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禮本師釋迦牟尼佛!
頂禮文殊智慧勇士!
頂禮傳承大恩上師!
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
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
為度化一切眾生,請大家發無上殊勝的菩提心!
下面我們繼續學習《量理寶藏論》第二品觀識。
現在宣講非量之識分二:一、破他宗;二、建立自宗。
破他宗分二:一、宣說對方觀點;二、破彼觀點。
破彼觀點分三:一、破伺察意自體;二、破現而不定識;三、破已決識乃不悟識以外非量識。
現在破現而不定識。
頌詞當中這樣遮破因明前派的現而不定識是非量的說法:
設若現而不定識,非為真實之正量,
一切現量成非量,現量決定已遮故。
因明前派如是安立現而不定識的法相:不違反方的增益而能完全現出對境的自相,叫現而不定識。它分為境相不明、心未專注和顛倒理由導致的現而不定識三種。其中每一種都不違反方的增益且都是現量,但是都不具備決定性,因而因明前派認為它是非量。
薩迦班智達破斥對方的觀點,如果你們因明前派承許現而不定識不是正量,而歸屬於五種非量識中,則現而不定識以外的根現量、意現量、自證現量和瑜伽現量等這些現量都成了非量。為什麼呢?因為現量是不具有決定性的,這一點,在法稱論師所著的因明論典,尤其是《釋量論》中著重強調過,所謂的現量不可能是決定識。大家都知道,決定識是一種定解,此點在《定解寶燈論》中,也講得非常清楚。
如果對方說,無論任何現量,沒有決定的緣故不能成為正量,只能成為非量,那麼所有的現量就都成了非量;如果對方這樣承許,那麼正量中現量就不存在了,只剩下一個比量,而按照佛教的觀點,這種說法是完全不合理的,如是遮破了因明前派的觀點。其實薩迦班智達的意思是說,除了現量以外,你們所許的現而不定識根本不存在,也即對方所許的現而不定識應該屬於現量的範疇。
對此,全知麥彭仁波切持有不同的觀點,即將它安立為非量,這個角度也值得分析。為什麼全知麥彭仁波切把它安立為非量呢?這是從心裏不能生起定解的角度安立的。有些人這樣反問:“如果不能生起定解就成為非量,那麼根現量、意現量等會不會全變成非量呢?”不會的!為什麼呢?因為依靠根現量和意現量的能力,於後面可以產生定解,而現而不定識永遠也不可能產生定解。比如說心不專注現而不定識,有人在很短的時間中和我擦肩而過,但後來無論別人如何說,依靠這種現量的能力也不能令我生起決定性;同樣的道理,迷亂理由所致的現而不定識,當時因為眼根錯亂而把貝殼看成了銀子,故依靠自力不可能產生定解,雖然依靠他力可以產生定解,但依靠他力不屬於真實的現量。因此,全知麥彭仁波切把伺察意和現而不定識都安立在不悟識當中,也是這個原因。
那薩迦班智達為什麼要破它呢?因為按照因明前派的觀點,承認它是非量,實際上此種意識在本體上不成立。而薩迦班智達自宗認為這種現量是相似現量,比如說眼見兩個月亮,說明眼根有損害或有故障,所以無法如實地照見外境的自相。
對現而不定識,薩迦班智達和全知麥彭仁波切的觀點並不相違。為什麼呢?如果從能照見的角度來講,薩迦班智達認為它是現量。全知麥彭仁波切也認為它是真實現量,只不過對於境相不明現而不定識而言,由於時間特別快,當時無法生起定解而已,實際上已如理如實地照見外境了;迷亂理由所致的現而不定識,如把貝殼看成銀子,實際上他已經看見了,只不過根識錯亂而已。因此,從照見對境的角度,全知麥彭仁波切也承認它是現量,薩迦班智達駁斥因明前派的原因也是這樣的;但從能生起定解的角度來講,因為依靠這種識永遠也不可能在自相續中生起真實的決定性,所以全知麥彭仁波切把它安立在不悟識中。于此,因明前派跟薩迦班智達的觀點稍微有點差別, 這方面應如是了知。
這次聽受因明的道友, 一定要掌握這種思維方式,並依之進行觀察、推理。當然在觀察時,可能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到底不悟識、現而不定識等對我們的生活有什麼關係呢?雖然在吃飯、工作、上班等很多方面,與現而不定識、伺察意不一定有關係,但當你詳細地觀察識、外境的時候,就會知道哪些是正量,哪些是非量,而這種分析會對自己的正見有很大的幫助。又有些人可能會這樣講:“到底學習因明對我們的修行、智慧有什麼幫助?”我覺得學習任何一個知識,它的每一句、每一段全都與你的生活非常相應,這在任何一部論典中,包括淨土宗、禪宗或者其他的中觀論典等都是不可能的;其實,大到宣說器世界的狀況,小至剖析柱子、瓶子的生住滅等,在分析的過程當中會產生這樣的結果,自相續的增益逐漸減少,正見日益增上,這就是聞思正法的功德。
于此,薩迦班智達破斥現而不定識的篇幅並不大,只用一個頌詞來駁斥對方的觀點。
接下來破已決識乃不悟識以外的非量。
對於已決識,薩迦班智達認為它應該包括在不悟識中,除此之外無有單獨的非量已決識。
此理分二:一、總破;二、別破。
首先是總破。
已決識若以理究,則已成為不悟識,
顛倒識或正量識,此外他識不容有。
你們因明前派所承認的已決識,其法相是已經抉擇完了的東西再次了知,即沒有失去前面作用的識。我們以因明的理證智慧進行觀察,可以了知它不是猶豫識,因為猶豫識是一種三心二意的心態,而已決識是已經抉擇完後再次地去認知,所以它不是猶豫識;如果它不是猶豫識,那麼所有識的種類,除了正量識和三種非量識(顛倒識、猶豫識、不悟識)以外別無其他,所以無論如何,它應該屬於這四種識之中。
從內教的側面來講,無論是藏傳佛教的薩迦派、格魯派等,還是漢傳佛教的各大宗派都可以這樣承認;雖然淨土宗、禪宗在這方面分析的論典不太多,但是無論哪一個宗派,歸納起來,所有的識除了這四種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的。所以如果真正用智慧來觀察你們因明前派所承認的已決識,它要麼成為不悟識,要麼成為具有懷疑心態的猶豫識,要麼屬於對真正的實相沒有如實了知,反而用邪知來束縛的顛倒識當中,或者是以現量和比量進行分析的正量識,除了這四種識之外,其他的識根本不可能存在。
對此,薩迦班智達在其《自釋》中觀點很明確。蔣陽洛德旺波尊者的講義中也認為,在這所有的識中,你們所承許的已決識應該包括在不悟識當中,為什麼呢?因為所謂的已決識是自己回憶前面的對境,而沒有新的了悟對境,這其中有兩個原因:首先是僅能回憶前面已經感受過的這種對境而已,然後它沒有新生的對境。從這個角度分析,不悟識也應該具有這種特點(不悟識實際上是沒有完全了知它的本體,從現在已決識的角度來講,它的本體是前面已經了知後來再次知道),薩迦班智達的意思是對方所許的已決識應該包括在不悟識當中;在這個問題上,前一段時間我已講過,全知麥彭仁波切的觀點與這裏還是有些差別。
雖然已決識屬於非量,但我們不能把它看作是很不好的識。尤其是在《現觀莊嚴論》或者其他的一些大乘論典中講到,已決識在修行過程當中是不可缺少的,因為已決識是已經知道後再次知道的一種狀態,所以在加行道時很多的境界屬於已決識,為什麼呢?因為加行道還沒有現證初地菩薩的無二慧,於此他會反復串習資糧道時抉擇的正見。比如在資糧道時通過聞思、推理已經抉擇了人我不存在,現在無我的有境就是一種已決識;通過智慧觀察,了知身體不清淨,這種不淨觀的有境也是已決識;通過推理了知一切萬法為無常之性,萬法無常的定解也是一種已決識。所以永遠把已決識拋開,認為它只是一種非理作意,這是不合理的;之所以全知麥彭仁波切究竟把已決識安立為正量的果,原因也在這裏。
當然,全知麥彭仁波切跟因明前派的觀點並不相同。因為因明前派的已決識分了現量已決識、隨現量已決識和隨比量已決識三種;現量已決識既是現量,又是已決識,也就是說,它既是分別念,又是無分別念的同體存在。這一點,下面還要進行破析,而且全知麥彭仁波切在《釋量論大疏》中也不承認這一點。
對我而言,學習《釋量論大疏》已接近二十年了。當時上師講的時候,學得確實非常仔細;我想現在學因明的各位,跟當時我們學因明的人可能有些不同。當時我們不管早上、晚上都特別地精進,除了中午急忙吃一點東西以外,一直在因明上下功夫;上師每天在下午一、兩點鐘上課,接近上課時基本上當天所講的內容全部能背出來,每天幾乎都是這樣。而在座的人,有沒有這樣也不好說,不過有時看你們還是非常精進。今天有些發心人跟我說特別忙,我覺得他們好像不太忙,不管說話、做事情都顯得比較悠閒,當然肯定是很累的;我們以前聞思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也許是自吹自擂吧,但實際情況,一方面對因明信心非常大,再加上上師如意寶也講得相當殊勝,而且當時上師要求每一個法師必須當場先從總義方面講,然後再從字面上解釋,每天若不仔細看,自己也覺得心裏沒底,所以當時自己也有點傲慢的感覺。我有時候也這樣想,因為以前基礎比較牢,有些地方印象也比較深,再翻一下《釋量論大疏》,應該沒有大的問題。當時是八七年冬天講的,距現在基本上已接近十九年了。
剛才講到已決識,按照全知麥彭仁波切的觀點,它可以從兩方面來理解:一方面它屬於現量和比量的果,或者說應該屬於量,為什麼呢?因為它是依靠現量、比量的他力而產生的,前面已經觀察過,它並不是依靠自力產生的,而是依靠現量、比量的力量而產生定解,所以從此角度承認是量;從另一個角度講它是非量,為什麼呢?因為前面已經了知了,實際上再次地了知是多餘的事情,沒有新的知識,從這個角度安立為非量。
綜合以上兩種觀點,薩迦班智達與全知麥彭仁波切的觀點應該是相同的。為什麼呢?因為薩迦班智達也承認,隨現量有一個識產生,比如說我第一刹那看見紅色的柱子,第二刹那在我的相續當中生起剛才的所見:“哦,柱子是紅色的。”這種腦海當中紅色的概念叫隨現量的已決識。它是不是正量呢?從有境的角度來講應該是正量,但是從對境的角度來講,沒有什麼新的知識可以了知,因為第一刹那所見的東西,第二刹那全部是一種總相,從這個角度來講是非量。然後隨比量已決識,第一刹那通過推理進行觀察,如以所作了知無常,第二刹那以後就知道柱子是無常的,因為以前通過比量已了知故。那這種識是不是正量呢?從有境的角度講它是正量,而從對境的角度講,因為除比量得出的結論之外沒有新的知識,所以叫非量。因此全知麥彭仁波切在《智者入門》中把它安立為量的果,即現量和比量的果,原因就是這樣的。那麼薩迦班智達承不承認這一點呢?雖然他在這裏著重破斥對方觀點,但是承不承認這種現量見後產生的分別念相續,是符合實際外境的一種識呢?這一點薩迦班智達也會承認,因為柱子本來就是無常的,那麼通過這種比量得出來的有境,承不承認它符合實際道理呢?他會承認的;那它是不是量呢?從有境的角度來講,薩迦班智達也會承認它是量。
當然,《釋量論》當中關於這方面的竅訣是相當多的,自己當時學的時候,雖然智慧很鈍,但卻越來越對自宗的傳承上師們生起信心,尤其是學一些比較深的道理時,更能體會到他們的智慧是無與倫比的。
所以按照全知麥彭仁波切的觀點,已決識也是非量。為什麼安立為非量呢?薩迦班智達在這裏已經講了,它應該屬於不悟識。這一點麥彭仁波切會不會承認呢?應該承認,為什麼呢?因為沒有什麼可了知的東西,從而安立在非量當中。關於這一點,絨頓班智達在其《量理寶藏論注疏》中也有類似的說法,柱子第一刹那中是無常,第二刹那這是已經了知的東西,實際上已了知的事物再推理,這是一種不成因。在因明當中也有這樣的講法,比如說我不知道柱子是無常的,另外一個人說:“柱子無常,因為它是所作之故。”以前不知道柱子是無常,現在我知道了,那麼這個推理是正確的;然後我把這種推理跟法稱論師說:“法稱論師,你聽著,我有一個推理,柱子是無常,因為它是所作之故。”而法稱論師早已知道柱子是無常的,那麼因明中就把這種推理安立為不成因,雖然柱子無常是成立的,但此立宗在對境前早已成立,所以你再在他面前安立就成了多餘的事情。同樣的道理,所謂的已決識從對境的角度來講,第一刹那通過推理論證柱子是無常的,實際上第二刹那以後的識是正確的,但是這樣的論證對已了知此立宗的補特伽羅來講是多餘的事情,所以薩迦班智達把它安立在不悟識當中。
當然按理來講,這個刹那應該是成事刹那,而不是時際刹那,如果是時際刹那,根本沒有辦法在如此短的時間當中產生一個比量的推理,所以在因明中的刹那一般是指成事刹那;在《大乘阿毗達磨》當中也是這樣講,一切所斷和對治的圓滿全部是在成事刹那中安立的,並不是安立為最細微的時間刹那,如果是最細微的時間刹那,那麼產生對治、斷除所斷等這些都不能成立,即使在聖者根本慧定前這些也不能成立。比如說,我們推理“柱子無常,所作性故。”那這一個推理之中要有多少個時際刹那啊!所以肯定不是時際刹那,而是成事刹那。第一個成事刹那我現量見到,第二個成事刹那產生分別念,從此以後,所有的這些刹那全部是已決識。
有些人是這樣的,某些法以前在法師面前沒有聽過就覺得有信心:“我去聽一聽。”聽了一次,就覺得是已決識了:“以前聽過了,不用了,我不去了可不可以,請個假吧;《大圓滿心性休息大車疏》以前在堪布面前聽過一次了,我這次不用去了吧!”真正的修行人並不是這樣的,以前華智仁波切在如來芽尊者前聽了二十五遍《大圓滿前行》,但是我們自認為聽一次就成了已決識,不用再聽了。實際上從已經成立的角度來講,也可以說這是一種已決識,但全知麥彭仁波切從量之果的角度說,它不是非量而是正量,應該從這個角度來理解。
總之,若真正以理推究,除了這幾種識以外,對方所承認的已決識,根本沒有安立的機會。
下麵別破分二:一、真破;二、遣諍。
首先真實別破分二:一、破相違法為同體;二、破根識種類為量。
第一、破相違法為同體。
這種觀點只有因明前派承認,全知麥彭仁波切和其他宗派都不會承認。為什麼呢?因為因明前派的已決識分為三種:現量、隨現量和隨比量已決識。現量識第一刹那是真正的現量,跟已決識沒有任何關係,第二刹那、第三刹那……也全部是現量,但跟已決識是同體的關係。比如說我看見紅色的柱子有十個刹那,第一刹那見它純粹是現量,沒有已決識的成分;因為第一刹那已經見過,第二刹那時原來的現量相續沒有斷,所以也有現量的成分,以前了知了再次了知,也有已決識的一部分。所以他們認為已決識和現量是同體,它既是現量,又是已決識,有這樣的情況存在。
對其觀點,薩迦班智達將予以駁斥;同樣,全知麥彭仁波切的《釋量論大疏》裏面,也不承認這種觀點。
下面遮破他們的觀點。
現量現在無分別,已決過去乃分別,
境時緣取方式違,彼二同體豈可能?
因明前派承許現量和已決識是同體,薩迦班智達對此並不承認。為什麼呢?因為現量具有以下幾個特點:現量本身是無分別識,對境是現在的對境,即時間是現在,對境是自相,取境的方式明明清清、了了分明,也即外境的形狀、顏色一目了然,所有特點均會呈現在眼前,它取的是自相,取境的方式非常清楚,所以從本體、對境、時間和取境的方式等這些方面,現量具有以上特點;而所謂的已決識,對方承認它是一種分別念,對境是總相(共相)不是自相,時間是回憶過去的一些事情(我們前面已經講了,已決識是以前知道完了的再次知道,所以它的對境是過去的事情),取境的方式是模糊不清、混淆的(因為分別念以總相的方式取境,不可能像現量那樣清楚)。所以從本體、對境、時間和緣取方式等這幾個方面來看,已決識全都具足分別識的特點,即使勉強說已決識是現量,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對比來看,此二者從本體上講,一個是無分別念,一個是分別念;從時間上講,一個是現在,一個是過去;從對境上講,一個是自相,一個是總相;從取境方式上講,一個是清楚,一個是模糊。所以,通過本體、時間、對境和緣取方式這四個方面來進行觀察,因明前派承認此二者同體的說法,是完全不合理的。以前嘎瑪巴•秋紮江措在其因明論典《理證海》中,對《量理寶藏論》的有些觀點作過駁斥。當時他說,你們承許現量的對境是現在,而現量是依靠前面的作意、對境和根這三種緣而產生的,那麼有境的對境到底是過去,還是現在?如果是過去則跟已決識沒有什麼差別;如果不是過去而是現在,那跟前面雪域派所承認的沒有什麼差別,有境和對境成了同一時間。但實際上這種過失並不存在,這在因明七論當中也說得非常清楚,如《定量論》等一些因明論典中講到,分析對境的時候,必須要站在經部宗的立場來進行。此時自己會不會存在境和有境同時的過失呢?不會有的,為什麼沒有呢?因為分別念的對境是很長遠的,它既可以是剛才的前刹那,也可以是昨天、去年,乃至幾百年前的事情。總之,分別念的對境是很長的時間,凡是能回憶的,都可以作為它的對境,而所謂現量的對境則是同時。雖然現在的眼識是前刹那的根依靠作意和對境而產生的,也就是說,現在眼識的對境不是當下的外境,它們兩個之間有一刹那的差別,但是我們講名言概念時,並不是在最細微的刹那上安立的。我們平時認為的“現在”這個概念,就是如此,比如我說現在的時候,眼識早就已經產生了,所以當時的時間是非常短暫的,雖然從無分刹那的角度來講,境和有境有一刹那的差別,但從人們名言習慣的角度來講,這就是我們所謂的現在。以前我特別喜歡一位洛沃堪布,他造的《量寶藏論注釋》(但是現在找也找不到了),裏面有很多地方專門駁斥嘎瑪巴的觀點:你安立現在是一個最細微刹那的觀點不能成立,因為這不符合理自在和所有因明論師安立名言的基本傳統,所謂的現在,若詳細觀察,雖有一刹那和二刹那的差別,但從名言的角度來講,也包括在現在當中;而分別念根本不是這樣的,如果它的對境是現在,那幾十年前的東西也成了現在的對境,有這個過失。對於這個道理,我們這裏的有些道友也可能會這樣思維的。
剛才我們對比了現量和已決識的差別,它們的本體、時間、對境和緣取方式等完全相違,因此你們前派所承認的,現量和已決識是同體的觀點,是非常可笑的,這個觀點根本不能成立,你們一定要放棄自己的這種說法。
下面破根識種類為量,即破因明前派的已決識的觀點。
謂取種續乃現量,後知即是已決識。
因明前派認為:我們沒有現量和已決識同體而不成立的過失。為什麼呢?因為第一刹那剛開始的時候,看見一個藍色或黃色的東西,後來它有不斷的相續產生,那麼我第二刹那以後的這個識全部成為已決識,而第一刹那所看見的就是現量的對境。他們是這樣認為的,比如說第一刹那當中看見一根紅色的柱子,認為這是第一次的現量,由於種類相續不斷,後面繼續產生現量的紅色識,在沒有捨棄紅色識的情況下,還有一種執著它的分別意識也是存在的,這種相續就是他們所謂的現量已決識。
對方是把總相(種類)與自相的對境混在一起而說的,但這種說法是不合理的,下面駁斥他們的觀點。
種類非為現量境,所見境無已決識。
你們所承認的種類相續如果用智慧來觀察,它其實是一種總相,比如把前後的藍色用分別念一刹那一刹那地串連在一起,從而執著為一體,以為這就是藍色;或者我們的分別念把昨天、今天所見的江河連在一起,認為:“昨天我看見的河在這裏,今天看見的河也在這裏。”實際上,昨天你看見的河早已匯入大海,現在一點一滴也不可能駐留;同樣的道理,我前一刹那所看見的藍色,在後一刹那早已流逝了,不可能再成為後面心識的現量境,但從總相的角度可以成為分別念的對境,而他們並沒有把現量與分別念各自的對境分開。在有些講義當中講到,種類有兩種:一種是外道所承認的種類,他們認為能周遍於一切法的一種種類,比如認為所謂人的種類周遍於一切人,外道的這種種類不要說在現量和比量當中,就是在名言量中,也根本不能成立;另一種是我們平時所說的共相,它是分別念的對境,並不是現量的對境,千萬不能把分別念的對境,以現量對境的方式進行宣說,這是不合理的。所以薩迦班智達說,你們這種前後連在一起的種類,並不是現量的對境(非為現量境)。
“所見境無已決識”所見的境不管是前一刹那還是後一刹那,都不是你們所承認的已決識的對境。為什麼呢?我第一刹那見到的柱子,這是第一刹那的對境,如果到了第二刹那,前刹那的柱子已經滅完了;當我的眼識再一次看柱子時,實際上它也是新的東西,根本不是原來的對境還留在那裏。如果還是原來的對境,那對境就不是無常了,有這個過失。所以現量的對境不可能是已決識的對境,已決識的對境也不是現量的對境。第一刹那見到的是第一刹那的對境,第二刹那見到的是第二刹那的對境,不可能於第二刹那還能見到第一刹那的對境。因明前派始終把總相和自相、分別念和無分別念混在一起,這樣一來,了知外境就非常困難了。
如果要了知外境,通過這種方式也很容易觀察。我也有這種感覺,如果因明學得非常好,對認識自己心的本性也會有很多的幫助,因為對於不存在的種類,我們始終是用分別念把它結合起來,然後認為這是一個東西,實際上這種種類的執著是一種非量,是錯誤的見解,《釋量論》中用了大量的教證和理證專門遮破人們對總相或種類的執著。總之,不存在的東西反而認為存在,這是不合理的,因此一定要破除因明前派這種錯誤的見解。
下面宣說總結偈。
相違之故無同體,
因為我們前面承許,當下的對境和已決識的對境兩者完全相違,所以現量識與已決識絕不可能是同體。相違的二者怎麼會是同體呢?如水火本來相違,那它們有沒有同體的機會呢?不可能有的。
是現量故非回憶,
所謂的現量是當下見到的,與回憶是沒有任何關係的。而所謂的已決識就是一個回憶,這一點在因明的其他論典中也講得很清楚,所以對於已決識,尤其是現量已決識,在這裏我們並不承認。
按照全知麥彭仁波切的觀點,也是如此。首先,現量已決識是不成立的,如前破訖;然後是隨現量已決識,如我以前看過,現在想起來了:“對對對,我以前在菜市場看見一個大蘋果,那時候我沒有錢,但特別想吃,現在我回憶起來了。”這種對現量的回憶,就是隨現量已決識;最後是隨比量已決識,比如以前通過中觀的離一多因,令自相續當中生起了一切萬法無有自性的見解,到了現在,我又想起這個諸法無自性的見解,而這是跟隨當時的比量推理而來的,所以稱為隨比量已決識。以上這兩種隨現、比量已決識實際上都是回憶的心態,既然是回憶,那怎麼會是現量見到外境呢?現量見到就像剛才所講的,應是當下的對境;而回憶是去年、前年,乃至更遠的對境,比如我們若能回憶自己前世,我的前世是什麼樣的,我當時特別喜歡唱歌、跳舞、打瞌睡等,可以這樣想。所以,若是現量則肯定不是回憶,此二者不能混為一談。
種類相違根對境,
我們剛才講了,所謂的種類就是用分別念把很多東西連在一起,它本非實有,只是一種共相,因此它只是分別念的對境,要成為眼根、耳根等的對境是不可能的,而所謂的現量境才是這些根的對境,所以種類不可能是根的對境。
現見前後無差異。
因明前派認為,第一刹那見到的是純粹的現量,沒有任何雜染,第二刹以後那見到的就全部是已決識。我經常想,如果按照他們的觀點,這根紅色的柱子去年到現在一直在這裏,我每天講中觀時用它作比喻,講因明時也用它,那麼只有我第一次見到時,它才是真正的現量,第二次以後,每一次上課見到的就全部成為已決識了。
但薩迦班智達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但你前一刹那、後一刹那的對境不同,而且你的有境也是在不斷地更換,一直不斷有新的事物產生;過去的對境,現在一點一滴也是沒有的,你們認為的相續只不過是一種假立的概念而已,實際上這種相續每一刹那的自相都是刹那生滅的。
對境無差異的意思是說,前後每一刹那都是現量,在此點上沒有什麼差別。對方說前面是現量,包括在正量當中,後面再看包括在非量當中,這種說法是不合理的。當然,世間人有這種說法:“我以前已經認知了的東西,第二次再認識,那就是多餘的事情,沒有這種必要。”其實這只是我們的分別念而已,實際上每一刹那都有新的事物,或者說都有新的對境產生,所以前後無有任何差別,都是現量。
若有決定非現量,
如果用分別念來衡量而有決定性,以此可以斷除增益,那說明它絕對不是現量,因為現量根本不會有任何分別念,這一點前面已經講過了,後面還會講到。當然,依靠現量的能力可以產生分別念,這種情況是有的,但從現量本體的角度而言,它絕不是分別念。所以已決識若有決定性,則不可能成為現量。
執著相同乃分別,
如果你認為前面見的是紅色的柱子,後面見到的還是這根紅色的柱子,前後兩者是完全相同的,這種想法是分別念,不是現量見的對境。
是故以識可遮破,現量決識同體理。
所以我們只要是一個有心、有智慧的人,通過自己的意識完全可以領會,現量和已決識絕對不可能有同體的關係。這不用問別人,自己只要是有一顆心,那麼你好好想一想,已決識和現量到底有沒有可能以同體的關係存在呢?或者這種情況,在你的相續當中會不會產生呢?自己也可以發現,在相續中有現量的時候,不可能有已決識,因為所謂的已決識是一種回憶;而相續當中在回憶時,也不可能有現量。現量要麼是根現量,要麼是自證現量,通過自證現量而生起憶分別念,所以這兩個不可能同時在你的相續當中存在。這一點通過自己的智慧完全可以抉擇,無須問他人。
關於這個問題,在藏傳佛教當中也有依靠法稱論師的教理來了知的說法,但是我們按照蔣陽洛德旺波尊者的注釋來講,依靠識就能完全遮破現量和已決識是同體關係的立論。總之,二者同體的觀點在任何一個場合中,是根本不可能安立的。
好,今天就講到這裏!
回向偈:
所南德義檀嘉熱巴涅 此福已得一切智
托內尼波劄南潘協將 摧伏一切過患敵
傑嘎納齊瓦隆徹巴耶 生老病死猶波濤
哲波措利卓瓦卓瓦效 願度有海諸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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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貴索達吉堪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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