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以來海外之留學僧
近百年來,我佛教因受外來文化思想的影響,在國內掀起一片要求改革的呼籲,要迎頭趕上時代,並且積極鼓勵僧青年出國留學,效法六朝時代高僧求法的精神。是僧青年紛紛向日本、西藏、印度、錫蘭等地,探求佛教更高的真理。這不僅促使國內佛教的進步,並對國際佛教文化交流發生重大的影響,也是民國以來佛教一大盛事。
一、日本之留學僧
我國東渡日本之留學僧,則以大勇、持松為最早,繼有顯蔭、又應、純密等人。
一、大勇 四川巴縣人,俗姓李,名錦章。清季,卒業法政,武昌起義,創建民國,歷任軍政司法之職,民八年依太虛大師出家。民九年於金山寺受戒,旋往五臺山頂禮文殊,求勇猛智。民十一年冬,與持松連袂東渡日本,于高野山密宗大學,專修密法,經一年有餘,傳法灌頂,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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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佛教史論集(七)-民國佛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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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闍黎位。於民十二年十月回國後,先後于滬、杭、武漢,傳授密法。不特在家居士從其學密,即武昌佛學院諸多學僧,若法尊、法舫、超一等,亦都受其影響,從其學密。其法緣之盛,幾為唐以後之第一人。十三年秋,赴北京,改學藏密。
二、持松 湖北人,民四年,初入華嚴大學,從月霞法師學華嚴教義。民八年主持常熟法界學院,民十一年受常惺法師聘,任安慶佛教學校教師。是年冬,乃與大勇東渡入高野山密宗大學,亦得阿闍黎位。民十三年春回國,正當東密風靡時期,滬、杭、武漢奉佛居士,紛紛迎請傳法灌頂,盛極一時。其法緣以武漢為最,武昌佛學院諸多院董,因而改信密宗,幾使武院關門。其影響之大,於此可見矣!
三、顯蔭 字大明,江蘇崇明縣人,俗姓宋,依諦閑法師出家。民十二年適日本關東大地震,死傷慘重,顯蔭與包承志東渡,慰問日本災情。是年冬抵日高野山,就天德院金山穆昭阿闍黎,修學密法。經一年餘,受灌頂學位,佩法身佛心卬。十四年一月回到上海,暫寓閘北鍚金公所,滬杭學佛居士,紛紛請其傳法灌頂,頗盛一時,因與諦老宗依不同--諦老系天臺,顯蔭系密教。於是師徒意見不合,鬧得很不愉快,甚至師徒有決裂的趨勢,顯蔭因此而咯血,終於民十四年五月二十一日圓寂,時年僅二十四歲。身懷壯志,未能展伸,遽爾逝世,實為佛門之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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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曼殊揭諦 父為中國人,母為日人,民十四年,與王弘願同依雷斧大正僧學密。回國後,到處傳密,曼殊(並非浪漫派的蘇玄英,又名蘇曼殊)佛學與國學造詣都很深,因看不慣王弘願倒行逆施(收比丘為弟子,違反佛戒),遂發文而攻之,於是引起國內佛教顯密的諍論。
初期東渡之留學僧,在日本僅學習密宗傳法儀軌,並未進入日本正式大學,接受第一流學者指導,因此,回國後,除傳授密法外,對我國佛教教育,以及佛學研究上,並未發生任何的影響。
五、墨禪 浙江人,系武昌佛學院學僧,民二十年以後,東渡日本入正式大學。在日修學時期,每月領庚子款四十五圓,此為佛教留學僧第一位領得庚子款者。其于日文造詣相當的好,嘗將矢吹慶輝博士所著“三級教之研究”,譯成中文,陸續刊載海潮音第十六卷。九一八以後,中日關係日漸惡劣,民二十四年,想以兩國佛教友誼關係來緩和中日間憤怒,乃與日本佛教人士共同發起“中日佛教學會”,遂引起國內佛教界風波。支那內學院熊東明,首作批評“中日佛教學會”,巨贊作“為中日佛教學會告國人書”,指為勾結日人,為害國族。墨禪則作“誡支那內學院”,談玄以“中國佛教調查團”名義,作“支那內學院鬼蜮”,謂“內院心存嫉妒,意圖染指庚款”。這場風波,顯由國內佛教僧俗門戶之見所引發。
六、談玄 湖南人。民十四年春,因日本大阪勝尾寺開辦“密宗學院”,乃與曉悟(湖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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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觀三人連袂東渡。抵日後,發現所謂“密宗學院”,另有企圖。曉悟、悲觀二人,未幾即回國。談玄轉往他寺,不久亦回國。民二十三年夏,二次東渡,專修台密,經一年有餘,而得日本台密東密兩大支流密教傳法灌頂學位。談玄所學,顯與大勇、持松、顯蔭等不同,大勇等僅得東密阿闍黎位,談玄則得台密兩大支流密法灌頂,在密教學位,實屬僅有之成就。
談玄法師,對於佛教教相深有研究,故於日本佛教領受頗廣,其在日本不僅學習日本密教傳法灌頂儀軌,並廣泛搜集日本密教圖書,多達二千餘種,內多系中國失傳者,及其他密教應用法物。二十四年年底回抵上海,特假上海佛學書局作公開展覽。
七七抗戰以前,由閩南佛學院畢業東渡日本留學者,先後有天慧、仁性等多人。就中天慧揚州人,仁性東台人,都進入日本佛教大學。未幾,中日戰爭爆發,日人就想到利用他們回國充當翻譯。就中天慧所表現最為特色,因憤恨日本侵略我國,二十七年乃乘機潛回上海,經香港而到重慶。後又赴印度,修學梵文,由印度回國,嘗任復旦大學教授,勝利後,回到南京。大陸變色後,又不知其去向。
東渡日本留學僧,從民國十一年至二十五年間,雖不僅此數人(以身邊資料不足,無法詳述),但東密對中國佛教所發生影響,僅在短時期內,即已消失,而真正中國佛教發生重大影響的乃在傳譯日本佛教名著,介紹日本佛教治學方法及整理佛教文獻資料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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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西藏之留學僧
西藏,雖屬我國版圖,但在佛教傳承上,顯與我國不同。我國所傳,則為印度第二期大乘顯教及部份密宗教典。西藏所傳,則為印度第三期密教及中觀瑜伽諸多大乘經論。尤以“藏密”派別繁多,則有黃、紅、白、黑等派系。就中以黃教勢力最大,不特執管教權,並掌握政權。我國入藏留學者,則有大勇、法尊、能海
等人。
一、大勇 先赴日學東密,民十二年冬回國,十三年秋赴北京。因覺東密不夠嚴密,及依白普仁喇嘛學藏密,旋於北京慈因寺成立“藏文學院”。武昌佛學院學僧超一、法尊、觀空、恒演、嚴定、密悟、法舫等,都參加學習藏文,準備入藏深造。未幾即改為“留藏學法團”,乃於民十四年六月,大勇率大剛、法尊、超一、觀空等一行二十餘人西行,經四川入西康,是年冬至打箭爐。藏人疑大勇等有政治作用,被阻于西康。依大格西潔尊者,專修藏文經典,並翻譯宗喀巴大師“菩提道次第略論”。民十六年春率徒繼續前往,本擬赴“拉薩”,抵達藏邊甘孜,又為守軍所阻,止甘孜紮迦寺,舊疾復發,終於民十八年八月初十日圓寂於此,得壽三十七歲,僧臘十年。法門龍象,不幸早逝,僧俗各界,聞悉無不哀痛。
二、法尊 河北省人,武昌佛學院第一期畢業。民十四年隨大勇入藏學法。大勇圓寂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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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率領團員繼續前進,終於抵達“拉薩”。留學西藏十二年,民二十三年奉太虛大師命回國,主持“漢藏教理院”。法尊,不特精通佛學,而於藏文造詣頗深,其於溝通漢藏文化,用力最多,論貢獻也最大,試舉其重要譯作成於次:
(一)菩提道次第廣論 法尊譯,民二十四年漢藏教理院出版。
本書系西藏黃教祖師宗喀巴(Tson-Rha-Pa, 一三五七-一四一九)大師所作。宗師為抉擇從凡夫直至聖果修行次第,而有兩部著作:一為菩提道次第廣論,一為密宗道次第廣論,是西藏佛教教學最上乘者。明季以來,黃衣教廣被康、青、藏、滿,而不匱者,實賴斯論。漢譯本分二十四卷,列為漢藏教理院叢書第一叢書,並有太虛大師作序。(注一)
(二)菩提道次第略論 大勇、法尊合譯,民三十一年漢藏教理院出版。
本書為宗喀巴大師所作,書分八章,論述前書的精要,條目簡明。大勇身前僅譯略論前部,後分律部(毗婆舍那章),是法尊所譯,並由嚴定校閱藏籍,塵空整治筆錄,加以條晰,勒成六卷。民三十一年六月,漢藏教理院出版,並經太虛大師作序。(注二)
(三)密宗道次第廣論 法尊譯,民三十一年北京菩提學會出版。
本書內容分十四章,由宗喀巴大師所造,該論亦如菩提道次第之分廣略論,論述密教要義。與開示顯教的菩提次第論成為兩大著述。漢譯分十四品,民二十五年法尊在四川縉雲山所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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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密第道次第略論 法尊譯,民二十五年,漢藏教理院出版。
本書為西藏克主(克主傑)所造,將宗喀巴大師之密宗道次第廣論,縮短成為略本。以供初入者所修,並有太虛大師作序。(注三)
(五)現觀莊嚴論 法尊譯,民二十六年,漢藏教理院出版。(注四)
現觀莊嚴論,照西藏佛教說法,系彌勒所造,被視為彌勒五論之一(另四論為大乘莊嚴、中邊分別、法性分別、究竟一乘寶性論)。但中國所傳之彌勒五論,未列有此論,亦未有譯本現觀莊嚴論共二萬頌。
(六)辨法性論 法尊譯,民二十六年,漢藏教理院出版。
本書又名“法性分別論”,藏傳彌勒五論之一,原書有本頌的“法性分別頌”,皆為彌勒所造。另有法性分別注,為世親所造。是解釋前二書者,未曾漢譯。故此書譯成,極為珍貴。
(七)入中論 法尊譯,民三十一年,漢藏教理院出版。
本書為中論入門論,藏傳為月稱所造,西藏大藏中稱“入中論”者,計有三種:一、入中觀論頌,二、入中觀論,三、入中觀論疏,皆傳月稱所作。前二種各分十章,後一種分十二章。此書漢譯共分六卷,對佛教教學上貢獻頗大。
(八)菩提道次第修法 法尊譯,民二十八年,漢藏教理院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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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書系善慧持教增廣大師造,以解說菩提道之修法。
(九)菩薩戒品釋 法尊譯,民二十四年刊入海潮音第十六卷三至七期,原書為宗喀巴大師造。
(十)辨了不了義善說藏論 法尊譯,民二十六年海刊第十八卷載,後改為“辨了不了義論”。出單行本,內容分五卷,分上下二冊,本書亦為宗喀巴大師造。
(十一)宗喀巴大師傳 法尊譯,民二十四年刊載海刊第十六卷。
(十二)阿底峽尊者傳 法尊譯述,民二十五年刊載海刊第十七卷。阿底峽尊者,原為印度人,(九八二-一0五四,一說:九八0-一0五二)是建立西藏佛教第一人,他入藏後,經四十年講演皈依三寶,重建西藏佛教,且為迦當派(Bkah-Gdams-Pa)開始,宗喀巴大師之菩提道次第論,即依據阿底峽菩提道炬而作的。
(十三)現代西藏 法尊作,民二十四年出版。
以上所學,均系法尊所譯,唯“現代西藏”,是法尊二十三年回國後,以報導現代西藏狀況,寫成此書,並請太虛大師作序。
三、觀空、密吽、嚴定、密嚴、密悟、密慧 凡冠密字者,皆系大勇之徒,留康十年。觀空、嚴定二師,民九年入長沙講習所,同侍空也法師。民十一年秋,空也法師應太虛大師聘任武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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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院講師,即率講習所全體同學入武院,二師亦與焉。密吽系大法師之子,觀、嚴二師為虛大師最得意之弟子,十四年秋,隨大勇入藏,留康十年,精進不懈。另有恆演(系大慈之子)、廣潤二人亦隨大勇入藏,留康十年。密悟、恒演二十四年繼續入藏。
嚴定、觀空、密吽三法師,都于民二十四年東返,嚴定、觀空皆受聘于漢藏教理院。密吽法師受聘北平法源寺,唯大剛仍滯留西康。密悟仍在西藏,其理解與修持,都無遜於法尊,在西藏佛教地位,僅次於達賴活佛,其聲望頗高,中共入藏後,密悟尚在西藏。
四、超一 隨大勇入藏,同止甘孜。他回國後,除傳授密法外亦有多種譯品問世:菩提道次第論頌掇(宗喀巴大師造)、菩提道次論極略頌(宗喀巴大師造)、菩薩戒根墮掇頌(寂靜造)、菩薩律儀二十頌(旃檀果爾造)、集緒學修(寂靜造)、菩提道次第論掇科判,以上均屬小品。超一法師初于漢藏教理院任教,後至京滬傳授密法,並住持無鍚惠山聖覺寺。
五、恒演 系大慈在俗之子,大慈出家後,竟能以父志為志,近事三寶。繼而大慈圓寂,乃依大勇出家,名法宗,字恒演。隨入“藏文學院”,後入藏求法,被阻于西康數年。大勇逝世,而大剛、朗禪、法尊、恒演等繼承大勇之願,孜孜不倦。恒演以事暫回漢土,撰述康藏佛教內容,定名“略述西藏之佛教”,請太虛大師作序。(注五)
六、大剛 湖北人,民十二年依太虛大師出家,十四年隨大勇入藏。在西康十年,精進不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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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受容魔梵而成之密法影響頗深,而對大乘顯教,竟持不敬態度。曾一度上書太虛大師,要求太虛大師先學藏密十年,然後再來傳教,其狂妄之我見,於此益見,遂遭武漢居士等呵斥。
七、能海 四川人,俗姓龔名緝熙。民十年太虛大師在北京廣濟寺開講法華經時,始入座聽講佛法,後出家專修密法,其于密法修持,精進不懈,亦曾入藏留學,並發願欲助國內百名僧青年入藏留學,其于密法修持之外,對漢藏文化溝通,顯不及法尊之成就。
八、碧松(揚州人)、勝進(四川人) 於抗戰期間,相繼入藏留學。碧松後在拉薩主辨國民小學,教導藏民中華文化,並與胡季藻先生同事。
綜觀入藏留學僧人數,不特遠超過東渡人數,而入藏留學僧之成就,亦遠超過留日者,即以法尊一人而言,不特將宗喀巴大師等名著譯成漢文,使漢藏文化得以溝通,即對漢藏民族友誼的增進,不獨遠超過東渡日本留學僧之成就,實為唐以之第一人!
三、印度之留學僧
印度是佛教發源地,趙宋以後,中印兩國高人,絕少往來。民國肇興,佛教僧侶接踵而往者,則有體參、法舫、白慧、岫盧等。
一、體參 湖北人,俗姓李名虎。民十一年入武昌佛學院,十四年複入南京支那內學院,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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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英文獨有興趣。民十九年任北平拈花寺佛學院教師,二十年以中華佛徒旅行團名義,經南洋而赴印度朝禮八大聖地後,即入泰戈爾創辨之“國際大學”攻讀,專攻梵文。未幾,即受“國大”聘為華文教授。民二十二年,離開“國大”轉赴泥泊爾、喀什米爾等地考察佛跡,後任印度日報(華文)英文翻譯,經常撰稿報導印度及國際佛教消息,極受各界重視。
二、法舫 河北省人,民十一年入武昌佛學院攻讀。畢業後,隨侍太虛大師最久,可謂虛大師座下多聞第一的阿難尊者。民二十九年太虛大師訪問印緬回到重慶,適錫蘭佛教界要求虛大師派遣法師至錫宣揚大乘佛法,藉此可學習巴厘文佛教,商得教育部長陳立夫先生認可,並以官費派遣,於是派法舫率領白慧、達居三人一同前往。民三十年出國,途經緬甸仰光時,法舫法師深覺緬甸佛教,亦有研究的必要,乃留達居於緬甸,主辨“開源佛學院”,兼辦“耕荒”月刊,宣揚大乘佛法。法舫與白慧,則于仰光淪陷前夕轉往印度,進入“國際大學”,專究梵文、巴厘文、英文,並授中國文化。在“國大”修學二年後,法舫轉往錫蘭佛學院教授大乘佛法,白慧仍留印度深造。民三十六年三月,虛大師圓寂上海,法舫應召回國,至滬杭、武漢各地講學,終以國內政局不穩,又往錫蘭,譯出“阿毗達磨掇義論”。民四十年十月間,因腦溢血示寂錫蘭,此為留印學僧中成績最佳者。
三、白慧 廣東人,香港筏可法師門徒,幼小出家,天資聰敏。於抗戰期間,投入“漢藏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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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院”就讀,因其口才善辯,頗得師友器重。民三十年隨法舫法師進入“國際大學”,專修梵、英文。所有費用,初為官費,及官費停,全由法舫供給,法舫往錫蘭,白慧仍留“國大”。因其天資絕高,理解極深,於數年間,竟能學通梵、英文,實為曠世天才,故“小玄奘”之稱,其成就如何?于此可知之矣。
四、岫盧 湖南人,民二十五年赴印度,先赴錫蘭,後入“國大”修學,曾譯出“轉法輪經”漢巴對照,民國二十六年刊入海刊一八卷。“轉法輪經”在南傳佛教極受尊重。大陸變色後,岫盧于印度鹿野苑,因受赤色思想威脅,竟發瘋而死(此為筆者一九七一年至印度朝聖時聽說)。大陸易主後,留印學僧,不惟精神上遭受打擊,而物質生活更陷入絕境,而意志不堅為環境轉移者,殆為意料中事。
四、錫蘭之留學僧
錫蘭島是南傳佛教的中心,是巴厘文三藏發源地,在佛教傳承上,居極高的地位。欲研究小乘佛教思想,必要從事于巴厘文三藏研究。太虛大師深覺錫蘭佛教地位的重要,早於十七年,即著手組設“錫蘭佛教留學團”,初設于漳州南山寺,由笑溪、達如主其事,民十九年,又遷入北平柏林寺。直至民二十四年因錫蘭納囉法師來滬弘法,乃向中國佛教會建議派遣優秀僧伽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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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學,衣食住宿均由錫蘭供給,遂有惟幻、法周、慧松、岫廬五人前往,其留學費用,則由太虛、常惺、大悲、王震、朱慶瀾、葉恭綽、戴季陶、許世英、黃慶瀾、簡玉階等供給。
一、惟幻 湖北省人,俗姓李,名榮熙,本為大愚法師在俗之子,後亦出家學佛。天資絕高,勤讀不懈,精通英語。民二十五年,由中國佛教會派遣赴錫蘭留學,遂與法周、慧松等五比丘同往。民二十九年,太虛大師奉命組設佛教訪問團,訪問東南亞佛化國家,因他善於英文,大師特由錫蘭召至緬甸,參與訪問團,充當英文翻譯,隨大師訪問緬印等地。歷經五閱月,惟幻隨虛大師回到重慶,閒居縉雲山,後任軍事委員會中尉英文翻譯,隨同遠征軍出國服務,這是抗戰期間,僧侶參加抗戰報效國家之一端。勝利後,其生活狀況不詳。
二、法周 又名巴宙,曾畢業于印度國際大學,並執教於該校及阿拉哈巴大學及錫蘭大學,約二十年。精于梵文、巴厘文、現代印度語及歐西文字多種,並佛學、印度學等。其博士論文系以英文寫作之“梵巴漢藏對照波羅提木叉之比較研究。”(一九五五)其著作出版者計有(梵文與英文):“梵本摩訶僧祇之波羅提木叉”(一九五六)、英文“大般涅槃經之比較研究”(一九四六)、漢譯“泰戈爾小品精選”(中華書局,一九四六)、“敦煌韻文集”(臺灣佛教文化服務處,一九六五)及“南傳大般涅槃經”等。其學術論著曾刊載于大英百科全書、錫蘭佛教百科全書、美國東方學會學報、海潮音及其他學報雜誌等。在錫蘭學習時期最久,其成就也最大。大陸變色後,即不願回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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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應美國愛和華大學(University of Iowa)宗教學院聘請,擔任佛學教授,因缺少中文佛學參考資料,乃函筆者,購得“大藏經”全套,運美參考。其生活方式雖經改變,但仍在擔任傳播佛法的工作。慧松等下落不明,無法敍述。
三、了參 浙江省人,於何時赴錫蘭留學,猶待考查,大約于勝利後前往。其于錫蘭修學英文、巴厘文,尤以英文為其所長。曾譯出南傳“法句經”,民四十二年出版。“法句經”為南傳小乘部經典所攝。其後發展,不知其詳。
五、茂林 廣東人,黃氏雖非出家沙門,但其所擔任工作,卻是佛教僧伽的任務。他長於英文,先于香港與英人研究小乘佛學,後來滬任譯經工作。狄楚青居士請其譯成“六祖壇經”英文本,傳入英國很多。旋入淨業社翻譯“彌陀經”及“十善業道經”,創辨英文“中國佛教雜誌”,向海外宣傳佛法。民十八年譯出英國佛學社近況,民十九年譯出英國佛教會略史、德國之佛教居士林、英國比丘馬顯德傳,向國人介紹歐美佛教發展。“泛太平洋佛教青年會”(注六)民國二十二年發願赴錫蘭研究巴厘文及梵文,以便回國從事譯經及弘法事業,乃由葉玉甫、沉心師、關炯之、施省之、史量才、王一亭等擔任其留學費用。黃君于錫蘭又譯畢“成唯識論”,寄滬出版,以用功過度,致罹肺疾,壽終錫蘭。此一精通梵文、巴厘文之佛教徒,遽爾逝世,不惟聞者惋惜,實佛門之不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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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泰緬之留學僧
泰國(暹羅)、緬甸,純小乘佛化民族,其與我國佛教傳承雖不相同,但全國人民無分老幼,無不奉行佛法。凡是男子必要經過出家一次,以受佛化教育為榮,雖國王亦不能例外。民二十四年,悲觀、等慈、性教、覺圓等發起組成“暹羅留學團”,由悲為團長,並得戴季陶、張靜江、葉玉甫等外護資助,遂順利成行。
一、等慈、悲觀等 他們抵暹羅,暹羅政府極為重視,特指定暹京著名大寺越特罵哈塔為修學場所。並獲中華佛學研究社護法。後以各人意見不合,悲觀轉往緬甸,性教、覺圓亦他去。唯等慈一人仍留暹京,修學五年。民二十九年,太虛大師出國訪問,原約等慈同行,因交通受阻未能及時趕到緬甸同行。等慈回到雲南,只得暫住雲南省佛教會,後來虛大師回到重慶,認為雲南邊區情形特殊,為化導邊區民族,商得中央社會部長谷正綱同意,乃于芒市成立“滇邊特區佛教聯合會”,由虛大師保薦等慈前往主任其事,聯合會成立--民三十年五月五日--即著手設立一所佛教學校,免費成就“擺夷”民族兒童,推進邊區佛化教育,促進邊區民族內向,約經年余,成績斐然,頗獲各方贊許。三十一年冬季,因事停止,等慈因此他去。
二、達居 廣東人,漢藏教理院學僧。民三十年,由政府官費派遣出國留學僧之一(法舫、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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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達居),達居抵仰光後,就分頭揚鑣,法舫與白慧赴印度,達居獨留仰光。適仰光十方大覺寺九峰和尚,創辦“開源佛學院”,聘請達居擔任教師,兼辨“耕荒”月刊,弘揚中國文化,及加強華僑抗戰建國的信心。未幾,日軍南進,緬甸震驚,達居不得不忍痛離開緬甸,仍回重慶。他在緬甸時間雖短,總算以佛教僧徒身份,在異國領土內做了一番抗戰救國的工作。
三、悲觀、善歸 均湖北人。他二人都是自幼出家。悲觀,先後留住泰國、緬甸、印度,要以緬甸時間最長,先後達十五年。善歸自幼隨侍太虛大師,民十五年隨虛大師到星洲,後往緬甸留學,並在緬甸正式出家受戒。在緬甸十年,對“巴厘”佛典研究,稍有心得。中日戰爭發生,虛大師召其回國,武漢淪陷後,他隱居漢口佛教會,日軍投降,始露身份。民二十五年,虛大師又命他去西安“巴厘三藏學院”任教。後以政局變化,輾轉廣州六榕寺,充當知客,廣州淪陷後,始冒險逃出鐵幕。
四、還有淨善(安徽人)、慧如、昌海、誠如(北方人) 大陸變色後,先後經香港轉入緬甸,修學巴厘佛典,並獲得緬甸佛教高僧良延大師照顧,招待住進和平塔內“研究班”,專修巴厘文佛典。後來和平塔研究班因故停辨,誠如等先後離開緬甸,只有昌海仍留緬甸。因其四人在緬甸時間甚短,對巴厘文佛典研究,雖無多大成就,要算大陸變色後,最後一批海外留學僧。(注七)
以上所舉我國海外之留學僧,大致從民十一年至三十年,前後二十年間,綜其人數,總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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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以來海外之留學僧
十餘人。要以成績而論,東渡日本之留學僧,出國雖早,但所學僅屬密宗傳法儀軌,對於日本佛教教學並無若何所得,因此,對國內佛教學術上影響不大。其次,入藏及赴印度之留學僧,成績最卓者,則為法尊、法舫,及惟幼、白慧、法周等人。最堪可惜者,法舫早世,法尊、惟幼、白慧等,都以大陸易主,身陷鐵幕,唯法周刻在美國任教。因此佛教雖有諸多優秀人材,仍未能為佛教所用。
(注一)見海刊十六卷三期。
(注二)見太虛大師六0、七八0頁。
(注三)見海刊十七卷九期。
(注四)見海刊十九卷二期。
(注五)見海刊十一卷七期。
(注六)見呂碧城著:“歐美之光”。
(注七)見樂觀著「護國衛教論集”六六六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