏修學,說佛法好,總要對我們有點好處才好;若自己學了佛法,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那麼我們叫人家學是不對的。我自己很慚愧,沒有能夠真正向修證的路子走。不過對佛法方面,還是為了真理的追求,追求佛法的根本原理究竟是什麼樣?佛法如何慢慢發展?在印度有什麼演變?到中國來又為什麼發展成現在的現象?我是基於這個意義來研究。
因此,我的學佛態度是:我是信佛,我不是信別人,我不一定信祖師。有人以為中國人,就一定要信中國祖師的教理,我並沒有這個觀念。假使是真正的佛法,我當然信,假使他不對,那就是中國人的,我也不信。我是信佛法,所以在原則上,我是在追究我所信仰的佛法,我是以佛法為中心的。
我對世界上的學問懂得不多,雖然也寫許多文章,我所說的主要是在追究佛法的真理。我要以根本的佛法,真實的佛法,作為我的信仰。瞭解它對我們人類,對我個人有什麼好處,這是我真正的一個根本動機。
所以自己雖然沒有能夠在修證方面用功,但是這和有些人研究佛法的動機不同。有的人研究佛法,好像把它看成什麼學問一樣,在研究研究,提倡提倡,與自己毫不相干。原則的說,這不是我們學佛之人的態度。學佛的人,佛法要與我們自己發生關係,沒有關係你為什麼要學呢?你都不曉得好處,為什麼要叫人信呢?所以,我們越是能知道佛法的好處,越知道佛法超出世間的特質,越是能夠增加我們的信心。
有人問我是什麼宗,我不曉得應該怎麼說。照一般人的想法,總該歸屬什麼宗才對。在我覺得,“宗”都是以佛法適應時代,適應特殊文化思想而發展成一派一派的。好像我們到山上,有好幾條路一樣。我沒有什麼宗,不過有人以為我是三論宗,有的稱我論師,我也不懂他們為何如此,其實我不是這樣的。怎麼叫都可以,我自己知道不是這樣就好了。
我是憑這一種意念來研究,漸漸發現到佛法最重要的根本原理,逐漸的瞭解一派一派的思想之間,有些什麼不同。諸位一定以為一派一派複雜得很,據我慢慢的研究起來,才曉得沒有那麼複雜。大概一個問題提出來的話,不是這樣,就是那樣,頂多兩三個看法。不過問題多了,錯綜起來,就好像有很多很多不同。我不是從事純宗派的研究,雖然各宗派也寫一點,都是粗枝大葉,沒有深刻研究,我不想做一宗一派的子孫,不想做一宗一派的大師。
我走的這條路子,可能有人說,是不合潮流,不合時宜的。我寫東西時,不管這些,寫出來有人看也好,沒有人看也好,寫好了就印在那裏,有人看沒人看我都不加考慮。只覺得我對佛法有這麼一點誠心,我要追究佛法的真理,想瞭解佛法的重要意義。在三寶裏面奉獻這一點,是好是壞,我也不太考慮,長期以來,我對佛法研究的態度就是這樣。
在這意義上,我學佛法和那開鋪子的不太同。像百貨公司,樣樣都有,你要什麼就有什麼賣給你。我沒有這個觀念,我之所以東摸一點,西摸一點,只是想在裏面找到根本佛法,與它所以發展的情形。這個發展,可能是相當好的,也可能不太好的。佛法有所謂“方便”,方便是有時間性,有空間性,在某一階段好得很,過了時,時代不同了,也許這個方便會成為一種障礙。
《法華經》有一句話,我總覺得非常好:“正直舍方便,但說無上道”。怎麼舍呢?就是達到了某一階段,有更好更適合的就提倡這個,不適合的就舍掉。所以我研究的,不是樣樣都在提倡,我也不專門批評。我這個人,生來是不太合時宜的,我覺得某些只是方便,不是究竟的東西,我不講是可以的,你要我講,我就這樣講,要我講好聽話奉承奉承,那我是不會的。我在原則上,帶點書呆子氣,總是以究竟佛法為重。自己這個樣子,能夠怎樣發展,能夠得到多少的信眾,我都不考慮。這許多就是我學佛的動機與態度──甚至可以說是,我就是這樣的人。
經過好多年以後,大概在民國三十年前,我對佛法有了大概的認識。佛法這樣演變發展,對現代來講,有些是更適合的,更適應現代的;某些,頂好不要談他,即使過去非常好的,但現在卻不太適合。我有了這個認識,當初我就寫了一本書叫做《印度之佛教》。這本書我想到就寫,只表示自己的意思而已,雖然引證,引證得很簡單,不像現代人寫書,受了近代文化的影響,你說的雖能表現你的思想;但總要把你的證據拿出來。所以我就想,把這本書改編寫成幾本大部的書,詳細引證,一切合起來,就可以表示我個人對佛法完整的看法和瞭解。
不過,對印度佛教的研究,我到現在只寫了兩本,一部是《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一部是《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其他的,都是有別的因緣,不是我想寫的東西。現在病了以後,過去雖然有願要寫,大概也寫不成。不過,以我的想法,也沒有什麼遺憾,我們在這個無邊生死當中,能做多少,就做多少,盡自己力量去做就好了。能做多少,要靠福德因緣,以及時代種種關係配合,不是自己想做多少,就能做多少。我沒有什麼遺憾!假使身體還可以的話,我現在想寫最重要的一本書,說明從最初的佛法,演進到大乘佛法的過程。大乘佛法的本來意義是什麼?究竟什麼叫做大乘?我們不要口說大乘,實際上不是這麼一回事。不過能否寫成,自己也不曉得。人命無常,沒有幾天的時間也說不定。以上只是象徵性的談談自己的研究而已。
我以前寫過一篇文章,叫做《以佛法研究佛法》,有的人也許看過。怎樣來研究佛法呢?當然是研究經,論,各宗派裏面許多的道理。但研究時要有一種方法,就是所謂的“方法論”。我的想法很頑固,我是一個佛教徒,我們要用我們佛教的方法。那麼我們怎麼來研究佛法呢?佛曾經說出一種現實世間的普遍真理,也可以說是,凡事實上的一切存在是離不開的普遍法則。這個法則,就是“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我覺得,我們研究佛法的時候,應該要引用這一方法來處理一切問題。
簡單的說,諸行無常,是說明現在世間所存在的東西,都是不停的在變化的。比方佛說出來的某句話,經後來佛弟子慢慢宏揚,它自然而然多多少少有了演變。又如佛所訂的制度,我們稱為戒律,這套戒律也會因區域而慢慢演變,你說完全不變,還是從前那樣,是不可能的。就是現在的泰國,他們的出家制度,人人可以出家,有的出家七天,有的出家十五天。嚴格講,出家受比丘戒,是要盡形壽受持的。沒有說,我發心去受七天的,或兩個月的比丘戒,這樣發心根本是不能得比丘戒的。那麼他們現在的辦法,你說好嗎?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只要懂得這就是變化中的方便就是了!
說到“諸法無我”,是一切沒有獨存的實體,如一種制度,要考慮到時代因素,考慮同時的環境,如把時代,環境拋開了,講起制度來是抽象,不實際的。假如有了這個觀念,研究什麼問題,必須顧慮同時代的其他很多問題。這許多問題,你多一點瞭解,對研究問題的看法,也就會更加正確一點。
有人問我自己研究內容,我說不出來,我只是本著自己的理解去研究。不過,我看別人的書,多數是小範圍研究,其他什麼也不管。專門研究一個問題,有時候研究得很精細,好得很,可是從整個佛教來看,也許並不正確。我以為要擴大視界,研究才會有更多的成就。
如果不管其他的,縮小範圍,那麼研究出來的只是小問題,對整個佛教的意義,不可能有好的成就。我的研究,是從“無常”“無我”著眼的,無常是時代先後的演變;“無我”是同時的影響關係。將時間空間結合起來看問題,看它為什麼演變。所以,我告訴大家沒有別的研究方法。世間上的方法很多,我沒有看過,我不懂,我只用我們佛法的基本方法──無常、無我,做為我研究的方法論。
諸位都還在學,將來不一定人人能繼續研究,有的出去弘法,或者修行,不過也許有人仍繼續研究佛法,所以我提到這點。
在研究的過程當中,有一點我看的很重要,佛法究竟有什麼不同,比世間其他的更好,可以分二方面來講。
一、釋迦牟尼佛時候,有一種完善的制度──戒律。傳到中國,後來有叢林制度,到現在也許有新的制度。不要以為制度都是一樣,佛的制度,實際上研究的人很少,我自己也沒有研究。中國現在講戒律是什麼樣的呢?晚上不吃飯,到廁所裏去要換鞋子,以為這是最要緊的。對戒律中真正重要的事情,好像不知道一樣。所以戒律的真正意義,我們出家人要有人發心去研究。
據我的瞭解,佛教的戒律是一種集體的生活,修行也就在集體生活中去鍛練。依戒律的觀點,佛法並不重於個人去住茅蓬修行──這是共世間的,雖然一般都很尊敬這種人。佛教戒律有什麼特色?它是道德的感化和法律的制裁,兩者統一起來。犯了錯誤,戒律中有種種處罰的規定,但不止於此,而是在充滿道德精神感化之下,有一種法律制裁的限制。所以在佛的時代,真正出家的一個個都了不得,就是動機不純正的人,在這裏面多住幾年,經過師友的陶冶,環境的熏習,慢慢也會成為龍象的。在這個集體生活裏,大家都有共同的信念,淨善的行為,彼此和睦,這就是佛教戒律的特質,而發生偉大的作用──正法住世。
這種組織,與社會上的組織不太相同,它是道德感化與法律制裁相綜合的。在這裏面,是很平等的、是法治的。每一律制,不是對某些人而訂的。如在學院的話,如果是學生不許可,老師也絕對不許可。佛的制度是平等的,即使釋迦牟尼佛在世,佛也一樣的依法而行。佛的律制,是真正的平等、民主。在這道德感化、法律制裁之下,人人都修持佛法、研究法義,各盡其力去發揮。
當然,嚴格的說,現在並沒有這個東西──依律而住的僧團。假使我們去研究,把這裏面真正精神原則拿出來,用現在的方式去實踐的話,我想會比照著自己的想法,搞一套組織,或是參照政治或其他組織,照人家的辦法也來一套,我想會更合於佛法。這是佛法偉大的特質,在我認識釋迦牟尼佛不像世俗一般那樣,我在研究中加深了我的信心。
二、另一方面,是理論的。佛一方面用制度,一方面開示,用法來指導。在當時,沒有現在那樣,研究《法華經》、《華嚴經》,一大部一大部的。不過在義理上,或在修行的方法上,作簡單的指導。佛所說明的,著重在什麼地方呢?那些與世間不同呢?依我的瞭解,佛法確有不共之法,與世間法不同。我想,諸位讀了好幾年,應該對佛法與世間法不太相同的有所瞭解。我們必須確認佛法的不共之法!世界上的宗教很多,中國的、印度的、西方的,佛教至少有一種與他們不同的地方。又如哲學,從東方到西方,哲學家不曉得有多少?但佛法至少要有與他們不同的地方。假如自以為佛法偉大,而佛法所講的與他們所說的一樣,那就糟了,因為既然一樣,有了他的,更何必再要佛法?
就世間法所沒有的──不共世間的來說──當然就是“緣起性空”。空,這就是佛法的不共之法。“諸行無常,諸法無我”,都是依此而顯示出來。緣起是說世間的一切,無論是天文、地理、自然界、動物界,乃至我們個人生理上、心理上的現象,都是依緣而存在的。佛說“緣起”,是最通遍的法則。從這裏才會瞭解佛的制度與其他的所以不同。理論與制度有關,佛法稱為“依法攝僧”。把握緣起的原則,在思想上、制度上,及實際的修持上,都會有與世間不同處。世間上有許多進步的思想,有的近於緣起,但他們不能夠徹底的完全的達到目標。
我們為什麼信佛?是因為佛是大徹大悟了的。佛的大徹大悟是怎樣呢?你不曉得,我也不曉得。既然不曉得,那怎麼生信呢?佛坐菩提樹下大徹大悟以後,為了使人也能徹悟,所以說法。佛所說出來的法義,來指導出家人應做的生活軌範──律制,與世間不同;這表示了他證悟的內容與別人不同,這是可以瞭解的。在心裏我們不知道,說出來、做出來,總可以看到一點。研究佛教制度的根本原則,從理論事實的統一中,我發覺佛法義理超越世間特殊的地方。佛老人家的證智,我們都不知道,但從他表現出與世間不同的,特別偉大,我是從這些上,深深信得佛真正的證悟。
我有很多看法,與別人的看法不大相同,譬如說,某人在修行,某人開悟了!修行、開悟當然是好事情,不過,不只是佛法講“修行”。世界上的宗教都要修行的,道家有修持的方法,中國儒家也有一點,印度婆羅門教,六派哲學都有修行的方法,西洋的神教也有啦!他們的禱告也是修行的一類。如真的修行,自然會身心有些特殊的經驗,這是信仰宗教的人所應相信的,不管你自己有沒有得到,這是絕對可信的。在內心當中或身體上得到特殊經驗,宗教的終點,就是要靠這種特殊經驗。在佛法當中,神通就是其中的一類。
所以,單講修行,並不一定就是佛法,世界上各種宗教都有修行呢!你說你看到什麼東西,經驗到什麼?這並不能保證你經驗的就是佛法。那麼用什麼方法來區別呢?這有兩個方法:一、與佛法的根本義理是否相合。二、行為表現是什麼樣子。且舉一件事來說,我們中國人有時候真自覺得驕傲,美國西皮有很多人要學禪,寒山也很吃香,簡直崇拜得不得了。然在我的想法,若以此為典型,作為我們學佛的模範,大家這樣學,這成什麼樣子!因為佛教也好,其他宗教也好,都要教你正常,修行的人也要正常。中國佛教過去許多大師,能夠組織佛教,能夠發揚都是平淡正常的。又如釋迦牟尼佛教化,有所謂“神通輪、教誡輪、記心輪”,身業、語業、意業都可以教化,可是佛法的重點是教誡輪。用語言來引導你,啟發你,使你向上。現在有些人,稍為修行,就說前生後世,說神通,這不是真正的佛法。從佛的證悟以後,佛所表現出來,對弟子之間的活動的歷史事實,不是那些怪模怪樣的──寒山式、濟公式、瘋子喇嘛式的。佛老人家,生在我們人間,主要用教誡來引導,不是侈談神通。因為外道也有神通,從神通來建立佛教,佛教就和外道一樣了。我對佛法的研究著重在這兩方面,這兩方面的瞭解,能使我信心增強,推動支持我很衰弱的身體,在佛法之中,多少奉獻自己的一分心力。
我研究的重點是重在根本,假使你們請我講唯識學,我是講不好,但若講唯識的“基本”思想,我倒是知道一些。我讀書還有中國人的習性;讀書貴識大體。我現在寫作,也要引證,那是適應這個時代罷了!
我們研究佛法,當然要看古代的書,印度翻譯的經論,中國古代的注解。第一步,要讀懂他講些什麼,但這是不夠的,孔子說:“溫故知新”,我們不是看古典的書,不只懂了就好,那就停止了,永遠不進步,你要從“溫故”中、從古典中,要有一種新的瞭解。當然不一定每一個人看書,就能寫出心得,而且寫出來的心得,不一定是正確的,也不一定要去發表,你放在心裏,只是你看書的感受。這樣研究,我們佛法才能進步,才能發揚起來。
如果只是照本宣科,從前怎麼講,我還是這麼講,一點不錯,一點不錯算得了什麼?“沒有進步了”。這個世界永遠在變,諸行無常,你停止了,就等於退步,學問也是這樣。
諸位讀書,有的人不會讀,死讀,死記,老師這麼講我也把他記下來,將來我好照著講。假如研究學問的話,這樣連入門都談不上,豈止沒有進步而已。我們讀書的時候,要有點新的領會,最初看書的時候,有一點自己的想法,後來知道自己想錯了,知道錯,就是進步了。假使三年以前以為這樣,到現在還是這樣,說明你沒有進步。我們一定要自己時常想,使理由更充份,這個地方錯誤在那裏?我們在不斷的糾正過程當中,不斷的糾正我們認識上的錯誤,那麼對佛法的認識就越來越正確,越來越有好的貢獻大家。所以,我們要培養溫故知新的精神,不僅是看懂,記住,會背會講。
另一點,佛法是宗教的,我們學了以後,你覺得這個理論在你的心裏起些什麼作用?有沒有一點用處?佛法總是要我們減少煩惱,叫我們增長慈悲心,叫我們對佛教有熱心,來護持聖教;覺得眾生非常苦惱,應該如何救度……。假使我們學了這些,學了以後,自己不起這些觀念,那是你純粹在書本子看見些“概念”,沒有變成自己的。
不必談真正的修證,即使我們在研究學問,或是幫助佛教,從事福德事務,我們也要時常用佛法來指導自己,把佛法的基本原理時常放在心裏,時常拿來指導自己,警策自己,那末雖然深的沒有,至少對自己仍有點好處。如果你越學越煩惱,一天到晚苦苦惱惱的。或者你學了自己覺得了不得,瞧不起人,看看師父、師兄、師弟都不如我,那你這個人就越來越增加困惱。真正學佛的人,要諒解人家的苦痛,要用佛法來薰陶自己,應該時常在佛法裏改變氣質,向來時常發脾氣,脾氣慢慢少發了,向來懶懶的不肯做事,慢慢肯發心了,這至少就有一點好處了!佛法究竟是宗教,不是世間的知識,希望諸位在學習當中,不要忘了這點,忘了這點,就與研究世間的學問一樣,變成非佛教的。即使你研究得很好,寫了幾大部書擺在圖書館裏,仍不得用處。
《華嚴經》善財童子到處參訪,他去參訪的人,大都不會講別的,總是講自己所作的。並不是你想要聽禪,就講些禪給你聽,你要什麼就講什麼……。我向來沒有能夠好好做修證的工夫,只是在研究佛法,我也只能在這一方面,講一點給諸位參考。希望我們學習,研究,能在佛法的領域上研究,能使所研究的,對自己有好處,對佛教有貢獻,不只是做學問而已。希望大家記住!學佛是長期性,學菩薩需要經過三大阿僧□劫,至少我們這一生學佛,也不只是幾年的事情,希望大家要繼續精進!
|
主持人 |
印順法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