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的安住
襌修時,能使身安住的坐姿有五或七要點,此外,亦有五要點能使心安住。襌修時,行者既不能太緊蹦,也不能太鬆散;這樣,行者終究能依循一條正確的修持之道而得見自心本性。
在襌修時,行者必須要坐得很端正及舒適。當行者的身體很端正的時候,體內的氣脈也會很端正;當氣脈端正時,流動於氣脈內的能量也會流動得很順暢;當這些能量流動得很順暢時,心會變得穩定很多。
襌修的坐姿有五大要點。首先,背脊要保持挺直。實際上,這個姿勢是一個放鬆並且有利於襌修的方法。如果背脊往後仰、向左右傾斜或往前傾,那麼,行者就必須費力去維持那種姿勢,反而不容易放鬆;如果背脊很挺直的話,行者就不須努力去維持坐姿,襌修自然會變得很舒順,並且感到相當舒適。
第二,襌修時雙腿必須交盤。若行者站著襌修,則會感到相當不舒適;若是躺下來襌修,則會變得太懶散。盤腿而坐能使心及襌修非常穩定;這種坐姿也很舒適,並且能持久。
第三,雙手要交疊,放置於腿上。如果雙臂伸展成各種奇怪的姿勢,許多奇怪的感覺會因而升起,同時也不十分舒適。讓雙手交疊地安放于襌定的姿勢,能使人非常放鬆,也不會引起許多不同的感覺。
第四點是呼吸。呼吸應當不要造作,造作的呼吸須要努力去維持,這種努力會使心一直無法安住。因此,行者要放鬆,讓呼吸保持自然,不做任何努力,隨它自由來去。
第五點是視線。我們的心及念頭往往會變動得快,這和視線有關,所以如何處理視線是相當重要的。襌修的方法有很多種:印度教徒相信,帝釋(Indra)、梵天王(Brahma)及諸神住在天堂,因此,他們襌修時眼睛經常往上看。在佛教系統裡,小乘行者在襌修時眼睛通常往下看,因為四處張望時,視線所及的事物往往會引起和煩惱有關的感覺,所以他們為了避免覺知這些事物將眼睛往下看。
在金剛乘中,行者既不往上看,也不往下看或避免看任何事物,而中往前直視。如果眼睛緊閉著,行者會有如同身處於暗室的黑暗感,這無法讓心有明亮感;相對地,若眼睛張得太開並凝視不動,這也會很不舒適,而且需要很大的努力才能維持下去。所以,眼睛應是自然張開的,不要閉得太緊,也不要張得太開。同時,眼睛要直接往前看。不管視野之內出現了什麼,行者都以放鬆的心襌修,不去追隨意識所造作的各種印象或念頭。不論視覺印象所顯現的是什麼,行者都不會受到攪擾,因為行者的心非常放鬆,不受視覺印象的支配。
心的安住
一旦行者學會正確的坐姿並將身安置好之後,接下來,就要學習如何將心安置好。襌修的主要品質和行者與上師的關係有非常密切的關聯,行者首先要視上師為一切諸佛、傳承上師及傳承持有者的本質,上師是所有一切究竟本質的總攝。在襌修時时,行者觀想自己的上師化現金剛總持佛(Buddha Vajradhara)或金剛持(藏名:多杰羌 Dorje Chang)的外相,坐在頭頂上或面前的虛空中,觀想金剛總持佛在頭頂或在面前的虛空中並沒有任何差別。行者觀修他是所有師的本質的總攝,並現金剛總持佛的外相。行者專一不二地觀想他,並向他祈請,最後,觀想他化光融入行者的自身。經由上師與自身融合為一的觀修,行者同時獲得佛法連續不斷的傳承加持力及成就的種子。
完成以上的觀修之後,我們將心安住在一種完全没有任何造作的狀態之中。首先,我們不要刻意去回顧過去的事,不去想著昨天、上個月或去年做了這樣的或那樣的事,也不去回憶年輕時的光景。不要想:「哦!這個人說了那麼」、「我一直有這種感受」或「我遇見了這種事」,不要理會我們的記憶及過去的一切往事。所以,當坐下來要襌修時,我們只要想著:「現在,我要襌修了。」同時,斷然地決定不追隨念頭及回憶。
我們也不去思考未來。許多人在聽到這項指示時會感到有些憂慮不安,並且會問道:「如果我不去思考未來,我將很難做任何計劃並執行我想做的事。」事實上,我們的修法有兩個階段:禪修及禪修後。不回想及不做計劃的這些指示,只是針對實際在襌修的階段而已。所以,我們要想:[我將建造一棟房子]或[我將要寫一封信]這一類的事,應是在襌修後的階段,才是處理這些念頭的時候;如果我們在襌修時充滿這類的念頭,這些念頭的顯現及所造成的干擾,將會使我們無法嘗到襌定的滋味並開展襌修的能力。
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討論了回想過去及計劃未來的明顯層次。但是,這些問題還有比較微細的層次。「不去回憶」表示不去玩味或沈迷於剛剛生起的念頭,或思考襌修當中前一刻所發生的事情;我們不去想:「噢,我剛剛想到這個」或「這個想法剛剛出現」,然後,開始沈思這些事情。我們只是讓心非常地放鬆,不論什麼念頭、觀念或想法出現了,都不著意去思考或分析它們。在計劃未來較微細的層次方面,我們不期望禅修時會有某種覺受,並且想道:「現在我在襌修,這種覺受將會出現现。」同樣地,我們讓心非常地放鬆,對襌修沒有任何計劃、期望或著意;縱使是在當下的時刻,也不去想:「現在我在襌修,而我現在却有一個念頭」等。
我們不追隨及沉浸於心中生起的念頭的理由是,如果我們去注意它們,我們就會因為「啊!我現在在想這個」、「這個念頭現在產生了」、「啊!是的,這個念頭很好」等等的念頭而卷入追踪念頭的無止盡過程,這種不停地記錄所發生的一切過程,將會不斷地持續下去,我們將會陷入不斷地觀察心動向的洪流之中。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完全不去理會念頭、完全不去注意它們的理由。
思考未來的微細層次也是不好的,太努力地想這到某種襌修的境界並沒有什么麼好處;「噢,我現在想到這個,但是它應該是那樣的」、「噢,我現在正襌修得很好,我必須讓這種狀態繼續下去」、或是「這樣不好,我必須調整它,讓它比較像那樣」等等的想法都没有什么用處。佛陀說過,如果行者過於努力、過於急切地想造作襌修的狀態,實際上會分散專注力,並且使心紛擾不安。專注力分散時,我們就絕對無法開展心的定境。例如,如果我們不斷地攪動泥水,它永遠都不會變得清澈;唯有不去動它,它自然會變得清澈。我們無法藉由攪動或其他的動作而得到清澈的水,必須讓它自由安定下來。有句引文說:
「若我們不去攪亂水,它是清澈的;若我們不去造作心,它是安適的。」
心的經驗是由許多剎那相續而成的,一個剎那隨順著另一個剎那,就像一條念珠一樣。心識的活動是不同的經驗一個接一個地相續而成的,在這些剎那中,念頭可能生起也可能不生起。
在禪修中,當我們非常明確地將心安住在當下的那一剎那,不把它和過去或未來的那一剎那相混淆,存在的就只是當下的清新(Freshess),我們必須放下「這是那樣或那樣的念頭」,才能做到這一點。我們也許認為,這會造成一種心的虛無狀態,其實並不會如此。如果能够安住在那種清新的覺受之中,我們終將會得到極大的明覺。所以,安住在第一個剎那的清新覺受中,然後不經任何分析及不做任何分別地繼續安住於第二個剎那的清新覺受中,並繼續如此下去;若能够繼續放鬆及清新地安住在現在的剎那中,極大的平靜自然會在心中生起。如果我們很緊繃,或是在想:「噢,我現在有了這個念頭,我必須改變它」或「我正在襌修」,那麼,我們就不是在放鬆的襌修之中。最重要的是放鬆地安住于當下的清新之中。
在放鬆的同時,我們要非常注意保持覺知與覺性。這表示我們要如同一位非常出色的間諜一樣,對情況有非常明朗及機警的覺知與覺性;一位出色的間諜凡事都了然於胸,即使在寫信,對欲行之事亦時刻在心。同樣地,一位行者在住於當下的清新時,同時也擁有這種放鬆但是極為機警的覺性
覺性與覺知
襌修時,我們實際上是在修持安住于定境的兩種特質:覺性與覺知。
當襌修的情況很寧適時,我們不會被念頭的多少所困擾,能夠放鬆自如地住在當下的清新之中。如果有許多的念頭及紛擾生起,這時候我們就要覺知這種情況,並生起相當的覺性。由於心的這種不可思議的覺醒及敏銳性,念頭終究會平息,心的明性也會增長。所以,當這許多的念頭因為內在的覺性及覺知而平息,心也變得很寧適時,我們就可以把這種覺性及敏銳性減低,變得比較放鬆。但是,放鬆並不表示隨念頭而去,而是舒適地安住在當下這一剎那的清新之中。
剛開始時,我們最好只做短的襌修,放鬆地住於當下的清新之中,同時,嘗試保持相當的警覺性。然而,這種警覺性並不表示我們一看到念頭就想說:「啊,有這些念頭是不好的事情。」而是說明心的明性沒有間斷,一直在那兒。依照這種方式襌修,我們會愈來愈接近心本具的明性。
「止」是使心定静的襌修方式的修持可以「借重支持物」或「不借重支持物」。「借重支持物」表示把注意力集中在佛像、氣息或某一種觀想上,是比較容易的、襌修方法。但是,行者必須漸漸地開展不借重支持物的專注力。在「止」的修持中,「不借重支持物」表示讓心不事注於于任何事物而直接安住。通常,修持「止」的這種方法,主要是把注意力放在當下任何情況的清新覺受上。
两種襌修方法
禪修是有兩種主要的方法。第一種是「分析性的禪修Analytical Meditation」,也就是大班智達 Great Panditas」或「大學者的方式」。做這種禪修時,行者要仔細地研究一切,並保持極大的覺性。行者審察各種外物,努力地去調查它們的實質,並探討它們是否存在;如果不存在的話,他們就探討外在世界的本質、觀察等。他們非常仔細及詳盡地審察一切,把禪修當做一種將事情看得愈來愈清楚、愈來愈精確的方法。透過這種禪修方式,心的明性及敏銳性會變得相當的高,但是心的定靜不見得會開展得很好。所以,這第一種主要的方法稱為「大班智達的分析性禪修」。
第二種方法稱為「瑜伽士的實際安住禪修。瑜伽士(Yogis)的梵文是「固速魯 Kusulu 」,意思是「不計劃或造作任何事的人」或「非常單純及自然的人」,現代人稱他們為[瑜伽士]。在這種禪修中,行者不分析所發生的一切,而是學習如何讓心安住、如何安住在心的本質之中,以及如何經由實修的經驗而開展禪定的真正力量。行者不執著於過去或未來的念頭,僅學習如何安住當下的清新之中。然後,行者學習如何實際延長定境,而能一剎那接著一剎那地安住於清新的覺受之中。經由這種實修的經驗,行者能直覺地知道,在禪修當中應該怎麼辦、應該避免什麼。
要開展禪定的能力,行者必須實際去修持禪定。要得到禪定的真正經驗,首先,行者必須到一個有利於禪修的地方,也就是一個合適、安靜、隔離的地方,然後行者就可以開始修持許多座簡短的禪修,每一座的禪修都很清明、為時很短。行者不去思考過去或未來,只是透過許多清明但簡短的禪修,一次又一次地試著去體驗當下的清新。行者可以逐漸延長每次禪修的時間,因而可以使禪修的清新及覺性變得愈來愈持久。
過去的大禪師曾使用幾種不同的言詞來形容禪修的這種清新狀態。這些形容詞是大禪師親身體證而對其別具意義的。其中之一是在「清新Freshness」之中禪修。這給人不要執著於過去或未來的觀念,而要住於當下的剎那,再下一剎那也是清新的,再下一剎那也是清新的。另外,一個名詞的意思也是相同的:禪修的「自然覺知Natural Awareness」。當中,所謂「自然」是表示不造作。這表示不論在一剎那發生了什麼,行者都不去加以思索或玩味。所有理智的分析都是「不自然的」,因為它們是對情況反覆思考,並企圖加以改變而造作產生的。「自然」和「造作」正好相反。清新和自然的覺知都比較接近禪定時的放鬆狀態。
如果我們有一束小麥,我們用一條繩子綁住它,那麼,它就被綁得很緊;如果我們把繩子割斷了,那麼,小麥就會自在地及自然地落下來。所以,在禪修方面有所謂的「自在」這個名詞,但是「自在」這個字在藏文裡的意思比較深,含有除去壓力、讓某件事物以自然的方式放鬆,而不是以人為或非自然的方式將它緊緊握住。
「清新」的藏文是「宋嘎 Songga」,「自然的覺知」的藏文是「紐瑪Nynma」或「紐美(德)希巴Nyumedshipa」,「自在」的藏文是「呼(克)巴Lhukpa」。除此之外,還有第四個名詞,藏文是「瑞(格)奇Rigki」意思是「敏銳」。「敏銳」或「敏銳性」被用禪修方面,是因為行者必須應用非常高的敏銳性來保持覺知及覺性。總而言之,這四個名詞是非常有力的觀念,廣泛地被禪修大師們應用。隨著禪修的進展,行者將會遇到這四種覺受,到時,行者自然會對這四個名詞的意義及力量有深刻的體驗。
「觀」的襌修
在佛教的小乘傳統中,禪修分為兩個主要的階段:「止」和「觀」。但是,這和金剛乘傳統對「止」和「觀」的區分有所不同;小乘傳統的「止」和金剛乘傳統的「止」也不同。 為了比較準確地定義這些名詞,「止」在被翻譯為藏文時變成「息內Shinye」。
「息」的意思是「平靜」,「內」的意思是「安定」,「息內」中的「息」表示行者將心安住於不被許多念頭所困擾的一種狀態。和念頭有關的一切問題去除之後,那種自然的平靜便會在心中升起。當平靜升起或念頭平息之後,心自然會很安定。「息內」禪修可按字義翻譯為「使心定靜的禪修」。
「觀」在翻譯為藏文時變成「拉(格)慟Ihagtong」;「慟」的意思是「見」,表示具有內證力。從經典的觀點來看,表示行者證知法性或遍在本質。就金剛乘的觀點而言,「慟」的翻譯著眼於「見到心的究竟本質」或「見到心的真如本性」,這種內證的「見」力就是「慟」。「拉(格)」的意思是「優越」或「卓越」,因為有了內證之見力之後,就再也沒有「這是像這樣或那樣?」、「它的本性是這樣或那樣?」這類的迷惑了,行者能夠毫無懷疑地直接見到真相。所以「拉(格)」可以直譯為「無上之見Superlative Seeing」。
在經乘及密乘的修持方法當中,修行者都試圖證得「觀見」事物究竟本質的能力。在經乘的修持方法當中,行者試圖觀見現象的本質或遍在的本質;在密乘的修持方法當中,行者試圖觀見心的究竟本質。這兩種修持方法的性質是一樣的,行者都試圖洞悉現象的究竟核心,了知俱生的究竟本質。如果行者發現了現象的本質,那麼,他也發現了心的本質。所以,就性質而言,「止」和「觀」是一樣的,禪修的最終目的及意義也是一樣的。
「止」和「觀」的差別在於它們達到目標的方法不同。在經乘當中,行者刻意探究各種不同的現象,並試圖藉由禪修而洞悉一切現象的本質。在密乘當中,行者知道要逐一了解一切外在現象及心的內在現象,是一種非常困難及冗長的工作,所以,不如徹底探究一種現象。心的偏在本質,則其他一切事物的本質就會因而顯露出來。因此,觀修自心並發現自心的究竟本質,是一個比較方便的方法。發現心的本質之後,外界其他一切現象的究竟本質便會自動顯現。所以,這一種比較迅速及方便的方法。
罔波巴大師說:
「這個見解是心本身的見解:
如果行者四處搜索及詢問:心在何處?
他將永遠無法發現它。」
罔波巴以傳統故事中一位叫做吉格(Jig)的男子來比喻這種情形。吉格的體格非常強壯,但是不太聰明。他和一般人不同,因為他的額頭上有一顆寶石,而且他額頭的皮膚非常鬆弛。有一天,他很疲倦,他額頭上原本鬆弛的皮膚塌落下來,蓋住了這顆寶石。疲憊之餘,再加上沒有什麼智力,他心想:「啊,寶石不見了!」因而變得非常憂慮,開始到處尋找他的寶石,但是怎麼樣都找不到。因此,他非常地懊惱及傷心,雖然寶石一直都在他額頭上。心性的情形也是一樣:如果我們想找到自心本性,那麼,我們就要由心著手。心的本性在於心,如果我們在心外的一切地方尋找,並試圖由修心之外的方法平尋找心的本質,那麼,我們將很難到它。
通常,分析一位行者修為的方法是基於他持有的見解、他所做的禪修及他依見解所做的實修。就見解而言,經乘及密乘有一些不同。經乘的方法稱為「推論或演繹方法 Deductive Approach」,也稱為「分析心的方法」。經由分析及審察,行者得到心的本質是空性的結論,並推斷心的特質是明性,而且佛性存在於所有的眾生。但是,這主要是經由推論或演繹的過程而得來的論點。
密乘的見解是以心本身為基礎,不是以推論為基礎,而是以「直接的體驗或覺受 Direct Experience」為根本。所以,密乘行者直接去體認心,去發現心的自性;經由這種直接及實際的體驗,心的自性將會自然地顯現。經由這種方法是由「止」的禪修開始,「止」的平靜與定性幫助行者非常直接地體認到心,行者見到事物如何在心中升起、留駐及消逝。
首先,我們審察升起的部分。當某件事情發生時,例如,一個念頭產生時,我們試圖去發現它來自何處。這和分析方法不同,因為在分析方法中,如果我們有一個快樂的念頭,我們會推論某種愉悅的物體或行動製造了這個快樂的念頭,我們將會看到物體和念頭之間的因果關係。
然而,在密乘中,我們觀看的是念頭本身,我們尋求的是:「這個念頭究竟是從哪裡來的?」我們試圖非常清楚地看到它掘起的源頭。其次,念頭一產生,我們就實際去檢視念頭,試圖發現它到底在哪兒?駐留在哪兒?第三,當念頭消失時,我們試圖非常清楚地看出它消逝何處?它離開到何處去?藉由察知念頭的升起、駐留及消失,我們開始看清念頭起於無處,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是念頭的源頭;沒有一個念頭真正的所在地,或是我們可以找到念頭的地方;最後,我們發現念頭消失後也不會到任何地方去。所以,我們唯一能找到、能發現的是,念頭在這三個階段的空性。
如果我們檢視念頭,我們的心會安定下來,並開始了解心的本質。一旦逐漸熟悉心的本性,我們就會了解,不論是否在思考,心的本性都是一樣的。我們會發現,心的究竟本質是非常安定的。藉由這種非常直接的方法,我們不須要其他的技巧來使心安定,因為一旦發現心的本性時,平靜平和及穩定的狀態自然會產生,我們會發現,念頭的究竟本質就是平靜,我們不須要剷除或壓抑念頭。如此,我們不經由理論探討而得到空性的實際體驗。我們不須要知道一切事物是空性的,因為空性就是心的本性。我們所經驗的任何事物的究竟本性本來就是空性的,因此不須要去思考:「它是空性的嗎?」或「它不是空性的嗎?」或是添加任何標籤在上面,它顯然是空性的,因為它確實是空性的。明性也是一樣,我們不須要分析明性或思考:「這是明性及智慧嗎?」因為我們已經到達了一種每件事都很顯然的境界,不須要再添加任何名相、觀念或哲理,因為我們已經有了實際的體驗。
例如,在開始修持禪定之前,嗔怒心非常強,它時常控制著我們,因此顯得很有力量、很重要。然後,我們學著觀照自心,試圖了解我們的怒氣如何生起及從何而來;再觀照顯得很真實的嗔怒,試圖發現它的本質。但當我們直視著它時,卻無處可尋,它沒有任何可以被發現的實質。
在禪修時,有時候我們會達到一種非常安定及平靜的狀態,並想道:「啊,我的禪修真的產生效用了!」有時候,我們會有許多念頭,並想:「現在念頭太多了。」如果我們去觀照安穩的心及忙於思惟的心,在兩種情形下,心的本質並沒有什麼差別。這和我們一般對心的看法形成很強烈的對照。
有時候,我們會想:「現在我在禪定中」,其他時候我們會想:「現在我在思考」,再另外的時候,我們會想:「現在我是快樂的」、「現在我是憂傷的」或「現在我在生氣、在懊惱了!」心似乎有非常大的改變,但當我們懂得去覺知心的究竟本性時,就會發現:心在這一切情況下都是完全一樣的。
為了使我們的禪修進步,並成為一種連續不斷的生活經驗,我們須要具足信心及虔敬心。噶舉傳承祈請文 (Kagyu Lineage Prayer)裡說道:「虔敬是禪修之首。」
我們祈請的目的是敞開自心,對我們的上師、傳承上師們及一切諸佛、菩薩和本尊具足信心。深沉的禪定生自我們和他們的這種因緣,以及全然的虔敬心及信心。當我們的禪定愈來愈穩固時,事物就會變得愈來愈明晰,所有的各種功德會自然顯現。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修持各種儀軌及開展虔敬心的法門的原故。
當禪修有進步成為我們的一部分時,我們會覺得很平和。因此,當嗔恚或厭惡的念頭升起時,我們可藉由觀修它們的究竟本質而感到平和。當貪欲或執著的念頭產生時,由於對這些念頭本質的覺知,我們仍會感到平和;當痛苦的感覺開始出現時,我們能夠契入痛苦的究竟本質,痛苦的感覺會因而平息,我們會再度感到平和。當快樂的念頭升起並激發驕傲及虛妄的喜悅時,藉由契入它們的究竟本質,我們會回復到平和的狀態。由於這種非常深沈的覺性,一切都會變得非常平和。
文章:節錄自創古仁波切《 三乘佛法心要 》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