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 藏傳佛教的時空結點

  劉岩

  關於西藏的歷史,有這樣的一種說法,說它能夠“讓史學家沮喪,讓文學家瘋狂”。一句話概括出了西藏或者藏傳佛教歷史的特點大量的神奇故事引人入勝,但真實性卻很難考證明白。

  西藏有文字記載的歷史有1300多年,與藏傳佛教在西藏的發展歷史幾乎同步,但由於西藏文字創建較晚,又常常處於戰亂,再加上宗教本身所具有的神秘感和神話色彩,使藏傳佛教歷史的探究更加艱難。

  但是,任何神奇的傳說,往往也與其中人物本身的經歷,性格以及作為有關。所以,本文從藏傳佛教中的幾個關鍵性人物入手,利用傳奇、史料以及學者觀點進行表述。希望通過對這些歷史時空結點的勾勒,將藏傳佛教發展歷史的大體輪廓呈現在讀者面前。

  佛教進入西藏之前,西藏的本土教派“本教”在其文化中佔據主流。本教用“好咒誓、諂鬼神”的方法“護持國政”,直到松贊干布,一切都開始發生了改變——

  松贊干布:拉開宗教帷幕的王者

  大多數人對於松贊干布的認知,更多的是因為文成公主。其實,他是位非常有謀略的王者,也是一個歷經磨煉的少年英雄。他對於西藏的貢獻,絕對不僅僅限於建立統一政權,創造文字和引入佛教那麼簡單。

  松贊干布出生于青藏高原雅魯藏布江南岸澤當城西雍布拉崗堡中的一個吐蕃部落貴族家庭,對於他的出生年份,史學界一直無法達成一個可以得到公認的結論,比較能夠被普遍接受的年份是西元617年。

  按照這個時間推算,在松贊干布3歲的時候,他的父親打敗了蘇毗等部落,逐步統一了大部分西藏高原。但到了他13歲時,他的父親遇害身亡,原來歸順的各部落紛紛反叛。初登王位的年幼的他,面對的是分裂的局面。

  根據記載,松贊干布繼位元後僅用了3年時間,就再次實現了各部落的統一,並且與他的父親相比,再次擴大了版圖,一直推進到四川,青海邊界,與當時的唐朝接壤,建立了一個空前統一的、強大的奴隸制吐蕃王朝。

  松贊干布年少卻有勇有謀,針對不同部落的不同特點,採取不同的方式對待。比較著名的故事發生在他與蘇毗和羊同之間,這是當時兩個實力比較強的部落。對於蘇毗,他採用了“種羊領群之法,以舌劍唇槍服之”,利用卓越的口才說服其歸順。對於羊同,則又採取了另外的方法。

  松贊干布先是與羊同結盟,將自己的妹妹賽瑪噶嫁給羊同王李迷夏,以聯姻的方式與其結成了比較親密的關係。但是李迷夏並不寵愛賽瑪噶,而是偏寵格妃,這令賽瑪噶非常鬱悶,於是她“不理內務,不養育子女,另居於別室”。

  松贊干布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派使者去勸解妹妹,要她好好治理內外事務,賽瑪噶見到使者,瞭解了哥哥的意圖之後,立刻高歌一曲以抒情懷,並給了使者女帽頂松石一串帶回給松贊干布。

  在她唱的歌裏,有這樣的歌詞:在上部北方的草原上,有一頭兇猛的野公牛,從山谷內傳來呼喊聲,從穀口處傳回應答聲,從衛地射出了一支箭,就在此呼彼應之間,這頭牛被射殺了。歌詞表現了她願和哥哥內外呼應的心意。

  而那女帽一頂和松石一串則是在激勵松贊干布,如果不敢惹羊同就戴起女人的帽子,如果想滅掉羊同就戴上象徵男子勇氣的松石。之後,她果然開始積極活動、樹立威信。3年後,與松贊干布裏應外合滅掉了羊同。

  松贊干布聯姻的結盟方式不僅針對於羊同。他先後迎娶了尼泊爾的尺尊公主和唐朝的文成公主為妃。也就是受到這兩個妃子的影響,他開始接觸並且信仰佛教。

  尼泊爾是釋迦牟尼的誕生地,而當時佛教在唐朝也非常興盛。兩位公主都是虔誠的佛教徒,她們嫁入西藏之後帶來了大量的佛像佛經和法物。為了供奉這些法物,松贊干布還修建了大昭寺和小昭寺。

  隨後,松贊干布不僅自己信奉佛教,還開始在吐蕃推廣佛教。傳說吐蕃先王是以本教治國的。本教以占卜休咎,祈福禳災治病送死,“役使鬼神”等為其主要手段。當時吐蕃人特別是一些貴族絕大部分都信奉本教。

  松贊干布對於佛教的大力推廣,引起了原本教信眾,特別是吐蕃貴族的不滿,宗教之爭此起彼伏。

  對於一個勇謀雙全是王者來說,跟隨妃子信奉佛教然後又大舉推廣佛教,甚至不惜引發圍繞宗教的內部爭鬥,似乎有點難以理解。難道這位王者同時也是一位兒女情長的性情中人嗎?對此,專家們自有更準確的解讀。

  陳慶英(中國藏學研究中心歷史宗教研究所所長、研究員):松贊干布將佛教引進吐蕃並且大力推廠,並不是個人的原因,而是社會發展的需要。建立一個統一的政權,需要再引進一種更為先進的宗教和文化服務於這個政權。

  佛教到松贊干布時期,已經發展了1000多年。在文化體系、思想等方面比本教要成熟得多,也比本教要先進得多。吐蕃王朝存在了200多年,期間曾經非常興盛,與佛教在西藏的傳播不無關係,佛教對於發展文化,穩定社會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松贊干布將佛教大規模引入西藏,並且進行了自上而下的推廣。比較公認的是,他是拉開藏傳佛教歷史的關鍵性人物。所以,他在藏人心目中的地位非常崇高,我們可以在一些藏傳佛教藝術品中看到,他已經成為了與佛祖、菩薩一樣的存在。

  張雲(史學博士,中國藏學研究中心歷史研究所研究捉):松贊干布是一個非常有智謀的人。其實他一共娶了5個妃子,除尼泊爾公主和大唐公主之外,另外3個妃子也都是其他部落首領的女兒。由此可見,其婚姻的政治目的是非常明確的。所以他對佛教的推廣,不是因為個人感情因素,而是為了政權的鞏固。

  當時的本教文化帶有濃厚的地方色彩並且缺乏理論上的提升。比如本教教義規定祭祀時要殺生,對於人的刑罰也比較殘酷,動輒切耳挖舌,這些對生產和生活都有很大的破壞。當時政權需要更先進的文化,而本教已經不能夠滿足這個需求,佛教的推廣和確立也就應運而生。兩位公主給了他接觸佛教的契機,但是他選擇佛教卻是歷史的必然。

  松贊干布之後的100多年間,佛教與本教展開了激烈的鬥爭。吐蕃藏王赤松德贊為鞏固政權,打擊本教貴族的勢力,從印度請來了蓮花生,由此開啟了佛教在西藏更有力的流傳

  蓮花生:來自密宗的特使

  其實在蓮花生被請入吐蕃之前,另一位顯宗高僧寂護已經被請入吐蕃傳教。只是他的傳教似乎並不順利,遭受了當時本教勢力的抵抗和打擊。藏王迫於無奈只好派人將他送回尼泊爾,寂護臨行時跟赤松德贊說的話頗具深意。

  寂護當時向赤松德贊推薦了蓮花生,他說:“藏王,在你祖先父王的朝代,雖說曾經做過修建寺廟,塑造佛像、佛塔和翻譯經典等善業,但是那時未能將此間的惡鬼降伏,因此一些藏王遭到夭壽的厄難,佛法也遭遇中斷的災障,為了要用威猛法力來降伏此間大地之上所有一切兇惡鬼神,須得去迎請蓮花生。他是一位大密師,定能使藏王你的清淨善願都獲得成功。”

  由此可知,寂護認為,蓮花生是佛教密宗大師,他的密宗法力定能幫助藏王戰勝本教。那既然寂護也知道戰勝本教的奧秘,他為何無功而返?這就牽扯到了佛教的密宗與顯宗之 分。

  簡單說,顯宗是指釋迦牟尼通過講經說法,從道理上來讓人認識佛教,認識人生的歸宿、輪回、因果等,從而說服人來修行,主張公開宏道傳法,教育人修身事佛,用很長時間甚至幾輩子的時間,去慢慢地,一步步地修煉成佛。而密宗是大日如來佛親身傳授的密碼大法,主張秘密傳承、個人修煉,通過神秘的真言密咒,通過個人的修煉成佛,而且還有捷徑可尋。

  可見,密宗似乎與吐蕃本身就存在的占卜,祈福,役使神鬼的本教有某些相似之處。寂護本身更多修的是顯宗,他也許發現,對於當時的吐蕃人,講道理、苦修行的顯宗似乎並不容易被接受。於是他向赤松德贊推薦了蓮花生,寄希望于密宗與本教的對抗。

  赤松德贊聽從了寂護的建議,將蓮花生迎入吐蕃。相傳這位蓮花生大師是被一個印度國王在一朵蓮花上發現的,後來帶回去撫養,故名蓮花生。

  據說,蓮花生進入吐蕃一路上大動法力、降妖除魔,先後降服了念青唐古喇山神、白龍,香保神,吐蕃十二女神、夜叉火神等本教神靈,使他們都“虔誠地獻出自己的神、語、意三密神力和命根”。蓮花生不僅打敗了這些神靈,還將他們納入了佛教體系,將他們封為佛教的護法神,從而確立了佛教更高級的地位。

  蓮花生的神通和做法,讓更多的藏人開始接受和信奉佛教。雖然主要是信奉佛教密宗,但是他畢竟替佛教在西藏地區更廣泛的推廣和發展開拓了局面。

  蓮花生還主持修建了西藏第一個正規寺院——桑耶寺。相傳,桑耶寺曾經在赤松德贊的授命下由寂護主持修建,但是過程百般曲折,在建造的過程中常常無故倒塌。寺院屢建不成,也是最後寂護離藏推薦蓮花生進藏的原因之一。

  據傳,蓮花生主持修建桑耶寺之後,與破壞寺廟的“妖魔鬼怪”進行了激烈的鬥法,最終取得了勝利。蓮花生將桑耶寺建成,不僅再一次顯示了他的也是佛教的“神通”,也給佛教在西藏的傳播創造了條件。

  關於桑耶寺的命名,還有一段有趣的傳說。據說,在寺廟還未建好之前,為了滿足國王急於見其建好後景象的迫切心情,蓮花生大師大展神功,在自己的手心變幻出了寺院的幻影。當時的國王赤松德贊驚呼了一聲:“桑耶!”(出乎意料的意思),於是該寺也就有了桑耶寺的大名。

  蓮花生的“降魔除妖”與建成桑耶寺看似簡單,卻對佛教在西藏的發展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張雲:顯宗更重視理論,對於人們對神秘事物的恐懼心理沒有太多涉及,而這恰恰是藏區人民宗教情結和本教的教義內容。本教本身有很多神鬼的論調,蓮花生由此出發,用更高明的神鬼來克制原有本教的神鬼,讓佛教更容易被藏族地區的人們所接受,從而促進了佛教在藏區的推廣和發展。

  另外一點需要說的是,密宗教義裏有很多是不禁欲、不齋戒的。它宣揚以欲制欲、以染至靜的修行方式。也就是說,對人的欲望並不嚴格禁止。這對於以放牧為主的藏族來說,也是較顯宗更容易接受的原因。

  陳慶英:蓮花生將密宗的部分傳到西藏,以密宗開啟了佛教在西藏的大規模傳播,因此決定了藏傳佛教的性質:顯教和密教都有,但是更側重於密教。這一點與漢傳佛教截然相反,也構成了藏傳佛教的獨特性。

  桑耶寺是西藏第一個正規的寺廟。之前雖有大昭寺、小昭寺等寺,但這些寺廟建成之後只是供奉有佛像。沒有僧人,也沒有法事活動。佛教講,要有佛法僧三寶才是正規的寺院。有佛像,佛法教義傳承,有僧團。正規寺院組織開始有了有序的法事活動,開始了翻譯佛學經典的活動,西藏的僧人也開始逐步增多。由此帶來了佛教在前弘期的一個鼎盛時期。

  時至西元8世紀中葉,吐蕃王朝再次陷入分裂。宗教組織為了建立自己的威信和爭奪僧眾信徒,也捲入了戰爭之中,“朗達瑪滅佛”隨之發生。但是,分裂也給佛教的發展帶來了新土壤——

  八思巴:薩迦派的突圍者

  八思巴是薩迎人,是佛教薩迦派的第五代祖師。

  蒙古統一中國時,首先統一的是西藏。當時窩闊台的兒子闊端統治著西夏,甘青這部分地區。在帶兵去征服西藏之後,他發現在西藏寺廟和僧侶很多,而且大多掌握很大的權利。於是他想到了利用宗教來統一西藏。他向西藏各派系發出邀請,希望有一個宗教領袖來與其見面,承諾只要出面表示歸順,就會幫助該教派的發展。

  薩迦派當時是一個很大的教派,但不是最大最強的一個教派,在其他教派不敢去見闊端的時候,八思巴的祖父去了。他跟闊端進行了談判,表示了歸順,由此得到了元朝政府的大力扶持。

  西元1251年,八思巴的祖父去世,八思巴即成為薩迦教派法主。1253年,八思巴在六盤山謁見忽必烈,受到忽必烈的重視崇敬。

  其實忽必烈一直想尋找一位佛法高僧扶助,起初他欣賞的是西藏的另一位高僧噶瑪拔希,但是噶瑪拔希更傾向于當時的王子蒙哥,並且拒絕了忽必烈。這也為八思巴最終追隨忽必烈成就薩迦派的興盛和締造藏傳佛教的復興創造了機會。

  當然,這也為後來八思巴與噶瑪拔希的鬥法埋下了伏筆。八思巴經歷過兩次著名的鬥法,確切地說第一次是一次辯論。

  其實在八思巴進入之前,蒙古汗廷大多信奉的是道教。成吉思汗曾經面見過當時道教全真派的掌教人丘處機,對其非常賞識倚重,從而確定了道教在蒙古的地位。噶瑪拔希和八思巴等高僧分別得到蒙古高層的賞識後,佛教與道教的爭奪也日趨敫烈。

  為爭奪蒙古汗廷的信任,爭奪權力和徒眾,佛教和道教進行了一場激烈的論戰。1258年,這場辯論在忽必烈的主持下開始。辯論的焦點集中在道教經典《老子化胡經》的真偽問題上。

  八思巴要求道士證明《老子化胡經》的作者和寫作日期,並且迫使道士承認,無論老子還是早期中國歷史學家都沒有提到過這本書。他舉出例子,司馬遷在西元前1世紀寫成的第一部中國通史《史記》中也沒有提及《化胡經》。趁道士們時無法反駁的時候,八思巴論定這本道教文本是偽造,以此損害道教教義的可信度,動搖道教的理論基礎。

  辯論的最後,忽必烈判決道士在辯論中失敗。他命令17個參與辯論的著名道士當場削髮皈依佛教,並且將那兩本偽書全部焚燒,甚至將刻寫在石碑,柱子、牆壁上的文字也要抹掉或毀掉。

  此後八思巴一直跟隨忽必烈。1260年,忽必烈即帝位,封八思巴為國師,賜玉印,並讓他統領天下釋教,同時掌管吐蕃地區的地方行政事務。而且,當時元朝的統治者也大多信奉薩迦派。

  傳說八思巴而後又進行了第二次鬥法,鬥法的對象是上文提到的噶瑪拔希,鬥法的過程更加傳奇神秘,當時有傳聞說噶瑪拔希顯示無數神通,讓元朝很多人願意追隨。當時的王妃察必是一個堅定的薩迦派信徒,她眼見當時朝內半數人開始信仰噶瑪拔希心中焦急,於是她找到八思巴,對他講述了王臣們的議論和現狀,並說:“上師若不顯示使眾人信仰不變之神通,恐汗王不僅不滿意,還有改變心意的可能。”

  八思巴當時說:“雖然噶瑪拔希顯示神通是為教化眾人,而且他的神通實乃我所具有,但如果使汗王及其誓願之眾人不能滿足心願,不僅對事業不利,對金剛乘教法亦有妨礙,因此,我也可以顯示神通。”於是他讓王妃拿一把劍來,說:“我的肢體受五部佛保佑,為使你們王臣相信並祈願轉生五部佛地,我在座位上將身體剁為五段,你們可對此禮拜。”說畢,持刀砍向自己的身體,座上顯現了五佛的影像。

  汗王,後妃及大臣向八思巴肢體禮拜時,見八思巴座位上血肉模糊,目不忍睹,不禁大聲驚歎。八思巴長時間如此顯示神通不肯停止,王妃察必求道:“請世間怙主及時止法,不然汗王會心臟痛碎而致死。”此時八思巴才停止作法。眾人說:“雖然以前曾有多人在汗王駕前顯示無數神通,但為利益眾生而如此作法者實在絕無僅有,再不可以為有人能夠超過我們的上師。”由此,他再一次贏得了鬥法的勝利。

  鬥法的勝利是佛教、確切地說是薩迦派確立其地位的保障。

  陳慶英:八思巴成為國師,掌管全國的宗教事務和吐蕃地區的地方行政事務、首先為佛教在西藏地區、在政府扶持下的進一步發展奠定了基礎。同時,也促進了藏傳佛教在全國範圍內的傳播。

  元朝開始,藏傳佛教在全國範圍內流傳起來。八思巴時期在西藏建立很多大的寺廟,也曾經派弟子到中原傳道,也加深了藏傳佛教與漢傳佛教的交流。現在北京房山雲居寺北塔是一座典型的藏傳佛教寺廟建築,就是八思巴時期修建的。他還創造了八思巴文,元朝的公文都用這種文字,使文字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統一,對其統治幫助很大。

  張雲:其實噶瑪拔希也是一位非常有造詣的高僧,“活佛轉世制度”就是從他開始的,其影響也是非常大的。只是他當初跟錯了君主,選擇了蒙哥而非忽必烈,最後成就了八思巴薩迦派的興盛。

  第一次辯論的勝利,確立了佛教在蒙古汗廷中的意識形態主流位置。第二次鬥法的勝利,則確立以及進一步鞏固了八思巴和薩迦教派的地位。

  元末明初之際,西藏的薩迦教派政權崩潰。雖然佛教因為與政權的統一而得到了很快的發展,但隨著國家的瓦解,各教派之間為爭奪權勢也開始進行了長時期的征伐。佛教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新考驗……

  宗喀巴:集大成的改革家

  而今,在北京的雍和宮裏,供奉的最大的一個佛像不是釋迦牟尼,而是宗喀巴。與此相對應,在清朝的宮殿裏,大多供奉的也都是宗喀巴,而非釋迦牟尼。在傳承了700多年後,藏傳佛教終於出現了一個自己的師祖。

  探尋宗喀巴的生平,幾個關鍵字不能忽視學習,寫作格魯。

  宗喀巴,法名羅桑劄巴,意為“善慧”,傳說是文殊菩薩的轉世,1357年出生在今青海省湟中縣,由於該地藏語為“宗喀”,所以他被稱為“宗喀巴”。

  宗喀巴3歲時,被噶瑪噶舉派黑帽系第四世活佛若白多傑授了近事戒。7歲時,被家人送到夏瓊寺,師從該寺高僧端智仁欽學習了9年佛法,在佛學和文化知識方面打下了比較堅實的基礎。

  為進一步深造,他16歲時離開夏瓊寺前往衛藏學法。在衛藏,他先後從采巴·貢塘學習醫方明,從仁欽南加譯師和薩桑瑪德班欽學習聲明學,從南喀桑布譯師學習詩詞學等。之後來到後藏的薩迦寺,從著名學者仁達哇·循努洛哲學習《中觀論》《因明論》《般若經》。又從覺莫隆學習《律經》,依洛紮·南喀堅贊學習噶當派教程,從布敦·仁欽朱的弟子松巴德欽卻吉貝學習“密宗時輪”。

  宗喀巴幾乎對佛教的重要理論和各教派的教法都經過了反復的學習和鑽研。到1390年左右,他已能講17部經典,包括大乘顯宗各派的代表著作,而且不發生混淆和遺漏,人們對此極為欽佩,因為這不是一般人的才智所能達到的,他的聲望也隨之越來越高。

  1388年開始,宗喀巴改戴黃色桃形僧帽。黃帽子是過去一些大持律者戴的,宗喀巴想復興戒律,因而戴上了黃帽子。不僅如此,他還身體力行嚴守戒律。

  在經過長期的苦學精修後,他創建出一整套學佛體系,教導弟子遵從。諸如要注重修行次第,先顯後密,顯密並重,僧人要“敬重戒律”,“提倡苦行”,僧人要斷絕與世俗的聯繫和結合,不娶妻,禁飲酒,戒殺生等等。還“令一切隨從弟子,日日體察自身有犯無犯,倘有誤犯,當疾還淨”。

  宗喀巴綜合自己所學、所悟,寫出了很多佛學著作。包括《菩提道次第廣論》《密宗道次第廣論》《菩薩戒品釋》《事師五十頌釋》《密宗十四根本戒釋》《中論廣釋》《辯了不了義論》等。其中,最重要的是《菩提道次第廣論》和《密宗道次第廣論》兩部。在這兩部著作中,宗喀巴比較完整地論述了他的佛學思想,他認為戒律為第一要義,修習要遵從由顯到密的次第才會獲得良好效果。

  宗喀巴後來創立格魯派,“格魯”意為“善規”,意為嚴守戒律。格魯派在西藏發展很快。格魯派是藏傳佛教各大教派中最後興起的一個,直到西元15世紀時它才興起。但是它一興起就迅速取代了其他各教派的地位,成為後期藏傳佛教的主流。

  到17世紀中葉,格魯派五世達賴喇嘛在蒙古的幫助下,打敗了當時的噶瑪王朝,建立了格魯派的統治。現在西藏的達賴和班禪,都是藏傳佛教格魯派的最高領袖。

  今天,宗喀巴在西藏人民心裏的地位僅次於釋迦牟尼,被尊為第二佛陀。陳慶英:宗喀巴是藏傳佛教的集大成者。他學習和研究了佛教顯宗和密宗的經典,並且著書立說提出了自己的觀點。他建立的格魯派是佛教藏化最顯著的標識,藏族人出現了一個自己的祖師,理論都由自己創造。

  在喇嘛教的各教派中,宗喀巴創建的格魯派是最晚形成的一派。但是卻是目前影響最大、勢力最大、寺廟和信徒也最多的教派。經過100多年的發展壯大,又與蒙古合作取得了政權,這樣更一步促進了格魯派的發展,最終成為了藏傳佛教的主流。

  張雲:宗喀巴是一個傑出的宗教改革家。

  藏傳佛教後弘期如果繼續維持原狀發展下去,也許會走向滅亡。社會動盪之時,僧侶眾多而良莠不齊,一些僧人殺人越貨、強搶婦女、荒淫無度,甚至“殺人煉屍等於超度”,作惡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宗喀巴提出嚴守戒律,強調修行,遠離權力和欲望。因此,使得格魯派贏得了巨大的聲譽,得到了廣大民眾和統治者的推崇,也恢復了佛教的權威及號召力。宗喀巴的改革,可以說是拯救了藏傳佛教,極大推進了它的發展。

  責編 曉 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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