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舉金鬘傳承》中關於阿底峽記述
 

 阿底峽
  

(西元九八二——一○五五)
  世上最偉大的莊嚴寶(ornaments)之一就是大佛尊班智達(pandita Jowoje)(阿底峽)——乃彌勒菩薩的化身。尊勝的帕莫竹巴曾說:「他是一位十地菩薩、五智大師,為了度眾,特意顯化降生邦伽羅(Bengal)(即孟加拉,為古印度之地),又因願力而到雪國。他令虔誠之眾如臘月般圓滿,我向他頂禮。」
  

《藏王松贊干布所揭示的岩藏寶典(Revealed Hidden Treasure of the Dharma King Songtsen Gampo)》曾寫著:「有一位生於北方,似鳥形臉的比丘(bhikshu)將會前來。他的譯師,也是廣博精深的菩薩寶賢 (Rinchen Sangpo)(仁欽桑波),將會十分尊崇這位佛的化身,他右繞三匝,充滿虔誠與恭敬,並且承事這位比丘。這時有一位博學菩薩,名為智光(Iang chub Od)(也希沃)的國王出現,他邀請一位具足戒定慧三學和別解脫、菩薩、三昧耶等三戒的菩薩班智達到西藏。此位班智達精通經論和禪學,他向釋迦佛的寶像獻供、頂禮、讚頌,令法教弘揚。他有一位弟子,一位尊貴的大師,名叫瞻部偉巴(Jambudvipa),持有修心法門傳承,將為五百弟子所繞。他尊奉釋迦佛之像,珍視菩提心的法教。」
  而《蓮師的岩藏寶藏》亦說:「此措嘉(Tsogyal),融合四母住於本然,六十年後將化現為道燈(Lambu Dronme),揭示圓滿精要之義。她於心中斷除法執,行證皆離概念言詮。拉朵的典裏瀾闊(DengrI Langkor in Lato)地方,在瑪姬(Machik)時代,有位印度人出現。他乃我一高徒,以喜裸身著稱。他將由印度攜來息苦的法教。那時在中藏,由我之語所化,德高望重的燃燈法王(King Dipankara)(阿底峽)有一弟子將使佛法徧揚西藏。」
  如此諸多法典,授記了眾生依怙主阿底峽尊者的入藏。他的生平事蹟可由三個主要層面來看:
  一、持有傳承祖師之法教。
  二、嚴謹持守三戒,精通五明和三學。
  三、洞視法爾如是究竟義時,親見本尊並受教,使得佛陀法教弘揚興盛。
  一、持有傳承祖師之法教
  本段有三部分:㈠、殊勝行願傳承;㈡、殊勝見地傳承;㈢、殊勝修證傳承。
  ㈠、殊勝行願傳承
  本傳承由彌勒菩薩傳給無著(Asanga),再經以下過程傳給天親
  (Vasubandhu)。一般來說,阿毗達磨(Abhidharma)(論藏)曾被滅毀三次,第一次由韃靼人,第二次是異教徒,第三次則為一個成就太陽能量的乞士所毀。細節是這樣的:有一次,印度國王贈送一匹布給韃靼王,布中央有一個小孩的足印。韃靼王心想:「內陸國家的人通常都相當精於法術符呪,這必定又是哪一個符呪。」便派軍隊去摧毀阿毗達磨藏,而這些未被殺死的人又繼續學習,傳給後人。
  異教徒中有一位老婦懂得音學。因此,她知道廟裏撞大鐘時所傳出的聲音的意義。有一次聽到鐘聲時,她說:「我們應該由鐘聲之中學到一點東西。」
  撞擊三寶鐘 天龍夜叉供 摧毀異徒想
  那些異教徒因此認為鐘對他們有害,便派軍隊去摧毀阿毗達磨藏,而有幸逃過一劫的便繼續學習。
  最後,有兩位乞士到一間寺廟托鉢乞食,卻被廟僧潑了一身水趕走。乞士非常忿怒,便決定由其中一人在靠太陽的地方挖掘一條淺溝修行,另一人則去討食。幾個時辰後,這名乞士帶回了食物,他問另一位坐在溝裏的乞士:「你已悟到如何取用太陽能量了嗎?」另一個回答道:「還沒,但也許我該放棄。」第一個辯駁道:「我辛苦地找食物來給你,甚至連現在正饑荒時也一樣。如果你不快點悟道,我將在你坐的地方殺掉你。」因此,整整三年,那名乞士苦修想要證悟太陽能量,最後,他達到了目的。另一名乞士幫他攀出溝渠,他們合扮一對失明的老人與其侍者,兩個人朝以前因乞討而受辱的寺廟走去。證悟太陽能量的這位乞士由其雙眼射出火花將廟燒毀。當大火終被撲滅時,有人說曾見水由一本法典噴出。後來他們將那本經典打開一看,原來是《密集金剛本續》。
  就在此時,一位對佛陀法教深具虔信,名為明戒(Salwai Tsultrim)的婆羅門婦女說:「一切法教光明的阿毗達磨已經衰微了。由於缺乏大班智達的推動,眾生陷入黑暗的障礙。由於我僅一女流之輩,無緣親遇尊貴的成就者,因此,我要自己生一子,由他來弘揚法教。」婦人遂與國王結合,生下無著,而她與另一位婆羅門的結合則生下了天親。為了培養兩個孩子的聰慧才智,她讓他們睡在樹蔭底下,餵食三種不同奶水,並在舌頭塗上檀香粉膏。她也教導兩個兒子各持一呪語,並觀修呪語的本尊。孩子長大時徵詢母親,在他們兩者之間,誰應擔負起家庭責任。她回答道:「你們並非生來持家的。阿毗達磨被毀了三次,法教已式微,你們乃生來弘揚法教的。因此,全力朝此目標行去吧!」於是天親到了印度西部,遇見僧賢 (Sanghabadra),學習小乘阿毗達磨,成為經論大師;而無著則到南印度,在一個名為鳥足的阿修羅洞修行了三年,但一直沒有成就的徵兆顯現,因此決定舍洞。就在此時,他目睹水滴由一塊岩石掉落另一塊時所產生的凹痕,心裏不禁想:「沒有比水更柔軟,也沒有比石頭更堅硬的東西了;隨著時間消逝,水亦可將石頭磨損殆盡,而我僅不過花些微時間在修行上而已,我決心再回洞修行三年。」但這次又是毫無成就的徵兆。就在出洞時,他望見一隻鴿子將巢築在岩石上,心裏不禁想:「鴿子每天進進出出,把石頭磨得都變光滑了。沒有比鳥羽更柔軟,也沒有比石頭更堅硬的東西了;隨著時間過去,甚至羽毛也可將石頭磨平。也許我再多花一點時間,便能證悟成就,我想我再回洞閉個三年關吧!」但他還是沒有獲得任何瑞兆,因此又出來了。這次,他看到一個老人用鴿毛和細沙在磨一塊鐵片。無著問他:「您為什麼這樣做?」老人回答道:「我要把這塊鐵片磨成一根利針。」無著問:「可能嗎?」老人答道:「隨著時間過去,絕對可以辦到。」無著心裏想:「沒有比鳥羽和細沙更柔軟,也沒有比鐵更堅硬的東西了,但若藉著時間可以磨出一根針,則我也可以再多花些時間修行。所以,我還是再回洞裏做個三年的功夫吧!」但很不幸的,這次依舊沒有出現任何修行上的徵兆,因此,他又出來了。就在這時,山谷下躺了一隻狗,全身長滿蛆。當他看到這個景象時:心中非常憐憫不忍,便到一個叫做阿欽達(Atsmda)的小城,把自己托鉢時所用的鉢當掉,換取一把利刀。他用刀子從自己身上割下一塊肉,用以引誘蛆離開狗的身體。然後,他把狗抱在自己膝上,閉起眼睛,試圖將蛆舔掉。突然間,狗消失了,化成彌勒菩薩出現在空中,全身圍繞著一圈彩虹光環。無著哭著說:「您對我一點都不慈悲,您那麼久才出現。」彌勒菩薩回答:「從一開始我就在你身邊,但由於你的業障,所以無法看到我。我曾是那水滴,以及你所看到的一切化現。倘若你還有疑問,把我放在肩上,抬到鎮上示眾。」無著把彌勒菩薩放在肩上,走到鎮裏去告訴每一個人:「彌勒菩薩在這裏,請大家頂禮呀!」但大家都說:「那個和尚在說些什麼?才沒人相信他呢!」有一位清淨的女行者看到了無著肩上有一隻白狗。在法流的三摩地中,無著看到彌勒菩薩的化身,並親受了《辨中邊論(The Clarification of the Center and Boundary)》的法教。接著,他看到彌勒菩薩的報身化現,也領受到《莊嚴經論(Sutra Alankara)》和其他的大乘法教。三年之中,他將「彌勒五論」詳記下來,也寫了《瑜伽修行論(Teachings of Yoga Charya)》。(注:彌勒五論包括《現觀莊嚴論》、《莊嚴經論》、《寶性論》、《辨法法性論》、《辨中邊論》)
  無著看到天親精通小乘法,而譏謗大乘。天親說:「唉呀!無著在森林中修行了十二年,卻還未入三摩地。現在他能做的只是寫出一大堆法本罷了!」無著為了要改正他錯誤的想法,便派兩位高足前去。他指示兩個徒弟說:「你們其中一人在傍晚念《十地經(Dasha Bhumi Sutra)》,另一人則在清晨念《無盡智經(Lodro Mkapa Sutra)》。如果天親有刀,把它藏起來。如果他要把舌頭伸出來割掉,便告訴他:‘不要割自己的舌頭,你的哥哥有方法消你的障礙,去找他吧!’然後,你們把他帶來我這兒。」
  就這樣兩個人到了天親那裏。當天親的門徒在睡覺時,無著的兩個弟子便開始念經。天親聽到《十地經》時心想:「大乘法教是善因善果,我知道我常謗它,這是我的舌頭的過錯,我應該把它割掉才對。」於是他去找刀子,但徧尋不著。無著的弟子便依師所囑把他帶回去了。
  當天親聆聽法教時,由於俱生智較無著為利,便發問了很多尖銳的問題。無著遂入甚深禪定,化身到兜率天見彌勒菩薩,以澄清天親的問題。同時他自己也在那兒接受了許多其他的大乘法教,因此多耗了一些時間。天親等得不耐煩,猛推著無著說:「快回答我的問題呀!」無著的身子傾倒了,天親很害怕。神識馬上返回身體的無著說:「我這就回答你。」天親插嘴說:「回答我之前,告訴我,為何你剛剛看起來像死了一樣?」無著回答道:「你曾經連續五百世都是班智達,因此,你有很高的俱生智慧和無盡的信心。我較少智慧,因此,需依本尊,這是我去找他們尋求答案的原因。我在那兒同時也接受了很多其他的大乘法教,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天親說:「讓我看看你的本尊。」但無著答道:「這樣會使得我的三昧耶戒毀墮,所以我不能。」天親說:「那麼,你帶我去見彌勒菩薩。」無著說:「緊緊抓住我的衣服,我這就帶你去兜率天。」無著進入三摩地定中,達到與彌勒菩薩的圓滿相應,但天親看不見彌勒菩薩,他唯一看到的是無著空洞發光的身體。無著出定後問天親是否看到了彌勒菩薩並接受大乘法教?天親回答道:「甚至是你,我也只看到一個發亮空洞的身體,更不用說看到彌勒菩薩或聽到什麼法教了。」無著說:「你福報不夠,所以見不到彌勒菩薩。我們回去吧!」天親堅持請無著向彌勒菩薩轉達渴求見到他的願望,無著照做了,彌勒菩薩說:「由於他是一個凡夫,曾譏謗大乘法教,所以他在這世見不到我。他必須發心祈願在來世能見到我,除此外,為清淨他的語業,他要寫八部經典,並且加以釋論,以培養對大乘法教的信心和虔誠。至於你,無著,已對阿毗達磨有所了悟,為了利益眾生,更尤其為度化天親,應將我的兩部著作詳造論疏。」此時,無著轉過臉來看天親,並將「彌勒五論」傳予他。法教就此由上師的彌勒菩薩傳予譯師的無著,再傳祈請者的天親。天親非常歡喜,對他的兄長頌贊有加:
  吾之兄長似那伽 吾則如魚仰渴雨(那伽即天龍)
  雖那伽呼風喚雨 卻也難入魚之口
  無著曾由佛親自授記。在《文殊根本教王續(Manjushrimula Tantra)》中說:
  一介比丘名無著 洞視一切諸法義
  揭示經典究竟義 德高行願之大師
  將成尊貴經論師 智慧增長藉密續
  必了法爾如是義 編纂法典令教揚
  壽長一百又五十 捨身之後即升天
  證入寂靜常樂境 複回娑婆長住留
  終證解脫開悟果
  無著將法教傳給天親。由他傳給聖解脫軍,依序再傳平民的解脫軍、勝軍、調伏軍、堪布毗盧遮那、獅子賢、寶賢、智護、金洲法稱,再由金洲大師傳阿底峽。
  ㈡、殊勝知見傳承
  很多顯經和密續都曾授記眾生依怙主聖龍樹(Arya Nagarjuna)的降生。在《大雲經(Mahamega Sutra)》裏,佛陀曾說:「阿難,我走後四百年,見者皆賜喜樂尊者將以比丘身出現,名那伽(龍)。他將大力弘揚我的法教。最後,智行圓性如來將會出現在一個稱做清淨光的世界。」在同部經裏又說:「在此賢劫將有千佛出世。此後的六十二劫,除了千億緣覺佛將來外,再也無佛出世。後來七佛出現,更後來,此世界稱為『圓明』,一佛名號智行將降生。」
  在《大鼓經》裏,它說:
  徧知喜樂世界師 化現比丘之身形
  維護法教不餘力 並擊法教之大鼓
  在同部經裏,它又說:
  圓寂後生極樂土 神變力化千萬身
  一化身留極樂土 成為八地之菩薩
  一化身到兜率天 廣揚彌勒之經典
  《文殊根本教王續》裏面寫著:「入滅後,我,如來,將在四百年後再現,化一比丘名龍樹。他將受益於此法教,達菩薩喜樂地,壽長六百年。此大師將修《孔雀經》,造諸多論疏,了悟無觀如是義。舍報後到極樂淨土(Dewachen),最後證悟正覺。」《楞伽經(Lankavatara Sutra)》寫著:「未來誰將執持傳承?聽著,大智者!在南部的貝達國(Bheta),有一被稱為『龍』的吉祥比丘將使執『斷』與『常』者消失,究竟大乘法教因而徧揚世界。他將達菩薩喜樂地,並到極樂世界。」
  這位聖者如是被授記。龍樹生在巨曼城(Great Rosary)南邊穆倫河(Murum)岸的一個婆羅門家庭。父親勝月(Nampar Gyalwai Dawa),是一位受人尊敬的醫生,母親名具智母(Rigdenma)。家中有兩男孩,長子名勝慧(Lodro Phak),次子是勝福(Sonam Phak)。平常小兒子即搶盡為兄的風采,而為了摧毀他父親在事業上成就的傲氣,他寫下了《四種益處》、《四大之平衡》、《正確的飲食》等等醫典。
  有一天,兒子在父親跟前頂禮,準備出發到那瀾陀學院求學。他由學院方丈星賢(Abbot Rahula Badra)剃度成為比丘,法名智賢(Lodro San- gpo)。他修習了三年的《孔雀經》,現成就徵兆。後來到裏卡拉辛培(Likha- ra Shingphel)去托鉢。當他進入一家金鋪時,看到金匠正從普通金屬提煉金子的冶金術。只看一眼,他馬上便學會了這套技術。
  後來方丈到樹林裏閉關時,指定他當寺院的總監。當地正鬧饑荒,龍樹便利用學來的煉金術變出一些金子,維持寺院經費。六個月後,方丈出關回廟時,用拐杖敲擊一塊石頭,把它變成了黃金。方丈說:「如果你告訴我外面在鬧饑荒,我便會降下麥雨,同時從一頭泥牛擠出牛奶。但你沒這樣做,你用不清淨的方法來維持寺院和僧眾,你必須離開這裏。」龍樹在方丈跟前磕頭道別,計畫到南印度的巴基裏山(Palkyiri Mountain)。
  有一個位於海中的小島,上面住著一名叫瓦雅帕拉(Zwayapala)的人,能點石成金、降珠寶雨、畫牛擠奶。龍樹便到那裏學習這些技術,然後才到巴基裏山。他在那裏利用這個技術由無生物中抽取養分,活了六百年。讓一個貧窮的城鎮降下珠寶雨,成為人人盡知的吉祥比丘(Bhikshu Shiri)。他也把帶山(Beet Mountain)變為黃金,從一頭畫的牛擠出大量牛奶,足可供旅人喝上一年。
  龍樹很受國王解脫童(Thardro Zhonnu)的恭敬禮遇。有一次,國王上戰場打仗,他妻子對龍樹十分迷戀,便提議同居,但為龍樹所拒。王后十分惱怒,待國王回來時,便誣指龍樹提議如此做,但為她所拒。在此情況下,國王和其眷屬都對龍樹失去信心,迫使他不得不離開。但在走前,他寫下了如下的偈文:
  女人之本性 愚癡而不明 乃其業障故
  女人熱戀時 若覺甚相配 便與形不離
  一旦興趣失 說時即捨棄 此為其根性
  女人心不定 聰明漢應覺
  他將這段偈文留在一個金匠的家,結果引致他的不悅而反譏龍樹。龍樹為了向金匠展示他的法力,將一塊石頭變成金子送給他,然後才繼續再往南走。
  這時,國王解脫童看到了龍樹留下的偈子,才瞭解到原來是他妻子的過錯,便要求龍樹回來,但為他所婉拒。不過,他將由無生物中抽取食物的技術送給了國王,並向國王保證可以活到六百歲,國王相當高興,從此也以佛法治國。
  世上的知識,龍樹無所不知。他寫下無數經典法本,度化許多眾生,也讓法教廣為弘揚。
  《文殊根本教王續》寫著:「此劫終了,將有一位有為者出現,停止一切紛爭,駁倒異教徒可恥的呪語。」同樣這部經又說:
  彼時吾之比丘將現 博學者以母之僕稱
  藉其全然清淨功德 將寫詩歌對吾頌贊
  明記吾之一切功德 彼之心識完全清明
  亦將歡喜佛陀法教 並且研習修行密續
  文佛令長功德戒律 彼將傳法遠近聞名
  彼有業力應生獸身 然緣對吾全然虔誠
  是以將住牛奶園中 在此名為主君樂城
  彼將意樂跟隨吾徒 並且也只憶念吾名
  之後將暫上升天道 更後複生娑婆人間
  成為比丘遵循吾教 全心全意虔誠對吾
  將以母之僕者著稱 並且嚴格持守戒律
  彼為度眾特依密續 造著無數精闢論疏
  並揭具義尊貴法語 虔信師法止諍息惡
  彼時善因將生助眾 依此功德善業力故
  此智者將投生上道 並漸悟諸種之喜樂
  達到圓融無礙正覺 證入不思議究竟境
  月稱(Chandrakirti)是龍樹的弟子,具足許多三摩地和證悟的功德。他在人道住了四百年,其中一百年依止在龍樹足下。他的徒弟有已證菩薩地,壽長三百歲的明瞭杜鵑大師(Rigpe Khuchuk)。他的弟子大苦沙裏,以優婆塞身分證到菩薩地。他的門徒小苦沙裏,活了二百歲證到菩薩地,成為比丘並了悟大手印。阿底峽尊者是他的弟子,在七年中就得證阿瓦都帝(avadhuti)無上瑜伽行法。
  ㈢、殊勝的加持修證傳承
  偉大的金剛總持將法傳給其化身的帝洛巴大師,他再傳尊勝的學者那洛巴。那洛巴傳大聖仲毗瓦(Dombhiwa),依序再傳阿底峽。阿底峽親證那洛巴所證得的,後者為阿底峽摩頂加持說:「我已將佛陀的一切法教傳予你。」
  二、具足三學且清淨持守三戒
  阿底峽生為王子,父親善德是東印度孟加拉一小國的國王,母親名勝光。他們育有三子,長子蓮華藏、次子月藏,以及三子勝藏。蓮華藏娶有三妃,生九子,後來成為一位大和尚兼學者,世稱吉飯班智達(Dhana Shri Pandita),曾寫下《入菩薩行智道(The Wisdom Path of the Bodhi- charva Avatara)》的論釋。勝藏出家,法號精進月,善巧密法,獲生起次第三摩地,能化現壇城,傳法灌頂。而居中的月藏即是阿底峽。阿底峽在二十一歲時已學六十四種學藝,包括五明學,也曾由蓮花鎧(Rahula Gupta Vaira)以及大證悟者菩提賢大師(Lord Yonden Sangpo)賜予完整的灌頂,另由金剛空行母傳授而親見喜金剛本尊。
  在黑山寺,阿底峽得法號智密金剛(jnanaguya Vajra)。在超戒寺,他則由阿瓦都帝那兒得到圓滿次第的灌頂。阿瓦都帝生於孟加拉,為那洛巴弟子,深具遠見。阿底峽依止阿瓦都帝七年,持優婆塞戒行證阿瓦都帝見諦(阿瓦都帝乃人中脈名,是無上瑜伽之行法。)他也接受了許多密法,在禪修的深定上面尤有成就。有一次,他在夢中到了中部一小國,看到一座滿住僧侶的廟。他很想進去,但其中一位僧眾說:「這是出家人的地方,你乃一名在家居士,不能進去。」阿底峽從夢中醒來時,自忖著:「也許我該剃度出家,此夢必是彌勒菩薩顯化予我的。」當他向一位對佛法有深入瞭解的清信士就教時,清信士建議他應跟隨大眾部(Mahasangika)(說出世部)的佛智論師(Sangye Yeshe)出家,此派較能廣授密法。因此,阿底峽就在二十八歲時,於修證高超、具三摩地功德的戒護律師方丈(Abbot Shila Rakshita)的座下剃度出家。說出世部是在佛智大師時開始興盛的。
  在菩提迦耶智慧精舍時,他被授予迪班卡拉師利嘉那(Dipankara Shri Jnana)(勝燃燈智)法名。由那時起至三十五歲止,他從無數大師學習三乘法教,證悟徧知。
  阿底峽曾研習由紮那阿迦婆羅門所寫有關風俗民情之《世間軌論》,亦學毗濕奴、濕婆、卡毗拉等神祗的法教,以及其他諸種印度教的知見、教義、密法以及占卜。屬於佛教與非佛教的範疇,他都廣泛涉獵。當他學習聲明學時,每天早晚都默記一個章節,但他仍覺不夠,因此便修法禪觀妙音佛母(Saraswati)(女性尊的智慧化現),直至有一天清晨終於實悟聲明。妙音佛母在他面前顯現說:「你終於悟了。」他也修習一本由諾拉婆羅門所寫的外教聲明法典《語光》,以及其他的等等。佛典中間,他學過與法稱大師(Chandrakirti)同時代的皎月居士所寫的《月密經》、《摩尼經》、《王經》等,這些都是語言學聲明方面的書。在因明方面,阿底峽學過由外教道人阿希巴拉和一些其他人所寫的典籍。他所學的佛典包括由迪那阿闍黎(Acharya Diknak)所寫的《諸集學論》等,六本由法稱阿闍黎(Acharya Dharmakirti)所寫的論釋,以及一本由寂鎧所寫的著作。阿底峽如是廣泛地進修,他也自造《醫明論》,同時研讀一些聖者,如善見道人,以及佛陀親手寫的東西;另外有聖龍樹所著的《四支論》以及馬鳴(Ashvaghosha)的《八支論》等醫典。除此外,阿底峽也精於雕刻、縫織、造像、畫圖等工藝。他通達香卡大神所造之《摩訶羅》等一切外教工巧諸論,也鑽研聖龍樹所著有關這方面的論典。另外,他修習內明學,包括大眾部的經、律、論三藏,四種戒體,以及近護阿羅漢所造之八百卷《大毗婆沙論》等,此為小乘四部所共有。阿底峽在法鎧論師門下於歐丹達普裏佛學院從事這些通常需花十二年,而他僅花七年即已結業的研修課程。阿底峽忍受艱苦,精進研修。經常在六天的閉關之後,第七天一出來,即馬不停蹄繼續埋頭苦讀。
  

阿底峽也研讀二乘所共有的《阿毗達磨淺論》,以及圓大師(Master Sarva Rakshita)所造的論疏等。
  ㈠學習大乘
  1、波羅蜜乘
  2、真言乘
  1、波羅蜜乘
  阿底峽研修菩薩乘,包括四聖諦法、馬鳴寫的《莊嚴經》、各種般若波羅蜜多經典,和其他波羅蜜乘的法典。他對各種經論均有很深的領悟,也學《彌勒五論》,和聖龍樹所造的許多論著。
  阿底峽在索那塘傳予庫東《寶性論》,在耶跋傳了《莊嚴經》。他應邀到桑耶卡瓊,在俄寺(Ngok)講授六種大乘法教,自己也學習無著和天親所寫的諸多瑜伽行論,以及由精進佛論師所譯之瑜伽行密續的開示,此為寶寂阿闍黎之傳承。另外還有獅子賢傳承的唯識派般若波羅蜜多論釋,以及中觀派的同一論釋。在楚囊,阿底峽翻譯了毗盧遮那所造的般若波羅蜜多論。在耶跋,他花了十個月又十九天講授拉杜的《集菩薩學》,以及《入菩薩行》等等。
  2、真言乘
  阿底峽在密法方面的學習包括四部密續、《度母本續》,以及《文殊師利續》。在行部密續方面,他研修了《三種三昧耶王續》和《圓滿悟道續》;在瑜伽部是《證悟總集續》、《金剛女續》和《無上頂續》。無上瑜伽部是《諸佛平等續》,而阿努瑜伽部則是《密集金剛》,以及聖龍樹、因渣菩提王和佛智傳承的父續密法及其論釋。
  阿底峽也研習了父母不二續和其他的等等。在母續部分,他學習了《等虛空續》、《本初佛續》和《大幻化網續》等。
  阿底峽曾在一個夢裏向那瀾陀佛學院的西賢門,語自在稱班智達,供養一撮純金,並向他頂禮十二次,而獲授五十二種密法。當他醒來後,這些密法所包函的意義便在他的內心深深植了根,其中包括了詳述究竟義的六密續法教。
  阿底峽曾向敦巴格西(即種敦巴,阿底峽最大弟子)述說他的自傲是如何被久摩尼師所破的故事:他曾經夢到一座經典堆積如山高的廟宇,一位穿藍衣的婦人在他面前出現,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本小經書說:「這本小經書正代表你所懂的密法的多寡。」然後她說了一串經典的名字,問他是否知道,他則連聽都沒聽過。就這樣,他改變了自以為任何密法都懂的傲氣。
  那倫巴格西也講了一個故事:「在印度,不論一個人對五明學有多深研,若不具三學,也會被認為一無是處,所寫的著作也會連帶被毀。反過來說,持守戒定慧學者所著的書便會被置於勝幡之上,法教也隨之弘揚。」阿底峽的三學修證嚴謹,對於最為微細的戒條也時記在心,可謂是一位大律師。
  在大乘的圓滿道上,阿底峽開展菩提心,將自己完全浸淫於對眾生的慈悲海中。他無私地直接間接度化了無數眾生;他是一位修習密呪金剛乘道圓滿的大菩薩,在定中與諸佛合一無別。他具足了悟的金剛心,嚴持三乘戒律。
  三、親見證悟本尊,領受法教;了悟法爾如是義,廣弘佛陀法教
  阿底峽曾見外義本尊,如不動尊、聖觀音、度母等等;也曾見內義本尊,如吉祥喜金剛等。藉其加持,他在清醒和夢中皆得法教無數。有時在一心不亂的禪修中,亦能清楚觀見即將發生之事。他具足三世一切之智。
  他駐留西藏時,於滿月時分念誦〈如來百字明呪〉,親見十方諸佛。他繼續保持諸佛歷歷在前之景,並向其獻供,利益一切有情。
  無疑地,阿底峽是一位大菩薩,一般百姓都認為他乃第二佛。他的聲名遠播,使他成為許多上師的導師。因此,在得瓦貝波國王時代,燃燈吉祥智大師邀請他由菩提迦耶到超戒寺,成為王國的頂莊嚴。
  ㈠超戒寺的啟建
  一位住在中印度的瑜伽士希望成為國王,因此,每天修大光明天女的法。有一次,修完法後,獲得預示要他到東印度的孟加拉。他到那裏後發現,當地的百姓每天一位輪流當國王,之後卻都難逃死亡的命運。那一天正輪到一位女牧者的兒子,為母者對此情況感到很苦惱。瑜伽士向她探問憂傷的原因,她把事情的原委細說一逼。瑜伽士說:「我可以代替你兒子去嗎?」婦人一聽,欣喜若狂。
  瑜伽士登上寶座後發現王后原是一位邪惡的那伽(龍)。她迫不及待地想把他吃掉,但瑜伽士藉著修法的力量,信心十足,便將她降服了。此舉令在場的人十分驚訝,紛紛擁他為王,王名郭帕拉,意為「照顧母牛群者」。他就此統治了全孟加拉,擁有五百妻妾,每一位身邊都有一位出家的比丘尼伴隨。
  最小的王后不甚討國王歡心,因此請求身邊的尼師為她修一個懷愛法,以博國王的青睞。尼師給王后一個盛著食物的碗,要她端去給國王吃。但當她準備去供養時,卻徧尋不著國王。她生氣之餘,便將碗內食物全丟進了海中,卻因此征服了海神,化現國王之身現前,令她懷了孩子。但真正的國王聽到這消息,問起孩子的父親是誰時,年輕的王后說:「你有一晚到我這裏來,不是嗎?」國王這才知道王后受了一個他的假化身的欺騙,於是躲在一旁,靜待海神再次出現。當海神又出現時,國王一把抓住了他,問他為何如此做。海神於是告訴他王后供養食物的事情,並說對於這樣的結果,他也無可奈何。他哀求國王放他,他願把與王后所懷的孩子供養給他。當孩子出生時,取名法護。此子日後讓王國十分強大興盛。
  那時,有一位瑜伽士為了除去巴連塔拉的異教徒,便修度母的法以利征戰順利。途中他遇到一位皮膚黝黑的人向他說:「不要馬上將外道的寺廟摧毀。你先在那兒的沙丘挖掘,便會找到卡夏巴神的廟。然後當你開始打戰時,出聲召攝宇宙的一切和諧、祥和,外道的廟宇便會自動消失。」那位黝黑的人正是大黑天瑪哈嘎拉的化身。瑜伽士把這座有人稱為崔卡嚕卡寺,也有人叫做丘梭曼普裏寺或海隱寺的寺廟找了出來。當正式開戰時,他讓所有一切樂器瞬間同時響起,外道一聽都自然而然地順服了,而整個巴連塔拉後來都歸瑜伽士掌管。
  那時,有一位大手印成就者,名為巴岡巴拉的大師,心中浮現一個想法:「倘若我能在靠恒河旁的一塊岩石上建立一座寺廟,相信對佛法的弘揚必大有助益。但若由國王興建,一定比單由出家人來做,更能把廟建好。」因此,他在心裏盤算著自己應去投生為法護王的兒子才對。
  有晚,王后夢見一位穿藏紅色僧袍的喇嘛,手裏托著一個鉢說:「我要在此掛單。」於是她懷孕生了一個孩子,取名天護,後來成為曼嘎達國一位有勢力的統治者。他終於在前生所預見的恒河旁的岩石上建起了一座廟,其北門稱為超戒(或譯「戒香」)。他供養四個毗奈耶(律藏)傳承,每個傳承有二十七名僧侶,共一百零八位。寺院也供養十二位來自西藏、烏仗那等地方的僧侶日常所需,以及七位在此研習聲明和因明,並學做食子的僧眾。平常這裏有五千僧眾、一百零八位學者、二十一位大學者、十二位最勝學者、七位至高學者,以及四位頂尖學者。其中吉祥友是大律師,那洛巴是大阿闍黎,語自在稱是大作家,寶寂則是大辯論家。阿底峽則是七位至高學者之中的一位。
  阿底峽嚴持四個毗奈耶傳承的戒律。在寺內有一前壁,右畫龍樹,左畫阿底峽,代表阿底峽被視為龍樹第二。大殿之左右二壁分別畫著所有的大瑜伽士與大學者,而阿底峽的像則出現在兩邊的壁上。
  為了達成國王的心願,阿底峽在寺內總集毗奈耶的四個傳承。他的門下徧布印度、尼泊爾、巴基斯坦和烏仗那,其中五位愛徒有如他的心臟、頭、眼和左右手。他們是大班智達菩提瓦(Bodhiwa)、寶行(Ratna Akara)、智獅(Mati Umasingha)、密善知(Shenyen Sangwa)和地藏 (Sai Nyenpo)。雖然他們不如上師具同等證量和功德,但在知見上卻是一點無差的。阿底峽在印度擁有不少證悟的弟子,以及大手印成就的比丘和比丘尼。由於聲名徧揚十方,菩薩王遂邀請他至西藏。
  在西藏西部有一小國,國王吉祥寺(King Trashigon)有二子,沖涅(Trong Nge)和濶爾(Khore)。其中沖涅有二子,龍王(Nagarandza)和天王(Devarandza)。由於沖涅捨棄江山出家,便把王位傳給濶爾。但在同時,沖涅不斷努力重建佛陀法教,成為著名的智光上師(Lha Lama Yeshe Od);他被公認是文殊菩薩的化身,《文殊根本教王續》裏記載著有關他的授記。
  濶爾的兒子那達拉德(Ngadak Lhade)也有四子:光軍、天大德菩提光(王室之出家僧謂「天大德」)、寂靜光和天沖。在藏王拉德和印度國王天護時代,阿底峽正住在超戒寺(Vikramalashila)。在西藏,天大德菩提光(Lhatsun Jangchub Od)對日漸衰微的佛法感到十分痛心,加上瑪爾波翻譯出一些有關明點修法的典籍,使得許多出家僧侶誤解其義紛紛結婚,而在家居士也捨棄八關齋戒,更使得佛法式微。因此,天大德菩提光兩次遣使到印度邀請阿底峽,但阿底峽無法前來,於是天大德考慮邀請一位聲名僅次於阿底峽的大師前來。就在同時,他派遣了一位西藏格西——貢塘巴——去印度。貢塘巴格西當時二十七歲,學識廣博,嚴守戒律,渴望到印度求學。當格西出現在國王面前時,王向他述說佛法如何衰微,又如何遵循已邀請十三位大師前來的先祖前輩,去邀請阿底峽入藏,卻不得成功,但他仍存一絲希望,盼望阿底峽終會首肯;若是不成,則他也可以退而接受一位地位僅次於阿底峽的大師。為了這個目的,他建議派遣貢塘巴格西去印度,但格西說:「請勿叫我做這事。我要去印度修學,此任務將會對我的修學造成障礙。」王說:「你不應抗拒國王的命令,因為此事關係重大。這是我唯一的請求,請給我這一點安慰,我會回饋你的。相信我,我一定會讓你不管在印度或西藏修學,物質都不虞匱乏;或若你不願念書,我也會照顧你生活安定無憂。」王殷切地請求格西幫忙,使得他別無選擇。
  當格西準備起程去印度時,國王給他一大條的金條,以及十四兩黃金做為供養阿底峽的禮物。王也給了格西七兩黃金做為私用,另加七兩在旅途上用。王又給一位稍懂梵文的助手五兩金子,另外三個隨從則每人各三兩。這五個人便上路去印度尋找阿底峽。
  有天晚上停下來歇息過夜時,他們住在一間竹棚。一個叫阿察拉的人看見他們攜帶的黃金,起了邪念欲搶他們。一群人看出了這點,飛快逃出小棚,繼續往中印度的菩提迦耶前進。由於地形高低起伏的關係,他們在距離目的地還有三天行程的地方,便已遠遠地看到了超戒寺的屋頂。有一條法律禁止人們白天跨越恒河,他們只得說服一個船夫晚上帶他們過河。隔天一早抵達寺廟時,他們聽到有人用藏文在念經,原來那是精進獅子譯師(Cya Tsondru Senge),早年貢塘巴曾隨他學阿毗達磨。精進獅子問格西他是要來隨大師學法,亦或要來帶他走的。貢塘巴回答道:「藏王遣我們來帶大師一起回去。」譯師告訴他:「先假裝你們是來念書的。這裏有三十位大學者受教於阿底峽門下,但我會告訴阿底峽你的希望,我們再看著辦。」
  有一天,譯師請格西到阿底峽的廂房。格西取出國王所給的金子向阿底峽做曼達供,說明藏王乃一菩薩,請求他到西藏。阿底峽說:「藏王的確是菩薩,我們不應違背菩薩的旨意。早先他們派人來請我,其中一人還死於此地,我為自己沒有意願前去深覺遺憾。這次讓我來請示聖度母是否我在西藏能對眾生有益。請收回你的金子吧!」於是阿底峽在佛殿前修了一壇度母的法,並獻曼達和誦祈願文。後來度母在他的夢裏顯現說:「在超戒寺附近有一個叫做載水的外道城市。城市中央有一座古廟,你可以找到一位瑜伽女。你問她是否應去西藏。」
  隔天早晨,阿底峽捧了一把貝殼到夢中出現的廟,並做曼達供。一陣子後,一位長髮及地的瑜伽女出現。阿底峽向她獻曼達問道:「藏王邀請我到他的國土去,若允諾他的請求,我能在彼地利益眾生嗎?」瑜伽女回答道:「你將度化很多眾生,尤其是有一位優婆塞。但相對地,你的壽命也會因此減短二十年。」阿底峽心想:「若能有益眾生,又何在乎壽命減少。」因此,心裏準備接受這次旅程。他告訴西藏的遣使說:「我不再開新的課,但得把已開始的一些課程圓滿結束,大約需一年半時間。你能等那麼久嗎?」貢塘巴格西說:「為了您,我等三年都願意。」阿底峽說:「到我準備離開前,善用剩餘時間好好學習吧!」由於他跟在阿底峽大師和精進獅子譯師身邊,格西在印度的這段時間,進步神速,學了不少東西。
  在寺院的工作結束要去西藏前,阿底峽做了一連串短途的旅行,讓寺院的僧眾習慣他不在的日子。最後,日子終於到來,阿底峽告訴格西:「我們現在要先去菩提迦耶做個別供養。」然後,他將所有經典打包,請精進獅子譯師先護送回西藏,但譯師在途中病逝了。貢塘巴為那些經典的命運深感憂心,但阿底峽卻是十分鎮定。
  阿底峽來到了尼泊爾,由他一位朋友供養一個月。在當地百姓的請求之下,他寫了《行燈集(Chodu Dronme)》。由那裏,他再往藏西的芒城前進,並在當地住了一年。然後他繼續經由普蘭到岡底斯山附近的瑪那沙洛瓦河。
  有一天中午,他們停下來休息。阿底峽修了一個水供法,貢塘巴請示他是否能將它寫下來——這就是觀修觀音時,做特別供養的觀音水供法。阿底峽一行人繼續到圖瓏,藏王在那裏歡迎他,他也遇見了寶賢大譯師 (Rinchen Tsangpo)。寶賢雖是位大學者,卻缺乏實際的修證。他請求阿底峽指導他禪修,之後當他修習密集金剛法時,便親見了本尊。他和一些人譯出許多法典,也和阿底峽一起教導度化很多眾生。
  貢塘巴說:「大師將只在西藏停留有一年的時間,之後依照他對其印度弟子所做的承諾必須回去。」知道阿底峽留在藏地的時間有限,大家只要知道有法會,便成群地蜂湧前去參加,領受法教。國王菩提光供養阿底峽三百兩黃金,並提出五個問題:
  1、「阿底峽,」他說,「您是位大師,在西藏這裏有些學者說小乘與大乘一開始即同時並存,而另外一些則不表贊同,並說大乘思想是由小乘發展而來的。何者見解為對?」阿底峽回答道:「因為西藏學者還在修習階段,以後我會告訴你。」
  2、國王再問他第二個問題:「在西藏,有些學者說不同階段的了悟是從禪修中升起的,而有些則說了悟是其本身自然產生的,因此不需禪修。何者為真?」
  3、國王的第三個問題是:「在西藏,有些學者說善巧(方法)與智慧應該合一,而有些則說要獨立分開。何者是真?」
  4、國王的第四個問題是:「在西藏,有些學者說我們必需先受別解脫戒以為菩薩戒的基礎,有些則說不需。請問何者為真?」
  5、第五個問題是:「在西藏,有些人說僧侶必須接受秘密智慧灌頂,而有些則不認為。何者為對?」
  為了回答這些問題,阿底峽寫下了《菩提道燈(Lamp for the Path to Enlightenment)》。第一個問題,他回答說:
  最終之乘唯有一 然眾生相對有三 即上中下根器者
  為告訴世人要求高證悟,禪修乃為必須的,他如是回答第二個問題:
  禪修乃必須 籍由此修行 漸達智暖等 以及無上樂
  經此階段後 悟道不遠矣
  善巧與智慧必須合一,他如下回答第三個問題:
  智慧若失善巧 亦或善巧乏智 終是狹隘受限 二者不應偏廢
  別解脫戒的任何一戒都是發展菩提心的基礎,他這樣回答第四個問題:
  七別解脫任一戒 乃為菩薩戒之本 缺則菩薩戒不存
  秘密灌頂不應授予僧侶,他如此回答第五個問題:
  秘密智慧之灌 授獨身者不當
  阿底峽由其禪悟中,寫下了這本法集。
  大家又請求阿底峽依照密集金剛續,編寫一本指導本尊禪修,例如,觀音修法的法典。於是他寫了觀音修法的儀軌做為回應。菩提光王由於修此儀軌而親見本尊。
  阿底峽在象雄住了一年,教導出許多得證的弟子。然後他再回普蘭。老喇嘛塞梭在這裏只隨侍他便證得了神通力,可以看見地下的礦物。
  ㈡格西種敦巴與阿底峽相遇的因緣
  在普蘭的嘉新,阿底峽遇到了生於中藏的敦巴格西(Geshe Tonpa)。敦巴格西早年喪母,由後母撫養長大。有一天,他向一頭母犛牛丟石頭,結果把正在擠奶的後母濺了一身。後母很生氣地出手打他,於是他決定離家。在這時,他遇見了自在童大師(Setsun Wangchu Zhonnu),他是智稱班智達(Pandita Jnanakirti)的門徒,曾在西藏和尼泊爾拜師學習。當自在童計畫從尼泊爾去印度的同時,遇見了一位術士。由於他本身亦精於相術,因此兩位便以神通著稱。
  有一天,他們並肩坐在寶座上,術士把一隻花瓶置於空中,向他挑戰能否如法炮製。自在童利用星相屈指一算,知道術士父親的頭被壓在一座舍利塔下。「假如你繼續施行幻術,」他告訴術士,「你父親的頭就會被埋在舍利塔底下。」術士很生氣地將他視為仇敵,因此,他只好回去。
  這時敦巴格西十七歲,遇見了自在童大師並從他領受法教。大師去了康地,他的聰智和傳法方式都與阿底峽相似。後來敦巴格西也想到康地師事大師。但走過頭反遇見了竹天(Dru Namkha),故從他學習阿毗達磨。最後,他終於又見到了自在童並很虔誠地隨侍他。由於他穿的是獸皮,每當下雨便與皮膚黏在一起,要脫下時,常連肉一塊撕了下來。他學得很認真,有人在法上犯錯誤,他都能給予指正,因此小有名氣。
  大師告訴敦巴格西:「你如此了解法教,應該完全捨棄俗務,專心學習佛法。」因此,他繼續承事上師並依止學習。每次他接受供養,純粹都是出於慈悲心,但由於對自己的生活不甚在意,因此,往往只留下少許僅夠生活的物資。信徒也供養他不少家畜,晚上修法時,他便為它們結界,保護它們免受傷害。他以這種方法來讓上師高興,希望能從他獲得特別的法教。「無論如何,」他想,「我都應該讓師父高興。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工作了。」很多來見大師並獲得他加持的人,都對敦巴格西虔誠細心的事師印象深刻。
  大約在這時,一位對印度頗為瞭解的康地喇嘛告訴敦巴格西有關那洛巴、香提巴等的事蹟,以及他們的修證。敦巴格西問道:「當今在世有誰如他們般偉大?」喇嘛回答時,提到了阿底峽的智慧和證悟。敦巴格西聽到阿底峽的名字時,全身毛髮聳立,喃喃自語道:「我要如何才能見到這個人?」從十八歲到三十八歲,他總共隨侍了自在童二十年。那時,他告訴大師他聽到了阿底峽的名,計畫去見他。大師回答道:「由於令尊仍在世,所以你應再回去探望他一次。此外,我不再需要這些經書,你儘管拿去吧!」敦巴格西用馬匹滿馱成捆的書,和朋友賈智(Yeshe Gyal)一道上路。經過七天來到了賈智的家鄉,敦巴格西問他是否要回去看看,但賈智只想早點見到他的上師。
  在梭丘卡,兩個人遇到了帕察貝瓊。他自十七歲就開始學佛法,對密續和其他一些法教有深入的瞭解。當帕察請求敦巴格西傳他法時,格西說:「我目前無暇傳法,因為從印度來了一位大師住在藏西,我希望去見他。明年大約這時,我的朋友善慧譯師會來,你可請他傳法。另外,雍陸來的庫瓊大師才高學廣,他也可以傳法給你。」帕察接著問敦巴格西,將來是否願意當他的老師。格西回答道:「若無障礙,是有可能的,」然後又接著說:「若你有餘財,找個安靜隱蔽的地方蓋一座廟,讓僧眾能在那裏學習。」帕察除了供養敦巴格西由七匹馬滿載著的珍貴東西外,後來也把廟蓋了起來。
  敦巴格西取道北方,但有一陣子迷失了路。在繞不出來的當兒,他向三寶祈求,並做食子召請護法。隔天早上,他看到遠處有一匹野馬正沿一條路走下去。他將這視為吉兆說:「我們跟著那匹馬走吧!」馬匹晚上歇息時,人也在附近駐紮休息。
  有一天晚上,敦巴格西夢見一位盛裝的男士出現說:「不久前我向你道別,現在很快地,你將會遇到一位班智達。」當他醒來時,瞭解到這是護法所顯現給他的一個兆示。在此同時,阿底峽也夢到,三天後,將有一位新的優秀徒弟會來找他。
  三天後,敦巴格西果真見到了阿底峽,而阿底峽也馬上認出了他。敦巴格西向阿底峽頂禮三次,供養他一捆絲綢,又同時供養所有的譯師們。阿底峽將手置於敦巴格西頭頂,手結護印,並誦吉祥祈願文。敦巴格西也供養阿底峽一盞酥油燈,通霄照亮不滅。此後,他留在大師身邊學法。後來,當兩個人去芒城時,敦巴格西一路牽著阿底峽的馬走路,而自己僅依靠一根拐杖。
  有一天,那措譯師(Naktso Lotsawa)找到了兩本阿底峽的經書,一本是印度道人那米(Nyami)所寫有關伏魔驅邪的書,另一本則是有關度母緣起的密續。阿底峽看到那措專心在鑽研這些書時說:「待我准許你看時,你才看。」說完便將書收回。等敦巴格西到來時,阿底峽便把那些經典,以及文殊大威德金剛續給了敦巴格西。
  當兩人到達穆倉時,敦巴格西親見了度母。之後他們繼續往芒城,在當地住了一年。在那裏,大禪師勝戒和襄尊依止阿底峽學法,尤其是度母的法門,此法讓他們馬上親見本尊。之後,兩位禪師供養上師日常所需很長一段時間,也翻譯傳授了許多般若波羅蜜相密續法教。
  國王和許多人從印度遣使來要帶回阿底峽,而阿底峽在三年期滿時也做好了準備回家。但他們在路經尼泊爾時,遇到戰亂,使得大隊人馬無法繼續前進,只好在芒城又待了二年,並且啟造克路寺。由於藏王和敦巴格西都曾告訴阿底峽有關桑耶和其他寺廟以及不少僧侶住在中藏的事,因此兩位便向阿底峽徵詢能否到那些地方。阿底峽說:「路途似甚遠。」後來,在一次談話的機會中,敦巴格西又把話題帶上來。阿底峽對於藏人的發心很感動,不禁跪下對這塊土地頂禮致意。「所有的藏人都是大乘家庭的一員,」他說:「雖然他們要達到阿羅漢果有些困難,但絕對是可以證悟成就。很遺憾地,甚至在印度,都不及此地的僧侶多。」敦巴格西偶然聽到這席話,便再一次懇求阿底峽,希望他會答應到中藏去。阿底峽回答道:
  吾允眾僧得法益 不再辜負彼之請 眾若邀請吾必去
  敦巴格西於是把以下的訊息派人帶給中藏一位有權位的人:
  南贍部洲形如輪 北部鄰近藏布江 喜瑪拉雅山之中
  無數珍寶之根源 人稱雪國住藏民 心大身壯又健康
  菩薩國王勇士侍 翻譯法典利眾生 珍材建寺桑耶等
  圓滿此等偉者願 徧灑勝教之甘露
  吾! 勝生優婆塞 從心深處恭敬言
  眾王釋迦之隨徒 值吾虔信大菩薩
  菩提王與大界統 及大聖松巴智慧(注1)
  同為大乘三支柱 穩持大乘之傳承
  二位大師明眼察
  十二勝師二戒師 依於佛法嚴守戒
  學院大師二兄弟 自在幢滿法友願
  釋迦童子之二子 學與聖者之善慧
  尊貴的比丘僧們 一切弟子和施主
  祈願大家均吉祥 菩提道上無障礙
  吾現即來簡短言
  眾知此地有一位 吉祥智名大學者
  印度最敬之大師 具足無量大功德
  與王話中知中藏 然拒前來言甚遠
  後在尼國徐爾卡 吾複稟往中藏事
  時彼甚悅虔頂禮 並言甚在其母國 僧亦不若此地多
  聞此吾深受鼓舞 望汝亦深願見彼
  吾屢求彼至中藏 彼言已允謀僧益
  不復辜負眾所盼 眾若要求彼必去
  倘有助力之譯師 又及能幹隨侍僧 請為大師覓妥備
  倘汝同意彼之訪 主事秋天必到此
  諸多僧眾應騎馬 廣宣此事盡人知
  僧有背離戒律者 應速懺悔重拾戒
  意見衝突師不喜 故勿爭執起紛擾
  而應心平且氣和 請細思量此善信
  乃為釋迦之僧伽 以及眾生之利寫
  無數意義功德具 汝等應行善積福
  後來許多喇嘛由中藏列隊抵達,邀請阿底峽前往中藏。他們在當地住了三個月又五天。阿底峽在蘇倉傳了很多法,藉由菩提心的開展,累積許多功德。他開示密法要義,為他們除惑,建立戒規。
  在娘洛時,阿底峽遇見了大瑜伽師和阿蘭若(Gonpawa)。優桑格西藉由阿底峽所傳的法,親見了千手千眼觀音。然後阿底峽到隆地傳法給嘎基,後者也見到了上樂金剛(Chakrasamvara)和金剛瑜伽母(Vajrayogini)本尊。
  阿底峽接著到桑耶,翻譯了《五蘊中觀(Five-skandha Madhyami- ka)》。在俄的請求下,他又譯了龍樹的中觀六典。由那裏他受枯敦之邀到嘎沖,再到索那塘,翻譯了《寶性論(Uttarattantra)》等經典。枯敦邀阿底峽到雅瓏時,供養了他一百兩黃金。枯敦住拉頂寺,而讓阿底峽住索那塘。
  由於枯敦的財富,阿底峽向一群信徒宣告:「此枯敦如轉輪王(Cha- kravartin King),而我乃僅一凡夫。」大瑜伽師對枯敦的傲氣不懷好感,便問阿底峽他能否離去。敦巴格西說:「如果瑜伽師不喜,離開也無妨。」但阿底峽說:「即使遣人搜徧世界也找不到如大瑜伽師者,我不讓他離開。」
  大瑜伽師同阿底峽談話,後者脫帽說:「你雖生藏東,而我生東印度。由於業力因緣,我們始在此相遇,因此,你不要走。若你無論如何非走不可,我將去你住處尋;若你膽敢逃掉,我們就看著辦。」大瑜伽師掉下了眼淚,答應終其一生留在阿底峽身邊。阿底峽對此甚感欣慰。
  然後敦巴格西說:「若果枯敦不滿意,我可自回藏地。」然而阿底峽說:「你若走,我就跟著走。」敦巴格西說:「枯敦不會讓你離去的。」阿底峽說:「我自有辦法。」
  阿底峽將一些屬於私人的東西收拾打包好,回到一個靠近桑耶的地方。有幾個喇嘛和托東菩提生邀請他到昌西,他在那裏翻譯了《毀墮普懺》等法本。在恰崔洽和一些人的請求下。阿底峽翻譯了《觀音七法》、《發菩提心儀軌》、《隨順眾生》等。
  敦巴格西在鼠年邀請阿底峽到北方一個月,他供養阿底峽八百兩黃金,以及一百種珍物。
  阿底峽在牛年到涅塘,抵達時暫住帳棚,直到房子建好為止。阿底峽命令敦巴格西為僧眾建一座廟,但格西回答道:「我已有一廟,只要它仍存在,我便不再另建它廟,那座廟就是尊者您。」在阿底峽圓寂後,敦巴格西果真才在涅塘建了一座廟。
  在涅塘時,阿底峽曾對某法有疑點。但在一次夢中,他見彌勒和文殊菩薩為眾菩薩所繞,正討論此法,且就此解答了他的問題。
  後來,阿底峽派人將金子送回印度,請那兒的班智達建立八座舍利塔,使眾生免於八種恐懼。所有的印度班智達齊聚一堂討論,為讓大家心目中公認的大學者阿底峽感到歡喜,他們由東印度請來了最具巧工的藝術家負責此項工作,並把畫好的藍圖送回給阿底峽看。
  有一天,就在阿底峽準備離開涅塘時,他凝視著天空進入定中。大瑜伽師為他端上一杯水說:「請奉茶。」但水由阿底峽的嘴角流了出來。敦巴格西對大瑜伽師說:「且等一下。」阿醫峽在那當兒見到了彌勒菩薩。敦巴格西一臉失望地說:「我們兩個無緣分享師父的覺觀。」
  涅塘有一位牧牛的人,解開了拴住雌雄兩頭犁牛的繩子,於是母牛到處漫走。阿底峽在遠方說:「那只公牛有點麻煩。」經過觀察,發現公牛的腳被繩子纏住了,以致動彈不得。這正證明了阿底峽的神通力量。
  有一次在耶跋,阿底峽毫無阻礙地穿過一棟房子的牆壁。一位尼師也看到他在空中繞塔經行。
  當阿底峽穿過撒基拉隘口時,接受了一位來自耶跋的病婦的供養。當他抵達山頂時說:「那位婦人已經往生了。」俄說:「也許我們應該為她念經。」但阿庭峽回答道:「由於她所做的供養,她已經投生天道了。」
  在涅塘時,阿底峽病得很嚴重。他找來敦巴格西說:「也許我要走了。」敦巴格西兩眼含著淚水,反覆詢問他的身體狀況,阿底峽說:「此病代表我的俱生本尊。請替我找來延命的藥草花露精華。我並非因此對此生不舍才用它,而是希望能藉它修更多的菩提心法。」
  阿底峽想派大瑜伽師攜帶金子去印度。他用梵語向一位預定同行的印度隨從講話。大瑜伽師懂得梵文,因此瞭解阿底峽的計畫。他去找敦巴格西,向他說明他所聽到的,並要求他說服阿底峽讓他留下來。敦巴格西說:「我會照你的意思做,但尊者有很深的智慧,一定想得出我們現在要做什麼。以後若有偶然的機會,我一定向他說。」過一陣子之後,當敦巴格西跟阿底峽在談一些其他的事情時,便請求讓大瑜伽師留下來,但阿底峽說:「大瑜伽師是位性情中人,沒有誰能比他更適合將這項任務順利達成。」接著他唱出了這首歌:
  無上佈施是共樂 無上友誼是互信
  無上成就則無病 無上喜樂乃涅盤
  敦巴格西向大瑜伽師說:「歡喜接受吧!這段偈文是特別為你唱的。」
  於是,阿底峽向一堆金塊,以及置於皮袋內的三十兩金粉做加持。敦巴格西不意地觸到了其中一塊金子,阿底峽說:「把它拿回給我。」他又再一次地做了加持。「你可能在半途遇到強盜,」他向大瑜伽師說,「但他傷不了你。」大瑜伽師想到他可能再也見不到上師,於是便飲泣了起來。在途中,他果真遇到了一名強盜,且全身發膚未損旋被釋放。到達尼泊爾時,他聽到上師入滅的消息,不過在這之前,他已親見了彌勒菩薩。
  阿底峽把金子給敦巴格西時說:「告訴大瑜伽師不要因為自己是個喇嘛便感到驕傲自負,應更專心修習慈悲心和菩提心。他應一心不亂修行,消除業障,積聚資糧,以達證悟圓融無礙的佛性。」
  敦巴格西說:「我是一個優婆塞,不懂世法,我無法取代您的位子。」阿底峽回答說:「我已給予你加持,只要聽從我的話就行。」敦巴格西問道:「您圓寂時,我該如何處理您的法體?」阿底峽回答:「依《涅盤經》行事。」
  在木馬年的藏曆九月十八日,阿底峽以七十之年進入摩訶三摩地(大定),其法體采荼毗方式火化。在藏西住了兩年、芒城貢塘兩年、藏地三個月又五天、中藏九年,阿底峽總共在西藏度過了十三年的歲月。
  敦巴格西捧著上師的舍利經基丘到塔瓏,再到楠地。在楠地時,他受帕察貝沖兒子之邀住在切瑪瓏。他們供養他翠地的恰瑪、楠地的切瑪瓏和熱振等地方的土地。由於大瑜伽師住在芒城,敦巴格西於是寫信請他來切瑪瓏。猴年,敦巴格西在熱振建了一座廟,也為大瑜伽師造一間關房,為瑜行者智慧金剛阿蘭若、大禪師慈智各蓋一間房子,外加廚房和儲藏室供他們使用,並派一位小沙彌隨側。瑜行者崔丘和恰塔被指派到尼泊爾接收銀子,一起送到的還有敦巴格西所有的供養積蓄,這些都被用來建造一座銀塔以紀念阿底峽。塔由藝術家切歇負責鑄造嚴飾,在尊者的生前和死後,酥油燈從沒熄過。
  阿底峽許多弟子聚集住在熱振,由敦巴格西供養大家一切所需整整九年。龍年的藏曆五月十八日,敦巴格西以六十之年進入摩訶三摩地。之後,寺院便由大瑜伽師掌管。
  大瑜伽師在虎年生於藏東,為七兄弟中的一個。依鄉下地方風俗,沒生男丁的家庭常會去向一個多丁的家庭借孩子以招來兒子,大瑜伽師因此被送往別戶人家。但很快這戶人家添了丁,他又被送到另一戶人家那兒。而同樣的事又發生,讓他沾沾自喜道:「我真是吉祥幸運!」他的母親希望他去出家,於是他便依止在一位穿藍裙的方丈座下剃度。他整天從早到晚不停地工作,為方丈泡奶茶等。有時累了打瞌睡,方丈便敲他的頭。有一回,母親來看他說:「現在你到中藏去進修吧!」並為他準備一切所需,還有許多捆絲綢。她留下來住了三天,離開時,臨別的話語是:「到中藏後,希望你能遇到一位明師願收你為徒。願你能學到一切佛法,達到證悟,這樣我們兩人才能圓滿究竟覺道。」
  後來,大瑜伽師自己在心中想著:「也許我的母親是位空行母。」
  在聽到尼泊爾的龐停大師之名後,大瑜伽師便整裝出發想去見他,不意卻在娘措遇到了阿底峽,後者問他要去哪裏;「我要去尼泊爾。」他說。阿底峽的神通力讓他知道這是一位具器者,因此對他說:「不要去,我會教你佛法。」於是大瑜伽師便成為比丘,而阿蘭若則成沙彌。兩人生活所需皆由大瑜伽師供應,而他亦將所有的絲綢供養給阿底峽,並成為他的侍者。阿蘭若開始修禪,而大瑜伽師則照顧了熱振寺十二年,大家通稱他為「菩提」。他在六十三歲時圓寂於熱振。
  阿蘭若格西想:「該輪到我照顧熱振寺的時候。」他真做到了,而且做了整整七年,有兩位大弟子涅蘇瓦和卡瑪瓦。他的本名自在幢,生於龍年,六十六歲時在熱振圓寂。
  敦巴格西的三位大弟子陸續掌管熱振寺,最先的是博瓦多。他的種姓是紐,父親名為崔波;本名寶明,後來當寺院方丈時,名金剛自在。他從籃初學戒,隨侍敦巴格西,並與之學法共七年。敦巴格西圓寂後複拜大瑜伽師和阿蘭若為師,併入關房閉關。阿蘭若圓寂後,他接管熱振寺,教出了六十位成就的弟子,例如:朗日塘巴、紐侖巴等。有晚他做一夢,夢中清楚看見自己極為艱苦地在耕地。醒後解夢時,認為自己的法教無法利益他人。另一晚又做一夢,夢見自己手中執劍,他認為這表示他的智慧仍銳之兆。之後他又夢見吹海螺,表示他將獲聲名。
  博多瓦格西住在一座叫徧波的山,並獲舉一反十的智慧。由於瞭解長時間的禪坐對一般人來說很困難,因此他總在一堂課的時間內把法教完。博多瓦格西生於馬年,在七十九之齡圓寂。
  接任的是普瓊瓦格西。他隨敦巴格西學法七年,精通阿毗達磨、毗奈耶和般若波羅蜜多經典。敦巴格西圓寂後,他住在徧城閉關,最重要的弟子有拉薩來的帕崩卡瓦以及揚清巴格西。他的本名幢童,生於羊年,七十六歲時圓寂。
  再接下去的是謹俄瓦(本名戒然)格西。他生於年地的一戶富家,聽到父親宗努(童子)講到無常與輪回,深觸其心,於是到一座位於盧秀入巴的寺廟,有一位婦人教他背誦四句偈文。十八歲時,他到朶瓏察多,當晚夢見吹一海螺,聲音徧揚西藏。大約在此同時,另一位尼師夢到由她的頭頂升起一座尺高的水晶佛塔。隔天早上,兩人相遇討論夢境時說:「也許我們應去尋找一位能告訴我們夢中意義的人。」但尼師繼之一想又說:「也許這樣的人就快到此地了吧!」一位名為具智的堪布來了,謹俄瓦格西便從他剃度受戒,並學習靜心。
  後來,謹俄瓦格西在盧秀入巴的一戶人家住了一年。當他母親來探視時問道:「你怎麼在這裏學習?你應該到熱振去。」他遵從母意,遂隨敦巴格西習法七年,並曾親見文殊菩薩。
  謹俄瓦格西生於雞年,於七十三歲時圓寂。臨終時,天華由空紛降,堆積厚度及膝。他主要的弟子有朶龍巴、夏瓦岡巴和賈宇瓦。
  賈宇瓦十三歲時遇見朶龍巴,依止他學了五年的法。十九歲時,他到謹俄瓦格西身邊,拜他為師共九年,之後閉關三年。出關後即開始授徒弘法。他主要的弟子有瑜伽者格西和阿蘭若精進者。
  (本章大部分相關譯名系參考法尊法師所著之《阿底峽尊者傳》,采意譯方式。)
  注:
  1、菩提王(Lhatsun Bodhi Ranza)、大界統(Gelong Longchen Pon)及大聖松巴智慧(Sumpa Yeshe Lodro)是大乘佛教的三大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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