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性的面目

迦那伽羅 著 蓮子整理

1.自性的面目 

  利也可以,不利也可以。這個東西一直在左右著你。如果你能把利也行不利也行的這種心情全部都放棄了,讓自己的心停留在一種廣大的發心上,這個時候,你的心就會像虛空一樣展開了。對於虛空來說,它可以包容,也可以不包容,但它不可能不包容,從它的自性上來說,它兩者皆可,但它一直在包容著。“包容著”這才是它的自性。那麼,你現在要像這樣展開,當你還是‘可這樣’‘可那樣’地有所選擇的話,就已經成為一種執著了,按禪宗的話來說,就是落在一處了,你自己已經停留在一個邊際上了,那就不會廣大了。廣大是沒點的。你要經常這樣的薰陶自己。

 

  這樣薰陶自己的時候,切忌別忘掉一個重要的方面,那就是我們現在的本質。剛才我們想像的是我們目的的本質,那就是‘果’。現在從因的角度上來說,目前我們還作不到,如何能作到?那才是我們努力要做的。怎樣做呢?那就是:“諸惡莫作,諸善奉行,自淨其意,勿擾他心”。

 

  這種惱害是從各個方面的,有意無意的,總之,儘量作好自己。儘量作好自己的同時,照顧好別人,這樣,你的心就變得柔軟了。

 

  如果我們經常想,我現在能作到的就是這些,何必在乎別人怎麼看呢?當你這樣想的時候,你實際上已經落入了一個邊際,那就是你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我把別人的看法當成了一種態度,這是一種邊際,這個時候,你的心就很難讓它展開,好像有一種對立。那麼你的心在這個時候呢,要沒有對立,讓自己的心放的平實起來,踏踏實實地,生起一種心念:“願所有與我結緣的眾生都獲得究竟的解脫!”這是因位上的一種發心。

 

  然後,行為上,讓周圍的每個人都以你為美,這樣你的心就會變得柔軟,這樣,看到每個人都因為你而高興的時候,你會很隨喜他們的高興,當你真正在產生因為你讓別人高興而你又隨喜他們歡喜的時候,你的心本身就是廣大的,這個時候,稱為喜無量心。你能為了照顧別人的心念而放棄了‘我認為怎樣怎樣’的觀念的緣故,這是一種大舍心,你善護了別人的心念,這叫大慈。能夠儘量遮止,讓他們產生悲哀的心,這就叫大悲,這就是四無量心的修行方法。這雖說是一種修行方法,實際上沒有什麼方法,這只是一種見解。如果能經常把握這種見,你的心會越來越柔軟。這樣你就會走出一個誤區,從迷執的山谷裡走出來。

 

  我們在一個山谷裡看天,有時候,或者只能看到一線天,或者只看到有限的天,絕對不是一個完整的虛空,如果你站在山頂上,或者乾脆跳離這個地球,好像你被發射出去了,你再看這個宇宙的時候,才會覺得:“噢!這是個多麼廣大的宇宙!”那種境界是不同的。因此我們更加需要的就是要讓自己換一個角度去看這個世界。

 

  所以說,你要讓自己的心能真正地靜下來——靜,它僅僅是一個外相上的東西,內相上呢,你要看到它的本質。就像大海的波濤一樣,大海曾經洶湧過嗎?不曾,只是你看到了一種外相—看到大海的波濤在洶湧。你要瞭解這一切都是水的自性的話,它不管波濤起伏,還是風平浪靜的時候,你所看到的,只是水的自性而已,所以說,一個寧靜的心和不靜的心,它的本體是一樣的,只是你不瞭解它的本質的時候,你就覺得,“喔,我的心現在不寧靜,怎麼才能寧靜呢?”這樣就有一個對立,這就足以證明我們的心還不夠廣大,才會產生對立,這讓我們產生局限的呢,就稱為執著——我執和法執。那麼讓你的心廣大的呢,既叫見解,也叫修行,實際上呢,也叫證悟,你能做到多少,就證悟了多少,也就是你把握了多少!

 

  經常這樣展開自己,就很好。當你發現自己的心產生對立的時候,你馬上就想,“誰在對立呢?”就是這個傢伙,罪魁禍首,你的習氣,它在對立,分別的是非善惡,美醜長短,應該與否,這個東西在對立。的確,我們站在某個角度上去看,對所有的事情都有抗衡的時候,才會產生很大的阻力,沒有抗衡的時候,就沒有什麼阻力。但有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的,比如說無明,如果不抗衡的話,對於無明來說,是沒有阻力,但對於我們解脫來說,壓力是越來越重了,所以這個時候,需要一種無抗衡的抗衡,也就是說,在不執著的這種情況下來抗衡它。這叫對治,這個時候,是需要正知正念的,你的目的一下要搞清楚,在不忘失自己目的的情況下,儘量讓自己的心變得像虛空一樣廣大起來,但是,你見到的事情就像鏡中的影像那樣清楚清晰,讓自己不斷地這樣去做,體會一下,也就是我剛才說的菩提的願心一樣,勇猛在升起。四無量心呢,也要經常真實地學修,它如果是真實的,那怕一瞬間產生,都應該隨喜,因為這不光是你自己的一種進步,因為當你自己稍微慈悲一點,你都要知道,這是眾生有善業在顯現,因這將會出現一個大成就者,出現了一個成就者,很多的眾生就很可能因為這個成就者而忽然得到解脫,而且所有的眾生都向趨向解脫的道路更加邁進了一步,所以就應該很隨喜才對,要知道這是眾生善業的成熟,也是自己與法性之間感應道交的一個過程。

 

  所以,讓自己經常修信心呀,慈悲心呀,修四無量心呀,能夠這樣把自己的心展開的話,這絕對是一個趨向究竟解脫的道路。

 

  當自己的心不能穩定的時候,你要經常想到無常的自性,因為你可以看到,周圍所有的事情沒有一個不在改變的,而或多或少,或者在外表或者在本質都是在改變的,那麼改變有往好改變,有往壞改變,但改變是它不變的自性。當你想到這些的時候,你就想到這個事變了,那個事又變了,那不變的東西是什麼呢?這就是在你反觀內照的時候,你會找出不變的一個東西,那麼不變的東西我們又不能把握,這足以證明我們的心停留在一個點上,所以要我們通過發菩提心的方式,讓自己的心境擴大,不停留在任何一點上,不斷地這樣相輔相承的,這樣你的心能夠平靜下來,這種靜是一種本質的寧靜,如果能把它作得很深刻的話,這樣叫作深持,也就是三摩地的意思。

 

  《華嚴經》上說,“若人靜坐一須臾,勝造恒沙七寶塔,寶塔畢竟化為塵,一念靜心成正覺”。如果你能停留在這樣廣大的境界上,這是一種究竟解脫的道路,所以經常的這樣去作,這是唯一有意義的事,這樣叫純潔的白法,這不對任何人造成傷害,也不是死在一點上了,而是非常的廣大,靈活,如如不動,能這樣的話,這個時候的安靜叫覺悟,所以你要這樣把握自己,如果能夠漸漸讓自己的心經常打開,能夠這樣寧靜的話,實際上沒有一個可以變化的東西,所謂的變化都是沒有變的東西,它變了什麼呢?它的外相變了,它的本質沒變。正像人一樣,生老病死,從女轉男,或者從男轉女,或者是處於六道,不管怎樣變呢,你的本質沒變,那就是你的如來藏光明,如果你見到的一切都是如來藏性的話,就像你見到的虛空一樣。在任何一種情況下,虛空就是虛空,沒有差別,如果要來個高低,來個長短,那是你的事,對虛空來說,它不增不減,對於你來說,最好不要去限定它,但是要明白,只要把握好了你現在的出發點和你的目的地,從現在的出發點出發,這中當的過程,就是你要努力地去做的,這樣自然就會使自己的心靜下來了,這個時候你就會直觀地理解我那句話:輪回大著呢!因為它是無邊無際的,這種無邊無際本身是一種邊際,不生不滅的邊際。

 

  有些人看不穿的東西,為什麼看不穿呢?就是你要看穿它,當你要看穿它的時候,你已經被自己要看的這個東西迷亂了,因為你不認識它,不認識就是無明,使你無明的這個東西是習氣或者是我執,所以你一定要解剖它(絕對沒有逃避之意)。

 

  佛陀已經明確地告訴你,一切都是因緣而生,這一點,即便是唯物主義者也會相信,佛說過因緣所生之法自性本即是空,為什麼呢,因為是幻生幻滅的緣故。“諸法因緣生,緣盡法還滅”,因緣產生了就產生了,因緣過去它就消失了,這就足以證明所有的事情都在一種因緣的當下產生,產生什麼呢?這就是我們個人的稀求心、愛取,為了達到某種目的的願望,所以才會去觀待它,先造下的因,然後因緣而成果,如果你的心根本沒有這些,如虛空一樣,一切的出現都是應該的,一切的消失也是自然的,在這樣的境界中,你會發現很有意思,因這一切都是自然的幻生幻滅的,這是從究竟的道理上講是如此的,可是你要是真正的想瞭解它的本來面目的話,我們必須把自己的障礙驅除,就像是有幾座大山擋住前方,要想前進就必須把它推除。你可以像愚公移山,也可以是定向暴破的方式,我比較推崇那種定向爆破式的。

 

  不能讓你覺悟的呢,實際上還是你自己,剛才的道理你明白了的話,你就知道它的本質是不存在的,但它對你的影響是有的,想消除這種影響,那麼你必須得知道佛經上所說的‘三個大劫’是一定要過去的,形象化地說,一種是罪惡的力量,即是業力,它是一種很大的障道,另一種東西就可以稱為是執著,使我們想去執著它的習氣,所以還有你對它的一種分別,看到一切都會問這樣是什麼,經常就會造成對一些幻現世界的執迷不悟。就像睡覺,如果會睡的人,睡覺就睡覺,我就是為了睡覺而睡覺,產生任何夢境的時候,知道這本來都是夢,所以不理它,不管是好夢還是壞夢都不去執著,但如果你是個心智比較弱的人,夢見好夢的時候,高興的不得了,笑醒了,夢見壞夢的時候傷心的不得了,傷心地哭醒了。我們這樣生活在世上的時候,就像是在一個廣大的夢境中,這時候,要意志堅強,我雖然沒辦法去抗拒它,盡可能的不去理它。別像怕鬼的人和誤繩為蛇的人,把什麼聲音都當成了鬼的腳步聲。

 

  有個故事,說有一個書生膽兒很大,在趕考的路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後來,他終於找到一個山莊,他說想投宿,主人說:“沒別的住處,只有那間鬼屋了,你要敢住就住吧!”他說:“管它是鬼屋還是人屋呢,大家擠著住罷!”結果晚上睡覺的時候,門吱哪地就開了,進來一個鬼,站在他的桌子旁邊,他就不理它,該寫什麼就寫什麼,後來鬼就把自己的頭拿下來放在桌子上,書生仰天大笑:“你長著腦袋我都沒怕,你沒腦袋我還能怕你嗎?!”這些故事聽起來可笑,你如果沒有這樣一種怖畏的時候,態度一定要明確,要有一種看到了目標的態度,你的行為要向目標靠攏。

 

  關鍵還是菩提心要發得廣大,我能有今天呢,全部都是因為我有一顆真實的菩提心,因為我看到了解脫的希望,看了那些經書後,知道有究竟如虛空的智慧,可是沒有現證的方法,但我知道肯定能證悟到這一步,又看到菩提心的廣大,我知道這樣的菩提心只有使自己的心靈活起來,能使自己的心境昇華,那怕是跟人‘吵架’的時候,我也沒有丟掉那種心,因為我吵的目的是對自己沒有圓滿菩提心的一種發洩,很希望讓自己能夠究竟,具有一顆真正的菩提心,並且可以使自己不退失這種把握。

 

  所以要讓自己的心真正安靜下來的,只有在自己心裡最寂靜的一方面,也就是最究竟的智慧,如果沒有這種智慧,任何表面的寧靜都不是真正的安靜,所以要從本質上安靜下來,讓自己的妄想休息一下,在法性光明中去休息,所以要經常好好觀想一下無常,因為無常的緣故所以才要成佛……

 

  2.見性

 

  那是一般人看到了都不會認識的一種本質,就比如拿我來說吧,一個認識並喜歡我的人,他看到我的時候會很高興的,哪怕僅僅看到我的照片也會很高興的,任何一次看到照片的時候,他都會很高興很歡喜;如果是一個痛恨我的人,因為起初認識我的時候他就很痛恨很惱火,見到我照片的時候也不會理睬。見性也是這樣的,假設你的自性是我,當你見到我的時候,你會很直接地認識並且把握住這種境界。

 

  所以,首先,要保持一個平靜的心,平靜指的是不要有一個善劣的摻雜,比如說是‘好的啦’,‘壞的啦’……等等。然後,它的道次是需要依止一個值得信任的善知識,因為這種自性是絕對需要一個善知識來為自己做指示的,那麼,除非是具足了這種功德,才真正地有資格成為一位指示心性的善知識。一位大圓滿上師的祈請頌中是這樣說的:“隻言片語亦不作違越”,是開一句玩笑都不作違越的意思。昨天我還對幾個居士說:“最主要的是你要有一個自己的上師,哪怕上師的每一個眼神,或者是一句開玩笑的話,你都要非常理解,只有這樣,上師的話才能契入你的自性。”

 

  至少我有這樣的經驗,其他的祖師大德們也都是這樣說的,要不然但憑念兩句咒字是不以為功的,這是覺悟的一個入手,就是要信任,如果沒有這樣的一種信任為基礎的話,只是說一種空性的時候,實際上很難契入它。

 

  就像我們在學習的時候,聽某某法師講空,雖然是東也空,西也空,但未必給人一種現量的感覺,大家都會直接置疑說:“你證悟了這種空性了嗎?”這樣一來,對學生來講,只是講了一種空頭理論,一點都不實際,因這不實際的緣故,學生的心中就不信任他所講的這種空理。因為不信任的緣故,更不能現證,當然另一個角度,如果是信任,這個法師即使沒證悟空性,這種信任也會有兩種情況出現,第一個情況是,學生也許會錯誤,如果錯誤了,那麼今生就與解脫無緣了,誰知道你認識的是一種‘空’還是一種‘斷’呢?就很難說了。另一種呢,你自己因為往昔的業力或是願力,也許他講的是錯的,你聽到的卻是對的,這就好像是佛陀住世的時候,佛一句話,所有的人都能聽懂,包括非人類,都能聽懂,這就是佛陀和他們的緣分和他們的福報夠了,他們就會開悟。

 

  正如六祖惠能的開悟,念《金剛經》的那個人未必開了悟,他只是在搖頭晃腦地念著,而六祖聽到了卻能夠言下頓悟,這是因為他的善根,外界對他來說,只是緣起,但是根基不這麼利的人呢,你就得選擇,念《金剛經》的這個人,他必須是一個成就了的人,他知道你在某種因緣下能夠開悟,他故意設置這樣的因緣,使你無意聽到,這種無意是他有意造就的。

 

  這就像上師在引導弟子們開悟一樣,弟子們的開悟都是無意的,實際上這種無意都是上師給你安排了一個近似無意的氛圍,他把他想告訴你的事,在你亳無準備的情況下,突然之間迎頭灌進去,正像勸小孩喝藥一樣,捏住他的鼻子,在他喊的這一瞬間,給他咕咚灌進去,“啊—”灌進去了,因此使他的病能夠好轉,對他來說,這好像是偶然,但這是必然,強制性的。

 

  所以,對一個人能否成就,最主要的是他的信任和態度怎樣,這是很重要的。我在上師跟前,雖然是當時就有頓悟的這種感覺,可是沒有能夠把握,為什麼呢?因為我的習氣——“上師講的道理是這樣的,但是,如果上師不是佛我哪會成佛呢?”

 

  當時對於上師是佛我沒有信心,我只覺得他是個成就者,我可能會因為他而成為一個成就者,但是離成佛還很遙遠,我想找一個成佛的途徑,所以在後來閉關的時候,這種認識一直在我這裡起著很大的作用,搞得我暈頭轉向,我通過對上師不斷的觀察,不斷地體會,才真正地產生了信任。因為我瞭解了上師,上師罵人的話我也親自聽到,我沒有翻譯,但我聽到了,上師呵斥別人瞪眼睛的那股勁兒我也見到過,上師慈悲的時候我也看到過,上師非常貪心的樣子我也見到過,上師所有的方方面面我都有了瞭解。

 

  我通過對上師不斷的瞭解,使我的心越來越廣大了,我並沒有因此覺得上師不好,因為我瞭解他的本質,正是因為他們很坦誠地表現出這些,我看了以後,反而理解了這是他的一種大悲,可是我沒有證悟,這只是一種過程。後來在閉關的時候,這一切都全部在我的腦子裡翻騰,我沒有辦法把握自己,非常紊亂。最終,上師告訴我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時候,我突然間相信上師了,正是因為我相信了,我看到了所有的人都看不到的境界。那是一切求法的人都非常想往的一個最終的目標,那個可能稱為究竟大樂,或者是可以稱為樂空,或者是稱為自性,但是用現在時髦的說法應該是宇宙的實相。

 

  那個時候,我覺得非常感動,我很信任我的上師,從那個時候起,真的就像《祈禱頌》上所說的那個樣子:“所作悉見善妙大虔敬,願師加持無餘入我心!”這就是這個樣子,上師哪怕是罵人,我聽了都很高興,我覺得這就是對他的調伏,上師如果想打人的話,我覺得這就是給他消滅罪業,我的心中就自然地產生了這種信任,從那一刻開始,我對所有的人講,別人的信心再好也許都不如我對上師的信心好,也許我沒有想起上師就哭,也許我沒有想起上師就頂禮,但是我的心中,上師和我的自性是等同的,沒有比這個信心更加完美的。

 

  所以今年四月,我去年龍寺的時候,上師也說到了:“有些藏族人也在說你這個說你那個,不要緊,我相信你,咱們彼此之間要互相信任。”我說:“上師!虛空可分割否?”上師說:“從本以來了無分別!”“我心亦複如是,我已經知道上師與我自性平等。我見到上師像見到自己的自性一樣,豈有爾我之分?他們這樣分別,就像是把虛空的東邊和西邊來分一樣,虛空本身就是一個假立,又豈可分離?!”上師笑道:“嗯,此言甚善!”佛母也說:“你能這樣說,能真正這樣作,那是讓我們最高興的,比拿上千個黃金瓔珞供養我們還令我們歡喜!”我說:“上師,你們可以放心了,如今弟子已得無諍三昧,於一切分別之中已然無爭,誹謗我的人和讚歎我的人同時會得到一樣的利益。”上師說:“嗯,看來我可以放心了。”

 

  所以我是這樣對上師有信任的,就是這樣的信任,才產生了這樣的把握。

 

  那是一種很美的感覺,但我不好說,說不出來。

 

  那你就笨嘴拙唇的給我說一說吧!

 

  嗯……說不出來……就那種感覺,特別好。當時,在刹那之間,沒有那麼多的話,當然它的內容能告訴自己這是真的,當時的感覺是真實的,沒有反應的,當時,我的目光落在上師給我的一個小紙條上,就在這一瞬間,每一個字都好像是一個甚深的口訣,都像大圓滿的利刃一樣,刺穿我分別的心,讓我心中的惡念、分別、習氣、無明都像流出來的血液,一滴一滴的墜落,讓我看得清清楚楚……我發現我的眼睛濕潤了……那當然不是傷心的……那真是一種悲欣交集的感覺,後來在我翻譯大圓滿教言《心之明點》時,那句話我脫口而出:“初見猶如異域逢母同”,真的像異域與自己的母親相逢,我所有的分別、希求都泯滅在那一瞬間,就像在陰天,突然沖出了雲層之外,好像厚厚的雲彩突然在虛空之中消失了,湛藍的天空,本來的自性,展現在你的面前——這是一個奇跡——幾乎不可能的事!沒有狂風,沒有暴雨,就是這股烏壓壓的黑雲突然消失了……那種消失……真是讓你感到鄂然,這是一種不是文字的奇跡,而是出現在你面前的,展示給你的,特別廣大,難以言喻,充滿了喜悅,一種真實的顯現,這就好像一個神奇的傳說……但它畢竟是真實的—自性的光明悠然現前,在這當中,我真的沒有可說的語言了……洞知一切諸法的自性,我當時覺得自己可能用一切語言給所有的眾生講法,在三界六道中調伏所有的眾生……準確地說,我就是佛。這種信心堅固地升起之時,是那麼的明瞭,那麼煥然,就像在陰暗的天氣裡,你突然看到了烈日當空一樣,你感覺就是那麼地不能拒絕,那種智慧的烈日曬得你真的是體無完膚、皮開肉裂——我不得不把自己完全融入到光明之中,那個時候,是人法兩空的一種境界,光明清淨、遍知一切,你即知道它的空性,又知道它的幻現,在這當中能夠升起一種如如大悲,並且能夠升起一種特別歡喜的愉悅的,好像禪定一樣的境界,這當中,我真是覺得太殊勝了。

 

  我沒有別的想法,只升起了一念,可能是一種宗教性的習慣吧,即便以四大部洲之王的王冠冠以我頂,我寧願扔掉王冠,以上師父母的雙足莊嚴我頂!心中就是這樣想的,一瞬間想起上師的時候,心中就與自性打成一片,所以,那時候我堅信:“上師就是自性!”我真的非常歡喜,那是不可能忘掉的,那是一種永恆的境界。

 

  從那時開始,在我的整個輪回中,那就是最後一天了吧,我堅信自己已經告別了輪回。那個時候我才發現,我們從來沒有輪回過,站在一個凡夫、作為一個修行人的角度上,我很感謝我的上師,是他很合時宜地給了我這樣一種教言,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因為我對他的信任。

 

  實際上也沒什麼可以稱為教言,就象釋迦牟尼佛所說的:“我說佛法,即非佛法,是名佛法。”上師沒有任何教言,我所看到的就是這個樣子的,心中充滿了歡喜,當時的那種‘悲’呢,正像《法華經》所講的那樣,我身上背著摩尼寶一直跑了那麼多路,一直把自己當成一個窮光蛋,有一天在廢墟堆中摸索,一不小心拿到個摩尼寶,讓它放出奇光異彩,從而圓滿了一切願望。我真的很感激,感激指示這摩尼寶在我身上的人—我的上師。喜的是我終於知道了自性是如此的,我相信從此以後,人生會變的非常有意義,因為他不僅是人生了,而是法性的一種遊戲、一種莊嚴!所以說,信任上師是一切佛法的啟蒙,一切智慧的源泉,我堅信它!

 

  後來,我要求見到上師。一天,在夜半的時候,我來到上師屋裡。是那樣一種感覺—那麼坦然,我已經知道了無修之修,實際上從沒有必要把自己刻苦地放在外表的儀式上,如果大家能夠努力地把自己的心放在對上師的瞭解上,這將是最有意義的事情,因為這是成就的本質,唯一的本質,也只有它才是真實,唯一的真實。

 

  相信自己的上師,那真是一種沒法表達的境界,無以言語、無以言語的殊勝。

 

  這種境界如果用行為表達的話,就像兩個莫逆之交,闊別多年,忽然相逢,彼此無言,互相打一拳的感覺。這是一種心靈的震撼,又像是沒有離開過,又像是闊別多年,你得到了,又從來沒得到過,你回顧過去以為失去了,實際上你從來沒有失去過,讓你感覺到是這個樣子—最善妙的—既沒有‘好’的也沒有‘壞’的,這一切就是這麼奇妙,這種奇妙的境界在佛經裡稱之為普賢。

 

  即便我現在生命終結,只要讓很多人如實地知道我所走過的路,我相信對大家是很有利益的。我是從這中間走來的,我經歷了那麼神奇的境界,看到了佛法的真義—無為。所以在那種境界出現時,我每天哪怕是睡覺都呼吸在大圓滿之中。

 

  有人說:“誰知道是見性呢,還是怎麼回事呢?”實際上,能見性的這個,就是你的自性,如果更有見性之人的話,那又是一種分別了,所以見性這個詞也不夠確切。語言好像顯得蒼白。

 

  那就是說你迷亂過了,其實本來沒有迷亂,所以不存在著開悟,所以根本表達不出來,所以你如果多加上幾層簽別,就好像在夢幻意義上的開悟,(……)也沒有意義,反正是說那個樣子,顯得好像是你忘了,但實際上本來沒有忘過。嗨!語言沒用!

 

  因為語言沒有多大的用,所以我覺得人們還是要去瞭解自己的上師,從他所有的行為上去瞭解他,要讓自己全身心地契入對上師的信任當中,在這樣的一個時候,一定能夠見到那種言語道斷的境界。

 

  我真的是很榮幸!遇到了一個真正的上師。遇到了一個真正有緣的上師,遇到了一個真正能讓我升起信心的上師,遇到我可以完全和他融成一味的上師,這是我永遠的幸福,已經是一個終結了,我相信不會再有大的震撼,過去的時候,我對密法,或者對上師也會有些似乎有點兒牽強的感覺,“你不是佛,非得讓我相信你是佛—彆扭!就是不信!佛陀萬德莊嚴,一音宣說,眾音皆知,但是現在,我看到的上師不是這個樣子!”但是自從那一天、那一刻,我就對他一見鍾情,忘不了了,好像是已經愛得狂亂了的人,在那種境界上,儘管我最信任的人永遠是釋迦牟尼佛,但是現在,即便滿虛空全部都是釋迦牟尼佛,對我說:“你的上師在騙你!”我也只是笑笑而已。不管是上師還是釋迦牟尼佛,都是一種自性幻化出現的,沒有佛,沒有上師,也沒有語言,一種究竟平等的境界,所以不需要言說,我不需要解釋它,沒有對錯—這是我的信心。唉,太好了,如果演一種特技的話,就是腦門上突然多了一個月輪,頭頂上多了個光環。

 

  那個境界太好了,我很想讓所有的人都瞭解這個境界並且完全地與之融成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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