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馬哈希西亞多 基本和進階練習
密集內觀禪訓課程能使你達成解脫,
因此,想到它的好處你就該全力以赴,
這樣你的修學才能圓滿成功。
我們所教的禪修法是以四念處為基礎,
四念處是偉大的世尊
以及歷代有成就的佛弟子所採用的修行法門。
你該值得慶倖,
因為你有緣與他們採用同樣的法門修行。
馬哈希西亞多(Mahasi Sayadaw, U Sobhana Mahathera 1904~1982)對上座部佛教國家內觀禪修有深遠的影響。他六歲起在一處村莊道場研習經論,具足比丘戒後數年完成學業,獲得由政府所資助的巴厘文及經論考試的最高榮譽。他教授佛法多年後開始參學以追尋更明確、有效的修行方法,在打端(Thaton)遇到明貢西亞多(U Narada, Migun Sayadaw)教他密集內觀禪修法。馬哈希經歷密集的禪修和不斷的學習以後,回到自己的家鄉開始有系統地教授人們四念處的修行方法。
緬甸脫離英國獨立(譯按:一九四八年)不久後,新任總理烏努(U Nu)禮請馬哈希到仰光,為他設立一處大型的禪修中心,請他教導人們禪修,從那時起,超過一百處的道場由他在緬甸的弟子相繼設立。他的教法已廣泛流傳于泰國和斯里蘭卡。
一九五六年世界佛教僧伽大會,也就是在佛陀初轉法輪後的兩千五百年,馬哈希獲得一項極高的榮譽。大會聘請他擔任首席顧問,即扮演著為後代闡釋並保存佛陀教法的主要角色。
在仰光馬哈希的禪修中心有許多大的禪堂和關房以供禪修,裏頭常有上百人在做密集毗婆舍那(Vipassana)內觀禪修。訪客可見到禪修行者在各大殿經行,很多人在關房靜坐或者集體向指導老師請益。虔誠的緬甸居士利用假期去禪修中心參加密集禪修是尋常的事。
在馬哈希的教法裏,每天持續十六小時的靜坐和經行交替練習,即使從未修學過的在家人,也可經由這種密集的安排迅速開發定力和正念。馬哈希除了教人密集不斷的練習之外,一開始就以嚴格的內觀練習做為開發正念的手段,沒有其他以一特定所緣物件做為開發定力的前方便。相反地,一起步即對剎那變化的身心現象覺照觀察,對每一生起身心無我的現象命名稱念。這種命名稱念的技巧,也有助於把想蘊的內容導向做為禪修的觀察目標,它幫助瑜伽行者跳離對各種體驗內容認同或介入。馬哈希強調,在每一時刻直接的體驗上覺照,命名稱念祇是為了能更清楚觀察的周邊輔助。用另外的方式來表達,即百分之九十五的努力用在直接體驗所緣目標,僅百分之五的心力對這個目標命名稱念。
馬哈希雖建議以腹部起伏作為專注的目標,他的弟子在教導人們時,也允許另采以出入息在鼻端的觸覺為觀察點。在這套修法裏,重點不在被觀察的目標,而在於培養清晰、無執的覺照力以透視它的實相。
繼續介紹下來,馬哈希以清楚、非虛玄莫測的方式,仔細說明隨著覺照力的加深和注意力的加強,禪修者可能出現的體驗。這是對佛經所記載內觀成就次第作擴充的說明。不過必須記住一點:即使禪修者正確地遵照馬哈希的方法,也不見得都有相同的體驗。
儘管有時候禪修者的內觀經驗吻合馬哈希所敍述的狀況,通常彼此的體驗大不相同。很重要的一點,切記:在練習過程中,若有什麼樣的期待是很危險的,你祇須對每一刻真正體驗到的情況培養愈來愈清晰和深刻的覺察力。這時修行會加深,內觀和智慧也會自然且深度地開發出來。
在一九五○年代後期和六○年代早期,許多西方人士在禪修中心參學,且有些人被訓練為指導老師。雖然馬哈希和他一些大弟子會講英語,但要到緬甸,祇能有為期兩周的簽證(譯按:目前為四周),這使西方人所學變得有限。不過,在錫蘭坎塔伯達寺(Kandaboda Temple),在印度菩提伽耶(Bodh Gaya)的阿那加利卡·穆寧拉(Anagarika Munindra),以及泰國維沃卡·阿斯隆寺(Wat Wiwake Asrom)的阿姜阿沙巴(Achaan Asabha)都已把馬哈希的教法從緬甸流傳出去了。
此外,一些馬哈希重要的緬甸文著作已被譯成英文出版,這些書包括《內觀進階》(Progress of Insight),以及《實用內觀禪修法》(Pratical InsightMeditation),有比這一章更深的教法說明。
內觀禪修:基本和進階練習 馬哈希 西亞多 著
人都趨樂避苦的道理眾所皆知。在這個世界上,人類竭盡所能想免除、減輕痛苦,享受幸福快樂。然而他們的努力方向主要想藉物質的手段造就色身的福祉,殊不知,幸福取決於內心的態度,而且祇有少數人真正著眼于心靈的開發,更少的人仍努力不懈地致力於心靈的訓練。
為說明這一點,我們可注意到人們對色身調理和服侍的世俗習性;對衣、食、住屋永無止息的追逐;為提升物質生活的水準、改善交通和通訊的方式,以及避免和治療疾病而造就了驚人的科技進步。所有的這些努力主要是關心身體的滋養和維護。我們必須肯定它們是最基本的。不過,人類的努力和成就不可能減輕或拔除隨著老、病、家庭紛爭和生計煩惱所帶來的痛苦,簡單地說,這些追求帶有需要和欲望的不可滿足性。這些痛苦不能經由物質的方法克服,祇能靠鍛煉內心、開發智慧。
因此,正確的方法顯然必須透過鍛煉、平靜,和淨化內心。我們在《大念處經》裏找到了這個方法,它是佛陀於兩千五百多年前所講的一部很著名的經典。在經文裏,佛陀如此教誨
這是淨化有情,斷除憂悲苦惱,通達正道,體證涅盤的唯一道路,也就是四念處。
基本練習
你若真誠想要修習禪定,於今生成就內觀智慧,在修學期間必須捨棄流俗的知見和作為。這段期間的修學是為了淨化身心,清淨的行持是達到正定的首要步驟。而且你也必須遵守在家人的戒律(出家人則比照出家戒律),因為要證得內觀智慧,戒律攸關緊要。
這些自願受持的戒律是:一、不殺生,二、不偷盜,三、不淫,四、不妄語,五、不服食亂性物品,六、過午不食,七、不戴香花華,不觀賞歌舞,八、不坐臥高廣大床。另一條戒是言談之間不可對證得果位的聖者輕蔑、戲謔、或心懷惡意。
古代的大師們都會指引行者在禪修期間歸依偉大的覺者──佛陀,因為在修習期間,假如你的心出現不淨或恐怖的影像,你可能會受到驚嚇。還有,要遵從指導老師的指導,因為關於你修習的情況他會具實告知,並適時給予必要的引導。
這項修學最大的利益和目標是去除貪、瞋、癡,因為它們是一切罪惡和痛苦的根源。這裏的密集內觀禪修課程能使你達成解脫,因此,想到它的好處你就該全力以赴,這樣你的修學才能圓滿成功。我們所教的禪修法是以四念處為基礎,四念處是偉大的世尊以及歷代有成就的佛弟子所採用的修行法門。你該值得慶倖,因為你有緣與他們採用同樣的法門修行。
在剛開始修學之前,你可思惟佛陀教導的「四種保護」,它在心理上有莫大的助益。這四種保護即思惟佛陀、慈悲、身體的不淨和死亡。
第一,你必須虔誠地歸依佛陀,並稱讚他的九種德行──「佛陀是神聖的正遍知、明行足、應供(阿羅漢)、世間解、無上士、調禦丈夫、天人師、佛、世尊。」
第二,觀想你的慈悲普施于一切眾生,一切眾生蒙受你慈悲的加持,你與他們無有分別:
願我遠離瞋恚、疾病、憂惱。我如此,亦願我的父母、戒師、師長,以及一切親疏或者心懷惡意的眾生遠離瞋恚、疾病和憂惱。願一切眾生遠離苦海。
第三,是觀身體的污穢不淨,以幫助你減輕對身體的貪愛執著,它是許多人最放不下的。觀它各部分的不淨,像胃、腸、痰、膿、血,這樣對身體的無明貪愛就可以去除。
第四,一種對你有益的心理建設,是憶念死亡是必然的現象。佛陀的教法強調,人生是不確定的,死亡是必然的;生命是危脆的,死亡是不可免的,人生的終點是死亡。生命有生、老、病苦,而最後將死亡,這些都是它存在過程的全貌。
我們開始靜坐時,采坐姿並兩腿雙盤。也可兩腿不交叉,祇是平放在地板上,不讓一隻腿壓住另一隻,這樣你也許會較舒服些。請你的禪修老師詳細講解靜坐的姿勢。
若是老覺得坐在地板有礙禪思,就以較舒服的姿勢坐著即可。現在請按照下列每個步驟練習。
基本練習一
置心(不是用眼睛)於腹部,你會發現這部位的起伏,若剛開始察覺不出,可把雙手置於腹部以感覺它的起伏。稍後,吸氣時的起和呼氣時的伏會隨之明顯。此時,內心注意著,腹部起時知「起」,腹部伏時知「伏」;隨著每一動作發生的同時注意著它。這項練習使你真正感受到腹部上下運動的情形,但並不是叫你注意腹部的形狀,而是讓你真正去感受它緩慢運動時所造成身體壓力的感覺。因此,祇要遵照這種方法練習,不必去注意腹部的形狀。
對初學者而言,這是一種在禪修時培養覺性、專注和內觀很有效的方法。隨著功夫的進步,對腹部運動的感受也會愈加明顯。
唯有內觀禪修的力量完全開發出來時,才有能力看到我們六種感官上一連串身心變化的過程。因為你是初學,警醒和專注的能力還很微弱,或許會覺得,把心安住在每次起伏的當下有困難。碰到這些困難,你很容易會這麼想:「我真的不知如何把心安住在每一次腹部的起伏。」這時候必須記住,它祇是個學習的過程,腹部的起伏是一直存在的,不須刻意去尋找。
事實上,對初學者而言,把心安住於腹部「起」、「伏」的兩個動作上,是容易做到的。持續這種練習,對腹部的起伏保持充分的警覺。
絕對不可口念「起」、「伏」,或者觀想「起」、「伏」的字眼,祇是注意腹部起伏的真正過程。也不要為了使腹部運動更明顯,而故意深呼吸或急促呼吸,因為這樣做會使人疲憊,反而干擾修學。祇須在正常呼吸狀態下,全然地去注意起伏的運動。
基本練習二
當你全神貫注在練習觀察腹部的運動時,有其他的心法常出現在你注意每一次的起伏中。念頭或其他心的現象,像意欲、觀念、想像等,都很容易在注意「起」、「伏」中出現。這些都不可忽略,當它們出現時,必須注意。並一一默念指出。
假使你想像某件事,內心要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想像」。假如祇是想起某事,則必須注意自己正在「想起」。當你省思時,注意「省思」。想要做某事時,注意「想要」。若心游離了禪定的目標,不再注意腹部的起伏,則應警覺自己在「散亂」。若想像自己要往某地,注意著「前往」,到達了,注意「到達」。在念頭中遇見某人,注意「遇見」,若是跟他人講話,注意「講、講」。若想像跟某人爭辯,注意自己在「爭辯」。若觀想或想像到光線或顏色,一定得注意自己正在「看、看」。每一個心法出現時,一定要注意它,直到消失為止。等它消失後,繼續「基本練習一」,對腹部每一次起伏的動作,完全地知道、完全地警覺。
細心地照著步驟做,不可懈怠。你若想要吞口水,並準備這樣做時,注意「想要」。在吞口水的動作當下,注意「吞、吞」。想要吐痰時,注意「想要」。吐痰的當下,注意「吐、吐」。然後再回來觀腹部的起伏。想彎脖子時,注意「想要」。彎的時候,注意「彎、彎」。想伸直脖子時,注意「伸、伸」。在彎和伸脖子時,動作必須緩慢。每做一個動作都必須用心看著它,然後再回來,十分清醒地注意腹部的起伏。
基本練習三
你若必須采同一姿勢長達一段時間,無論是坐著或躺著,身體或手腳都會感覺到強烈的疲憊或僵硬。若發生這些情形,僅須把心安住在這些部位,注意它的「疲憊」或「僵硬」,然後繼續打坐。順其自然地注意它,也就是,不急躁也不怠慢。這些感覺會逐漸減弱,終至完全消失。若是有些感覺反而變強,當身體的疲憊和關節的僵硬已無法忍受時,可變換姿勢。但是,在你準備變換姿勢之前,不要忘記用心注意「想要」,且每一個動作的細節,都必須按其先後順序來觀察它。
假使你想舉起手或抬腳時,內心注意「想要」。在舉手或抬腳的動作當下,注意「舉起、舉起」。彎曲的時候,注意「彎曲、彎曲」。放下時,注意「放下、放下」。手或腳接觸到身體或地面時,注意「接觸、接觸」。所有的動作都要緩慢謹慎。等新姿勢坐好之後,繼續觀察腹部的運動。當新姿勢讓你發熱,不太舒服,想重換另一個坐姿時,仍須按本節所提示的步驟慢慢做。
假使身體任何部位覺得癢,專注在那個部位並注意「癢、癢」,要按部就班地做,既不急躁也不遲鈍。在警覺異常分明的整個過程中,當癢的感覺消失後,再繼續練習觀腹部起伏。萬一癢的感覺持續且增強,使你想要去抓那個部位時,一定要注意「想要、想要」。慢慢地舉起手,同時注意「舉起、舉起」,當手觸到該部位時,注意「接觸、接觸」。慢慢的抓,完全清楚自己正在「抓、抓」。當你不再癢了,打算停止抓的動作時,要神志清醒並按一貫的方法,注意「想要、想要」。手慢慢縮回,同時注意「縮回、縮回」。當手放在它通常擺在腳的部位上時,注意「接觸、接觸」。然後再繼續專注腹部的運動。
假使有疼痛或不舒服的感覺,把心擺在它生起的部位。當每一種特殊的感覺發生時,去注意它是疼痛、癢、緊壓或刺痛、疲倦、昏沉等。在此必須強調的是,所謂「注意它」,既不可太用力,亦不能過於遲緩,其過程必須在安詳而自然的方式下進行。疼痛終於會消退或增強。萬一增強時,不要驚慌,堅定地繼續用功,若你能這麼做,將會發現,它總是會止息的。但是假如經一段時間之後,疼痛已增強且幾乎難以忍受時,你不必去理會它,繼續觀腹部的起伏。
隨著正念的增強,你可能會體驗到一些強烈的痛感,像劇痛、呼吸困難,或窒息、被刀切傷的疼痛,或者像被尖物戳到、被很尖的針紮到、被小蟲在身上爬等不舒服感,也可能感覺癢,被某物咬到,或者劇冷等。一旦停止打坐,這些感覺就停止,但恢復打坐且警覺分明時,它們又出現了。這些痛苦的感受不足為慮,它們並不是疾病的徵候,而是身體常有的現象,祇是平常我們的心都被較明顯的事物所吸引,而使得它們一直被忽略罷了,你的心力愈敏銳愈可感受到這些。當禪修功夫進展到某一個階段,你就能克服它們,而它們也會完全消失。你若持續打坐,意志堅定,就不會遇到任何傷害。萬一喪失精進心,對打坐不再堅持而有所中斷,你將會在修學打坐過程中,一再地經歷這些不舒服的感覺。你若堅定不舍,就很有可能超越這些疼痛的感覺,而讓你在往後的禪坐中不會再經驗到。
你若想搖動身體,則注意「想要、想要」。在搖動的當下注意「搖動、搖動」。在靜坐中偶而會發現身體前後搖動,這時不必驚慌,既不要引以為喜,也不要期待它繼續搖下去。你若把心轉移到搖的動作上,且持續注意「搖動、搖動」,它就會停止。假使已經注意它了,搖動的情形反而加劇,這時可靠著牆壁或柱子,或者躺下來一會兒,然後再繼續打坐。若發現自己震動或顫抖時,仍遵照相同的步驟去做。打坐功夫進步時,有時會感到顫抖或寒栗通過背部或周遍全身,這是極為喜樂的現象,在禪定很好的情況時會自然發生。當專心於禪定時,即使微弱的聲音也會使你受到驚嚇。這種情形是因為,當禪定的狀況很好時,你的感官功能更加敏銳的緣故。
在打坐時感到口渴,則注意自己正在「渴、渴」。想站起來時,注意「想要、想要」。準備站起來時,注意每一個動作。在起立的當下,很專注,並注意「起立、起立」。準備往前走時,注意「想要、想要」。開始跨步走時,注意每一個步伐,像「走、走」或「左、右」。從起步到結束都要注意每一步的每一個動作,這一點很重要。在經行或走路練習時,都要緊扣著每一個程式來做。試著把每一步分成兩個動作,去注意「抬腳、放下;抬腳、放下」。若是對這種走路的訓練方式已經熟練了,可試著把它分成三個步驟,注意「抬腳、移動、放下」或「抬起、前進、放下」。
當你走到放茶水的地方,看到飲水機或茶壺,記得要注意自己正在「看、看」。
停步時,注意「停、停」。
伸手時,注意「伸、伸」。
手碰到杯子時,注意「觸、觸」。
拿起杯子時,注意「拿、拿」。
用杯子倒水時,注意「倒水、倒水」。
拿杯子靠近嘴唇時,注意「拿、拿」。
杯子觸到嘴唇時,注意「觸、觸」。
觸到水感覺冷時,注意「冷、冷」。
吞水時,注意「吞、吞」。
放回杯子時,注意「放回、放回」。
手縮回來時,注意「縮手、縮手」。
手放下時,注意「放下、放下」。
手碰到身體邊緣時,注意「觸、觸」。
想轉身回去時,注意「想要、想要」。
在轉身時,注意「轉身、轉身」。
往前走時,注意「走、走」。
到達想停下來的地方時,注意「想要、想要」。
停下後,注意「停、停」。
若你仍保持站姿片刻,繼續觀腹部的起伏。若打算坐下來,注意「想要、想要」。往前走準備坐下時,注意「走路、走路」。走到座位時,注意「到達、到達」。轉身要坐下時,注意「轉身、轉身」。在坐的動作當下,注意「坐、坐」。慢慢地坐下,保持注意身體緩慢的動作。在手腳擺好姿勢的同時,注意每一個細節動作。然後再回到原先的練習,觀腹部起伏。
你若想要躺下,注意「想要、想要」。然後遵照禪修的步驟注意整個躺下的過程──「起座、伸直、離去、接觸床面、躺下」。當手腳和身體擺好位置時,把每一個動作當作禪修要注意的目標。緩緩地做每一個動作,然後再繼續觀腹部起伏。若疼痛、疲憊、癢,或其他感覺生起,一定要一一去注意它。注意所有的感覺、念頭、構想、思考、反省以及手、腳、手臂、身體的所有動作。若沒有特別要觀察的,就把心安住在腹部的起伏。昏沈時注意「昏沉」,想睡時注意「想睡」。等你專注的能力足夠時,就可以克服昏沉和睡意,而感覺精神清爽。再度提起精神,按基本的步驟練習。假使真的無法克服睡意,也要繼續觀察直到睡著為止。
睡覺的狀態是下意識的延續,它跟轉世時初生的意識,以及臨終時最後一刻的意識很類似。這時的意識狀態很虛弱,因此無法作觀。當你清醒的時候,在看、聽、嘗、嗅、觸、想中間的片刻,下意識仍有規律地發生著,祇是太短暫了,通常既不清楚,也不容易察覺到。它在睡覺時一直延續存在著,而當你醒過來時,就變得不明顯了,因為在清醒的時候,念頭和我們要觀察的目標較突顯。
禪修應該從醒來的時候就開始,不過你是初學者,也許做不到這一點。但是祇要你一想到,就必須立刻用功。譬如說,當你一察覺自己正在反復思考某件事,就必須警覺到這個事實,並且內心開始注意「思考、思考」。然後再回到腹部的起伏上。在起床的時候,必須警覺到身體每一個微細的動作,手腳的每一個細節都必須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下移動。當醒來時,是否想著現在是幾點幾分了?若有,注意「想、想」。打算下床了嗎?若有,注意「想要、想要」。若準備移身至起床的姿勢,注意「準備、準備」。當你慢慢起床時,注意「起身、起身」。呈坐姿時,注意「坐、坐」。若保持坐姿達一段時刻,那就轉移到注意腹部的起伏。
洗臉或洗澡時,完全警醒地做每一個細部動作,例如注意:「注視、注視;看到、看到;伸、伸;拿、拿;觸、觸;感覺冷、感覺冷;擦拭、擦拭。」在穿衣服時,整理床鋪時,開門窗、關門窗時,拿東西時,都要專注每個動作的細節。
用餐時,每一個細微動作都要觀察。
注視食物時,注意「注視、注視」。
擺設餐點時,注意「擺設、擺設」。
拿食物到嘴邊時,注意「拿、拿」。
脖子往前彎時,注意「彎、彎」。
食物觸到嘴邊時,注意「觸、觸」。
把食物放進嘴裏時,注意「放入、放入」。
嘴合上時,注意「合上、合上」。
手縮回時,注意「縮回、縮回」。
若手碰到盤子時,注意「觸、觸」。
脖子伸直時,注意「伸直、伸直」。
咀嚼時,注意「咀嚼、咀嚼」。
知道什麼味道,注意「知道、知道」。
吞咽食物時,注意「吞、吞」。
食物吞下去,觸到食道邊緣時,注意「觸、觸」。
每吃進一小口飯時,采這種方式作觀,直到用餐完畢。剛開始也許會省略很多細節,不必介意,也不用氣餒。你若能堅持地練習,忽略的情形會逐漸減少。當你的程度較高時,將會注意到比我們現在所描述的更細膩的動作。
基本經行練習
每靜坐四十至九十分鐘後,可做行禪,以此交替練習。這有助於調和寂靜和精進力以克服昏沉。你可在安靜的步道上或房間內練習,最好的方式是走得比平常慢,慢速地走是理想的,不過也要以簡單自然的方式進行。在經行時,要專注於腳和腿的動作,右腳開始起步時,注意「抬腳」,移動時,注意「移動」,放下時,注意「放下」。左腳也是這樣。
就跟靜坐時觀出入息的方法一樣,所有分心的念頭或感受應注意對治。經行時,眼睛若有瞟視,應立刻覺察「瞟視」,並回來注意腳的動作。把所有的細節都看清楚,即使那些非經行練習應有的動作也應如此。像瞟視,若無意中出現了,就注意「瞟視」。
走到盡頭時必須轉身並朝反方向走,你會在還差兩三步時察覺到這一點。必須注意想要轉身的意念,剛開始也許很難察覺到,等專注力夠強時就能看到它。看到想轉身的意念之後,在轉身的當下也要注意其他相關的念頭和動作。走完最後一步,真正要轉身時,注意「轉身」,一隻腳抬起時,注意「抬腳、轉彎、放下」,另一隻腳也是如此。然後起步走回去時,注意「抬腳、移動、放下」。常常會有禁不住的誘惑想找些有趣的看,這些未經調禦的衝動若生起時,應注意「想要看」,就能自然地再回到腳的動作上面。
對初學者來說,練習經行時,通常最好的方式是如上所述分三步驟來觀察──「抬腳、移動、放下」。你的指導老師也會按照你的能力,教你分成較多或較少的步驟。有時候走得太慢並不方便,尤其在外面的環境禪修,因此,祇須簡單地注意「左右、左右」即可。重點不在於你分幾個步驟觀察,而在於身心現象發生的當下是否真正地覺照它,或者你的心祇是茫茫然。
禪修進階
經過一再的練習之後,你可能會發現自己的工夫已有相當的進步,而在做基本的腹部起伏觀察時,專注力會延長持續。這時你會注意到,通常在「起」和「伏」之間稍有暫停。你若是坐著,在這暫停的片刻注意坐的姿勢,像「起、伏、坐」。在注意「坐」的同時,將心擺在坐直的上半身。若是躺著,仍應照此步驟,完全警覺地注意「起、伏、躺」。假如覺得很容易做,就繼續注意這三個步驟。若發現在「起」和「伏」之後都有暫停,則繼續照「起、坐、伏、坐」的方式練習。或在躺的時候──「起、躺、伏、躺」。當你發覺以上所描述的三個或四個步驟已經不再容易做到的時候,則回到原來的練習方式,祇注意「起、伏」。
在做固定的觀身練習時,不需要去在意影像和聲音,祇要你能把心安住在注意腹部的起伏,自然而然會觀到這些。不過,你也許仍會想要注視某個目標,這時候不妨注意「看、看」兩三次,然後再回到察覺腹部運動。若出現某人的影像,也注意「看、看」,然後再回來觀腹部起伏。你曾無意中聽到聲音嗎?當時有去聽它嗎?若有的話,注意「傾聽、傾聽」,做完這個動作後,再回到腹部的起伏。假使聽到響亮的聲音,像狗叫聲、人在講話或唱歌的聲音,立刻注意「聽、聽」兩三次,然後再回到基本的腹部起伏練習。
當明顯的影像和聲音出現時,若你無法警覺到,並使它消失,則會隨著它起聯想,而無法綿密地觀腹部起伏。這時腹部的起伏,可能變得較不清楚。而就在我們注意力薄弱時,會污染心靈的情緒才得以孳長繁殖。若產生聯想時,內心注意兩三次「聯想、聯想」,然後再提起來觀照腹部起伏。手腳或身體移動時,若忘了去察覺它,則內心要注意「忘記、忘記」,然後再回到一般的腹部運動觀察。
有時候會覺得呼吸緩慢,或者不能清楚地感受到腹部的起伏。當這種情形發生時,你若坐著,繼續單純地注意「坐、坐;接觸、接觸」;若是躺著,就注意「躺、躺;接觸、接觸」。在觀察「接觸」的時候,不要把心安住在身體的固定部位,而是要按順序地注意身體各個不同部位。身體會有好幾個觸點,而至少有六、七個地方應該去觀察的。像大腿和膝蓋的接觸,兩隻手的上下相疊,或手指對手指,大拇指對大拇指,眼皮的張合,口內的舌頭,或上下唇的相觸。
基本練習四
截至目前為止,你參加此一訓練課程已有相當一段時日。很有可能在發現自己進步不多之後,開始覺得懈怠。無論如何,不可中途而廢,祇需要注意著「懈怠、懈怠」。在注意力、專注力,以及內觀能力尚未充分培養出來之前,都可能會懷疑這種訓練方法的正確性和功效。若有這種情形出現,應再回去觀「疑、疑」的念頭。你期待或希望好的成果嗎?假使有的話,把這些念頭當作禪修觀察的目標:「期待、期待」,或「希望、希望」。你是否嘗試回憶到現在為止的訓練方式?有的話,觀照「回憶、回憶」。而在那個時候,你是否檢視自己所觀察的目標,來判斷它是屬於心法或色法嗎?這時,要注意「檢視、檢視」。你為自己沒有進步而感到失望嗎?若有的話,注意失望的感覺。相反地,你為自己的進步感到高興嗎?若有的話,觀快樂的感受。
這種方法就是,當每一種心態發生時,去注意它,假使沒有念頭插入或感覺出現,就回來觀腹部起伏。
在嚴格的禪修期間,練習的時間,是從你早上醒來的那一刻直到晚上入睡為止。再強調一次,整天當中,包括晚上,祇要不是在睡覺的那幾個小時,你都必須不斷地做基本的腹部練習,或者清醒地注意觀察,不可有所懈怠。當禪修達到某個階段,即使把練習的時間延長,你也不會覺得想睡覺;相反地,你將能夠日夜不斷地做下去。
摘要
在這一個簡短的訓練過程裏,我們強調,當每一個善法或惡法發生時,或者每一個肢體移動之際,無論它是大幅度或細微的動作,或者每一種身心苦樂的感受發生時,都應該去觀察它。假使在練習期間,並沒有特別值得去注意的,就回來全神貫注地觀腹部起伏,當你必須走路去做任何事情時,每一個步伐都要完全清醒,並且簡單地注意「走、走」或者「左、右」。練習行禪時,每一個步伐都得注意「提起、移動、放下」。參加這項訓練的學員,要是日夜精勤練習,在不久之內即可達到四種內觀智慧的初階(體驗到生滅),然後朝更高一層內觀禪修邁進。
進階練習──內觀階段
如上所述,由於精勤的練習,警覺性和專注力已經增強,這時禪修者會發現「所觀的目標」與「對它的覺察」成雙出現,像「升起」和「察覺它升起」,「伏下」和「察覺它伏下」,「坐著」和「察覺坐著」,「彎手臂」和「察覺彎的動作」,「伸手臂」和「察覺伸的動作」,「抬腳」和「察覺抬的動作」,「腳放下」和「察覺放下的動作」。經由專一的注意力,他知道如何辨別每一個身心運作的過程:「升起是一個過程,知道它升起又是另一個過程;伏下是一個過程,知道它伏下又是另一個過程。」他瞭解到,「對它察覺」具有「趨向一個物件」的特性。這可解釋為我們心的功能具有「傾向物件」或「認知物件」的特質。我們必須知道,物質的物件愈明顯地呈現時,表示心觀察得愈清楚。這一點《清淨道論》有如下的敍述:
當色法顯然、明瞭、且澄澈時,以色法為對象的心法,亦隨之清晰細膩。
當禪修者知道身行和心念作用兩者之間的不同時,他若是個單純的人,會從中直接經驗到:「升起和覺知它;伏下和覺知它」,此外別無他物;沒有「男人」或「女人」的名詞,也沒有「人」或「靈魂」的字眼。假若他是個博學多聞的人,會從物件的物質和覺知它的心識活動兩者之間直接體會到:「此中唯有身和心,此外沒有所謂男人或女人的個體。在觀察中可發現,有一物質現象為物件,還有一心識活動去了知它,這一雙心物活動的現象即是傳統所謂的『有情』、『人』,或『靈魂』,『男人』或『女人』。」但是除了這身心二元的過程之外,沒有另一個人或有情、我或別人,男人或女人的存在。當禪修者發覺他在思惟這些道理時,必須注意「思惟、思惟」,然後繼續回來觀察腹部起伏。
辨明身心緣起
隨著禪修的進步,可明顯察覺到,在身體動作發生之前,是先有意識中的意志作用。禪修者首先注意到那個意志活動。雖然在剛開始練習時,他的確注意到「想要、想要」(譬如說彎手臂),但仍無法清楚地注意到意識狀態。現在,由於功夫更進一層了,他清楚地注意到意識中想要彎手臂的「意志」,所以,他首先注意到意志,然後再觀察到接下來的身體動作。剛開始的時候,由於忽略去注意意志作用,他以為身體的動作是比知道它的心要來得快。在這一階段,他發現心是先驅者。禪修者隨時注意到要彎曲、伸直、坐、站、來去等等之前的意志。他也清楚地注意到彎曲、伸直等動作的真正過程。因此他瞭解到心的造作先於色身的動作。他直接體驗到,身體動作是接在意志作用之後才發生的。而且他直接從經驗中體會到,當注意「熱、熱」或「冷、冷」的時候,它們會增強。
在觀察有規律且自然的身體動作如腹部的起伏時,他是一個接著一個,持續不斷地去注意它。而且也注意到內心浮現出的佛或阿羅漢的影像,還有,當任何的感覺(如痛、癢、熱)生起時,直接注意到它生起的部位。在一種感覺尚未消失時,另一種感覺隨即生起,而他都一一注意到。在注意這些現象生起的當下,他察覺到,內心認知的過程是依現象的生起而產生的。有時候,腹部的起伏很微細,以致沒有目標可注意,於是他體會到,若無可注意的目標,認知的作用即無從生起。
若沒有起伏的現象可注意了(譯按:因身心趨於寂靜的緣故),就該去注意「坐」和「觸」,或者「躺」和「觸」,而且要交替輪流。譬如說,在注意「坐、坐」之後,注意右腳接觸地面或坐墊所生起的觸覺。然後在注意「坐、坐」之後,注意左腳的觸覺。再以同樣地方式,注意好幾個部位的感覺。在注意「看」、「聽」等等的同時,禪修者清楚地知道「看」來自眼和色塵的接觸,「聽」因耳根接觸聲塵而起等等。
他進一步深思:「色法的伸屈,是隨著心法的想要伸屈而產生的,其他的動作也是如此。」他繼續深思:「身體的冷熱是因冷或熱的元素而產生的;身體依賴食物和營養而生存;意識是緣境而生的;看到是緣色塵而生的;聽到則是緣聲塵而產生的……而且還要有眼、耳等感官,這一切都是因緣條件。有先前的根、塵、識和合,才有隨後產生的意志和注意力;由於過去的業力,從出生的那一刻起,身心的活動便開始,而有現在的種種感受。並沒有一個主體在創造這個身體和心靈,一切都是由於因緣具足便發生了。」禪修者在注意任何身心現象時,深思這些道理。他不須停下來花時間思考,在注意每種現象生起的當下,這些思惟迅速產生,好象是自然而發的。這時候禪修者必須注意:「深思、深思,識別、識別」,然後繼續觀察。
現在的身心現象是由過去身心的造作而產生的,它們緣起的本質都是相同的,禪修者在深思到這一點之後,又進一步深思,過去身心的狀態又是依更早之前的因緣所產生的,未來的身心現象也將依循相同的法則產生,除了這種輾轉相依的過程之外,別無另一獨存的「個體」或「人」,唯有「因」和「果」在發生進行。若起這些思惟,也要去觀察它,並按我們所學的步驟去做。有些理智思考傾向很強的人,這種現象不勝枚舉,但無此傾向的人則較少。無論如何,凡有起思惟都應密切去注意。注意可把它們降至最低限度,使內觀功夫的進展不至於因過度的思惟而受到阻礙。當知,最低限度的省思在此已綽綽有餘了。
禪修者精勤修習禪定時,可能會經歷到一些幾乎難以忍受的感覺,像痛、癢、熱、沉悶、僵硬等。假使不去理會,它們就消失了,但一恢復觀察,它們又重新出現了。這些感覺是由身體本具的敏銳性所造成的,並不是疾病的徵兆,若再精勤專注地觀照,它們會逐漸減弱的。
禪修者有時會浮現一些影像,彷佛是親眼看到的,譬如說,見到光芒四射的佛陀,天空中成列的比丘,寶塔和佛像,見到所愛的人,叢林草木、高山丘陵、花園、樓房,看到自己面對腫脹的死屍或者骨骸,頹廢倒塌的房舍以及支離四散的死人身軀、膨脹的屍體,血液覆蓋,肢解分散,終至白骨一堆;看到大小腸、重要器官,甚至蛆蟲,看到地獄眾生,或者天界的人等等。這些祇不過因密集的專注,我們的想像力變得銳利所創造出來的意象,它們如同夢中所見的影像,無需貪著沉迷,也不必驚恐怖畏。在禪修期間所見到的這些事物都不是真實的,它們祇是一些意象或者想像出來的東西,然而心卻把它看成真實的。不過,純粹心靈的活動,若不跟五根的影像結合在一起,是不容易清楚且細膩地被觀察到的。因此,把重點擺在那些容易觀察到的感官上面,隨之再觀察與它們相關聯所生起的心識活動。因此,無論出現什麼影像,都必須注意它,並心中默念「看、看」,直到它消失為止。它將會離去,逐漸模糊,或者破碎分散。起初,約須默念五至十次,不過內觀力量增強時,僅須幾次的功夫,它就消失了。但是,禪修者若於所見景象生喜愛,或想看更清楚些,或者因此而心生畏懼,它反而徘徊不去。要是故意去引發某種情境,那個情境因禪修者的喜好,會駐留更久。所以當很專注時,要小心,不要去想或者趨向偏離主題的事。念頭一起,必須立刻察覺並去除。有些人禪修時,若沒有特別的境界或感覺,就顯得懶散懈怠,這時必須注意「懶散、懶散」,直到克服它為止。
在這個階段裏,禪修者無論是否遇到特殊的境界或感受,他們清楚地知道每一次觀察的起始、中間和最後階段。在練習之初,當新的情境出現時,他們就轉移到它上面,而無法清楚地注意到原先所觀察的目標是怎麼消失的。現在,不僅可察覺到前一個目標的消失,也注意到下一個目標的生起。於是對於所觀察情境的起始、中間和結束都有清晰的瞭解。
體悟
在這一階段,禪修者功夫更上一層,他觀察到每一個目標皆迅速生起和消失,這種感受是如此深刻,以致他思惟:「生者必滅,一切終必消逝,無一法可永恆不變,這一切真的是無常。」這跟巴厘文經典所說的:「一切無常、敗壞、不住。」不謀而合。
他進一步深思:「因無明故,我們貪戀喜愛,其實,無一物可愛樂,因一切皆不斷地生滅,而我們卻於此憂悲苦惱,此確是大怖畏。我們隨時都可能死去,一切終必有盡,此普遍存在的無常現象,的確可怕可畏。」這跟經典所敍述的相吻合:「凡無常的是可畏之苦,以生滅之逼惱故苦。」深刻地體驗到苦的緣故,他又思惟:「一切皆苦,一切皆敗壞。」這跟經典所說:「視苦如蒺蔾、如疔瘡、如箭刺。」一致。他進一步思惟:「此純大苦聚不可免,它生了又滅,不值顧惜眷戀。無人可阻止它發生,它非人力可控制,祇是遵循自然法則在運行罷了。」這印證經典所說的:
凡苦者皆無我,無我者不能常住不變,以不能欲令如是,不欲令如是之緣故。
禪修者應注意他起了這些思惟,並隨之觀照。
禪修者直接從所觀察的情境中親證到這三項法則以後,由此類推,也領悟到其他未觀察到的也是無常、苦和無我。
對於那些並非親證到的,他得到這樣的結論:「它們也依相同的法則存在──無常、苦、無我。」這是從他當前的體驗推知。有的人理解能力不那麼強,或者知識較欠缺,祇是單純地觀照而不作思惟,上述的推知在他的身上就不太明顯。但是一個陷於思惟的人,這種情形就常發生,有時候每一次在觀察時都會出現。這種過度的思惟會障礙內觀工夫的進展。在這個階段裏,即使沒有思惟的現象發生,禪修者的體悟也隨著更進一層,更清晰深刻。因此,不要花費心力在思惟上。在更單純觀照的同時,也要注意到,若產生這些思惟時,不要陷溺其中。
內觀的深化
禪修者體悟三法印以後,不再多作思惟,祇是對於一直自然展現的身心現象持續觀察。然後五種心力──淨信、精進、正念、禪定、智慧達均衡狀態,此時觀照機能如被振奮般加速運行,而且被觀察的身心現象也更迅速地生起。在短暫的吸氣片刻,腹部的脹起過程是一連串迅速相續的動作,呼氣時,其伏下的過程也是如此。這種迅速連接的動作變化,在肢體的伸屈過程也很明顯。還有輕微的震動遍佈全身。有些情形是,刺痛和癢的感覺剎那間相續生起。大致說來,這些感覺都令人難以忍受。
對這些感受,禪修者若想命名叫出,就會跟不上這一連串身心變化的速度。祇須以平常的態度來觀照即可,但必須警覺分明。在這一階段,對於一連串迅速生起的情境,別想微細之處面面觀到,照一般的方式去做即可,若想命名叫出它們,總括性的名詞便足夠了。要是想絲毫不漏、緊緊跟上,會很快令人疲憊的。重要的是,觀照清楚,並於生起之境了然領悟。以往選定幾個目標觀察,進入這一階段,必須暫時把它們擺一旁。而注意六根門上所起的情境。祇有當觀照力不夠敏銳而做不來時,才退回到前一階段的方法。
有很多次,身心快速變化遠勝於瞬間的眨眼或閃光。但禪修者祇要繼續單純地觀照這些現象,就能看清楚它整個發生的過程。因為警覺性變得如此敏銳,似乎任何的現象一生起,就立刻被它察覺到,而且在明覺的觀照下,它們好象閃閃發光,你可一一地看清楚。此時禪修者深信:「身心瞬息萬變,迅速得像機器或引擎般。今已照見並有所悟。此外無所惑,所當悟者今已悟。」他這麼相信,是因為親身體驗到這些以往連作夢也從未想到的。
還有,由於內觀的功效,禪修者會產生光明,甚或歡喜踴躍,起雞皮疙瘩,涕淚涔涔,肢體顫抖,體內一股微妙的震動和興奮,好象置身於來回擺蕩的秋千上,甚至懷疑自己祇是在暈眩罷了。接著內心祥和而又活潑靈敏,無論行、住、坐、臥,都覺得很安詳,身心的活動都相當輕快敏捷,可輕易地去觀照目標,要駐留多久都能隨心所欲,不再覺得身體僵硬、發熱、疼痛,祥和地透視一切情境,心變得完善正直,想要遠離一切的罪惡。以堅信不疑故,內心光明。有時候,若無情境需要觀察時,內心就一直保持祥和的狀態。類似這些的感想會浮現──「佛陀真的是大覺大知者,身心的變化的確是無常、苦、無我的。」在觀照當下,三法印了然於心,並且會想要鼓勵別人也修學禪定。他遠離怠惰和昏沉,既不鬆懈,也不繃緊,內心的祥和寧靜隨著內觀力量而生起,其喜悅是前所未有的。因此,會想要與別人分享他的體驗。這時,會對這種內觀以及伴隨而來的光明、正念分明、怡悅喜樂的寧靜狀態產生微細的執著。他經驗到這些禪定之樂。
禪修者不應在這些境界上徘回思索。每當一種境界現前時,應注意觀照:這是「輕安、淨信、喜悅、安詳、快樂……等」光明生起時,應注意著它,直到消失為止,其他的情形也應比照辦理。在燦爛輝煌的光初生起時,很容易令人忘了觀察而高興地看著它,即使在注視它的當下保持著清醒,其中仍摻雜著極喜和快樂的感受,且令人流連不舍。不過後來就會對這種現象習以為常,並能繼續觀察它們直到消失為止。有時候所出現的光太強,以致即使單純且清醒地看著它,它仍不會消失。這時就要停止,並轉移注意力到其他現象上精進地觀察。不可再去想光是否消失了,若起這樣的念頭,應極力注意它並去除。
當專注力很強時,不祇看到光而已,其他特異的境界也會出現,而且若對任何情境想去攀緣,它們就會持續存在。假如有這種的傾向發生時,禪修者應立即察覺。有時候,即使不對特定境界攀緣,微弱的情境也會像整列火車般,一節接著一節出現,對於這些可見的影像,禪修者應祇是單純地注意「看、看」,它們就會一一消失。當內觀能力較薄弱時,境界可能變得更明顯,此時應一一去觀照,直到這些如火車車廂般的情境終於消失為止。
我們必須瞭解,對某些境界,譬如說對光明的攀緣而被它吸引住,是錯誤的態度。面對一切境界,正確的反應是,遵照內觀禪修的要領,清醒地觀照並且不去執取,直到它們消失為止。禪修者繼續對身心覺照,內觀智慧隨之敏銳,更清楚地照見身心現象的生滅,並明瞭每一現象在原處生,也在原處滅,先前產生的現象是一回事,隨後產生的又是另一回事。因此,從一一的覺照中體悟到無常、苦、無我。然後思惟一段時間之後,他相信:「這的確是最高的境界了,再也沒有更殊勝的了」。於是對這樣的成就自滿,很容易鬆懈停止下來。不過,他不可因達到這樣的境地就鬆懈下來,應持續觀察身心變化達一段較長時間。
因修行的進步,智慧愈顯成熟,禪修者不再明顯地看到身心現象的生起,他祇是注意它們的消失,由於其消失迅速,對它們覺察的內心過程也是如此。譬如說,注意到腹部在脹起,其脹起的「動作」幾乎是「生」了立刻就「滅」;心生起覺察並隨之消失的情形也一樣。他明瞭,現象的「生」以及「去注意它」,前後相隨迅速消失。同樣地情形見於觀腹部的伏下,坐下、伸展或彎曲手臂和腿,以及肢體的僵硬。見現象之生及「見其滅」迅速相隨,有些禪修者甚至可清晰分辨這三個過程:注意到現象、現象消失、辨認現象消失的意識亦隨之消失──一切都在一瞬間連續發生。不過,假使能做到了知現象的消滅及與它對應於注意的意識也跟著消滅就可以了。
當禪修者能毫無間斷地觀察到上述的現象,所謂身體、頭、手、腿等特定的概念模糊了,一切祇是在消失、散滅。此時,他很容易覺得自己的禪修還沒有達到標準,事實並非如此。我們的心習慣以攀緣特別的形相為樂,一旦這些形相消失了,它就缺少滿足感。其實這是內觀進步的展現,起初,先清楚地觀照到現象的特徵和它的名稱,現在,由於進步的緣故,先觀照到它們的消失。除非反復地省思,現象的「生」才會再度出現,不然它的「滅」會更強的。禪修者直接體驗到智者所說的真理:「名稱思惟生起時,就見不到實相,實相顯現時,名稱思惟就消失。」
當禪修者清楚地觀照,他會以為觀得還不夠仔細。這是由於內觀是如此迅速銳利,連兩個辨識過程中,剎那間插入的潛意識亦無所遁形。他有想要做什麼的衝動,如屈伸手臂,且立刻察覺到那個已趨向消失的衝動,結果是,有一段時間,他無法做屈伸的動作。這時,他應把注意力轉向六根中的其中一根,繼續單純地觀察。
觀察應遍及全身,通常以觀腹部的起伏開始,他可以很快使觀照的能量延續發動,這時應注意「觸」和「認知觸」,或「看」和「認知看」、或「聽」和「認知聽」。出現什麼,就觀什麼。假使因此而感到掉舉或疲憊,就應再回來觀腹部的起伏。等過一陣子,觀照的延續力又有了,應再注意全身出現的任何現象。
當他能善於遍觀一切境時,即使沒有特別的作意,也會明白,當下所聽的就在消逝,所見的就在分分瓦解,其中並無持續性。這就是見事物的本來面目。由於其消逝是如此迅速,有些禪修者無法看清楚,會覺得他們的眼力衰退或者眼睛花了。其實不是。他們的辨識力不足以觀到前後際所發生的,以致見不到它們的特徵。這時應該放輕鬆,暫停觀察。不過身心的現象持續變化著,意識也照著它的法則繼續注意它們。他或許不想睡覺,或者警醒清明、睡不著。這時不用擔心失眠,由於定力的緣故,不會使人覺得不舒服或因此病倒。他祇須精進地觀察並將瞭解到,他的心是可以完全清楚地辨識所要觀察的目標。
他持續觀察「現象」以及「認知現象」兩者的消逝,並思惟:「即使一眨眼或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也沒有常存不變的東西,以前並不瞭解這一點。它過去會敗壞、散滅,未來也會如此。」這時應注意「思惟」,還有,在觀察的過程中他很容易生起恐怖心。他思惟:「以往祇知享樂,不識真理,現在見到不斷在敗壞散滅的真理實令人怖畏,每一剎那的變異,人都有可能死亡。這一生一開始就是可怕的,無盡的『生』也是如此。因此,為追求幸福和快樂想要抓住無常變異的現象是徒勞無功的。『生』誠可畏,它隨之活在一直不斷在敗壞和散滅的現象裏,老、死、憂、悲、苦、惱,令人怖畏。」要注意到這些思惟並舍離它。
禪修者見到一切不可依靠,身心變得虛羸、不樂,他不再容光煥發、精神飽滿。但不要氣餒,這是內觀進步的象徵。再也沒有比覺察到可怖畏的事更令人沮喪了,他應注意到這樣的思惟,繼續觀察一個接一個生起的現象,不快樂的感受自然會消失。假使他沒有這麼做,會讓悲傷盤據心頭,為恐懼所征服。這樣的恐懼與內觀是扯不上關係的,因此,要精勤的觀照,不要讓它湧上心頭。
在觀照過程中,他很可能再度發現這些過患:「身心是變異無常、苦的,生不是件好事,生而又生,不能止息,也是如此。原本看似堅固實在的現象,一旦勘破它的真正面目,實在令人失望之至。在這無常幻化的現象中,要追求幸福快樂有如緣木求魚。生非可喜,老、死、憂、悲、苦、惱,令人怖畏。」像這樣的思惟生起,也應去注意它。
他易感受身心的現象以及去覺察它們的意識,同樣是粗俗、鄙下、不值得愛喜,見到它們的生滅,他心生厭離,甚至見到身體的危脆、衰敗、散滅。
在這個階段,禪修者觀一切身心現象而生厭離。雖然經過一連串敏銳的觀察,他清楚透視現象的幻滅性,他不再靈光覺照,這是與厭離結合的結果,他顯得提不起勁。不過他不能就不再觀照了,這好比一個人走在泥濘骯髒的小徑,每走一步都令他討厭,但他也不能就此停止不走。這時,他視人間為必然敗壞之處,不會再欣樂又投生人間,當男人、女人,國王或億萬富翁。他有像天界般的感受。
有此體認之後,他對一切觀察到的身心現象起厭離,或想從中解脫出來。無論看、聽、觸、思惟、站立、坐著、彎曲、伸直、注意等動作──他祇想全部舍離這些的造作。這時,應注意起「在期望」。他思惟:「每一次觀照,這一切的造作都不斷在重複著,實在是很糟的事。應停止觀察它們。」這時要注意這樣的思惟。
有些禪修者,雖然如此思惟之後停止觀照,但身心的現象,像「起」、「伏」、「伸」、「屈」、「意圖」仍照常地進行著。因此他感到喜悅:「雖停止觀照身心,它們的變化造作仍照常進行著,而且意識也隨著自動去察覺。所以,解脫並不由於祇是停止去觀照就可達到的,身心的變化不會因不去觀照它就沒有了,祇須如同往常,繼續看著它的生滅就能徹底體悟到三法印,然後舍離,進入寂靜,諸行止息、體驗涅盤、平靜、喜悅。」因這樣的喜悅,他持續觀照。有些禪修者若無法做這樣的思惟,一旦經老師的解釋後而感到滿意,仍會繼續地觀照下去。
持續觀察進入順境後,有些人的情形會在那時生起疼痛的感受。這時不必氣餒,它祇是純大苦聚所具有的特性,如經上所說:
觀五蘊是苦,如病、如癰、如刺、如患、如惱等等。
即使沒有疼痛的感受,也會在每次的觀照中,清楚地見到無常、苦、無我其中一項。禪修者雖如法觀察,仍覺未臻完善,以為能觀之識與所觀之境並未緊緊相隨,這是太迫切的緣故,反而無法完整地體會到三法印。對他的觀察不滿意,就常變換姿勢,靜坐時,他想著可經行得更好;經行時,又想回到靜坐,坐下後又想調整手腳,想換個地方,又想躺下,每換一個姿勢以後又無法持續太久,變得焦躁不安。但不用感到失望。這是他尚未瞭解身心緣起的真相,也未體會到緣起的寂靜。他做得很好,但感覺背道而馳,他應該堅守某個姿勢,隨後就會發現能安住於那個姿勢上面。持續精勤看著身心現象的變化,心會逐漸專注和明覺,焦躁的感覺終會完全消失。
一旦能平靜地面對身心的變化,心變得清晰且能敏銳地觀其生滅,好象不用作意就很流暢的觀著,即使微細的身心現象,也不用費任何力氣。無常、苦、無我的真相,不須透過思惟就明顯地呈現。無論身體某處生起感覺,注意力即落於該處,不過那觸受有如羊毛般柔順。有時全身出現的觀察點太多了,必須加速觀照,身心好象要往上拉拔,接著感覺它們變得稀稀落落,禪修者能平靜地、輕易地觀察到。有時生理的反應完全消失,祇剩心的變化,喜樂生起,如淋細水般,令人陶醉,並且寧靜充盈,或看見到如晴空般的光明。不過這些特別的體驗不會使人動搖,讓喜悅沖昏了頭,但他仍可享受著。此時應警覺在享受這種體驗,應注意有喜樂、寧靜、光明,這些現象若未消失,就不須去理會,轉而注意其他生起的現象。
進入這一階段,他對無我的道理深信不疑,知道一切祇是身心緣起的造作,一個身心現起去辨識另一個身心的現象而已。對一一生起的現象他喜悅地觀察,不因時間長久而感到疲倦,他可長時間采某一姿勢而沒有疼痛,無論坐或臥,皆可持續觀察兩三小時而沒有任何的不舒服,在結束時,姿勢仍安穩如初。
有時身心變化迅速,他觀照得很好,因此迫切想面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這時應注意「迫切」,他感覺做得很好,對這樣的感覺也要注意察覺它。他期盼內觀進步,這時應注意「期盼」。無論什麼現象生起了,都要穩穩地觀照,不要想做特別的工夫也不要鬆懈,有時候由於迫切、喜樂、執取或期盼的緣故使觀照退失、鬆弛。有些人認為目標已近在咫尺了,所以特別精進努力,一旦這麼做反而退鈍下來。因為不安的心就無法恰到好處地專注在身心現象上。所以當觀照進入順境時祇須穩紮穩打地持續下去,既不可鬆懈也不要做特別功夫,他將很快生起直探身心現象源頭的內觀智慧,體證涅盤。在這階段,有些禪修者的狀況或許會起起落落,不要讓失望有可乘之機,反而要堅定不舍,注意六根的覺受。不過,若不能平穩、寧靜地覺照,是不可能遍觀一切的。
禪修者不論從腹部的起伏,或以任何其他身、心的目標開始觀察,都會發現產生一種延續的動力,接著,觀力平靜、流暢,不須靠作意就綿綿不絕。他寧靜、清晰地看著諸行的息滅,心無雜染,不論外境怎麼吸引人都不為所動,或者怎麼惱人也不因此而苦。他看祇是看,聽祇是聽,嗅祇是嗅,嘗祇是嘗,觸祇是觸,識祇是識,他具足經上所記載的六種定力,觀照諸法的生滅,在禪定中時間感消失了。一旦五力──信、進、念、定、慧平衡具足了,他將體證涅盤(注:馬哈希在此詳細描述體證涅盤的情形,不過這對多數禪修者來說並沒有幫助,知道太多並產生期待,而不去清楚地觀照當下身心的變化,這樣是有危險的)。
一個人體證涅盤以後,察覺他的性情和心態大為改變,整個生命脫胎換骨。對佛、法、僧堅信不移。由於信心增強,他獲得喜悅和寧靜,喜樂澎湃湧現。初證涅盤,由於極喜的緣故,儘管怎麼努力也無法清楚觀照(譯按:隨各人的經驗而異)。不過幾小時或幾天後這樣的體驗會逐漸退散,他又可以清楚地觀照了。有些禪修者的情況是,在體驗到涅盤之後,如釋重擔,輕鬆、自在,不想再觀照了,他們已達成目標,內心的滿足是可以理解的。他們可能繼續往更高層次的階段修行。
特別說明
本文簡述的內觀禪修方法,對一般資質的人已綽綽有餘,閱讀之後,祇要信心堅定,向道心切,精進不懈,按部就班照著練習,必然有所進展。不過必須在此說明的是,內觀經驗及進階次第的細節不是這短短篇幅能全部交代清楚的。仍有許多值得介紹說明的。另一方面,不見得每一位禪修者的體驗,都是照著本文所描述的。由於個人根器和業力不同,勢必有所差異,還有,信心、願力和精進心也不儘然相同。更進一步說,祇靠閱讀書本而沒有老師在旁指導的禪修者,有如初次踏上陌生旅途的行者,勢必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遲疑不決。因此,他若繼續努力但缺乏老師指引和鼓勵,想要證入涅盤的道路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基於這個困難,真有心修行,不證涅盤誓不甘休,一定要找一位老師,其個人的修證成就足以勝任,全程帶領學生,從最基礎的階段走到最高層的內觀智慧、體證涅盤。這個建議是相當吻合經典所說的:
求明師於真正了生脫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