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無常

《三主要道講述》   洛桑成列·確吉堅贊仁波切

 

 我們即使能認識到具緣人身的珍貴價值,但是有四種錯誤的認知,會妨礙我們去發掘人身的這種價值。其中主要的一種錯誤認知,是執諸法無常為恒常。這是導致我們貪著現世、懈怠修行的最主要原因。我們要想消除對現世的貪著,精進修行,就必須破除這種錯誤觀念。因此需要對無常進行觀察。無常分為廣義的諸法無常和狹義的死無常兩種。這裏修持的重點是觀察死無常,即生命的無常規律。這是我們捨棄現世的教法心要,是斬斷我們貪著現世的一把利劍,是促進我們精進修行的最佳動力。

  什麼是死無常呢?就是我們得到了這麼難得的人身,可是它並不能長久,終究會有死亡的一天,並且死亡隨時都會來臨,我們時刻都有死亡的可能。在死亡來臨之際,沒有任何現實的東西能起作用,哪怕是最疼愛的妻兒,拚搏一生積聚的財產,甚至與生俱來的身體,這時候我們都要棄之而去,唯有獨自一人孤零零地離開。面對死亡,現世所擁有的一切都解決不了問題,都對死亡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只有修持解脫之道。

  我們必須要對這方面有所認識,認識到生命的微脆,不修法做任何事都沒有意義。

  然而,我們似乎認為自己是不死的,是與世長存的,總是這樣自己欺騙自己。因為恐懼死亡和自我欺騙,大多數人都有一種深深的忌諱,總會盡力避開這個話題,小心翼翼地把它隱藏起來,連聽到“死亡”兩個字都認為不吉祥。但死亡是生命的必然規律,我們即使能避免談論死亡,也不能避免死亡本身。既然避免不了,何不鼓起勇氣正視呢?

  我們為什麼要觀察死亡?因為它極有力量,能激勵我們追求解脫,推動我們精進修持直至成佛。為什麼密法裏常用人骨製成的法器?這不是用來恐嚇他人的,而是為了憶念無常。為什麼有的人會專門選擇屍陀林修行?也是為了能時刻想到無常,以鞭策自己精進修持。如《人行論》中說:“何時住此無畏處,親身無常往屍林,昔人白骨縱橫處,我身可怖亦如是。”密法裏有一些修法需要在屍陀林這樣的地方修。當我們在屍陀林修法時,看到眼前腐朽的屍骨,就會想起它也曾經和我現在的身體一樣,同樣為死者生前所珍愛,別人輕輕地碰觸,他都會叫疼,這個身體哪兒稍微長得不如意,他都會感到苦惱。這一生幾乎就是在為這個身體活著,整天珍愛它,保養它……可是,生前如此愛惜的這樣一個身體,現在不也變成了這個樣子嗎?我現在這個身體和它有什麼區別呢?這個身體終究有一天也會死亡,心識也會無奈地棄它而去,也會變成同樣的一堆白骨。從這層意義來講,我現在不也是一具會暫時活動的“屍骨”嗎?既然如此,貪戀現世又有什麼用呢?

  西藏在過去大多是實行天葬,屍陀林還是比較常見的。如果遇到天葬的話,無常的感覺會更加強烈,看著天葬師把屍體削開剁碎,然後召喚兀鷹來啄食,一會兒的工夫,整個人最多剩下點殘渣。所以在那裏修法,你能時刻體悟到生命的脆弱,你不會有別的念頭產生,只有一心一意地修行,是真正地為了解脫而修行。因為你不敢肯定自己什麼時候也會變成那樣!看看眼前的白骨,再回過頭想想自己的死期,你不會再對世間有任何執著。所以,有人專門選擇在這種地方修一種施身法,以斷除對身體的執著。反正身體遲早會毀壞,與其死後讓天葬師剁成肉泥喂鷹,何不自己先把它佈施出去,利用這個身體來積攢資糧呢?當然,這不是像釋迦佛割肉喂鷹那樣,真的把肉體舍出去,而是一種思維上的觀修。這種施身法能迅速積攢資糧,並且能迅速體悟無我的空慧。

  所以說,觀察死亡能斬斷我們對現世的貪著,是推動我們進入佛法大門、尋求解脫之道的重要契機。佛陀之所以捨棄王位而離世修行,就是緣於對死亡的思索。在他作為太子悉達多的時候,由於目睹了世間的老、病、死等無常現象,而問父親淨飯王:“如果您能讓我永遠不死,我才可以放心地繼承王位,如您所要求的那樣享受現世欲樂。”答案是否定的。出於對生命無常的體悟,為解除死亡對自己和眾生的威脅,太子才得以出家修行,並終成佛果。

  我們應當時刻憶念生命的無常。每當想起或看到他人的屍體,就要同時聯想到自己將來的結局,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死亡。正是出於對死亡的思索和恐懼,我們才要修行淨化自我,才要努力去斷惡行善,從而超越死亡!我們不要認為死亡無所謂,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大家可以問問自己,假如死亡現在就來臨,你能否做到坦然面對,死而無憾呢?

  世上只有兩種人不會懼怕死亡。一種是因為對死亡的無知,另一種是對死亡有充分的瞭解和準備。你所謂的不怕死,正是因為對死亡的不瞭解,認為人死後就一了百了,什麼都沒有了。或者像那些亡命之徒的自我安慰:“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真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嗎?我們知道要想獲得人身,最起碼要守持五戒,你生前造了那麼大的惡業,還想在下一世得到人身?這是一種非常幼稚的幻想。

  亡命之徒為什麼敢胡作非為?因為他不明白善惡業果的道理。他不知道人死後並非什麼都沒有了,心識還會繼續流轉輪回,生前所造的惡業會隨之而去,仍然需要他本人來承擔,心識最終會感受到惡業成熟後帶來的苦報。特別是那些作惡多端的人,在臨死之時都非常痛苦,掙扎得面目都扭曲了,死後的屍體都讓人感到恐懼,讓人看一眼都心驚肉跳。儘管他的身體已像朽木般無法動彈,但散發出來的氣息都讓人們感到害怕,你想一想,他本人的內心又是何等的痛苦!因為在死亡時的中陰階段,他生前所造惡業的種子被觸發,他的意識裏就會產生冤家債主追逐砍殺等種種恐怖景象。甚至還在身體四大分離的時候,心識就感受被水淹、火燒、狂風吹蕩等劇烈痛苦,只是他已無法向人們表達,你不知道而已。

  仔細想想那些可怕的場景,當自己也真正面臨死亡的時候,你還能這樣自信地說“我不怕死”嗎?

  真正能做到不怕死亡的,只有那些修持有素的行者,才能做到生死無懼。有一位一生虔修的喇嘛,他臨終時非常歡悅,說:“無常出現時我不會害怕,因為即將捨棄這老邁不堪的肉身,而成就圓滿自在的本尊光明身。”所以,修行到最高層次的人,能以喜悅的心情面對死亡。中等者不會感到害怕,最次者也不致於追悔而死。由於他已經修持清淨正法的原因,臨終時就可以問心無愧,平靜坦然地面對死亡。有的甚至還在活著的時候,他就在一遍一遍地反覆體驗死亡。通過修持金剛乘無上密法,死亡的歷程每天都在心中預演,到了真正死亡的時候,他就會像遊子返鄉那樣的熟悉,猶如回歸到慈母懷中那樣的親切。

  佛法裏之所以非常注重死無常,決不是用死亡來恐嚇你,而是為了讓我們能正確地面對死亡,對死亡有所準備,從中獲得解脫。否則的話,死亡來臨時就會手忙腳亂,產生極度恐懼,那時一切都已經晚了。所以一定要在活著的時候認識死亡,對死亡有充分的準備。噶瑪巴曾說:“現在必須怕死,臨終時才會無所畏懼。”密勒日巴尊者也說:“我因畏死逃上山,通達本心空性理,今死縱臨亦無憂。”對於真正的修行人來說,他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隨時都可以和死亡見面,死神就如同相熟的朋友,而不是敵人。

  我們只有充分瞭解死亡,才會知道如何生活。如果對死亡都不瞭解,又怎麼能有一個正確的態度來指導人生呢?就不可能有一個正確的方向。生與死並非互不相干,而是生命的兩個不同層面,是一個整體的兩面。我們只有通過對死亡的修持,才會讓人生活得更灑脫,不會感到空虛和迷惘。經常看到關於瀕死的例子,那些已經進入死亡邊緣,然後卻又復蘇的人們,都有一套清醒的價值觀念,他們明確知道人活著的意義。

  如果對無常沒有一個透徹的瞭解,儘管我們看起來是在修法,這種修持也不會是清淨的。曾經有大德說:“如果沒有生起死無常,修密集金剛亦為淺;如果生起了死無常,僅僅修四皈依亦為深。”對此,有人也許會感到奇怪,四皈依偈是人們普遍都修持的,基本上每個藏民都會念誦。而密集金剛是無上密的父續之王,可以說最為深奧精妙。許多大師窮究一生也難窺其奧,直至宗喀巴大師才真正闡述明瞭它的真義。這兩者如何能相提並論呢?但是你要知道,我們修學佛法能獲得什麼樣的成就,並不在於法門本身,而取決於我們所追求的最終目標。儘管密集金剛是即身成佛的大法,如果沒有生起死無常心,你的修持必然會流于現世利益的目的,那就如同用大炮轟炸蚊子,徒然浪費資源,不可能發揮法的真正效用。如果我們生起了死無常的心態,必然會捨棄對現世的執著,並且有一種緊迫感推動著你,使你全心全意地專注于修法,不會產生沉掉的過患。這時哪怕僅僅念誦一句皈依偈,你也是在真為生死而修,念一句就有一句的收穫,念一句就能積攢一句解脫的資糧,念一句就靠近解脫一步。那麼你終究能獲得解脫。

  佛法所要解決的正是生死的問題,如果不是為了生死,我們大可不必走人佛門裏來。你要滿足世間的一些東西,滿足財色名利方面的需求,完全可以通過其他方法來獲得。釋迦佛示範的就是一個托缽乞食的苦行者形象,他在財色名利方面一無所有。大家現在能走到這裏來聽法,相信在心靈深處,多少都會有一點對解脫的渴求。但對於多數人來說,這個目標卻未必那麼明確,對現世的執著多少都會有一點。大家一定要觀照心靈深處,把這一點點的執著斷除掉。這就需要進行智慧的觀照,來如理抉擇這些問題。

  宗喀巴大師以他文殊菩薩的智慧,為我們抉擇出了“三根本九因相”的“念死”法門,只要如理思維抉擇,我們必然會生起無常的觀念,徹底破除對現世的貪著。三根本就是:一、必死無疑;二、死無定期;三、死後唯有佛法能起到利益。每個根本的結論都由三種因素推斷而得,一共有九種因相。

  一、必死無疑

  我們先講第一根本“必死無疑”。必死無疑又分為三個內容:(一)世上沒有不死的生命;(二)壽命有減無增;(三)沒有修法的時間。這三個因素就決定了我們的結局是必死無疑。

  (一)世上沒有不死的生命

  我們可以觀察在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一個不死的生命?沒有!沒有任何人能改變死亡的規律。哪怕是上至天界的天人,下至世間的偉人,他們能叱吒風雲,卻抵擋不了死神的光臨。秦始皇作為一代梟雄,到處尋求不死之藥,他最終也化為了一堆白骨。即使是獲得超越生死之金剛體的世尊,在這世間所顯現的殊勝化身,最終也要示現無常而入涅槃。如《無常集》中說:“若佛若獨覺,若諸佛聲聞,尚須舍此身,何況諸凡夫?”雖然佛已經降伏了生死魔,獲得生死自在,但是為了讓懈怠者能夠精進,佛教導弟子說:“一切有為法皆是無常,這是如來最後的教言!”隨後示現涅槃,向世人顯現了無常之理。當時散居在各地,已經獲得生死自在的阿羅漢們,聽到佛涅槃的消息後,也大多相繼入滅。

  像這些超越生死的聖者也要示現無常,何況是作為凡夫的你我之輩,又有什麼理由說自己不會死呢?大家可以想一想,現在我們還能在這兒聽法,百年之後又在哪里呢?肯定會全部去世!世上沒有任何人能不死,不要說我們,就是現在這世上所有還活著的人,百年之後也都不復存在,這是肯定的吧?既然如此,我們自己又怎麼會例外呢?

  世上沒有任何一種方法可以改變死亡。死亡要是來臨的話,我們無法用快跑來逃避,無法用錢財來賄賂,無法用權勢或力量來抗爭。在《無常集》中說:“那些具足五種神通的仙人,雖然能行空飛越萬里,但所經之處沒有死亡,像這樣的地方他們也終難抵達。”如果逃走可以解除死亡的威脅,那麼獲得五種神通、有種種神變的仙人,應該能逃出死神的魔爪,然而仙人也終將經歷五衰而死。如果權勢或力量可以讓死神退卻,那麼獅子作為獸中之王,應該有能力與之抗爭,然而獅子也終將蜷起利爪而死。

  世上也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可以避免死亡。如經中說:“什麼地方沒有死亡的侵襲呢?沒有這樣的任何一個地方!不管是在天上或大海,乃至於躲避山間,都沒有死亡不能到達之處。”我們是肯定會死的,無論我們有什麼樣的身體,走到哪里去,用什麼方法,最終都無法躲避死神。

  經中譬喻說,就像有四座堅固的大山,觸天接地,從四方迅速擠壓過來,在軋碎一切草木和有情的生命之時,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擊退它們,也沒有絲毫可以逃脫避免的機率。這四座大山是比喻什麼呢?比喻病、老、衰、死。老邁摧毀我們的強壯,病痛摧毀我們的健康,衰敗摧毀一切圓滿豐饒,死亡則連我們的命根都摧毀了。當無常來臨的時候,摧毀的恰恰就是眾生的壽命。

  (二)壽命有減無增

  如果我們的壽命可以增添,即使死神來臨,也能設法進行拖延。然而,我們的壽命長短是前世善惡業的綜合結果,這一世已經很難改變了。扣掉已經過去的歲月,壽命已經所剩無幾,並隨著每一刹那的消逝,壽命正在不斷減少,死亡的那一天必然會到來。即使是在躺下準備睡覺出時候,我們仍然在不斷地向死亡的深淵狂奔。

  我們的壽命在不斷地損耗減少,卻沒有多餘的可以增添。正如格桑嘉措所說:“我們從誕生的那一天開始,就在敲著喪鐘向墳墓裏邁進,連刹那的暫停都不曾有,如同賽馬那樣向死亡之地狂奔。這實在是一件悲傷的事啊,生者行走在死亡之路上,就像死囚正前往押赴刑場的途中。”如果我們對世俗稍微勤奮一點,對名利比較執著一點,那我們的腳步就邁得更快,看誰先跑到生命的終點站,獲得一個骨灰盒的獎品!

  要是認識到這殘酷的結局,誰還會願意往前跑呢?但不跑是不可能的!我們明知前面是死亡的火坑,不想往前跑,也有人在催著你往前跑。“歲月催人老”。白天和黑夜在不斷地交替運轉,時間不斷地流逝,逼著你不得不往前跑!佛在經中譬喻說,正如有一個人在無明的曠野中,被狂象追趕,他驚恐萬狀地拚命奔逃。恰好跑到了一口井邊,看到有一支樹根延伸到井裏,他就抓著樹根往井下爬,但是井底盤著一條毒龍,於是只好懸停在井壁邊。這時井上卻跑來了兩隻老鼠,一白一黑,不斷地啃咬他抓住的樹根。往下爬,毒龍要吃他;往上爬,狂象等著他;不上不下,樹根卻要被老鼠咬斷。你想一想,他如何能擺脫這個險境?這下就徹底絕望了吧!這個陷入絕境的人是誰呀?不是別人,正是我們自己。這幅景象正是我們自己的真實寫照。狂象比喻無常,井比喻生死,毒龍指死亡,樹根指壽命,黑白二鼠比喻白天黑夜。無常的狂象驅使我們奔向死地,並隨著時間流逝,晝夜之鼠吞噬壽命的樹根,我們終究要落入死亡的毒龍口中。

  年輕人的樹根也許還比較粗壯,能支撐一段時間。但對於老年人來說,樹根已經只剩那麼一點點了,眼看就要落入死神的口中。你想一想這個情景,是多麼的驚心動魄!你現在還追求那些世間法方面的東西,有什麼用呢?隨著你那一絲“樹根”被啃斷,一切都將煙消雲散。所以真正值得關心的問題,只有生死的問題。對不對?作為老年人應該清醒清醒,要真為生死而發菩提心,明白什麼是真正的修行。而不要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一些無意義的事情上。

  年輕人也不要存有僥倖心理,說不定你的老鼠特厲害,一下子就把樹根啃斷了,這也是有可能的吧!你看那些躺在墳墓裏的,相當一部分是年輕人。通過觀察和推理你也能知道,不管是家庭裏還是社會上,老年人所占的比例,都比年輕人少得多,這差額的部分哪里去了?因為他們沒有能夠壽終正寢,提前受到了死神的召喚。既然如此,你又怎麼能保證自己一定能僥倖活到老呢?

  (三)沒有修法的時間

  雖然我們的壽命極為有限,而且正不斷邁向死亡,但是如果有時間來修持佛法,依靠佛法的力量,也許能脫離死神的掌控,獲得一定的生命自主權。然而我們忙碌一生,幾乎沒有修法的時間,根本無力對抗死神。甚至還來不及修法,就已經向死神閻羅報到了。

  假如我們的壽命有六十歲,則前二十年處於成長之中,不會想到修行;中間的二十年又要忙於生計,維持家庭,沒有時間來修行;最後二十年即使想修行,卻已經老邁不堪,心有餘而力不足了。正如祖師們所說的,“未知未知二十年,欲修欲修二十年,不能不能二十年。一生的傳記,不過如此而已。”我們的一生就這樣度過,哪里有修法的時間呢?

  再用另外一種方法來計算。我們一生中的三分之一是在睡覺,其餘時間還要工作、吃飯、聊天、娛樂等等,那麼你還剩多少時間呢?我們每天總共就二十四小時,睡覺用去了七八個小時,一日三餐包括買菜做飯,要佔用近兩個小時,再加上工作用去八個小時,我們還能剩下多少時間?在這剩餘的時間裏,又要做很多無意義的事,哪里還有多餘的時間來修法?

  即使能擠出一兩個小時修法,在這一兩個小時裏,又有多少時間是在認真修持呢?許多時候不是昏沉就是散亂,很難做到與法相應。比如在念誦一百遍嘛尼咒中,能夠做到清淨專注而誦的,也許就三五遍而已。所以在一天的修法之中,真正能做到一心專注、與法相應的時間,平均起來也就一兩分鐘,甚至只有數秒鐘。這樣算來,一年中修法的時間,加起來也不過才三百多分鐘,相當於五個多小時。

  假如我們修法十年都沒有間斷,累計也就五十多個小時,才兩天多的時間。在這十年中僅僅只有兩天能發揮作用,只有這兩天可以用來和死神談判。十年和兩天相比,實在是太懸殊了,怎麼能對抗死神呢!如此看來,我們是否對自己必死無疑更加“堅定”了信心?

  二、死無定期

  那麼我們什麼時候死呢?如果能確定死期,還可以提前做好準備,計畫好用多少時間來處理世俗的事,用多少時間來修持佛法。然而這是不可能的。難道死神還會提前下達一個通知給你,告訴你什麼時候死嗎?所以是死無定期,我們沒有辦法確定自己的死期,隨時都有死亡的可能。

  死無定期的原因又分為三個:(一)壽命長短不定;(二)死的因素很多,活的因素很少;(三)生命脆弱,毫無保障。

  (一)壽命長短不定

  按照《俱舍論》中講的佛教宇宙觀,這個世界分為四大部洲,我們是處於南瞻部洲。在經論中說,其他洲的人壽命大多是確定的,而南瞻部洲人的壽命則長短不定,最初可以達到無量歲,末代時則短至十歲,沒有人能預知死期。尤其是現在這個濁世時代,人們的煩惱熾盛,災難、病疫頻繁,能正常活到壽終的很少,壽命長短更是無法確定。

  有的人也許認為,“只有老人才會死,我年紀輕輕的,怎麼可能會死呢?”然而八九十歲的老人還沒有死,才出生的嬰兒就有死的,甚至有的還來不及出生就胎死腹中。這是很常見的事。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放縱,墜胎的越來越多,這已經成為非常普遍的現象。因此有的能活幾十歲,有的才活十幾歲,有的甚至只活幾天,誰有把握一定能活到老呢?很多比你年輕的人已經死了,這是肯定的吧!現在各種疾病、災難、事故那麼多,醫院裏每天都有年輕人死去,他們昨天還充滿活力,今天卻已經不在人世了。

  雖然經常聽聞到有人去世的消息,在影視報刊或現實中,也常常見到死亡的場景發生。就是自己身邊的親友,也一個個被死神奪去生命。但是我們卻從來沒有想過,有那麼一天,同樣的事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也會像他們那樣走向死亡。我們已麻木到了無動於衷的地步。

  許多人等不到完成事業的那一天,就留下未竟之事而死去。在這之前,他們絲毫不會想到自己將會死亡。有的人在床上計畫著第二天的事,第二天卻再也沒有醒過來,就這樣離開了人世。有的人在睡眠中死去,有的人在吃飯時死去,有的人在工作中死去,有的人在遊玩時死去。即使能僥倖平安活到老,也同樣無非是死,老死而已。

  類似的死亡將來肯定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但什麼時候來臨卻是未知的。死神並不會提前通知我們說:“喂!你的時間快到了,現在應該準備走了。”它會在某一天像霹靂一般突然降臨,使我們倉皇失措,無奈地留下未竟之事撒手而去。再有怎麼偉大的宏圖與夢想,都隨著命赴黃泉而付之東流。

  死神就像隱藏在人群中的殺手,時刻尋找機會,準備著對我們發出致命的一擊。如果知道有這樣一位索命殺手正虎視眈眈,你還能安然而臥嗎?我們有時候需要清醒一下,問一問自己:“如果我今晚就去世,那該怎麼辦?”現在上床脫了鞋和襪,你能確定自己明天還會醒過來嗎?如果呼出一口氣,卻不能吸氣,那你就死了。死亡是如此簡單,生命就存在於呼吸之間。

  如此看來,我們並沒有明天不會死的把握。既然連活到第二天的把握都沒有,又怎麼能肯定自己會一直活下去呢?然而,我們的觀念卻常常顛倒。對於即將來臨的後世,往往認為那是遙遙無期的事。對於即將離開的這一世,卻緊緊抓住不放,制訂出許多美好的計畫,設想自己有個幸福的晚年生活。

  正如《無常集聚經》中說:“幾多胎中死,幾多嬉時死,幾多行行去,幾多垂垂死,幾多少年亡,縱令依次老,無非同歸死。”總之,我們沒有辦法確定自己的壽命長短,死神來時不會預先通告,我們只有修法,時刻做好和它見面的準備。

  (二)死的因素很多,活的因素很少

  我們的死因有內因和外因兩種。從內因看,人的壽命是前世業報的結果,一旦善業享盡,惡業現前,死亡必然來臨。從外因看,利於我們繼續存活的順緣並不多,能致死的因素卻比比皆是,任何一種小病都足以致命,外在的種種天災人禍,也會輕易地奪走我們寶貴的生命。

  經中說有八萬種各類死緣,在我們周圍虎視眈眈,就像蒼蠅盤旋于腐肉周圍一般,時刻都在伺機奪走我們的生命。還有如霧氣籠罩般的無數疾病,無數的魔障與非人等等,全都在周圍覬覦我們的生命。

  例如現在的交通事故太常見了,我們行於道上,說不定會被後面的車輛從身上軋過。乘坐車船等交通工具,也難免會有顛覆碰撞的危險。即使在家裏也不安全,現在的地震、火災、水難、盜賊多多,不知什麼時候會突然臨門造訪。

  除了這些外緣之外,我們體內的四大只要稍有不平衡,就會產生各種疾病,就有可能奪走我們的生命。現在各種疑難雜症層出不窮,各種不治之症也越來越多,你怎麼能保證自己一定不會患上絕症呢?

  不僅內外死緣眾多,活緣也常常會變成死緣。我們賴以存活的因素,唯有空氣、淨水和食物三者,但這活命的東西,有時也會帶來致命打擊。就以維持呼吸的空氣來說,也許睡覺前忘了關閉煤氣,第二天再也不會醒過來,就那麼悄然逝去。這種情況是經常發生的吧!飲水則被環境污染,吃東西卻食物中毒。像這樣的悲劇在生活中是屢見不鮮的。

  如此一想,在這遍佈死亡陷阱的世間,我們居然能平安活到現在,實在是稀有難得之極。生命就像狂風中的燭火,時刻都有熄滅的可能。我們之所以能存活到現在,完全是出於自己前世的願力、福德,以及諸佛的悲心加持。

  (三)生命脆弱,毫無保障

  即使如前面所講的,死因多而活因少,但是如果我們的身體堅不可摧,死因再多也不會對生命構成威脅。然而恰恰相反,我們的身體非常脆弱,脆弱到什麼程度呢?如同水中泡!水中泡的生滅是在刹那之間,一觸即滅,一陣風襲來它就會破滅。我們的身體也是如此,一陣風吹來,都有可能讓你致殘,中風不就是這樣嗎?我們的生命就是如此脆弱。有句話說:“人生實難得,正法又難遇,此身如聚沫,無常大鬼吞。”難得的人身我們得到了,可它猶如水面上聚集的泡沫,並不能堅固,還有“無常”在吞噬它,刹那之間就會破滅消散。你想想,這樣的身體能不能長久?幾乎是不可能的!我們的肉身非常微脆,微脆到一片柔軟的草葉,都有可能把皮膚劃傷。一根小小的魚刺,都有可能要我們的命。

  只是我們沒有認識到這一點,經常顛倒想而已。“人生無百年,長作千年計。”人的一生最長不過短短百年,但人們卻不會這樣去想,而是認為自己似乎是永遠不會死的,是長生不老的,把這短短百年當作千萬年來計畫。正如古代的那些帝王,連百歲也難以活到,卻常常自稱“萬歲”。實際上生命是無比微脆的,生死之間只有一息相隔,如果一口氣接不上來,生命就會立刻消逝,這是非常迅速的。如《親友書》中所說:“若其壽命多損害,較風激泡尤無常,出入二息能從睡,有暇醒覺最稀有!”意思就是說,我們在入睡的時候,粗重的呼吸停止了,只剩下微細的風息在口鼻中繼續流動。在粗重的呼吸停止之後,又能蘇醒過來不死,這實在是極為稀有的事!

  我們不要把死亡想像得很遙遠。其實白天還很清醒,到了晚上就處於迷亂的夢境中,這和死亡時的中陰身有多少區別?唯一的區別是第二天還能活過來,但這和轉世又有多少區別呢?因此.我們應當思維死無定期,從而生起立即修法的念頭。就像有一個仇敵要來索取我們的性命,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但是什麼時候來卻不知道,只有從即日起就積極防範,時刻做好迎戰的準備。

  然而我們大多沒有這種緊迫感,總是把死亡想像得很遙遠,常常這樣欺騙自己:“法是一定要修的,但是現在沒時間,等把這件事辦完後再修吧!”但是世俗的事情就像波浪一樣,一浪接著一浪,永遠沒有止息的時候。即使完成了這一件事情,另一件事必然接踵而至。要想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圓滿,這是非常不現實的。往往在事情未完之前,死神的身影就已經出現了,我們永遠也不會有修法的時間。

  三、除佛法外,一切都無助於死亡

  既然我們已經必死無疑,並且死無定期,隨時都可能面臨死亡,我們就徹底絕望了吧!在這種情況下,做什麼事才有意義呢?——只有修持佛法。除了佛法,一切都無助於死亡。(一)錢財權勢對死亡不起絲毫作用;(二)親眷對自己的死亡無能為力;(三)自己的身軀也終究要捨棄。

  (一)錢財權勢對死亡不起絲毫作用

  我們窮盡畢生的精力積聚財產,但在死亡的時候,這些東西能起到什麼作用呢?在這個世間,也許你認為金錢是萬能的,有了錢財就能買到一切,甚至能買到所謂的親情、愛情等等。但是恰恰在死亡來臨之際,錢財是那麼的蒼白無力,你用再多的金錢賄賂死神,也不會起到任何作用,死神並不會買你的賬。

  黃泉路上你也帶不走分文錢財。除非把錢財轉化為善業資糧。在臨死之前進行佈施或供養,把錢財轉化為功德,這種功德是一種善的能量,能讓我們有機會受生到善道。至於你想把錢財帶走,那是不可能的事。從顯教的角度來說,人死後的中陰身不過是心識幻化而已。一個是物質的世界,一個是精神的世界,兩個性質完全不同的世界,你怎麼可能帶得走呢?

  人們也考慮你帶不走,所以市場上有賣紙錢的,認為把紙錢燒成灰後,亡者就能帶走受用。那麼能不能帶走呢?燒完後灰飛煙滅,你能帶走什麼?同樣也是沒有用的。現在有的人就更愚癡了,燒紙做的冰箱、電視等等,甚至燒一些紙做的男女童僕或小姐給你。這就如同對死者的一種嘲弄:你生前不是什麼都貪愛嗎?爭權奪利拚鬥一生,現在統統燒給你,你也無法帶走,只能飽飽眼福而已!中陰身要是看到了,它會更加生氣。“你燒這些給我有什麼用?你明知道我帶不走,偏偏還這麼嘲弄我?”你不但帶不走,還會被這個貪心和嗔心牽引著,往餓鬼道或地獄道裏狂奔。

  既然錢財不管用,還有什麼管用呢?權勢管用嗎?例如秦始皇統一六國,修築萬里長城,夠偉大的吧!他焚書坑儒,人們在路上相遇連話都不敢說。以這種強權威勢,能對抗死神嗎?他遍尋不死之藥,藥沒有找到,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骨。混世魔王希特勒,指揮納粹軍隊橫掃眾多國家,所向披靡,最後也無奈地飲彈自盡。所以,權勢對於死亡是沒有絲毫用處的。當死神到來的時候,你權勢再大也沒有用,死神可不歸你管轄,他不會聽你的。恰恰相反的是,三界眾生的壽命都掌握在死神的手中。

  (二)親眷對自己的死亡無能為力

  既然錢財無益,那麼親眷能不能起到作用呢?仍然不管用。即使有再恩愛的夫妻,再美滿的家眷,再要好的朋友,對你的死亡也絲毫幫不上忙,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你死去。

  在黃泉路上沒有人願意和你結伴同行,也不可能和你結伴同行。我們一定要清醒認識到這一點。就像夫妻之間,不管平時是如何恩愛纏綿,相依相偎,時辰到時還是要無奈地撒手而去,獨自一人漂泊在黃泉路上,到頭來白白恩愛了一場。世人所講的恩愛都是有條件的,其本質就是一種貪欲,一種佔有欲,如果對方沒有任何值得貪戀的地方,比如面對一個醜陋不堪的人,你還會愛對方嗎?肯定是不會的。同樣地,當我們成為一具醜陋的屍體時,一切恩愛也就自然消散了。實際情況就是如此殘酷!常常見到現實中有的夫妻,活著的時候恩愛無比,可是愛人剛死不久,轉眼間就投入到別人的懷抱。正如古人所說那樣,“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因此,人們常常感歎地說:“所謂白娘子與許仙、茱麗葉與羅密歐那種生死與共的愛情,對現實社會來說,不過是一種夢想而已!”人們的心識是在不斷的流轉變化之中,就是自己也無法捉摸,比如你知道你的下一個念頭是什麼嗎?我們連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情感都無法把握,卻幻想永久的愛情,這怎麼可能呢?如果把這種夫妻間的關係,轉化為修行道上的伴侶,倒是還有一定的意義。

  佛陀曾經開示他的父親淨飯王:“當死亡來臨的時候,只有你一人獨自前往,你的嬪妃、眷屬、文武大臣不會跟隨你,如影隨行的只有自己的業。”古代有的帝王就不明白這一點,要求陪葬,讓那麼多人陪他一起去死,希望在死後仍然有人服侍他。這怎麼可能呢?只會增加你的惡業,增加你更多的冤家債主!要知道我們在死亡的時候是不能自主的,業力就像一陣風似地吹著你,讓你不得自在。雖然在死後的中陰階段,人人都會具有一些神通,譬如神足通,除了金剛座和母胎之外,可以穿越一切堅硬的物質,可以刹那到達任何一個地方。可是儘管有神通,但神通難抵業力,仍然要受業力的制約,你的神識在業風的吹蕩下漂遊不定,不是想到哪里就能到哪里的。比如那些殉情而亡的夫妻,雖然希望死後還能在一起,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們生前造的業不一樣,這個業風的風速、方向也就不一樣。仍然被吹得分散開來,隨著各自的業力各奔東西。

  相伴一生的夫妻尚且不管用,親友、子女等親眷就更不用說了吧。在死神來臨的時候,我們的家眷是帶不走的,他們對你的死亡也無能為力。這時一定要把所有的家眷、妻兒統統放下,放下對他們的一切執著。特別是夫妻間的貪戀更要放下,這是導致我們生死輪回的根本。如果沒有這種貪戀的情欲,中陰身是不會入胎受生的。世人不也常講“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嗎?他也知道這是導致生死流轉的主因,但偏偏認為這是神聖而浪漫的,就像飛蛾撲火一樣,明明知道前面是火坑,他也心甘情願地往裏撲。這就是眾生知見顛倒的一種表現。

  (三)自身的身軀也終究要捨棄

  即使是與生俱來的這個軀體,風風雨雨同舟共濟這麼多年,最後也要無奈地棄之而去。這個身體是我們一生中最珍愛的了,每天精心打扮,百般呵護,整天給它看好看的東西,聽好聽的音樂,吃好吃的美味,無一不是為了讓這個身體去享受,這一生幾乎就是為了它而活著。

  我們把一切幸福快樂都建立在這個身體上,並寄託了全部的希望,可是它卻不是那麼的忠誠可靠。它終究會慢慢地衰老,直到有一天被稱作屍體,讓人看到就害怕,碰到就噁心,最後不得不把它扔到停屍房裏,白白地疼愛和保養了這麼多年。

  如此看來,在死神來臨之際,親眷、財勢、身體統統都不起絲毫作用。那麼還有什麼能起作用呢?——唯有佛法,除佛法外別無依靠。我們踏上死亡之旅的時候,旅途上的嚮導、路糧就是正法。如果我們生前沒有修法,僅僅為了衣食而奔波,那和路邊死去的老狗有什麼區別?這樣的死去也是一種悲哀!所以帕繃喀大師說,我們應該像回家的遊子那樣,不作長留他鄉的打算,只想著如何打點回家的行裝,對現世沒有絲毫貪戀,決意只修正法!

  死無常是捨棄現世教授的心要。只有認識到生命的無常,才能推動我們真正邁入佛法的大門。你不會再去做一些無意義的事,不會再去浪費時間。因為生死無常。你不知道死神什麼時候會來臨,只有抓緊時間做好一切準備,就像是和死神賽跑一樣。

  如果不能認識到這一點,沒有死亡的威脅,你還會修佛法嗎?肯定是不會修了。“反正我有的是時間,現在正是享樂的時候,修行的事以後再說!”你就會有這樣糊塗的想法,對不對?只有當我們認識到生命的無常,才能受到激勵而修持佛法,追求超脫生死的解脫之道。如此,我們才會有成就的可能。譬如天人,雖然天人由於太享樂而難以修行,但也有一些特殊情況,就是他們能提前七天知道自己的死期,同時也知道死後會墮入三惡道。你想想看,這七天的日子他是多麼難過。如果值佛出世,有機會聽聞到正法,他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肯定是全身心地投入進去,與法相應。在釋迦牟尼佛的時代,就常常有這樣的公案,那些臨死的大人一聽聞到正法,馬上就能獲得解脫,次者也會受生於天道,恢復一切福德和壽命。所以你說解脫難不難?不難呀!如果也能像他們那樣精進修行,你可能早就成就了。

  我們之所以要踏上解脫之道,最主要的因素就是死無常的推動!這幾乎是打開佛法大門的唯一鑰匙,是推動我們進入解脫道的主因。因此,佛法裏面是非常的注重死無常。佛在《大涅槃經》中說:“一切足跡之中,大象的足跡最尊貴;一切正念禪中,念死的法門最珍貴。”帕繃喀大師也說:“能勸導我們進入佛法的大門者,除念死之外,別無他法。”如果沒有死無常心,一切修持都不會成為真正的佛法,不會生起相應的覺受。為什麼有人精勤修法卻沒有感應?因為沒有生起死無常!沒有生起死無常,你就不會那麼真切地希求解脫,修法不是昏沉就是散亂,徒然浪費時間。為什麼祈禱三實得不到加持?因為沒有生起死無常!沒有生起死無常,你就不可能全身心地投入,祈禱不會產生絲毫力量。持咒也是像鸚鵡學舌一樣,有口無心,徒擾四鄰而已。正是因為沒有認識到死無常,你才會去做一些無意義的事,造一些黑白業,甚至整天想入非非,一個計畫接著一個計畫,一個妄想接著一個妄想,然後說自己沒有時間來修法。

  那些即生取得殊勝成就的大師們,他們就是時刻想到無常,才在有限的短短一生中,即生取得了殊勝的無上成就。密勒日巴在山間的時候,衣服和糌粑袋破了,連縫補的時間都沒有而精勤修法,正是念死無常的緣故。貢窮巴的禪房前有一棵蒺藜樹,樹上有許多芒刺,他每次出門都要被紮傷,但每次想要把這棵蒺藜樹伐掉時,他就憶念起無常:“誰知道下一刻是否還能活著,何必浪費時間在這上面!”於是在他的一生中,那棵蒺藜樹始終都沒有被伐成。這些大師正是死無常修到了合格證量,才會珍惜活著的每一時刻,用於精進修行。因此,他們的生命才充滿了喜悅,真正的做到了生死無懼。

  為了不貪著世間而修清淨正法,人身難得和死無常的證德是必須生起的。一旦生起合格的證量,我們就會對現世的一切都不再感興趣,整天想的是這個人生如何才能不至於被虛度,而讓它有價值有意義。我們只會考慮這個問題。這時哪怕大地上遍佈黃金,一切人都變成僕人,你也無動於衷。就像正在嘔吐的人面對美食一樣,不會有任何食欲。你一心所專注的,只有修持正法。這就是死無常帶來的證量。

  總之,只有生起死無常的覺受,才能生起捨棄現世的心。只有捨棄現世,我們修持佛法才會生起道用功德。例如以前有一位格西,患了麻瘋病,怎麼治也不能痊癒。在一天晚上,他悲傷地想到:“我有了這個病,無論如何也會被逐出人群,總之只有死路一條。那麼,貪戀這些財產又有什麼用呢?不如都用來作善事,然後到山坳裏去隱居,去一心修法誦嘛尼咒。至於飲食,則可以向過往的行人乞討。”就在當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吉祥的夢,夢醒之後,發現麻瘋病已完全消除。這說明只有當我們真正捨棄現世,一心嚮往解脫的時候,佛法的功德才能得以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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