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0/12/18 09:29:58
學習次第 : 進階
見解與行為
毗盧遮那阿貝迦那伽羅仁波切 開示
通常,修行人會有兩個誤區:有時會把“見解”當作“行為”,有時會把“行為”當作“見解”,這兩者都是有誤區的。“見解”是只對“見”的自性、對空性方面的認識,而“行為”是在世俗諦的角度上建立的,這時,見、行是有差別的。“行”分為兩種,一種是通常行,一種是超越行。超越行是在修行的時候自然湧現出來的,這個過程不是刻意,是自然顯現的,隨順修行的境界,該怎麼做就會怎麼做。咱們屬於通常行,就是世俗因果真實不虛的世俗諦。世俗諦中,一定要以因果來計算,就是有善有惡的,所以蓮花生大師一再強調的:“不要把見解當作行為。”“見解”是勝義諦的見地,而“行為”展現的是世俗諦的見地,世俗和勝義千萬不要混為一談。雖然說“世俗不異勝義”,二者沒有差別,但畢竟就顯現而論,勝義諦是顯空無別的自性,而世俗諦的自性雖然是顯空無別,但我們所說的“行”則側重於顯現分。因為如果著重在“空”上,那就不需要所謂的“行”了,所以從顯現的角度上來講,就是要遵循因果。
不僅蓮花生上師這麼說,歷代的祖師都這樣強調見解與行為之間的差別。祖師一再強調這個差別,主要是因為大家很喜歡用某種行為來驗證自己見解的穩固性。比如說“坐懷不亂”就是個例子,其實恰恰在這個時候很多人坐懷就亂了,誤以為這時候的空性就是究竟的勝義空,但是建立見解時的勝義空,是針對究竟境界的,而現在的面對的卻是相對於我們並非究竟的境界的,為什麼這麼說呢?《事師五十頌》裏這麼說:“乃至大善不驕矜”,大善是什麼呢?哪怕證悟了究竟空,究竟成佛,也沒有傲慢。這時他的沒有傲慢,是自然展現出來的法行,肯定是隨順於解脫分的,肯定是善行,而絕無惡行。這就是說,即便自己獲得了很高的成就,也不會擺在外表,反而會極為注重世俗的因果和行為。
敦炯仁波切在《密咒甯瑪巴教法安立略說》中說,顯教和密法最大的差別在哪兒呢?顯教只受用善業而不受用惡業,就是對惡業完全地遮止;而密法連惡業都能受用。這個“能受用惡業”指的是能超越惡業,而超越惡業是需要現量的力量的。但是往往有很多學密法的人,是因為他有“超越惡業之力量”的“見解”後,誤以為自己就獲得了這種力量,就好比如說,“我是學大密宗的,可以受用惡業”,於是造了惡業。“受用”指的是什麼呢?就像孔雀可以吃毒藥一樣,它是能夠把毒藥變成對它有益的東西。可是我們只有這種相似的“見”,而沒有真實的把握,於是在用見解引導行為的時候,就喪失了正確的方向,很容易用籠統而難以把握的認識來搪塞自己本來就不安靜的心靈。在這些方面,我們需要做到的是蓮花生大士所說的,“見解比虛空都高,行為比麵粉都細。”內在的證德是密咒乘大圓滿見,而外在是以別解脫戒、以三皈、五戒、十善、六度作為行為的。如果經常這樣觀照自己,就不會有前面所說的問題了。
我在藏地碰到很多修大圓滿的人,大家都是覺得自己很有把握。後來我說了三條:“不要拿異性練悲心,不要拿異性練定力,不要拿異性練見地。”其實歸納起來就蓮花生大師那一句話:“不要拿行為練見解”,就這個意思。我說的這三點是有針對性的。為什麼只說說異性呢?因為異性是很容易引起大家直觀注意的對境,無論是因為自以為有恃無恐,還是因為好奇。後來一些事情就像我擔憂的那樣發生了:
拿異性練定力的人,總覺得“我是大圓滿瑜伽士,知道一切諸法猶如幻化,所以我會坐懷不亂!”剛開始坐懷時還說:“這算什麼,你就是不穿衣服我也不亂!”後來,“不穿衣服算什麼?就是我抱著也不亂!”到最後,就不用亂了,因為該發生的事情和世俗間的沒有任何區別,除了藉口。這是一個問題,是拿異性練定力導致的。
“拿異性練悲心”,是有人總覺得:“我的慈悲心是無分親疏遠近的,對任何人都是平等的。”既然平等,為什麼非得拿異性來嘗試呢?但人們會疏忽這一點,至少是表面會覺得:“他們(她們)可憐,他們(她們)更值得同情!”一有了“更”這個想法,其實是已經有了私心,至少是偏向的意味,於是在這樣“練悲心”的時候,即使是當初發誓終身守護別解脫律儀的僧人,也會變得纏綿起來,這也是我們可以想像得到的。當然,這不僅違背了真正慈悲的本意,也違背修行和解脫。
還有“練見地”,其實和前面兩種情形是一樣的,也同樣都產生這種過失。
因此,我們在修行的過程當中,一定要把“見解”完全當成是“見解”,“行為”完全當成是因果,只要有行為,那就“凡有所作,必有因果”,我們要這樣地去建立因果,按照佛所說的 “諸惡莫作,眾善奉行” 來做。這是我們行為上的準則。對於我們修行上來說,便是“自淨其意”,而自己獨自修行的時候,要確立究竟的見解。所以這一點一定要思維清晰,如果能這樣的話,基本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的誤區了。
有時,見解非常堅固的時候就樂於作惡業,這有兩個問題:一個是潛意識當中有一種“驗證”的想法,另外一種就好像引發出某種法行一樣,我指的是超越惡業的法行。剛才我說,“密咒乘能受用惡業”出於這兩方面的任何一個,只要不是通過自己自然證悟而臻達化境、登峰造極之外,只要涉及到這一塊兒,一定會造下惡業。因此在碰到這種事的時候,一定要警醒自己:“我要修行出離,我是凡夫。”完全要這樣攝持自己的衝動,這應該就不會有大問題了。
“見解”方面的事其實是很危險的,野狐禪“大修行的人不落因果”和這個是非常接近的。現在我們密法的修行人當中,有很多人因為對於密法的見解的瞭解,而出現誤區,因為對“見解的指示”、“見解的領會”,在實修的傳承中似乎太容易了!因為這個”太容易了”,再加上密法特有的性質,很容易導致一些人從中產生一些習慣性的誤會。所以一定要立刻警醒起來,讓自己完全不去把見解和行為混雜在一起。見解是見解,行為是行為,只要行為上做到“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見解上再高都沒事。
還是像年龍上師說的好:“法及宗派勿以貪嗔諍”,就是見解的事不要和其他人探討,因為我們密法當中,所有的見解來源於何處呢?不是來源於辯論,不是來源於書本,而是來源於上師的竅訣。既然來源於上師的竅訣,這種“見解”就不是領悟的問題,而是認知的問題。密法的見解叫“指示”,而不叫“開悟”,不是“悟到了什麼見”,是“見到了什麼、證悟了什麼”,密法就是這樣的。密法的“見”既然是得自于上師,所以就沒有什麼好辯論的事。辯論是針對一些有可能會影響我們見解的邪見,為了驅除這些邪見而去辯論。自己的見解,應該是悄悄把握的東西,關起門是大圓滿,對外就是謹小慎微的凡人。
在因果上,對什麼事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敦炯仁波切在他的教言裏強調,真正實修的人應該是什麼樣的呢?“外在於所有人都相順,而決無惡業的相順。”這是一個玄機:跟誰都挺好的,對誰都給足面子;但是我決不造惡業!善業方面給你面子,一碰到惡業,我們顯得很自卑,自慚形穢一樣,“幹壞事我不勇敢,我沒那個本事”,自己要躲起來。獨自修行的時候,要把所有的事情,包括面子的事都忘記,自己就像野獸一樣,把自己修法的房門用泥巴封起來不見人,生活就依靠乞討,有一口飯吃就行,剩下的時候就在山裏閉關,直至死亡之間做修行,這樣才是蓮師的補處,才是真正的蓮師的弟子!
秋霓仁波切說:“給足別人面子,‘你好,你好’。人家好不好咱不知道,但咱們觀想人家都是好的。但如果是壞的,‘我不知道,我沒聽說過’,所有的壞話都不說,我們只說別人的功德,這就對了。因為我們是小人物,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他總是這樣的。但如果說起見解的時候,“你確認大圓滿見的時候,要自信、要勇敢,要像獅子王一樣!在世俗當中不能像獅子,而是乞丐一樣,可以承受他人的鄙視。像這種人可以立於不敗之地!”這就是他從敦炯仁波切那學來的。秋霓仁波切對我說:“你要這樣做!”我覺得大家都要這樣做。世俗當中我們不需要顧及自己的面子,只照顧別人的面子就行了。自己的面子可以讓別人隨便去踩,如果你覺得夠不著,我可以把面子拿下來放地上,讓你踹兩腳我再戴上,無所謂!你要有這樣的一種心胸,就像佛經上所說:“心如大地,方可入道”,這是一種能夠接受的心態。而你在修行“見”的時候,要“心如虛空,方能入道”,就是完全包容,無所不至! 當然,這是說包容的心態,也不是說真的都去乞討啊!
概括這個問題,見解的勇健雖然可以達到洞知諸法都是空性的,但是,行為方面,很顯然,我們可以走在地面上,卻不能漫步於虛空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