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0/06/06 13:26:46
學習次第 : 進階
與福海先生書
福海先生道眼:由安宅居士轉來大函,敬悉一是。所論各節,欽佩之至。尊學業有限,對於語文,亦僅知漢藏。外國文從來未學,蒙古語文亦不識丁。故談到搜集材料一層,實感不足。好在是發凡之事,正可抛磚引玉也。《政教史》中年代多依《青史》,各派歷史(起源與教義)則多依士官之《宗派源流》。人名地名等多在第一次特系以藏文,後覺太煩,故皆從略。此因事忙與疏懶之習慣使然也。除先生所提之數點外,尊覺編歷史者要很清閒,材料很豐富,方可動手。但尊之環境則不然,故編出來缺點特別多,並且無暇修改。要將一一名物再加以整理補注,除非卸卻此間現負之責任始能也(曾編一冊索引,以事忙,未整理出)。先生既素長於史學,正好作一番此類工作,對於現在學界必有莫大之補益也。所問各點,列答如下。
一、藏文來源,是仿梵文(印度文)造的固無疑,但仿哪一種梵文,則應專門研究梵文者始能知。尊于梵文亦未曾研究,故無法證明。造字之起源,藏王紀與瑪尼迦繃(尊無此書)中都有記載,一查即明也。
二、吐番及吐伯特,說是此等之變,未敢輕信。藏語中未聞此音,書中亦未見此名。蒙語衛藏人為“吐伯特”,似乎相近,先生可更留神考之,有所得時還望告我。唐番會盟碑,在拉薩大昭寺門前,有牆圍繞。政府駐藏人員或能設法抄出,普通人不易辦到,恐惹出麻煩也。(唐書吐番傳亦查過,外行話太多,令人討厭)。
三、衛藏與羌,民族似不同,尊亦頗覺如是。
四、清代諸王之信仰佛法,確是信仰,決非手段,先生所見與尊意全同。李鑒銘之揣測,只可做笑話材料耳。近人以科學眼光視佛法(佛法宗旨在斷煩惱出生死),當然以佛法為滅人種族的工具。若以佛法而視世人,亦覺其如類中蛆,可嘔亦可憫也。這是主觀點的不同(例如有人以娶小為榮事,亦有人以娶小為苦事者,究竟誰對?)
五、轉世制度,據尊所知者起始在宋朝迦舉派,此前有否未見根據。轉世乃當然之理(信轉世輪回者作是觀)。不過前生有修行者,轉世能不迷,或隨願力重來,並非佛陀。但既較一般人高一招,則尊稱之為活佛,亦一名而己。轉世制度,並無經典可據。純屬習慣養成。至金瓶采名之後,始有帝王始立之制度。印度內地,皆無此成習,故一般人不能明瞭,尊亦無暇為此事而著書也。近來之活佛則成群,稍為有點地位、有點財產者,皆愛找個活佛耍耍,多則不值錢。其有大功德之活佛,如達賴班禪等,尊既無神通,何敢亂談。既對一般活佛,總以“他有福報”四字視之。福報既具,則學業易成,拉卜楞之活佛最多,一目可了然也。藏民之信心純潔,故對活佛皆具信仰。在內地如行通,利弊亦不易談。
《入中論》自稱自譯及宗喀巴大師疏,上半年譯完,現在成都佛學社(少城公園)印行。(不日可出書,每部值五十元。)先生可置一部參考。尊譯此書,略改舊軌,系義譯,文字亦經數人潤色。有數處為就漢文行文之便,稍有移動(義並未改)。頌文中有一譯句,潤文時亦略有變動,一閱可知也,餘不盡。專此即頌文安。
法尊謹覆三十一、十一、十四
(原載《邊疆通訊》1942年第一卷第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