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教言

 

自我教言講記 益西彭措堪布 講解

什麼是自我教言?就是自己對自己教誡的語言。什麼是自我教誡?就是自己作自己的老師,回光反照,檢點自己的身心行為,對的地方就要行持,不對的地方就要改正。為什麼要自我教誡呢?用本教言的兩句話來說,就是自觀自己極為要,世出世法亦歸此。(自己反觀自己極為重要,一切世間法和出世間法的成就都歸結在自覺這一點上。)如果不能常常反觀自己,在行為、語言、心念上就會出生無量過失,勿論出世法,世間法也無法成就。《地藏經》上說,閻浮提眾生,舉步動念,無不是業,無不是罪。假如不能時時回光反照,調伏自心,不知不覺當中,就會積罪如山。相反,能夠反觀自律,不但世間法容易成就,出世法也一定能成就。
  比如,宋朝大居士趙清獻,時稱鐵面禦史,平日所作之事,每晚必整衣戴帽,恭恭敬敬地焚香告天,他曾經自言:晝之所為,夜必焚香告天,不敢告者則不為也。四十餘歲,開始究心於宗教,政事之餘,常常宴坐,一天宴坐當中,忽聞霹靂聲而大悟,即作偈曰:默坐公堂虛隱幾,心源不動湛如水,一聲霹靂頂門開,喚起從前自家底。趙清獻以如此精誠之心參扣自心,能夠發悟,絕非偶然。
  自我二字極為重要。宋代大禪師英邵武對隱士潘延之說:古之學者治心,今之學者治跡,然心與跡,相去天壤矣。”(古代學道之士,一切時中屏息諸緣,一心究道,始終治自己的心,這就是根本。今天的學者,只是向外奔逐,在形相、文字上做,所以是枝末。心和影相,相差有天壤之別。)所以,如果只是一味向外觀察、向外分別、向外攀緣,就是忘記自己,失掉根本。只有時時回光反照,才能修治身心,趣入聖賢之道。六祖說:世人若修道,一切盡不妨,常自見己過,與道即相當。”“若真修道人,不見世間過。”“改過必生智慧。這都是教人要反觀自己,在自己心上修,不是在外相上分別、計較,不是光看別人不觀自己,不是光教訓別人不改正自己。
  上古時代,人都居於巢穴,人人自律,無外在規矩,都自成規矩。現代人,住在高樓大廈中,有規矩也不遵循,都是放縱身心,任性而為,所以都是自廢。人的成敗安危,不是在外面安立,唯一是在自己的心上安立。不能反觀自心、自我教誡,一定會隨煩惱而墮落。只有往內反觀自心、修好自己的心,才是修行。
這個自我教言,華智仁波切列舉了五十七條,包括日常取捨的方方面面。學了之後,關鍵是要實行。說得一百句,不說行得一句。平常不提醒自己,人都很容易糊塗。在昏昧時,一定要回光反照,反問自己:對於上師、佛陀,有沒有念恩,有沒有報答之心?行住坐臥中,有沒有提起正知正念?有沒有念師念法念戒?有沒有把誓言放在心上?這樣對照五十七條,要一條條反問,逐一檢點,就會發現自己的很多缺點,這樣改過自新,才能有所進步。
  下麵正式講教言。
  
  切莫遺忘有三種:莫忘恩重善知識,
  莫忘大慈大悲佛,莫忘正念與正知。
  切不可忘記的有三種,就是不能忘掉恩德深重的善知識,不能忘記大慈大悲的佛陀,不能忘記正念與正知。
  
莫忘恩重善知識:
  善知識是我們的法身父母,恩德最為深重。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善知識的恩德。我們和善知識結上了法緣,這個因緣是永遠不能斷的,生生世世都不能分離。每天都應發願:生生世世不離師,恒時享用勝法樂。所以,師徒關係,不是世間一般關係,確實是最特殊、最重大的一種關係。這種關係一旦建立,雙方都不可以舍離,生生世世都要融合在一起,直至成佛都不能分離。以弟子方面來說,就是要常常念恩報恩,這是第一個最重要的根本,離開這個,不可能有任何成就。
  全知麥彭仁波切在《二規教言論》中說:父母上師長老等,利己人前不報恩,護法諸天恥笑彼,失卻助伴如僵屍。在父母、上師、長老等曾經饒益過自己的恩人面前,如果不報恩,護法諸天都會恥笑他,這個忘恩負義者會失去助伴,如僵屍一般。相反,如果能常常憶念師恩,一定可以得到意傳加持。《贊戒論》說:恩德勝佛具相上師尊,了知三寶總集之本體,當以堅信誠心作祈禱,獲得意傳證悟乃特法。上師是三寶總集的本體,常念上師,以堅信誠心而祈禱,就能得到意傳證悟,這就是特法。
  公案:
  唐代石霜慶諸禪師,在道吾大師前得法,後來隱居瀏陽洞山,有瀏陽古佛之稱,學者多依他學道。道吾快圓寂時,離開徒眾,和慶諸一起住。慶諸迎師住正堂,傳記上講他當時行必掖,坐必侍,備極敬養之禮。意思就是行走一定攙扶,坐時一定在旁侍候,敬養之禮作得極為周到。
宋仁宗國師大覺懷璉,曾問道於舜老夫。後來舜老夫被官吏誣陷,被迫還俗穿俗衣。舜老夫上京城走訪懷璉。懷璉讓師父住在正堂,自己住偏房。一次皇帝在淨因禪院齋僧,使臣見懷璉侍奉舜老夫,執弟子禮,極為恭敬,感到很驚訝。當時懷璉禪師說:我年青時曾問道于師,豈可以師改換俗衣而變心?懷璉禪師身為國師仍不忘法乳之恩,堪為後世楷模。
  以學院弟子來說,上師如意寶的傳法恩德,大家都不能忘記。人世間的因緣轉變很快,人的一生會有很多變化,可是不論周遭人事如何遷變,對於上師的念恩不能改變,要常常飲水思源。不論是在靜處閉關修行,還是在世間弘法利生,不論是在城市,還是在鄉村,不論是遭遇順境,還是逆境,都不能忘記師恩。這個念恩心一直不能失去。如果沒有了念恩心,那就很危險,生生世世不會得到救度。上師們以菩提心生生世世攝受、饒益我們,盡心盡力利益我們,如果忘恩負義,情理難容。只有常念師恩,才能心心相印,得到上師意傳加持。
  
莫忘大慈大悲佛:
  這裏,就是指十方如來,莫忘就是要念佛之意。念佛的範圍很廣,《三千威儀》上說:當念有五事,一當念佛功德,二當念佛經戒,三當念佛智慧 ,四當念佛恩大難極,五當念佛精進乃至泥洹。這裏著重是從念恩上說,因為教言是說莫忘大慈大悲佛,諸佛以大慈大悲護念我們,這是主要從大慈大悲具有恩德的方面講。為什麼要時時憶念佛陀呢?以經說明,《楞嚴經》說:十方如來憐念眾生,如母憶子。子若逃逝,雖憶何為?子若憶母,如母憶時,母子曆生不相違遠。若眾生心憶佛念佛,現前當來,必定見佛,去佛不遠,不假方便,自得心開。”(十方的如來憐念眾生,就象慈母憶念孩子一樣。孩子如果逃離,母親雖然憶念又有什麼用呢?如果孩子憶念母親,能象母親憶念孩子一樣,那母子生生世世都不會疏遠。同樣,如果眾生的心憶佛念佛,現前當來決定會見佛,去佛不遠,不需要其他的方便,自然能夠心地開明。)所以,佛既以大慈悲護念我們,我們怎麼能忘掉佛陀呢?
  憶佛念佛具有大功德,經雲:何者作意佛,佛安住彼前,恒時賜加持,解脫一切罪。《三摩地王經》雲:散步安坐站立臥,何人憶念能仁尊,本師恒時住彼前,彼者將獲廣大果。佛的法身遍一切處,沒有遠近之別,我們誠心憶佛念佛,一定能得加持。
  以本師而言,我們都是釋迦佛教下弟子,出家人都名釋子,釋迦佛對娑婆世界的所有眾生都具有大恩德。佛不出世,萬古如長夜,我們根本不可能值遇佛法,連三寶之名都聽不到,相續中不可能生起一點智慧,決定是在無依無靠的狀態中沉溺生死。在這個世界,任何一本經書,任何一座寺院,任何一個僧團,下至經中一字、一片袈裟,都是釋迦佛事業的體現,都是以本師無盡悲願所成就的。
  在因地時,其他菩薩發願攝受淨土,本師以大悲攝受具諍濁世穢土,發了如白蓮花一般的五百大願,普遍攝受濁世眾生。今天雖然生在娑婆世界的五濁惡世,佛已圓寂,不能親見佛顏,但是本師的遺教還在對我們作攝受,作饒益。所以,我們不能忘記本師的恩德,時時應念佛恩。《觀佛相海經》雲:有恩不報,是阿鼻因。《楞嚴經》雲:將此深心奉塵刹,是則名為報佛恩。只有盡未來際以深心奉獻於塵刹,才是真正報答佛的深恩。
  大堪布索達吉仁波切翻譯了全知麥彭仁波切所造的《釋迦佛修法儀軌》,這個儀軌極為殊勝,極具加持,很多道友都奉為日課,這樣就是恒時不忘大慈大悲釋迦佛。釋迦佛是這一期佛法的教主,是皈依處的總集大主尊,和我們有極深、極密切的因緣,是一切傳承教法的源頭,所以叫作本師。全知麥彭仁波切在儀軌小字上教誡我們除了平時精進念《釋迦佛修法儀軌》、念誦釋迦佛的名號和心咒之外,在座間可以供曼茶羅,念佛贊,讀《大悲白蓮華經》、各種釋迦佛的傳記等等。全知麥彭仁波切說:總而言之,在行住坐臥的一切時分當中,都應當憶念本師,夜間也觀想釋迦佛的真身放光照耀諸方,象極為晴朗的白天一樣,在這種境界當中入睡。平常,也是隨念釋迦佛往昔如何發心,隨學三世諸佛、諸大菩薩的事蹟,堅持菩提心的誓願,行持菩薩行,尤其盡力勤修止觀瑜伽,這樣將會使得暇滿人身具有大義。
  
莫忘正念與正知:
  什麼是正念正知呢?正念就是對於善法之義由聞思修在自己相續中形成的正念;正知就是由於依止正念,能夠了知覺察自己三門的狀態。
  這個正念正知是護持自心最重要的方便,須臾不可暫離。古人有偈說:學道猶如守禁城,晝防六賊夜惺惺。學道以正知正念護持自心,如同衛士守護禁城,白天要防護六根,夜間也要惺惺不昧,時時警覺。
  《入行論》中說:合掌誠勸請,欲護自心者,致力恒守護,正念與正知。寂天菩薩合掌勸請,凡是想守護自心的人,一定要恒時不忘正念與正知。為什麼要守護正念和正知呢?《入行論》說:心無正知者,聞思修所得,如漏瓶中水,不復住正念。縱信複多聞,數數勤精進,然因無正知,終染犯墮垢。心無正知的人,聞思修所得的功德會如漏器中的水一樣,不可能留存,不會住在正念當中。雖然有信心,也聞過不少法,也數數精進,但如果在日用中不能安住正知,最終還是會犯很多過失,染上墮罪垢障。
  阿底峽尊者在《菩薩寶鬘論》當中說:正知正念不放逸,恒時守護自根門,日日夜夜三時中,再三觀察自相續。所以,做一個修行人,晝夜都要觀照自相續,恒時守護根門,這樣才能不被過失染汙。
  如何才能不遠離正知正念呢?就是常常要依止善知識和善友,不離開聞思修,因為善知識和善友常常會賜予教誨,會時時提醒你,而且在善知識和善友面前,心裏敬畏,不敢隨便放逸,這樣就容易生起正念。或者,經常閱讀祖師的傳記、祖師的教言,人都有向上之心,但也須要有助緣激發,見古人行持,自己生起隨學之心,這樣也容易提起正念。或者,想到諸佛菩薩的神通眼通徹無礙,自己的言行都會現在他們心前,這樣思惟後,內心敬畏,就容易隨念諸佛菩薩。有了正念,依止正念,正知就會現前,這樣就能護持好自己的相續。
  
  恒需憶念有三種:恒念傳戒之上師,
  恒念示道之佛法,恒念律儀與誓言。
  恒時需要憶念的有三種,就是恒需憶念傳戒上師,恒需憶念開示修道的佛法,恒需憶念律儀與誓言。這一頌是要求我們念師、念法和念戒。
  
恒念傳戒之上師:
對於傳授別解脫戒、菩薩戒或者密乘戒的上師,我們應當常常憶念恩德,因為依靠他們,我們的相續才獲得戒體,成為修道殊勝的所依。所以傳戒上師對我們有大恩德,不能忘記這些上師的恩德。
  
恒念示道之佛法:
以前噶當派的大德奉行四依——心依於法、法依於貧、貧依於死、死依於乾涸之壑,他們唯一重視的就是這個法。《涅槃經》說:法是佛母,佛從法生,三世如來皆供養法也。一切佛都是從法出生,離開示道的佛法,不可能有任何成就。所以,常常心裏要依止法,以法來指導、調整自己,這就是常念示道之佛法。
  
恒念律儀與誓言:
《華嚴經》說:戒是無上菩提本,應當具足持淨戒,若能堅持於禁戒,則是如來所讚歎。《大智度論》說:如無足欲行,無翅欲飛,無船欲濟,是不可得,若無淨戒,欲得妙果,亦複如是。若棄舍此戒,雖複山居,服藥食草,與禽獸無異。”(就象沒有雙腳想走路,沒有翅膀想飛翔,沒有舟船想過渡,都是不可能的事。沒有清淨戒想獲得妙果也是如此,如果捨棄了清淨戒律,雖然住于山林,服藥吃草,但是與禽獸無異。)《涅槃經》說:欲是佛性,證大涅槃,必須深心修持淨戒,若毀淨戒,是魔眷屬,非我弟子。
  由以上教證可知,戒律是無上菩提的根本,是一切增上生和決定勝的正因,所以應如護持眼目一般護持戒律,自己所受的律儀常常要憶念,不能忘記,否則在持戒違緣現前之時,很容易就會失壞律儀。

  誓言的守持極為重要。全知麥彭仁波切在《二規言論》裏面講到,不顧誓言的人,就象篩子一樣,善妙的精華都會漏光。相反,如果一個人的誓願能夠越來越堅定,那就會越來越成為可信之人,這樣天尊、護法神以及福德、功德都會聚集起來。真正的正直之士,對自己所說的話,即使沒有大義,也不會輕易捨棄,何況是具有大義之語或者誓言,決定會始終守持。
  全知麥彭仁波切在該論中以對比的方式說道:劣者愛惜自生命,智者珍視自誓願;劣者背棄誓願時,智者對此感稀有。智者寧可舍生命,而不背棄自誓願,劣者對此雖生奇,不思守誓之勝德。(下劣者只是愛惜自己的生命,智者更珍視自己所發的誓願,見到下劣者隨意背棄誓言,智者都會感到很稀有。智者寧可捨棄生命,也不願背棄自己的誓願,但是下劣者不可能理解這一點,他們不懂得守護誓言的殊勝功德。)
  捨棄誓言的過失極大,大恩上師常常教誡我們,在任何違緣面前都不能捨棄三寶,不能捨棄菩提心。象這樣以善加觀察而承諾的誓言,即使在壞劫之際也不能捨棄。常常憶念自己已承諾的誓言,並善加護持,這一點極為重要。


  恒時應具有三種:身體恒時應有心,
  床榻恒時應有身,心中恒時應放鬆。
  在一切時中,應當具有這樣三種,第一就是在身體中恒時應當具有心,第二就是在床榻或坐墊上恒時應當有身體,第三就是心中恒時應當有放鬆、安祥的狀態。這樣就是安定之相,可以用來修道。相反,假如身體中沒有心,坐墊上也是空空的,心裏也是緊張、急躁,那就可以斷言,這只是一個散亂者,在修法上不會有任何成就,完全是散亂、流轉的惡相,結果必定一事無成,只是浪費人身而已。
  
身體恒時應有心:
  有人會起疑問:我的心從未離開過身體,強調這一條有什麼必要?身體當中無心,那是死人,不是說我。
  實際上,一念不在,就是如同死人。雖然身體還在,但是精神已經從六根門頭流出,不是如同死人嗎?比如一個人上網,眼識、耳識、第六意識完全從根門出去,一直在網上遊蕩。我們在他旁邊觀察,見到電腦旁邊只是一個肉團,實際精神早已出去,甚至周圍發生之事都不知道。這樣就是身體當中沒有心,正知正念完全喪失。這樣的串習一再堅固的話,後果極為可怕,最後心識完全散逸,無法收攝,會變成一種遊魂狀態,對於家庭、事業和修行,都不可能關心,最終會喪失健全的人格。
  所以,心應當收攝,不要讓它從六根門頭放逸出去,要讓它時時安住,這樣才能止住流轉,向內攝心一處,現前清淨的智慧。
  《法句經》上有一個生動的比喻,過去有位道人,在河邊樹下修道,十二年中不能除貪,只是心裏憶念六欲,不能得道。佛知道此人可以度化,就化作沙門,在樹下與他共宿。不久,月亮出來了,有一隻烏龜從河裏鑽出,爬到樹下。又有一隻水狗想咬烏龜。烏龜馬上把頭、尾和四隻腳全部縮入殼中。等水狗走得稍遠時,烏龜很快伸出頭尾和四腳,行走而脫險。佛所化的沙門,就此啟發道人說:我看世人不如此龜,世人不知無常,放縱情識,生死無有其他起因,唯一是以意所造。即說偈言:藏六如龜,防意如城,慧與魔戰,勝則無患。意思就是,要如烏龜一般收藏自己的六根識,防護自心要象守護城門一樣,以智慧和魔戰,勝利則能遠離過患。
  現時環境極為濁惡,如果心不能安住在身體中,那就象烏龜伸出頭尾和四腳一樣,決定會被外境兇惡的水狗所吞吃,也就是自己的心會被六塵淹沒。
這個龜狗的比喻非常貼切。在網路面前失去自控能力的人,或者對遊戲機著迷的人,確實就象心識被網路、遊戲機咬住一樣,整個人的精神完全鑽入網路或遊戲裏面出不來,變成一種心識出竅的活死人。所以,身體當中一定要有心,在城市當中更要嚴密護持,否則自己的心被六塵水狗吃掉,還不知道。
  
床榻恒時應有身:
  為什麼身體應恒時安住在坐墊上呢?因為初學者制心能力很差,如果不在一個固定的靜處安住,身體常常在外面走,很容易就會散亂,收不回來。如果身體不能安住,六根隨之而不能收攝,淨念就無法相繼,無法以心深入思維、念誦、觀想、觀照,日常的修行會受到嚴重破壞。所以,初學者不管好自己的身體,最後就會失壞修行,以一種日夜向外散亂的狀態,根本無法趣入聞思修行,最多只是一個形象的修行人而已。
  為什麼要恒時呢?因為只有堅持才能成功。人的相續成熟,不是三兩天的事情,需要一個長期漸次積累的過程。如果沒有恒心,不能持之以恆,一般人都是半途而廢,一事也無法圓滿,所以成功在於長久堅持。過去,古人在大事未明之前,到處參訪明眼善知識,唯一是為了參究生死大事。今天的人是到處旅遊,這個道場住幾天,那個道場住幾天,說到底和真實修行沒有關係,只是種個善根而已。
  噶舉派祖師無等達波瓦曾經說:作為瑜伽士,走破靴子,不如坐破墊子。
  古代,長慶禪師用功時坐破七個墊子,最後得到成就。

  《十住毗婆沙論》上說:常坐亦有十利:一、不貪身樂;二、不貪睡眠樂;三、不貪臥具樂;四、無臥中脅著席苦;五、不隨身欲;六、易得坐禪;七、易讀誦經;八、少睡眠;九、身輕易起;十、求坐臥具衣服心薄。
  
心中恒時應放鬆:
  就是自己的心要恒時保持安祥,不能緊張,不能急躁。太緊張、太懈怠,都是墮入兩邊,不是中道。只有心裏放鬆,才能很好地念誦,很好地思維,很好地修法。心裏緊張,人很容易疲厭,心也累,身體也累,而且越是緊張,越難以相應。緊張是執著的表現,對於禪定和智慧來說,都是違品。但是也不能把放鬆理解成放逸、懈怠。放鬆是表示安住在不固執的調柔狀態,語默動靜都是安定寧靜的。
  恒時就是二六時中都要保持這樣的心態。心調得樂,內心調整好了,作一切事、作一切修行,都會得到安樂。心不調柔,作任何事,都是痛苦,所以,華智仁波切教我們在一切時中內心都要安定。

  急須忘掉有三種:急須忘掉生貪友,
  急須忘掉生嗔敵,急須忘掉癡睡眠。
  急須忘掉的有三種,就是急須忘掉引生貪心的朋友,急須忘掉引生嗔恨的怨敵,急須忘掉增長愚癡的睡眠。為什麼這三種必須要忘掉呢?因為如果耽著這三者,極易引發嚴重的貪嗔癡三毒,破壞自己的梵行,所以急須忘掉,不能老是放在心裏。在心裏放久了,就會使三毒加劇,最後會毀滅自己。急須是指後患嚴重,須要儘快的遣除。
  
急須忘掉生貪友:
  直接說,就是要忘掉以往的男女感情。以男眾來說,如果經常想念以往的女友,或者還保持交往,貪心一定會粗猛地生起,對出家人來說,容易還俗破戒。凡夫都是以婬欲而受生,婬欲的煩惱根深蒂固,極容易引生,又極難斷除。在沒有得自在之前,先要從外緣上防護,就是不能接觸引生貪欲的異性,不然欲得解脫,只是蒸沙煮飯而已。
  
急須忘掉生嗔敵:
  就是不能常常在心裏想怨敵的壞處。一切嗔心的來源,就是心中不清淨的觀想,如果常想怨敵不好的一面,常現不悅意的相,最終會暴發強大的嗔心。如果能不記前嫌,進一步,以慈悲心作意怨敵的悅意之相,常念他好,這樣就能把怨敵轉為朋友。怨敵和朋友,本無自性,都是以心假立可愛和不可愛而成立的,如果能夠思惟好的一面,一定能夠化怨敵為朋友。阿底峽尊者在《菩薩寶鬘論》上說:遠離嗔心不悅意,處處恒具歡喜心。遠離嗔心不悅意,對任何人,對任何事,都要保持一種歡喜心,這是很重要的竅訣。
  以前有位修行人,他有一個怨敵,為了對治嗔心,每次修法都把怨敵觀在自己頭頂上,並且作意悅意之相,這樣和怨敵相見時,首先對他笑,怨敵最初反應不大,但是時間一久,怨敵的心也被他的微笑所轉動,結果怨敵也報以微笑,彼此的仇怨由此而化解。所以忘掉生嗔敵,就是要求我們在心裏不能有對立面,不能作意怨敵的不清淨相。這就是關要。
  
急須忘掉癡睡眠:
  全知麥彭仁波切在《君主法規論》當中說:放逸毀事因睡眠,倘若斷除此垢染,神清志明事圓滿。導致放逸和毀壞大事的因緣,就是睡眠。如果能夠斷除睡眠的因緣,自己的心就會很清明,事業也會圓滿。睡眠過度是增上愚癡的因緣,貪睡是一種懈怠的相,貪睡之人不可能成辦事業,而且容易誤事。我們每天的睡眠要適量,要有規律,如果早起不貪睡眠,對一天的修行生活都會有很大幫助,古人也說一天之計在於晨,如果過度貪睡,就會損壞一天的作業,而且這種習氣一旦堅固,人就無法奮發精進。《禪波羅蜜》說:若眠寐過多,非唯廢修聖法,亦複空喪工夫,令心暗晦,善根沉沒,當覺悟無常,調伏睡眠。
  

  恒需謹慎有三種:眾中出言當謹慎,
  獨處行為當謹慎,平常觀心當謹慎。
  恒時需要謹慎的地方有三種,在大眾當中出言應當謹慎,獨處時的行為應當謹慎,平常觀心應當謹慎。
  
眾中出言當謹慎:
  注意字,眾就是大眾,有很多不同種類人的聚會,就是眾。為什麼眾中出言應當謹慎?因為大眾當中說話不謹慎,容易造口業,容易帶來過患。為什麼容易造口業呢?因為大眾聚會,人的品類很多,比如有相貌醜陋的,有身體殘疾的,有不具信心、持有邪見的,有愛說是非、喜歡說離間語的,有智力不夠、很愚笨的,有觀察過失的,有行為虧欠的……在這種情況下,說話不注意,就可能觸及他人的痛處,或者讓人產生邪見,或者容易造成人和人之間的矛盾,或者以自己輕率的言語會讓人笑話等等。而且在大眾當中說話,因為對境大,容易造成影響,而且人多口雜,話語容易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會傳播出去,這樣造的口業就會放大很多倍。有時候,當眾揭露他人的過失,會象刀子一樣刺傷人心,因為當眾這樣說,會使人無地自容,沒有臉面,這樣即使表面忍氣吞聲,實際在心裏已積下怨恨。
  所以,一般有道德的人不會輕易出言,有智慧善觀時機因緣的人也不會輕易出言,謙下護持自心的人也不會輕易出言。何種人會輕易發言呢?一般心志浮躁的人會輕易發言,喜歡表現自己的人也會輕易發言,而且說話往往不經大腦思考,隨意而說,這都是愚者之相。《二規教言論》說:語言若不穩重者,如同烏鴉眾人恨。(語言不穩重的人,就象烏鴉一樣,大家都會討厭他。)
  這個眾中出言,還包括流通自己的著作。寫成文字,在大眾當中傳播,這是正式當眾發表言論,可以說是最正式、最重大的眾中出言。如果不謹慎,就會造成很大過失。因為讀者不是十人一百人,而是成千上萬,著作不是短時留存,而是較長一段時間的留存,假如著作當中有錯誤,有染汙,讀者也信以為真,就容易庸醫誤人,把錯誤的見解傳入他人相續中,而且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邪見流播面很廣,所造口業非常嚴重。
  明代蓮池大師在《竹窗隨筆》當中教誡後人,學道人著述,宜在晚年,因為佛法著述與世間文章不同,上為闡明如來心法,下為開啟後學悟門,假如學問不通,見解未定,有錯解的地方,那就成了辜負佛陀、貽誤後學。
  
獨處行為當謹慎:
  獨處是和眾中相對的,為什麼獨處時行為要謹慎呢?因為在大眾前人心會有所約束,不敢放縱,但是一人獨處時,沒有人看見,就容易放縱自己,不願意守規矩,所以獨處時需要謹慎。怎麼謹慎呢?就是沒有人管束時,應當自覺防護根門。不清淨影視、VCD不能看,不清淨的音樂不能聽,會使性情轉移的活動不要去參與。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不能想入非非,不能在容易動貪嗔的方面打妄想。這些是有關獨處行為應謹慎方面的教誡。
  
平常觀心當謹慎:
  為什麼觀心應當謹慎呢?因為人心最危險,不謹慎觀心,易生大患。《入行論》說:若縱狂象心,受難無間獄,未馴大狂象,為患不及此。如果放縱如狂象般的分別心,最後會讓我們墮入無間地獄當中受苦,未馴服的大狂象不可能這樣傷害我們,因為狂象只能損壞肉身,斷絕一世的壽命,不可能損壞我們的相續,讓我們在長劫當中受苦,所以,人心比狂象還要危險,禍從心起,苦由心生,一切禍患的根源就是自己的噁心,如果不謹慎觀心,自相續容易被嗔恚、邪見等大惡業摧毀。刹那之間就會造下謗師、舍法、對菩薩生嗔等嚴重的惡業,刹那之間就會造下地獄業因,刹那之間就會摧毀多劫的福善,刹那之間就會息滅解脫之燈,刹那之間就可能成為破戒者。所以,萬劫重罪一念可造,對於自心怎麼能不嚴密防護呢?
  相反,如果能夠謹慎觀心,調伏自心,就可以遠離一切過患。《入行論》說:若以正念索,緊拴心狂象,怖畏盡消除,福善悉獲至。意思就是,以正念的繩索緊緊拴住心的狂象,一切怖畏都可以消除,一切福善都可以獲得。虎獅大象熊,蛇及一切敵,有情地獄卒,惡神並羅刹,唯由系此心,即攝彼一切,調伏此一心,一切皆馴服。只要能夠攝住自心,一切境都可以攝伏,不論虎獅大象、怨敵獄卒,還是惡神羅刹,都可以調伏。
  《高僧傳》中記載,以前有位元禪師,想求和尚傳他祖師衣缽,和尚不答應,他心裏有抱怨。和尚去世二十年後,有一次,此禪師偶見對岸有女人洗腳,不覺動念,認為女人的腳很白嫩,忽見和尚現身,厲聲呵斥:此念可傳祖師衣缽嗎?禪師很慚愧,禮拜而懺悔。所以,在沒有見道之前,我們都沒有把握,因為相續中的煩惱種子絲毫也沒有斷除,遇境就會現起,所以乃至見道之間,都要謹慎護持自心,不要在這個期間以放逸而墮落。

  恒需隱秘有三種:隱秘自己之功德,
  隱秘他人之過失,隱秘未來之計畫。
  恒時需要隱秘的地方有三種,就是需要隱秘自己的功德,需要隱秘別人的過失,需要隱秘未來的計畫。
  
隱秘自己之功德:
  損壞功德的方面有很多種,比如嗔心、邪見、顛倒回向、宣傳自己的功德,都會損減功德。
  隱藏自己的功德,才能逐漸積累。如果為求名聲,經常宣傳自己的功德,讓天下人都知道,這樣功德就會以暴光而消失。這個道理大家要明白。萬物的孕育都要隱藏,才能深厚,如果暴露,很快就會消亡。我們看看,胎兒都是深藏在母胎裏面,而且要經十月才能孕育成人;釀酒也是要密封,不能漏氣;一切草木的根都是隱藏在地下,而且紮根越深,生命力越旺盛;下至煮飯也要密閉才能熟。通過這些比喻,大家應當懂得,功德是要潛藏隱密,才能不斷增長積聚。所以,古人教我們積陰德,作了善事,要不留名,不居功,不自己宣傳,這樣才能與道相應。如同雁過長空,不留一點痕跡,我們作功德,不要在心裏耽著,作了好象沒事一樣,這樣才清淨。如果作了一點功德,天天都執著,天天都嘴在嘴邊,見人都要宣傳一遍,這樣也不會有很大功德,因為功德都因你的口舌而漏盡了。
  從修行產生的驗相、證相上來說,也不能隨便講,講了境界就容易消失。這是緣起上很微妙的地方。但是現代人和古人的作法完全相反,稍有功德,就想讓天下人都知道,不需別人宣傳,自己首先就作廣告,而且有一點功德,宣傳起來可以放大十倍。這樣只是貪求名聲而已,最後一定會敗亡的。有些凡夫人公然自稱是某菩薩的化身、得了登地等等,這樣說上人法妄語,根本戒都會破掉。
  
隱秘他人之過失:
  我們看大地的器量非常大,能夠包容一切,在大地上放不淨糞,大地也能容;車馬在大地上行走,大地也能持。而水要是太清了,裏面反而養不了魚。這是表示有包容才能有福德。如果一個人對自己要求很嚴,對別人非常寬厚,那就是有福德的相。
  每個人都有自尊心,有了過失,都不願意讓人知道,都不願意有惡名。假如不隱惡,讓惡名輾轉傳播,那就會使人無地自容。所以,古人說:聞人人有過,如聞父母之名,耳可得而聞,口不可得而言。然而輕薄之人,往往愛聽他人過失,而且聽了之後,喜歡添枝加葉到處宣揚,這樣壞人名聲,一定會遭惡報。
  在隱秘他人過失方面,過失小的應當隱,過失大的尤其應當隱;男子的過失應當隱,女人的過失尤其應當隱;一般人的過失應當隱,祖先的過失尤其應當隱;個人的過失應當隱,涉及到團體的方面,尤其應當隱;下劣者的過失應當隱,德高望重者的過失尤其應當隱。惡名越大,隱惡的功德就越大。不能隱的人,都是自己無福隱惡。
  清朝有位王吉武,有一年秋試,他考取後,天晚從遠路返家,快到家時,遇一醉漢,抓住他問:你是誰?取刀就要殺。王吉武說:我是王某,就是新科考取的人。醉漢說:我就是要殺死你。說完瘋狂撲來。當時有鄰居跑來救護,王吉武才逃脫出來,但他回家後,這件事根本沒有和家人說。
  第二天,醉漢醒來,憶起昨晚之事,心裏很害怕,認為吉武會上告他,就和幾個鄰居趕緊上門謝罪。但是吉武閉門不見,好像昨晚無事一樣。這些人不知其意,都疑惑而回。
  王吉武的涵養很深,能夠寬容人,他受到醉漢攻擊,不但不和他計較,對家人也隻字不提,這是以善心隱人之惡的境界。
  古代的大舜,隱惡揚善。大舜在河濱,見漁人爭搶深潭,老弱只能在淺灘急流中打漁,大舜見了心裏很悲哀,他也去打漁。見到爭的人,隱藏其過,口中不說;見有謙讓者,就讚揚效法他。一年後,漁人都以深水相讓。
  所以,象聖王大舜這樣,能夠包容人,自己首先作出榜樣來,久而久之,有過失的人自己就會慚愧,不求無過而他的過失自然會減少。如果不能容人,強求他無過,反而他的過失會越來越多。這個隱惡揚善是作人很基本的修養,是賢善人格很重要的一個方面。
  《菩薩寶鬘論》中說:髮露自己之過患,不覓他人之過失,隱藏自己之功德,宣揚他人之功德。對自己,應當多講過失,隱藏功德;對待他人,應當多講功德,不宣揚過失。常見他人過失,就是諸惡之門;常見自己過失,就是諸善之門。所以六祖說:常見自己過,與道即相當。
  印光大師也教導我們,要常見自己是凡夫,看一切人都是佛菩薩,靜坐常思己過,閒談不論人非。這樣作才會與道相應。否則,日日自贊毀他,菩薩戒也會破掉。《梵網經菩薩戒本》說:菩薩應代一切眾生受加毀辱,惡事向自己,好事與他人,若自揚己德,隱他人好事,令他人受毀者,是菩薩波羅夷罪。

  
隱密未來之計畫:
  《君主法規論》上說:除非無利無害語,心中斟酌之大事,若于非時脫口出,眾人皆知事不成。(除非是無利無害的語言,如果是心裏斟酌的大事,在非時脫口而出,人們都知道這樣事情是不會成功的。)漢地古書上也說:事以密成,語以泄敗。
  以上講了恒時需要隱秘的三個方面,就是自己的功德、他人的過失、未來的計畫都要保密。《薩迦格言》上講:劣者隱瞞不密事,該密之事處處說,高士不隱非密事,寧死亦隱應密事。下劣者不需要保密之事作保密,應密之事反而處處宣說;高尚者不會保密不需隱密之事,但是應密之事,即使砍頭也不會洩露。大家了知取捨之後,在日用之中,應當照此如理行持。

 
  不可宣說有三種:不宣偶爾出離心,
  不宣自己狡詐行,不宣自己之善行。
  不可宣說有三種,就是不可宣說偶爾出離心,不可宣說自己的狡詐行,不可宣說自己的善行。
  
不宣偶爾出離心:
  首先講一個故事。
  有一次,華智仁波切來到一個山洞,洞中的一個修行人問他:你從何處來,到何處去?
  仁波切答:我從後面來,到對面去。

  這人又問:你生於何處?叫什麼?

  仁波切答:我生在人間,叫無作瑜伽士。你在此處修什麼法,住了多久?

  修行人很神氣地說:我在此處修了二十餘年,正在修無上的安忍波羅蜜多。

  仁波切皺皺眉頭,對他說:雖然是很好,但我聽說你是一個大騙子,騙了很多信眾。

  這一下,修行人氣得跳起來,對華智仁波切說:你說什麼?我騙了誰,你要說清楚。你是不是故意來干擾我閉關修行?真是個賤種人。

華智仁波切心平氣和地對他說:朋友你好,剛才你不是說修了二十多年的安忍波羅蜜多嗎?這麼大的嗔心是你自己的嗎?

  《竹窗二筆》中記載:

  以前有位老先生說:舉世無有一人不愛名聲。他邊說邊感歎。坐中一人起來說:老人家講得對,我看不愛名聲的,只有您一人而已。老先生聽了高興的歡笑起來,不知道自己已被人賣了。
  從上面的故事,大家可以體會到,大話容易說,但是說的不一定自己已真實行到。自己沒有行到的,不能誇大,否則就成了自欺。
  我們偶爾生起一點出離心,未必是真正到量,所以不能隨便講自己證到何種境界。很多人喜歡自吹,實際上只是自欺,不值明眼人一笑。比如,有的人說我已經證悟了等淨無二,為什麼聞到不淨糞還要捂住鼻子呢?有的人說我的出離心已經不退轉了,為什麼一到城市,見到五光十色的境界,眼睛都發直呢?有的人說我的自他交換修得很堅固了,為什麼一寸地基都不肯讓步呢?有的人說我已經通達了中觀,為什麼一件小事在心裏都擺不平呢?請問在哪里呢?有的人說我得了初禪,為什麼天天還要多吃多睡呢?《四十二章經》佛誡:切勿信汝意,汝意不可信。我們不應隨意而妄說修行境界。
  
不宣自己狡詐行:
  這是教人要有羞恥。無有羞恥之人,喜歡宣揚自己狡詐的行為,喜歡講自己如何搞殺盜淫妄,如何精通世間法,講起來也很自豪。如果有羞恥的話,不會覺得這些是光彩之事。所以,作人應有羞恥心,狡詐行為沒有任何功德,如毒品一般,只會毀壞自己,不應宣揚。如果以歡喜心宣揚,自己以此將堅固邪惡習氣,也令聽者中毒,增上三毒的染汙。所以,邪惡不能宣揚,不能傳播,這是精神病毒,應當以善的言教和行為來對治。《孟子》說:恥之於人大矣,以其得之則聖賢,失之則禽獸耳,此改過之要機也。恥對於人關係極大,人有羞恥,就可以成聖賢,失去羞恥就會變為禽獸。發起恥心是改過的關鍵。印光大師也說:恥之一字,其利無窮,有與聖近,無與獸同,慚恥之服,無得暫卸,我佛訓誨,莊嚴第一。
  
不宣自己之善行:
  首先講陽善和陰德的差別,行善為人知,就是陽善;行善不為人知,就是陰德。後者果報更大。古人有格言說:積德於人所不知,是謂陰德;陰德之報較陽德倍多。以陽善得到世間的名聲,名聲也是福,享受大名,福報自然會隨之而消失,所以陽善不如陰德果報大。假如名聲與實際不符,名聲很大,內在並沒有實際的道德,那就更危險,往往會招來大禍。
  《了凡四訓》上說:為善而心著善,則隨所成就皆得圓滿;心著於善,雖終身勤勵,止於半善而已。譬如以財濟人,內不見己,外不見人,中不見所施之物,是謂三輪體空,是謂一心清淨,則鬥粟可以種無涯之福也,一文可以消千劫之罪。倘此心未忘,雖黃金萬鎰,福不滿也。所以行善著相和不著相,在獲得福德上相差極大;同樣,行善宣傳和不宣傳,結果也有很大差別。我們提倡,行善不求名利,不圖回報,不自己宣揚,甚至來世三界的異熟果也不希求,這樣才會與本性相應。
  唐代善靜禪師,曾經沐浴時,舍利降落,他秘密收藏,不許弟子示人。一次禪定時,忽有白鶴立在庭院中,溫馴如聽法者,善靜讓人趕出,凡是此等殊勝征相,都密而不宣。
  《西方確指》上說:深潛不露,是名持戒;若浮於外,未久必敗。
  下面再講一則故事:

  一次,華智仁波切準備到噶托寺去傳法,離傳法還有很長時間,他就去轉繞寺廟邊的舍利塔,當時沒有人認出他。有個加絨喇嘛過來與他交談說:你對佛法很有興趣,不知你懂得多少?仁波切謙虛地回答:佛法廣博,我只略知一點。加絨喇嘛說:我正在學《大圓滿前行引導文》,這部論圓滿宣說了佛法的一切道理,是大成就者華智仁波切的著作,如果想聽,我可以傳給你。仁波切很高興地答應了。以後,他每天在加絨喇嘛前認真聽受,從人生難得一直聽到因果不虛。
  有一天,加絨到城裏辦事,回來告訴弟子說:今天聽到好消息,華智仁波切已到噶托,兩三天之後就要傳法,你還是很有福報的。華智仁波切說:他有什麼了不起?佛陀不是告訴我們依法不依人嗎?這一下,加絨喇嘛很不高興,呵斥他說:你真是膽大包天,對華智仁波切也這樣不恭敬,應該把你擯出僧團。
  兩天以後,尊者坐在法座上對信眾傳法,加絨喇嘛也在場,他見到新收的弟子變成了華智仁波切,很不好意思,就想離開。華智仁波切知道後,對眾人說:加絨喇嘛是為我傳授《大圓滿前行》的上師,對我恩德很大,我很希望他能留下來,和我共同發願度化眾生。

  聖者們是這樣無我相、無人相、無功德相,不會以我執心推動而天天宣傳自己的功德。華智仁波切那麼大的成就,可是絲毫不外露,沒有一點架子,還在小喇嘛前虛心聽法,這就是聖者的行為。

  不可去處有三種:怨仇爭處不可去,
  眾人聚處不可去,玩樂之處不可去。
  不可去的地方有三種,就是怨仇爭鬥的地方不可去,眾人聚集的地方不可去,娛樂場所不可去。
  為什麼這些地方不能去呢?因為環境對人的影響很大,經常處在不清淨的環境中,很快就會薰染不良習氣,容易起煩惱造惡業。下面以孟母三遷的故事來說明:
  孟子幼時喪父,母親帶他一起生活。最初他家住在屠宰場旁邊,孟子天天學殺豬,母親見後心想:不能讓孩子這樣下去,不能讓他學殺生的惡業。這樣,母親就趕緊搬家,搬到一個墳場旁邊。但這次母親又發現孟子開始在學挖地、造墳這類事,這樣發展下去,也沒有多大意義。母親又一次搬家,搬到一所學校旁邊。這所學校教學生對聖人敬禮,放學回家對父母敬禮,還要學生好好學習聖賢書。當時孟子家沒有錢,無法上學,但是孟子有很強的學習能力,他見別人怎麼做,自己就會模仿,慢慢就能讀書識字,而且進退有禮,母親見孩子在這裏能夠學好,就在這裏安住下來。
  由上面的故事,我們就知道人受環境的影響很大。接觸好的環境,可以引發賢善的心念和行為,將來會成好的人才。相反,接觸不好的環境,就是有善根也會漸漸變壞,不知不覺中,自己的性情就會轉變。對於初學者來說,首先不接觸染汙的環境,至關重要。所以華智仁波切也是很肯定的講到不可去,意思就是禁止初學者前往。
  初學者和瑜伽士的行為有很大差別,獅子的行為,兔子不能簡單模仿,比如濟公活佛是得到自在的成就者,可以入酒店、妓院遊戲,但初學者不能這樣作。孔雀喝毒,羽毛反而更美麗,其他鳥喝毒,只會斷送自己的性命。人應有自知之明,如果只是一個凡夫初學者,一定要行為嚴謹。
  怨仇爭鬥的場所不能去,更不能加入鬥爭。比如出家人,在家人與仇敵鬥爭時,如果自己加入,同樣會生起粗猛的嗔心。嗔心起來,人是衝動的,什麼都不會顧及,容易造下殺生的惡業。《弟子規》上說:鬥鬧場,絕勿近。凡是鬥爭場所,絕對不能接近。有一類人,特別愛看打鬥的場面,對於鬥爭喜歡發隨喜心,這樣只會增上暴力的惡習,會造下很重的惡業。和這一條相關的,就是不能看宣傳暴力的影視和書籍。我們得一個人身很不容易,應該守持好自己的相續,如果接觸這些惡濁的境界,在相續中播下暴力種子,遲早會以種子的力量起現行,最後只是毀壞自己而已。智者應當首先在因上防護,這樣才是最安全的。
  人多熱鬧的地方也不要去。虛雲老和尚說:寧可在山林中睡覺,不去城市中辦道。在鬧市中,環境極亂,逛一次街,浪費很多時間,只是消耗精力、增上散亂,對於初學者來說,不可能增上清淨的智慧。古人也說:熱鬧處中,人向前我落後,是非窩裏,人用口我用耳。意思就是:在熱鬧場所,別人都向前,我偏偏落後;在是非之地,別人都用口,我偏偏只用耳根。
  娛樂場所,包括歌舞廳、電影院、網吧、錄影廳、酒吧、遊戲機房、各種球場、體育館等等,這些地方都不應去。大恩上師這樣教誡我們:我們現在這個時代,外面花花綠綠的世界,有許多外境極具誘惑力,極易誑惑、煽動人的貪嗔煩惱。修行人必須十分注意,不讓自己接觸這些環境。一旦接近,凡夫確實難以對治煩惱,尤其是電視、電影,絕大多數都是引發眾生自心煩惱的因緣。當然,要求你們根本上斷除這些,有些人可能有困難,但是希望每一個想調伏自心的修行人,應該把握自己,不要去看……”
  《親友書》中如是宣說毀壞名譽的六法:賭博以及看聚會,懶惰依附惡劣友,飲酒夜晚入村落,斷毀名譽之六法。所以,去麻將館玩麻將,看聚會,夜晚入城市,或者參與惡友團體,都會毀壞修行人的名譽。作為出家人,這些方面尤其要遮止,否則不但會毀壞自己的名譽,也有損佛教的清淨形相。

  不宜言說有三種:無信者前不說法,
  未問不說自經歷,不說不符實際語。
  不適合講的有三種,就是在無信者面前不宜說法,別人未問不宜宣講自己的經歷,不宜宣說不符合實際的話。
  
無信者前不說法:
  《涅槃經》說:有信之人則名可治,定得涅槃,瘡疣無故。無信之人,名一闡提,名不可治。又說:非時非國不請而說,輕心輕他自歎隨處而說,反滅佛法,乃至令無量人死墮地獄,則是眾生惡知識也。在《廣論》當中,我們也講過,作為法師應當觀察對方的根器再說法,如果沒有信心,不能隨便說法。因為對方沒有信心,對他傳法,也不能接受,反而會生起邪見、捨棄正法等嚴重的過失,所以說法也不能盲目。
  
未問不說自經歷:
  對於修學密法的人來說,很多方面都需要保密。自己受過的灌頂,自己正在修什麼法,自己的本尊等等,很多方面都不能隨便對別人說。
  
不說不符實際語:
  明朝有個地方軍事長官姓湯,才智文章頗佳,但是性格傲慢,常自誇文武全才,可以獨當一面,所以大家叫他湯一面。後來調往陝西當參將,與寇匪交戰,被一箭射喉而死,大家又叫他湯一箭。原來的湯一面竟然成湯一箭,所以大話不能亂說,否則大話會變成笑話。《論語》說: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永覺和尚廣錄》上說:大言必自招尤,小心終是寡過。

  不該之事有三種:友前不該有喜怒,
  承諾不該有變動,行事不該有表裏。
  不應該的事情有三種,就是朋友面前不應該喜怒無常,承諾不應該有變動,作事不應該表裏不一致。
  
友前不該有喜怒:
  《君主法規論》說:濁世惡劣之眾人,動輒歡喜動輒憂,時傲時卑柔暴等,行為日日多變化。”“最初之時易相處,久而久之不可****令人生起厭煩者,稱為不穩重惡友。首先難得融洽處,誠心交往將成為,莫逆之交情穩固,稱為穩重之善友。(最開始時容易相處,但是時間久了不可****讓人生起厭煩,這種人稱為不穩重的惡友。首先很難融洽相處,以誠心交往將會成為莫逆之交,情意穩固,這樣的朋友稱為穩重的善友。)
  《君主法規論》這一段告訴我們,朋友有兩種,就是不穩重惡友與穩重善友。不穩重的惡友,心態變化很快,開始時親密異常,後來變得如怨家一般。這不是以道義相交。穩重的善友,情意堅固,幾十年不會變心,甚至生命都可以託付。
  
承諾不該有變動:
  先講一個公案。
  東漢范巨卿,年青時讀太學,與張元伯是好友(古代太學相當於現在的大學),在兩人返鄉時,範巨卿對元伯說:過兩年,我再上門拜見尊父母。這樣就一起約定日期。兩年已過,元伯對母親說起此事,讓母親備飯菜等候巨卿。母親說:闊別已經兩年,何況是千里結言,不要太相信。元伯說:巨卿是信士,絕不會違約。到了約定之日,巨卿果然來到,升堂拜飲,盡歡而別。
此後一晚,巨卿夢見元伯說:巨卿,我在某日死,當在某時安葬,你雖未忘記我,但怎能趕上呢?巨卿醒來,悲歎落淚,快馬趕赴元伯家。人還未到,喪事已發引,至墳邊時,棺材不肯進。母親撫棺說:元伯還有盼望嗎?就停下棺材。稍後,見有人號哭趕白車騎白馬而來,母親說:一定是範巨卿。巨卿到後,叩喪而言:元伯,你走了,死生路不同,你我從此永別了。這樣執紼引棺,棺材才向前。(紼是下葬時引棺入墓穴的繩子,古時送葬之人都要執紼。)巨卿留在墓邊,修好墳樹後,才離去。
  《歷史感應統記》評論說:吾讀此傳,輒流淚不能止,歎古人朋友之交,相信以心,生死不渝如此。《書經》稱:朋友之交止於信。范張二君,其信之極致者耶?孔子雲: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信之一字,重于生命,范張二君,誠後人之模範。
  《君主法規論》說:一切實語高尚士,承諾之事縱微小,亦不反悔況大事,及已盟誓之諸事。倘若誓言穩如山,成辦自己諸所需,成為眾生依賴處,發威天人亦生畏。

  印光大師說:守信之人,言不妄發,說到做到,不矜不伐;無信之人,事事皆假,人所厭棄,不如牛馬。(守信的人,說話不會隨意妄發,而是說到做到,不驕慢也不自我誇耀。沒有信用的人,事事都是虛假,為人所厭棄,不如牛馬。)

  
行事不該有表裏:
  《二規教言論》說:何人表裏為一致,所發誓願極堅固,眾人於彼亦歡喜,諸天喜之何須說。
  靈源惟清一天和兩個僧人入城,晚上才回來。晦堂和尚問:今天你哪里去了?靈源說:剛從大寧回來。當時死心禪師在旁邊,大聲呵斥說:參禪欲超脫生死,發言先要誠實,清兄怎能妄語?靈源臉熱,不敢應對。從此之後,再不入城,不隨意發言。(靈源所行與所言不一,即是行事有表裏。後誠心悔過,言行不二。)

  下面講一個阿寄的故事。阿寄是一個下層貧民,但有一顆象金子一般的善心。
  明朝時,徐氏兄弟分家產,老大分到一匹馬,老二分到一頭牛,三寡婦分到一個老僕人,就是阿寄,已經五十多歲。寡婦哭著說:馬可騎,牛可耕地,老僕人只能白吃飯。阿寄對她說:主人認為我阿寄連牛馬都不如嗎?
從此以後,阿寄盡心盡力為主人出謀劃策,發家致富。寡婦的金銀首飾,共有十二金,拿到山中賣漆,每年得到三倍利潤,十二年後,家產達幾萬金。阿寄幫助主人嫁出三個女兒,又請來老師教育她的兩個兒子。二子成人後,都娶了妻子,聘金達千金。阿寄又送他們入太學讀書。阿寄見徐家人,即使小孩也必定禮拜,從未輕視過主人,主人女兒雖小,也不與她平坐。後來,阿寄得病,在他臨死時,取出全家粗細帳目交給主人說:兩位小主人可以接管了,老奴已盡牛馬之報!阿寄自己的家,沒有一寸絲一粒米,一妻一子,衣服僅能遮體。

  阿寄是忠誠守信之人,沒有很多花言巧語,不會表面一套,裏面一套。幾十年當中,盡心盡力輔助主人,一直不變心,今天聽到他的事蹟都會被他的人格所感動。如果能具足阿寄這樣的品行,不論修行,或者做事,都會堅固圓滿,足以自立立人。太虛大師曾說:仰止唯佛陀,完成在人格,人成即佛成,是名真現實。所以,人格是最關鍵的基礎,人格若能圓滿就可以成佛。

  莫作之事有三種:切莫自大與傲慢,
  切莫暗中說他過,于誰亦莫作輕毀。
  不可作的事有三種,就是切莫傲慢自大,切莫暗中宣講他人的過失,對誰也不要輕毀。
  
切莫自大與傲慢:
  《君主法規論》說:大士傲慢何必要,若無我慢更莊嚴,劣者傲慢有何用,若有我慢更受辱。(如果是大士,傲慢有什麼必要,沒有我慢反而更莊嚴;如果是劣者,傲慢有何作用,有我慢更會受人輕辱。)
  《薩迦格言》說:淺學之人極驕傲,學者謙遜又溫和,溪水經常嘩嘩響,大海從來不喧囂。(往往學問淺薄之人極為驕傲,真正的學者一定是謙遜溫和的,溪水很淺,所以經常嘩嘩地響個不停,但是深廣的大海從來也不喧囂。)
  
切莫暗中說他過,于誰亦莫作輕毀:
  宋代名臣韓琦,每見文字中有攻人隱惡之處,就親手封記,不讓人見。明代文征明,天性不喜歡聽他人過失,見到有人想說過失,往往以其他方式善巧掉轉話頭。以上諸公都是忠厚自持,所以能夠享大祿而貴為名臣。
  下麵再講反面公案:
  有個田霽的人,人很刻薄,對於古代聖賢和當代名士,喜歡評駁其短處。死後,地府以此業因,每天讓三條蛇兩隻蜈蚣出入他的七竅,一年滿後,受生為女人。
  《發覺淨心經》中記載:一天佛在祇洹精舍說法,有六十人見佛,五體投地,悲淚如雨,他們請問自己前世之事。
  佛說:以前在拘留孫佛時,你們出家學道,道心漸漸退失。當時有位虔誠施主,供養兩位法師,非常恭敬。你們這時生起了嫉妒心,在施主前說法師壞話,讓施主漸漸輕視、怠慢法師,斷送他的善根。由此你們死後墮在四種地獄當中。很多萬年以後,才又作人,五百世都是瞎子,愚癡無智,常常被人輕辱。將來五百年正法滅時,你們還會轉生在惡國惡人之地,成為賤人,被人誹謗,迷失本心。又過五百年之後,才滅盡一切業障,往生阿彌陀佛的極樂世界,這時,阿彌陀佛才給你們授記成佛。
  宋代高庵禪師住在雲居山時,見出家人攻訐他人隱惡,就會告誡說:做人行事不應如此,林下人以學道為急要,和合是修身之本,怎能放縱貪嗔,壞人行止?

  不應之事有三種:不于富人施財物,
  不于狡者起信心,于誰亦莫說密語。
  不應作的事情有三種,就是不應對富人佈施財物,不應對狡詐者生起信心,對任何人不應宣說應密之語。
  
不于富人施財物:
  這是教誡我們,對人不必錦上添花,應當雪中送炭。富人錢財多,對他佈施財物,不會有很大意義。比如,天天吃山珍海味的人,你送給他一碗小白菜,他心裏會想:我家肉多得天天喂狗,送我白菜幹什麼?但是,如果是一個三日沒有進食的乞丐,你施給他一碗飯,他終生難忘這一飯之恩,因為你是在生命攸關時救了他的命。再比如,一個文盲,對他講解一些書本上的簡單道理,就很相應,他會很感恩,但是如果對大學者這樣講,他根本無興趣,徒增囉嗦而已。所以,任何事情都不能不觀察,幫助人應在別人所需之處幫助,如果能作到急他人所急,供他人所需,那就很恰當,不但能對別人提供實際幫助,自己也成就了清淨的功德。
  在《左傳》上記載一個故事:
  晉國趙宣子,在首陽山打獵,見桑樹蔭下,有一個餓漢,知道這人已經三天沒有進食,宣子就下馬取出食物給他吃。餓漢吃到一半,停下不吃,宣子問他原因,他說:我想拿回去給老母親吃。宣子叫他吃完,另外給他一些肉食,讓他帶回去。
  後來,晉靈公想要殺害宣子,在門內埋伏士兵,對宣子突然襲擊,萬分危急之時,忽然有一位勇士把宣子救了。
  宣子脫險之後,就問勇士:你為什麼要救我?
  勇士說:我就是桑樹下的餓漢。宣子再問他的姓名和住址,他不告而別。

  急難之時,能夠救濟別人,受恩之人心裏記得特別深,都會感恩圖報,所以以佈施解人危難一定會得到善報。佈施時對境要觀察好,對不愁吃穿的富人不必作財佈施,如果有智慧、有能力,可為他們傳講佛法,作法佈施,因為法佈施對於凡夫來說,都極有必要,但財佈施並不是對每個人都相應。
  以前有位馮善人,一生愛作善事。某年隆冬早起,路遇一人,倒臥在雪地中,半身已經凍僵。善人就解下自己的皮襖給他穿,還給他飲食,照顧得很周到。不久,夢見東嶽聖帝對他說:你命中本來無子,因你救人一命,出於至誠,上天特遣韓琦作你兒子。後來果生一子,取名為。孩子從小聰明,三十六歲就作宰相。
  上面公案中被救的人,都是處在生死攸關的時刻,急需幫助,這時若能伸出援助之手,自己所費雖然不多,但對他人的利益很深,所以得福無量。《菜根潭》上說:費千金而結納賢豪,孰若傾半瓢之粟,以濟饑餓之人。
  
不于狡者起信心:
  什麼是狡者呢?表裏不一的人,就是狡者。《薩迦格言》說:狡者偽裝語甜蜜,未經觀察勿輕信,孔雀身美聲悅耳,然彼所食皆為毒。狡詐者外表裝得很好,語言特別甜蜜,未經觀察,不能輕易相信他。就象孔雀,外表非常美麗,聲音很悅耳動聽,但是它所吃的都是毒物。所以外表上好看,話說得好聽,並不代表內心的賢善。作為一個修行人,對於好壞、是否有意義等都應該觀察、辨別而作取捨,對於狡詐者不能起信心,因為這對自己不僅毫無利益,反而是禍害無窮。
  有時候觀察人是很困難的事。藏族有句俗話說,孔雀老虎等動物的斑紋現在外面,有形相,容易看清楚,而人的內心沒有形相,不容易了知。人的狡詐往往深藏在心裏,不是現在外境的形相上,所以,不觀察容易上當。隨狡詐者造作惡業,自己的所作所為很可能對自他沒有實義,甚至有很大危害。所以要特別注意,如果不是按照因果來作取捨,不是按照傳承上師、諸佛菩薩的教言來行持,一般人往往會安住在狡詐的心態中,不會做到誠敬、正直。有些人的話雖然動聽,但實際行為一點也不相符;有些人沒有口才,拙於言辭,實際上心特別好,而且事情也做得好。所以不能單從外相上判斷一個人的好壞,一定要仔細觀察他的內在有沒有清淨的善心,如果有的話,那就是善人。如果不具有清淨的善心,所作所為都會成為狡詐的行為。但是,只要仔細觀察,再狡詐的人也會露出馬腳的。
  經上也這樣說:惡知識者有四輩,一內有怨心,外強為知識(裏面有怨心,但是外表冒充是善知識);二於人前好言語,背後說人惡(在別人面前說好聽的話,背後卻說人隱惡);三有急時人前愁苦,背後歡喜(在有急事的時候,在他人面前愁苦,背後卻是心生歡喜);四外如親厚,內興怨謀(外表看起來非常親熱、厚道,裏面卻有各種害人的陰謀)。以上講了四種惡知識的差別,都是講狡詐者的相,認識之後,我們不能對這些人產生信心。
  為什麼不能對狡詐者起信心呢?
  《二規教言論》當中說:甯與直士結怨仇,彼于己事尚有利,不與狡者交親友,饒益彼等反遭害。直士正行護他人,情誼綿長如江河,狡者交友為私欲,雖予慈愛終成怨。寧可和正直之士結怨仇,直士對於自己的事還是會有利益,但不能與狡詐者交友,因為饒益他們只會遭到損害。正直之士心地正直,他的行為必定會護持他人,不可能損害人,和正直之士相交,情誼綿長,會如江河一般綿延不斷。而狡者交友的初衷只是為了獲取私利,所以與他交往,即使以慈愛相待,最終仍會成為怨敵。
  由以上論文可知,狡詐者本無利他的善心,只是以自私自利之心,想騙取名聞利養,如果對他起信心,絕無真實利益。
  但是末世眾生,喜歡外相,不重內在品德,狡詐者往往受人恭敬、崇拜,這是時代顛倒的惡相。大恩上師在《厭離今生之歌》中說:自境所住智者看亦不欲看,他處而來精通欺騙手段者,老奸巨猾敬如天尊思此景,佛教真實接近隱沒之徵兆。本地安住的智者、真正有道德有修行的人,人們都不喜歡他,認為他很一般;如果從外地來了一位元狡詐者,人們都會對他敬若天尊,大話說得越多、越玄妙,越會相信,這是佛教消亡的徵兆。
  
于誰亦莫說密語:
  《君主法規論》上說:應當極其保密語,切莫洩露任何人,密友複傳其密友,最終傳遍全世界。無論關係再密切,無有必要莫洩露。我們知道,修密法很多地方需要保密。金剛密法、金剛上師的加持不可思議,密法是非常了義、能即生成就佛果的法門,如果能夠在無必要的情況下不亂說,對金剛上師、金剛道友交付的誓言都能很好保密,各方面也比較如法,這樣按金剛乘來修持本尊法,或者修持一些秘密的解脫道,都會出現殊勝證相。但是現在一般人,沒有按教理辨析,也不按佛法來實行,心與法背道而馳,這就是五濁黑暗時期的一種惡相。
呂新吾曾經說:我年青時,曾經洩露應密之語,父親批評我,我對父親說:我已對聽者警戒,叫他不要洩密。父親說:自己的口都管不住,能管住別人的口嗎?而且戒人和戒己,哪個更難呢?你要小心!’”
  《二規教言論》說:洩露極為隱密語,令諸信賴者灰心,雖成應供亦不思,此等亦是無愧者。洩露極為隱密之語,讓信任你的人失望,這也是無愧之人。所以,師長、道友委託保密之事一定不能洩露,如果輕易洩露,可能會把事情搞壞,帶來眾多不必要的違緣,而且重要之事也不敢再委託你去做,這樣自己也成為沒有信譽之人,不能成為信賴之處。

  不應觀察有三種:不應觀察美女身,
  不應觀察友之事,不應觀察己功德。
  不應觀察的有三種,就是不應觀察美女的身體,不應觀察朋友之事,不應觀察自己的功德。世界上的事,有些必須觀察,有些不能觀察,不應觀察的你去觀察,容易引起邪分別,破壞自己的清淨心。
  
不應觀察美女身:
  在欲界當中,男女都喜愛欣賞異性,這是俱生的深重習氣,所以必須小心謹慎,異性不能多接觸。如果接觸頻繁,凡夫人必定會生起愛染,斷滅自己的修行。
  《長阿含經》中,阿難問佛:佛滅度後,若有女人前來受教,應當怎麼辦?
  佛說:不要見面。

  阿難又問:假如相見怎麼辦?

  佛說:不要交談。

  阿難問:假如已交談怎麼辦?

  佛說:應當自檢心念。

  《增一阿含經》說:莫與女人交往,莫與女人交談。能遠離女人,則遠離八難。

  《涅槃經》說:菩薩雖不與女人和合,若見男女互相追隨,便生貪愛羡慕之心,亦名毀破淨戒。
  在城市當中這一點尤其要注意,現代的青年男女很開放,不守規矩,如果修行者見到男歡女愛生起羡慕之心,很快就會破壞自己的梵行。

  下面講一個公案:
  唐代道琳法師,行為嚴正,以女人是愛染之本,一生不與女人見面,不為女人說法,不受女人食物,不令女人入房。在他臨終時,有女弟子來問候病情,道琳法師知道後,遮止不讓進入房屋見面。
  蓮池大師讚歎說:律中也開許為女人說法,只是不得見齒、不得多語,此老絕不為女人說法,似乎矯枉過正。但是末法時代人心輕薄,不憂出家人不為女人說法,只憂說法會變成愛染。如此老,足以為後學榜樣。
  《大智度論》當中說:寧以熱鐵宛轉眼中,不以散心邪視女色。寧可以熱鐵丸宛轉在自己的眼中受苦,也不以散亂心邪視女色,因為以此會破壞自己的清淨戒體,染汙自相續,故比熱鐵丸宛轉眼中還厲害。
  
不應觀察友之事:
  為什麼不能觀察朋友的事呢?因為如果經常觀察朋友的短處,就會破壞自己的清淨心,以觀想不清淨友情將會漸漸破裂。古人說:與人交遊,若常見其短而不見其長,則時日不可同處;若常念其長而不顧其短,雖終身與之交遊可也。和人交往,如果常常只見他的短處,不能見他的長處,那就不能長期相處;如果心裏常念他的長處,不看他的短處,即使終身與他交遊,也不會破裂。孔子也說: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所以,我們交友應當有寬厚之心,如果能在心裏作意朋友的功德,讚歎朋友,認為無友不如自己,以這樣的方式交友,友情一定會堅固、純真。
  
不應觀察己功德:
  為什麼不應當觀察自己的功德呢?因為凡夫人觀察自己的功德容易自滿,人一自滿,就不會有進步。相反,如果能常見自己的過失,就有改正之處。《了凡四訓》上講:一日不知非,即一日安於自是;一日無過可改,即一日無步可進。意思是,一日不能反省過失,一日就會安於現狀,自以為是;一日沒有過失可改,一日就不會有任何進步。所以,觀察自己的功德,只會滋生自滿情緒,不會有改過的動力。對於凡夫來說,反省過失和觀察自己功德有不同的效果,前者可以使人上進,後者容易讓人下墮。
  宋代,謝上蔡拜見程伊川,先生問他:你作什麼工夫?
  他回答:只求去個字。

  先生又問:為何在此處用功?

  他說:細細檢點,自己的病痛都在此處,如能去掉此病,其他善行才有進步的機會。

  伊川先生很高興,對在坐的人說:謝子修學可謂是切實用功。

  藕益大師說:內不見有我,則我無能;外不見有人,則人無過。一味癡呆,深自慚愧。劣智慢心,痛自改革。又說:古人自牧愈卑,品愈高;今人自視愈高,品愈卑;古人自處愈小,道愈大;今人自視愈大,道愈小。

  隨順之事有三種:語言隨順於親友,
  衣飾隨順於當地,自心相應於佛法。
  隨順的事情有三種,就是語言應當隨順於親友,服飾應當隨順於當地,自己的心應當與佛法相應,也就是心要隨順於佛法。
  
語言隨順於親友,衣飾隨順於當地:
  這個親友,從狹義來說,特指這一生的親友;從廣義來說,一切眾生都是我們的親友。語言隨順於親友,是教人說話要隨順別人的心。服飾隨順於當地,是教人在生活的各個方面要隨順當地的風俗習慣。總之,這個隨順就是《普賢行願品》當中所說的恒順眾生。不論在語言,在服飾,在飲食,在作息時間,在各種生活方式上,都要隨順眾生,隨順當地的情況,這是大乘菩薩隨順眾生的行為。如果在各方面都能隨順眾生,眾生與你接觸,就會很融洽,很容易溝通,人情一通,萬事都會通順。相反,如果不隨順眾生,在語言、服飾等生活方式上,與環境格格不入,那就不能和大眾相融,別人和你接觸,也會覺得很不融洽、很麻煩,即使作一件小事也不願意與你合作。所以,隨順眾生是菩薩攝受眾生、接引眾生不可缺少的修行,而且能很好地隨順眾生,正是消除執著的善巧方便。
  隨順眾生,處處替別人著想,處處護持別人的心,這樣就能善巧地攝引人心。成辦一切世間和出世間的事業,人心是最關鍵的因素。得人心,一切事業都會興盛,不得人心,就會敗亡。得人心,只要說一句,下面都會配合。不得人心,人情上不通,事事都不會通順,事事都會有阻礙。我們要在眾生界真正引導眾生、攝受眾生,一定要注意隨順人心這個關鍵。佛陀也說人情是世間的福田,人情上作得好,緣起會很好、很順。因為一切事說到根本上,都是一個人心的問題,心和心能夠相通,幾個人的力量合起來就會很巨大。
  下面以公案來說明:
  高庵禪師住在雲居山時,每次聽到僧人有病送延壽堂,禪師總是歎息,就象病人是自己的孩子一樣。早晚他都親來問候,以至於親自煎藥煮飯,每次給病人吃之前,自己都要先嘗一下。遇到天冷,就撫摸病人的背說:衣服夠不夠?遇到天熱,就看病人的臉色說:是不是太熱?後來高庵禪師從雲居山退任,過天臺時,隨他同去的僧人近五十余人。不能去的,都是流淚送別。禪師盛德感人如此。
  人都同樣有心,心同樣只求安樂、不想求痛苦。我們的言行從哪個方面隨順人心呢?就是從這個與樂拔苦的根本上隨順。在眾生希求安樂時,我們把安樂給他,在眾生想脫離痛苦時,我們為他分擔、解決痛苦,這樣就是隨順,這樣就可以得人心。對待父母兄弟、對待朋友、對待一切眾生,按這個原則來作,就是言行隨順于眾生。大恩上師在《勝利道歌》當中也教誡我們應當言行恒時隨順友,秉性正直心善良。
  下面再講一個公案:

  有一次,華智仁波切徒步回石渠去舉辦法會,路遇一個寡婦帶著三個小孩,準備去參加法會,同時想乞討一些財物和食品。見她們孤兒寡母很可憐,華智仁波切就背起她的第二個孩子一路同行。有時候他背著孩子去化緣,化來分給大家,有時候女人抱著幼子去乞討,有時候是長子去討飯,回來後共同享用,別人都以為他們是一家人。這樣朝夕相處,寡婦覺得老乞丐心很好,就對他說:我們孤兒寡母一路虧你照顧,你也是一個人,不如我們一起生活!
  華智仁波切說:這件事以後再說!

  在法會前一天,他對婦人說:今天你們在這裏休息,我先行一步,明天法會中再見。

  第二天,華智仁波切登上法座,在傳法之前,對下面的人說:本來我不受供養,但今天我有一位特殊客人,你們要供養財物儘量供養吧。與會的信眾都紛紛供養。

  再說寡婦母子在人群中一直沒有找到同路來的乞丐。到法會最後一天,寡婦心想:這個老頭也不管我們了,現在我應當把所得財物供養華智仁波切,一則超度亡夫,二則也可以種善根。這樣,她就到法座前敬畏地把財物舉過頭頂,當她抬頭時,看到為自己帶孩子的老頭竟然成了華智仁波切,她感到非常羞愧。華智仁波切笑著對她說:我說過一定會讓你們母子過得好,這些財物你全部拿去吧!
  華智仁波切為了饒益有情,恒順眾生,完全顯現和他們同樣的外在行為。寡婦家乞討,他也去乞討。寡婦家如何生活,他也一起和他們生活,這樣以無我利他的善心和眾生完全融合在一起,象一家人一樣,真正作到了恒順眾生。能這樣隨順眾生,就是隨順供養諸佛;能這樣尊重、承事眾生,就是尊重、承事如來;能這樣讓眾生生起歡喜心,就是讓一切如來歡喜。所以,隨順眾生是極為重要的修行,真正是隨緣自在的大乘修行。作為菩薩,應當在在處處令眾生生歡喜心,使眾生見聞憶觸都種下很好的善根。修到極廣大處,就是如《普賢行願品》所說:盡法界虛空界,十方刹海所有眾生,種種差別,所謂卵生胎生濕生化生,或有依於地水火風而生住者,或有依空及諸卉木而生住者,種種生類、種種色身、種種形狀、種種相貌、種種壽量、種種族類、種種名號、種種心性、種種知見、種種欲樂、種種意行、種種威儀、種種衣服、種種飲食,處於種種村營、聚落、城邑、宮殿,乃至一切天龍八部人非人等,無足二足,四足多足,有色無色,有想無想,非有想非無想,如是等類,我皆於彼隨順而轉,種種承事,種種供養,如敬父母,如敬師長及阿羅漢,乃至如來等無有異。于諸病苦為作良醫,于失道者示其正路,於暗夜中為作光明,於貧窮者令得伏藏,菩薩如是饒益一切眾生。

  
自心相應於佛法:
  這是要求我們何時何處,自己的心都要和佛法相應,也就是和出離心、菩提心以及無二慧隨順相應。自己的心不追求世間名利,不忘利他,不執著人我相和法我相,就是和佛法相應。雖然環境上會有很多變化,但是佛法的基本原則不能變動。如果以隨順眾生為藉口,自己執著在世間法上,執著在個人利益上,被境界所轉,那就不是與佛法相應。《華嚴經》雲:忘失菩提心,行諸善法,是名魔業。古人說:心外求法,是名外道。這都是教誡我們,心要與佛法相應,除此之外,並沒有一種心外的佛法。

  不應聽聞有三種,不聞他人贊己德,
  不聞喜新者之語,不聞愚者之教誨。
  不應當聽聞的有三種,就是不應當聽聞他人讚歎自己的功德,不應當聽聞喜新者的語言,不應當聽聞愚者的教誨。
  
不聞他人贊己德:
  一般人的通病,就是聽到讚歎容易得意忘形,聽到呵斥容易心裏不高興。對於初學者來說,不聽別人的讚歎是很重要的,因為聽到讚歎,人心會驕慢,有了驕慢就會放縱自己,不會有進步。相反,如果常常聽到批評,人心就會憂慮而向內反思,這樣就有改過自新的機會。而且,常常聽慣讚語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很差,稍微受一點批評,就會難受,覺得失了臉面,即使有缺點,以我慢心作崇也不會虛心認錯。而且讚歎多了,心態會變得高傲,不容易培養謙虛的美德,不肯向人謙虛請教。聽多了讚歎的人也容易增上虛榮心,因為人人都誇你很好,自己想維持一種很好的形相,一般都會掩飾自己的短處,不願意暴露,這樣就是自誤。所以,初學者沒有佛法的智慧,聽多了讚歎反而有很大的負作用。有時候不善巧的讚歎往往對人有害處。
  《君主法規論》說:倘若無慚彼功德,被人稱頌增譭謗,是故當以有慚愧,護持自己之功德。(假如自己心裏沒有慚愧,在功德被人讚歎的時候,反而會增上譭謗,所以應當以有慚有愧來護持自己的功德。)
  
不聞喜新者之語:
  喜新者,就是喜新厭舊的人,也就是情感不穩固容易見異思遷的人。一般情況下,不要與喜新者交友,也不能聽從喜新者的話。古德說:與其結新交,不如敦舊好。就是與其結交新友,不如重視舊的友情。
  以前楚王下詔尋找遺失的鞋子說:我悲夫與之俱出,而不與之俱入。從此國人不敢棄舊。這也是啟發我們作人須要有情義。
  東漢光武帝的姐姐湖陽公主,丈夫死後,她想再嫁給宋弘。光武帝親自出面對宋弘說:富易交,貴易妻,人之常情也。意思就是,人有了錢,交情就會變;人有了地位,便會換妻子,這是人之常情。但是宋弘回答說:貧賤之交不可棄,糟糠之妻不下堂。光武帝只好對姐姐說:此事談不成。從此以後,光武帝對宋弘更加尊重信任。
  所以,我們作人要重情義,不能喜新厭舊、得新忘舊。小到衣服物品,大到親情友誼,都有新舊的差別,如果得了新的就忘記舊的,對新的喜愛、對舊的厭棄,那就是薄情之人,叫作喜新者。今天的時代,人情淡薄,換妻子,換丈夫,換老闆,換傭人,換朋友,或者在修道方面,換上師,換道友,就象換衣服一樣隨意。古代賢人不是這樣行事,比如宋代的范仲淹,在他作大官時,有三個女僕人,直到他去世的十年當中,始終沒有換過。象這樣就是重視情義。
  為什麼不能聽從喜新者的話呢?因為喜新者的心不可****所以他的語言也不可****往往變化多端,得了東就說東好,得了西就說西好東不好。如果信任他的語言,自己會產生很多誤解,容易冤枉好人。
  
不聞愚者之教誨:
  在《五分律》上佛對比丘講了一個公案:
往昔,有個摩納在山洞裏誦刹利書,當時一隻野狐狸在旁邊專心聽他念誦,心裏有所解。狐狸想:我理解此書之義,足以作獸中之王。爾後野狐狸就開始行動。
  首先它遇到很瘦弱的狐狸,就要殺它。瘦狐狸說:為什麼殺我?它說:我是獸王,你不服我,所以要殺你。瘦狐狸說:不要殺我,我聽從你。這樣兩隻狐狸就一起走,路上遇到第三只狐狸,還是如法炮製,使它成為隨從。這樣輾轉勝伏一切狐狸,又以群狐勝伏一切大象,以眾象勝伏一切老虎,最後以眾虎勝伏一切獅子。野狐狸從此暫作獸中之王。
  作了獸王以後,野狐又打妄想:現在我是獸王,不應以野獸為妻。因此,它就乘白象率無數群獸圍攻迦夷城。國王派使者來問:你們這些野獸為什麼這樣作?野狐說:我是獸王,應娶國王之女為妻。如果答應,彼此都好,否則就滅掉你的國家。使者回稟之後,國王召集群臣商議,除一大臣之外,其他人都認為對方有獅子,戰必失敗,何必為一個女兒犧牲整個國家,還是送出女兒為好。但是那個大臣不贊同,他想出一個妙法。大臣說:大王只要決定交戰日期,可以先對野狐狸祈求一個條件,求它讓獅子先戰鬥再吼叫,這樣它會認為我們害怕獅子吼,必定讓獅子先吼再戰。到交戰時,國王應命令全城人塞住耳朵。
  國王就依計行事。果然交戰時,野狐讓獅子首先發吼,聽到獅吼聲,野狐心碎為七分,恐懼得從象上掉落在地,如是群獸都一時逃散。

  佛說:當時的迦夷王,就是我的前身。聰明的大臣,就是舍利弗的前身。野狐狸就是提婆達多。提婆達多往昔以欺詐得到眷屬,今天也是這樣。
  所以,愚者畢竟是愚者,如果作愚者的弟子,聽從愚者的教誨,最後的結果一定是一盲引眾盲,相將入火坑。就象這個公案中,百獸以狐狸為王,最後不僅狐狸死亡,一切聽從的野獸也都受苦,得不到安樂。《薩迦格言》上說:交結劣友聞劣論,持執邪見作劣事,此等智者不應行,若行即是愚者也。(交結下劣的朋友,聽聞下劣的言論,最後就會執著邪見,作下劣的惡事,智者不應當聽從愚者的教誨,如果這樣作,那就是愚者。)

  不能希求有三種:不求富人之財物,
  不求高貴之地位,不求華麗之衣飾。
  不能希求的方面有三種,就是不能希求富人的財物,不能希求高貴的地位,不能希求華麗的衣飾。這一頌主要是教人要少欲知足,不能希求世間名利。
古人說:人到無求品自高。如果不能破除對財物、地位、服飾等的貪執,一切修行都將淪為世間法。如蕅益大師所說:倘名關未破,利鎖未開,信言弘法利生,止是眼前活計,一點偷心,萬劫纏繞。縱透盡千七百則公案,講盡三藏十二分教,崇梵刹如給孤獨園,廣收徒眾如無相好佛,無明業識不斷,俱為自誑自欺。
  以下引古德懿行,作學人模範。

  
不求富人之財物:
  隋朝富上法師,住在益州淨德寺時,他把大斗笠掛在路邊,自己坐在斗笠下讀經。行人往來,他也不開口化緣,有人佈施,他也不口裏咒願。因為路很僻靜,多年無所獲。別人對他說:城西北,人多佈施也多,為什麼坐在此處?他回答:一錢兩錢就能維持身命,多有何用?
  當時有個趙刺史,對佛法無信心,聽到此事,就想試探一番。他騎馬經過時,假裝掉了一貫錢。但是富上只是讀經,眼睛看也不看。刺史走遠,又令人去取錢,富上也不看。刺史問他:你一天所得不過一錢,現在一貫錢掉在地上,你見別人拿去,為何不阻止?富上說:不是我的,為何要妄認?刺史這才下馬禮謝,心裏嘆服而去。

  
不求高貴之地位:
  唐代無業禪師,唐穆宗派人請他入京,禪師笑言:我有何德行累煩皇上,你先走,我隨後即來。禪師便沐浴敷座,告訴門人說:汝等見聞覺知之性,與太虛空同壽。一切境界本自空寂,迷者不了,即為境惑,流轉無窮。常了一切空,無一法當情,是諸佛用心處。說完端坐,中夜就走了。使臣回奏皇帝,穆宗大欽歎,追封為大達國師。
  宋代雪竇禪師,要去浙江時,學士曾公對他說:靈隱是天下勝地,住持珊禪師是我舊友。這樣就寫了一封推薦信給他。
  禪師到了靈隱,在大眾當中默默無聞三年。曾公奉命出使浙西,就來靈隱寺拜訪,但是向人打聽,無人知。當時寺僧有千余人,曾公叫人去查名單,才找到雪竇禪師。曾公問起以前的信,禪師從袖子中取出,還是封得好好的。禪師說:曾公心意殷勤,但是行腳僧於世無求,豈敢由你的推薦而希求顯貴?
  唐代禪宗四祖道信大師,住在黃梅三十餘年。唐太宗三次下詔,令他入京,道信大師都是託病推辭不去。皇帝命使者,再不入京就砍頭。但是四祖伸出脖子,等使者來砍,毫無畏懼。使者回告皇上,太宗非常驚歎,並賜珍帛,滿足他隱居山林的志趣。

  
不求華麗之衣飾:
  宋代張九成,號無垢居士,在大慧禪師座下得法。他從做秀才開始,到考中狀元、作大官,始終粗衣菲食,連筆都是用殘禿的。胡克仁作官時,終身茹素,睡眠用一紙帳。這些都是現宰官身、行比丘行的大德。
  宋代真淨禪師住建康保甯寺時,王安石供養禪師素絹。禪師問侍者:這是什麼?侍者答:紡絲羅。禪師又問:作什麼用的?侍者說:可作袈裟。禪師指著所穿的布伽黎說:平常披這個,別人也不會很厭惡。當時就讓侍者送庫房,估價賣掉供眾。
  佛鑒禪師講其師(東山法演和尚)德行:先師作人節儉,一個缽囊,一個鞋袋,百補千補,還不忍心棄舍。先師曾經說:這兩件東西隨我出關,已五十年,我豈肯中途拋棄?曾經有上座,送一件好衣來,他自己說是從海外得來,冬穿溫暖,夏穿涼快。先師說:老僧寒有柴炭、紙被,熱有松風、水石,留這個東西有什麼用?最後謝絕不收。
  唐代天臺宗第八祖左溪大師,住在小屋中,自認為如法界之寬廣,四十餘年,就穿一件七條僧衣,一輩子用一個坐臥具,沒有換過。不是查經典,不隨便點一根蠟燭;不是觀聖容,不隨便走一步。洗缽時,山中群猿都爭著來拿,念經時,眾鳥都飛來。刺史王正容數次迎請大師入城,大師不想去,以自己有病而推辭。

  所以古大德都是樸素不貪、知足自安,真正作到了不求名聞利養,始終以道為重。
  下面三頌是語言方面取捨的教言。先講一個故事:
  《雜譬喻經》上記載,以前有只甲魚遭遇枯旱,湖水乾涸,不能到達有食物的水池。這時有只大鶴來到旁邊,甲魚求它幫助,大鶴就把它銜住飛過都邑。甲魚一直不肯沉默,不斷地問:這是什麼?這樣大鶴就開口回答,剛一開口,甲魚就墜落地上,被人們屠食。我們不注意自己的口舌,就和這個比喻一樣,隨意開口誹謗或讚歎,容易成為墮落之因。
下面正式講教言的內容。
  我們首先要明白什麼對境絕不能誹謗,什麼對境絕不能讚歎,什麼對境應當不贊不謗,不加任何評論,然後按教言謹慎取捨。這些是因果上很重要的學處,如果取捨不對,單單以自己的語言就會造下毀壞自他的惡業。語言上的取捨是一個大問題,這些方面一定要學好,日常生活當中處處要謹慎。如果沒有正知正念,一天以自己的口舌就可能造下彌天罪業。
  首先講不能誹謗的地方:

  不能誹謗有三種:不謗眾望所歸者,
  不謗他人買賣物,不謗慈己善知識。
  不能誹謗的方面有三種,就是不能誹謗眾望所歸的有德之士,不能誹謗他人買賣的物品,不能誹謗慈悲自己的善知識。
  
不謗眾望所歸者:
  眾望所歸者,就是得到大眾信賴的人,包括古代聖賢,現代的高僧大德、世間賢善君主、有德之士等等。因為這些都是殊勝的功德田,如果自己誹謗,就會造下很嚴重的墮落惡趣的黑業,而且以誹謗的影響,會讓眾多本來有敬信的隨學者失去信心,斷掉善根,對他們的修行造成嚴重障礙。
  下面講一則《百業經》中的公案:
  佛世之時,一天目犍連以神通至地獄,見一眾生,身體長達幾由旬,正在無間地獄中受苦。很多獄卒拖出它的舌頭鋪在燒紅的鐵地上釘住。有時候,整個舌頭和身體都被火燒盡,一會兒又復活過來。很多農夫在舌頭上耕地,耕牛和農夫的腳踏下去又抬起來,每一步有一個兵器出來,把舌頭割成塊塊碎肉,這個眾生受苦難忍,輾轉翻滾,大聲號叫。目犍連入定觀察它前世的惡業因緣,但是神通力不夠,他就回來問佛。
  佛說:這個眾生曾經造過極大惡業。往昔無失心如來出世時,王宮裏有一位三藏法師,受到王宮上下及內外城民的恭敬供養,衣食藥物都非常富足。後來有位羅漢法師帶著五百眷屬在宮中小住之後,住到王宮外面。這位羅漢法師,相貌很好,而且具有聖者德行,所以很多人對他有極大信心,對他作很恭敬的供養承事。這樣就引起宮中三藏法師的嫉妒。他在眾人面前誹謗說:那位法師已破根本戒,他行持的不是佛法,是外道之法,都是邪知邪見,你們千萬不要依止,對他恭敬供養沒有利益。聽到這話的人都信以為真,以後很多人不再恭敬供養羅漢法師。當然羅漢法師心裏也明白原因所在,他決定離開此地,以免三藏法師造下更多的謗業。王宮當中的三藏法師很高興,他的名聞利養也恢復如初。但是,他死後就墮入無間地獄,就是現在地獄中受苦的眾生。以他無因誹謗羅漢比丘,從無失心如來一直到現在我的教法之下,都沒有得到解脫。
  目犍連又問:世尊,他何時才能得到解脫?

  佛說:將來正覺師如來出世時,他才得人身,在佛的教法下出家證羅漢果,在他證果時,也是受到眾人的誹謗。以他無因誹謗三藏法師的緣故,生生世世中都會受到很多人的誹謗。

  凡夫如果貪著利養恭敬,見到其他大德受到眾生恭敬供養,很容易以嫉妒而誹謗。這樣誹謗眾望所歸的大德,罪過遠遠超過誹謗一般人的罪業。以這個誹謗會破壞很多人的善根,會中斷弘法利生的事業等,罪過極其嚴重。

  《大方廣總持經》說:以惡眼視發菩提心人故,得無眼報;以惡口誹謗發菩提心人故,得無舌報。阿逸多!我更不見有一惡法能過毀破發菩提心罪之重也。以此罪故,墮於惡道,況複毀余菩薩等。(所以,以惡口誹謗發菩提心的菩薩,會得到無舌的惡報。佛說,沒有一種惡法能超過毀破發菩提心者的罪業。以這種重罪會墮落惡道。)這部經上又說:爾時達摩以其噁心謗持法者,身壞命終,墮於地獄,經七十劫,具受眾苦。滿七十劫已,墮畜牲中,過六十劫後,值遇香寶光佛,於彼法中發菩提心。于九萬世猶生畜牲中,過九萬世已,得生人中,于六萬世貧窮下賤,恒無舌根。
  《大方便佛報恩經》上說:假使熱鐵輪,於我頂上旋,終不為此苦,毀聖及善人。對於天下的聖賢,對於各宗派的持教大德,對於人們敬仰的善人,不作隨喜都不如法,何況以惡語誹謗?所以應如經典上這樣發願,任何情況下都不誹謗聖人和善人。

  
不謗他人買賣物:
  《安士全書》中說:名者,立身之具。利者,衣食之源。求之甚難,壞之甚易,於欲壞之時,想到求者之辛苦,忍乎不忍?……是故壞人之名聲,隱然損自己之品望,壞人之利者,隱然消自己之福緣。(名是立身的工具,利是衣食的來源。求得名利很困難,但要破壞卻很容易。在要破人名利的時候,想想求者所付出的辛苦,還忍不忍心呢?所以破壞別人的名聲,暗中實際上是損壞自己的名聲,損害別人的利益,暗中實際是消毀自己的福因。)所以,于人於己,都不應該隨意誹謗別人買賣的物品。
  經商的人,尤其要注意,因為經商和對手競爭,為了擊挎對方,往往會誹謗對手的商品,這樣會造下很多罪業,最後以等流果反過來會毀壞自己的名利。我們談論商品時,不能沒有根據隨意誹謗商家的商品,這樣也是以噁心壞人名利,心地不厚道,會折自己的福報。
  
不謗慈己善知識:
  善知識為我們傳授能獲得暫時和究竟安樂的正法,這是大慈悲的地方,對我們有大恩德。對於慈悲自己的善知識,何時都不能誹謗,否則將會斬斷解脫命根,墮入極苦地獄之中。《金剛手灌頂續》中說:薄伽梵!若有譭謗阿闍黎者,彼等當感何等異熟?世尊告曰:金剛手!莫作是語,天人世間悉皆恐怖。秘密主!然當略說,勇士當諦聽:我說無間等,諸極苦地獄,即是彼生處,住彼無邊劫,是故一切種,終不應毀師。(金剛手菩薩問佛:如果有人誹謗阿闍黎,他們會感受何種異熟果?世尊告訴他:金剛手,你不要這樣問,天人世間都會恐怖,秘密主我還是對你簡略說一下,勇士應當諦聽,我說無間地獄等的極為痛苦之處,就是他的生處,而且在地獄中要安住無量劫,所以任何情況下都不應誹謗自己的阿闍黎。)
  下麵講公案:
  明朝汪會道,天性穎悟,書過目就能背誦,八歲能寫文章,但是對老師非常傲慢,稍不如意就背師怒駡。一天他獨坐時,忽然打呵欠,口中躍出一鬼說:你本當大魁於天下,因為嗔怒老師,上天削去祿籍,我也從此離去。說完不見。汪會道再翻以前的書,茫然不識一字。所以如《水木格言》所說:不敬上師之人,縱通百論無義,水中枯樹百年,不會生出綠葉。比如善星比丘作佛侍者二十四年,十二部經都能講,但心不清淨對佛輕毀,在他離佛七天之後,就墮為餓鬼。
  《二規教言論》當中說:何人若不報恩德,則彼無智無穩重,有愧謹慎正直等,其餘諸德亦無有。(如果一個人不知恩報恩,那他不會有智慧也不會有穩重,其餘有愧、謹慎、正直等方面的功德也不會具有。)
  以上講了不能誹謗之處,就是大德、商品、自己的善知識不能誹謗,在這三個方面禁止任何誹謗,如果作誹謗,就會毀壞自己的相續。
  下面是講不能讚歎的地方。
  不能讚歎有三種:不贊眾夫所指者,
  不贊自大愚昧者,不贊幼稚之孩童。
  不能讚歎的有三種人,就是不能讚歎眾夫所指之人,不能讚歎自大愚昧之人,不能讚歎幼稚的兒童。
  
不贊眾夫所指者:
  眾夫所指者,就是觸犯眾怒之人。
  為什麼不能讚歎眾夫所指者呢?《薩迦格言》上說:若人過越贊劣者,次後自己受譭謗,如向空中擲糞便,其落擲者之頂上。如果過分讚歎下劣者,次後自己會受到誹謗,就象往虛空拋擲糞便,最後糞便會落在自己頭頂上。因為大眾公認這是惡人,你反而讚歎,完全和大眾心意相違,在人們的感覺當中,你也是惡人的同類,故會失壞自己的名譽。
  
不贊自大愚昧者:
  《薩迦格言》說:恭敬之境即聖者,恭敬劣者即禍根,乳汁對人是甘露,若畏毒蛇則增毒。恭敬的對境本來是聖者,如果恭敬下劣者,將成禍害的根源,比如乳汁雖然對人來說是甘露,但如果以它喂毒蛇,只會增加毒素。所以,我們說話也要為對方負責,如果對於自大愚昧的人作讚歎,實際上就是害他,因為他本來自大、愚昧,以你的讚歎只會增上他的煩惱、愚癡,讓他中毒。一般來說,讚歎他人應當是善法,但不應機的讚歎也是一種甜蜜毒藥,會讓對方中毒。
  
不贊幼稚之孩童:
  人的性情在青少年時期尚未決定,這時通過教育對於他日後的成長有很大作用。成人之後,性格已趨穩定,要想改正不良習性,就有很大難度。所以在性情未定的青少年時期,須要作良好的教育。孩子小的時候,心理的放縱和收斂完全是隨父母的喜怒而轉,所以對於聰明有才智的孩子,尤其要抑制他的驕慢自負,嚴加教育,把他安置在良好規矩當中,打好賢善人格的基礎。如果不懂教育方法,父母溺愛子女,天天讚歎,則只會助長他的驕慢放縱,一旦堅固成性,再想收斂就來不及了。全知麥彭仁波切在《君主法規論》當中這樣說:五歲之前愛諸子,十歲之間如敵打,年至十六歲之後,愛護諸子如親友。(在五歲以前要以慈愛的態度養育幼小的孩子;在五歲到十六歲之間,要象怨敵一樣折伏孩子的惡習,讓他進入善規當中;十六歲以後已經成人,愛護自子應當象對親友一樣。)
  下面講一個故事:
  現代國學大師錢穆,八歲時就能背《三國演義》。一天晚上,有客人讓他表演,他背得很出色,客人都讚歎,只有父親不說話。第二天,在路過一座橋時,父親問:你認得字嗎?錢穆說:認得。父親又問:木字旁換成馬字旁,認得嗎?錢穆說:認得,是字。父親又問:“‘字何義,你知道嗎?他又點頭說:知道。父親順勢挽著他的手臂輕聲問:你昨晚背《三國演義》時,有沒有和這個字接近?錢穆如聞雷震,低頭默默不語。
  後來錢穆成為謙謙君子、國學大師,和幼時的家教大有關係。
以上講了不能讚歎的三種人。眾夫所指者不能讚歎,這樣的讚歎只是讓自己出醜而已。自大、愚昧的人不能讚歎,讚歎只是用花箭刺傷他而已。小孩不能讚歎,讚歎只是讓他驕傲發狂而已。
  下麵講不作讚歎也不作誹謗的對境。
  
  不贊不謗有三種:不贊不謗自親屬,
  不贊不謗陌生師,不贊不謗一切人。
  不贊不謗的方面有三種,就是對於自己的親屬不贊也不謗,對於陌生善知識不贊也不謗,對於一切人不贊也不謗。
  
不贊不謗自親屬:
  為什麼不能誹謗自己的親屬呢?《格言聯璧》上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世間最難得者兄弟。在世間,能夠在這一生當中,成為一家人很不容易,彼此作為父子兄弟等都有很深的因緣。母子血氣相關,兄弟情同手足,這是人間極為難得、極應珍視的情義,所以對待親屬,應當有親愛忠誠的善心,有安樂共同分享,有苦難共同承擔,即使有家醜也不應外揚,這樣才會有一個和睦的家庭。如果對於自己的親屬攻擊誹謗,這是破家之相。家庭好比是一棵大樹,裏面不和,互相攻擊誹謗,小的方面會折斷枝葉,大的方面會斷根而破亡。所以對於自己本應慈愛的親屬不能作任何誹謗。
  為什麼讚歎也不合適呢?因為外人聽你讚歎,覺得只是黃婆賣瓜,自賣自誇,而且,我們一般對自己的親屬有很強的愛執,讚歎親屬容易在某種功德方面過分誇大,這樣反而成為引生誹謗和譏笑的因。所以,一般也不能當眾讚歎親屬。
  
不贊不謗陌生師,不贊不謗一切人:
  陌生的善知識自己沒有接觸過,一般在不瞭解的情況下隨口讚歎,容易產生功德方面增減的過失,誹謗更不應當。所以還是不作評論、安住在舍心當中比較合適。對於任何陌生人也是這樣,不能讚歎也不能誹謗。
  宋代真淨禪師一次推舉希廣禪師住持五峰,當時下面的人議論紛紛,很多人都認為廣禪師粗疏、笨拙,沒有應世之才。等到廣禪師住持時,律己精嚴,臨眾寬裕,不久,寺中各種弛廢之事全都立起來了。僧人們爭相宣傳。真淨禪師聽了之後說:學者怎麼能輕易誹謗或者讚歎人呢?
  通過這個公案,我們也能明白,補特伽羅的相續很難以了知,對人不能輕易就下定論。究竟了知補特伽羅的相續,只有佛才有這種智慧力。比如,佛世時,舍利弗以智慧觀察一個老人,認為他沒有種過出家的善根,這個判斷就是有錯誤的,後來佛眼照見他八萬劫前種過善根,可以出家。所以連大智慧的舍利弗都不能徹底了知補特伽羅的相續,何況一般凡夫呢?一般人作評論,只是根據眼見和耳聞,但是這樣的根據有多大可信度?單憑這一點,就對人下定論很不合理。比如一個人本來沒有某種過失或者功德,但經過某人的渲染,加上下面一幫人的附和,妄語也會成為人們心中的定論。所以,對於陌生人,不能以傳言為根據隨意誹謗或讚歎,實際上,別人與你有何關係?為什麼那麼喜歡說長說短?喜歡講是非的人,就是喜歡多事、喜歡造業、喜歡破壞自他相續的人。我們要記住華智仁波切的教言,對待陌生人,以不贊不謗為穩重。

  以上三頌總的來說,就是教人要言語謹慎,不該誹謗的絕不能誹謗,不該讚歎的不能盲目讚歎,不該評論的也不能隨意評論。《盤山語錄》上說:修行人大忌說人長短是非,乃至一切世事非幹己者,口不可說,心不可思,但口說心思便是昧了自己。若專練心,常搜己過,那得閒工夫管他家屋裏事?陳眉公說:言語之道,似小實大,有一言而傷天地之和,一語而折終身之福者,切須點檢。
  下面是總結
:
  如此竅訣尚眾多,總之時時刻刻中,

  自觀自己極為要,世出世法亦歸此。
  這樣的修行竅訣,除了上述五十七種之外,還有很多,這裏不一一宣說。
總之,時時刻刻反觀自己是極為重要的,一切世間法和出世間法都要以這個根本才能成就,因為一切法都是從自己的心地出生,只有自觀自省,從根本的心地上改過自新,才可能現前世間和出世間的利樂。《維摩詰經》上說真心是道場清淨心是道場慈悲心是道場,心是道場,一切教言所指向的唯一是要修好自己的心。
  如是略說之教言,無垢智慧瑜伽士,
  為調自心而宣說,極為甚深當修持。
  如是略說的教言是具有無垢智慧的瑜伽士華智仁波切為了調伏自心而宣說的,教言內涵甚深,有緣者應當在日用中真實修持,不能僅僅停留在文字的記聞上。

  二○○五年藏曆十月十日,建院二十五周年紀念日整理完畢。願吉祥!

  (本教言講解,參考《薩迦格言》、《君主法規論》、《二規教言論》、《禪林寶訓》、《安士全書》、《竹窗隨筆》等,在此一併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