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就仁波切與陳履安居士對談錄 —— 快樂的秘密
開示時間:2008年3月
採集來源:《全民大講堂》節目
文字錄入:噶瑪諾布卓瑪、爽然
校正編輯:阿瀾、菩提法燈
觀看影片:全民大講堂--快樂的秘密--詠給‧明就仁波切
主持人:觀眾朋友大家好,歡迎來到全民大講堂,我是林書煒。在新世紀,有許多新的資訊、新的觀念需要大家來瞭解。也有許多新的挑戰、新的現象需要大家共同來思考,我們全民大講堂提供給大家一個不同的園地,讓大家有更多元的想法,對於不同的事件可以有不同的理解以及想像。那麼今天全民大講堂現場的氣氛可以說是相當的和諧、相當的喜樂。因為今天我們邀請到了一位很特別的主講人,他本身是藏傳佛教的修行者,同時也被譽為是世界上接近最快樂的人。我們很榮幸今天能來到現場,今天為您邀請到的是詠給明就仁波切。
歡迎仁波切來到我們的現場。詠給明就仁波切生於尼泊爾,過去十年來周遊二十幾個國家講學,他會以一種喜悅開放的心,融入所在的任何環境、平易近人的聽人傾訴,所以他也是非常融入當代社會的一位修行者。
另外我們今天也邀請到了一位可以說是我從跑新聞時候就非常景仰的一位政治家,現在他對於禪修也非常有心得。他很客氣地說,他是明就仁波切的弟子。我們邀請到的是前監察院院長陳履安先生。
我們今天大講堂進行的模式不同於以往錄影的方式。今天,因為很難得邀請到了仁波切來到現場,仁波切在現場會用英文來回答我們各式各樣的問題。在現場我們會邀請陳履安先生來幫我們所有的朋友向仁波切請益。現場的朋友,可以看到他們耳朵上面都戴著耳機,我們可以說是開創了臺灣攝影棚這個錄影講座的一個新模式。讓我們在現場可以用無線的同步翻譯,讓大家更清楚的瞭解仁波切要給我們什麼樣子的智慧,也為了避免仁波切在整個敘述過程當中沒有任何的阻礙,所以我們今天這樣子設計。也希望現場的朋友可以感受到我們的誠意,而且可以在今天這場演講當中得到你們想要得到的東西。
事實上一開始,我最想要請教的是陳院長,剛剛在跟您聊天的過程當中,您告訴我,您對於禪修其實已經有好多好多年的歷史了。您說自己是仁波切的弟子。想請教的是,您跟仁波切是在什麼樣的機緣下認識?
陳履安:仁波切來臺灣,對臺灣是一個很大的福報。仁波切閉關三年三個月,閉關過兩次。我們大家都是學禪的人,知道大部分的人沒有機會閉關。我們就在想有什麼方式能夠在生活中也接受禪修的指導。仁波切很慈悲,他用了一個方法就是到臺灣來,每年都來,每次來就開課,開一個星期閉關的課。連續三年,把三年閉關基本需要學習的都教給大家。這樣大家就可以在日常生活中來進行禪修,打下基礎。這個對我來講是非常有吸引力,所以我也在跟仁波切學習。
主持人:是。所以陳院長的意思就是說其實禪修可以落實在我們日常生活當中。那我自己對於禪修的想像,因為我自己還沒有這樣子的慧根去理解,我想請教仁波切,我知道您曾經閉關三年三個月,而且閉關過兩次,一般不太瞭解的民眾,他們會想像說到底什麼叫做閉關,可不可以請仁波切先跟我們介紹一下。到底閉關在裡面都做些什麼樣的事情。
仁波切:當我小的時候,大概8歲、9歲的時候,我很喜歡學習禪修。我是出生在尼泊爾,是在北方的尼泊爾,就是在喜瑪拉雅山區邊緣。當時我很喜歡在一個山洞裡,那裡有很多的山洞,那時候我就會裝著我好像在那兒禪修。但其實我當時對禪修並不瞭解。之後當我大概11歲的時候,我就搬到了印度去,在印度北方,在一個叫智慧林的寺院,那裡有傳統三年的閉關。剛好那一屆要開始。我非常想要參加那一次的閉關,因為對我來說,閉關是很重要的。因為透過這個閉關,我可以真的完全專注在禪修的一個修持上。我希望籍此可以改變我的一生。事實上我跟大家是一樣的,有各種情緒以及恐慌症,我當時很想參加閉關。所以我就問了我的老師,希望他能夠接受。同時通過我的父親問了那位老師,就是通過父親請示他,仁波切答應了。對於能閉關我非常高興,三年的閉關對我來說是很嚴肅的。我們禪修的座位,是沒有床的,坐在那裡,然後每天早上三點起來,但卻很晚睡,非常好。
主持人:是的。剛才仁波切很客氣的說,其實他在很小的時候跟我們一樣,也都有一些所謂比較世俗的一些想法。但是,他可以說是藏傳佛教修行者裡面最年輕的一個閉關者,那時仁波切才13歲。院長你有沒有什麼問題要繼續請教的。
陳履安:是,我想請教仁波切,在閉關的時候仁波切把恐慌症克服了,仁波切是怎麼克服恐慌症的?
仁波切:因為當我開始學禪修的時候,那時大概9歲,那時候我是跟我的父親學的。因為我的父親也是一位很好的教禪修的老師。就像我跟您說過,當我七、八歲的時候,我很喜歡在山洞裡面,我會假裝好像在裡面禪修,但其實對禪修我並不瞭解。那時候我就自己問自己,到底什麼是禪修,所以我自己創作出一些禪修的方式,就像我在心裡默念“嗡嘛呢叭咪吽”,然後讓我的心平靜。因為我是一個很敏感的孩子,情緒很多的一個孩子,當我之後到了13歲,我加入了三年的正式閉關,在頭一年我還是有這個恐慌症,但是當我在禪修的時候就比較好。就不會恐慌。我不想總是禪坐,我也會想偷懶,但有一天我突然想到,我還剩兩年的閉關時間,我就問自己,我要繼續不高興的度過兩年的時間,還是我真的要去透過禪修來克制恐慌症。所以我決定要透過禪修好好對治恐慌症。我就坐在自己的房間,兩天的時間,完全用我的禪修方式來面對恐慌症。我把恐慌變成禪修的一種物件,這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方式。為什麼呢?因為我發覺到一般來說我們平常會有很多負面的情緒,瘋猴子的心,它造成很多的問題。
為什麼稱它叫瘋猴子,因為它會有兩種情況。第一個你會跟著它走,被它牽引著走,這個瘋猴子無論告訴你什麼,你只能接受,你就只會說“是的,先生”。如果瘋狂的猴子說,一切都很糟糕,你會說“對!一切都很糟糕”。所以這是一個問題。那麼那個瘋猴子就變成你的主人了。我想中文可能你會說“老大”。但是如果你去討厭你這個瘋猴子,那個瘋猴子又變成你的敵人了。這是為什麼?如果你討厭他,“哦,我實在很討厭它!我一定要把它趕走!”那反而會讓恐慌變得更強烈。因此我找到一個方法,重點是你要跟它交朋友。用這個恐慌症成為你禪修的一個對象。
陳履安:仁波切這樣子講,給了我們很大的信心和希望。仁波切,我們不閉三年關,在生活中能不能學到這種把這個老大、這個負面情緒克服掉,能不能可以做到啊?
仁波切:可以的。絕對有可能的。
陳履安:這是好消息。
仁波切在美國被請到一間科學實驗室,很多重要學府在開始做大腦的研究,仁波切能不能把做實驗的經驗跟我們談一談。
仁波切:那裡有一個好大的機器,稱為FMRI(功能性磁振造影)。FMRI是一個很大的機器,形狀像棺材,而且裡面很冷,溫度是很低的,因為有磁力必須要很冷,像一個舌頭。我要躺在那個舌頭上面,然後他們會給我一個、一塊白色的毯子,然後會戴著一個很大的耳機。我現在戴的還小,那時候很大一個。然後它把我的頭綁起來,壓起來。還貼了很多東西在耳朵上。他們還會有那種像測驗的東西。我就躺在那兒,因為我完全不能動我的頭,我只要稍微動到,測驗的資料就會被擾亂。所以他們也給我一個固定器,讓我的嘴巴咬住。而且會有螺絲鎖在一個機器上。然後他們慢慢把我送進去,就好像被一個舌頭吸進去一樣。然後我要待在裡面大概一個小時,有的時候是一個半小時,我是不能動的,所以我需要禪修。
當我在那個機器裡面,有三種禪修技巧。第一個是敞開心胸,就是將心保持在原來那種明白的清楚狀態。第二個就是專注思考。第三個是培養慈悲心。他會告訴你,你有兩分鐘,你要專注在慈悲上,然後我就專注;當他說停止,他們說不要禪修了;然後又告訴你專注;然後停止;一直重複。因為他們會透過耳機下指示。有時候會給很糟糕的那種聲音,像是女生的尖叫聲,或者嬰兒的哭聲,當在聽到這些聲音時我也要禪修。我試著這樣子三次,就是每年都會去這樣一次實驗。因為他們每年都要不斷的測驗。他們剛開始測驗得到的資料都認為一定是機器壞了。所以就是要不斷不斷的去測驗。結果他們的結論是我瘋了。因為在我的大腦裡,我們大腦不同的區域,那個稱之為左前額葉的,在這個地方是一個主管快樂的一個區域,這個區域掌管快樂跟平靜,經過測驗我的大腦這裡的資料非常的高而且活躍。所以有的人說,我是全世界最快樂的人,但事實上我不相信。我的老師,我覺得他們比我更快樂。因為他們還沒有檢查過我的老師,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僧人而已。
陳履安:這是不是因為禪定,所以這個科學家測了仁波切大腦的一些資料反應跟一般人非常不一樣。
仁波切:我不覺得我是很特別的人。我覺得我跟一般人一樣,但是我覺得我自己是一個比較開心的僧人。我覺得自己很快樂,那我快樂的感覺是什麼?它是一種平靜、一種平穩,它不像是股票市場。今天是開心,明天又很難過。我會覺得很平靜、平穩。不管遇到什麼樣的狀況,就算是很大的挫折困難,我會覺得這也很好。這是一個挑戰,當然每個人都會面對挑戰,但是有的時候一個挑戰對於禪修也很好。任何事情都是好的,沒有問題,沒有痛苦,那你也不會有禪修的機會。但當你有問題有挑戰,反而能夠培養你、增長你的禪修。因此沒有問題是很好的,但有挫折也是很好。
陳履安:剛才仁波切講,問題來了,麻煩來了,有問題了,也很好,為什麼我們做不到,仁波切是怎麼做到的?
仁波切:因為我想最主要的是快樂的定義。快樂它是一種經驗、一種平靜、一種信心、一種決心、一種喜悅、一種愉快的,你不需要依靠任何一個外在的東西,而是內在的,不僅因為外在,而是你自己擁有的。如果你自己有平穩的心,你會很容易感覺到快樂。這對你的生命很有幫助。對你的身體,對你平時的工作,或者你跟周圍人的關係,甚至你的事業,搞不好對你的股票市場也有幫助。誰知道呢。這只是開玩笑,我從來沒有玩過股票。事實上,這對任何事情都有好處。這是為什麼呢?你可以從問題中學習。有的時候誰知道那個問題反而會成為你最好的一個解決方式。所以有時候你會覺得這個很好,這是快樂的事,但是反而它可能會成為你最大的一個敵人。但是當你有外在的問題發生,如果你能夠知道怎麼處理這個問題,那麼這個問題就會變成你內在的一種財富,內在的一種智慧,內在的一種平靜和自信。這個對處理問題也是很好的。你知道如何解決問題,而且容易的解決問題。所以這是一個善的一種迴圈。透過問題,反而讓你用智慧去處理那個問題。
陳履安:仁波切講了這麼多,很多人還是不快樂。他該怎麼開始學習,有沒有什麼建議?
仁波切: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一般來說我們會有許多負面的情緒。舉個例子來說,嫉妒、沮喪、生氣,尤其是當你生氣,這種情緒你會覺得我要打敗我的敵人,要不然我會輸。所有你想的,所有你看的都會被憤怒佔據。生氣傳達的訊息告訴自己要打敗我的敵人。如果你不跟著你這個去做的話,你會覺得輸了,因為你看不到任何解決的方法。你只有生氣或者失敗。但是還有其他方法的,還有其他一些正面的情緒。例如慈悲心等等,那是一種智慧,瞭解一切是無常的一種智慧。所以你有很多種方法,像是平靜的心、清明的心。但是如果你沒有智慧,你就不會有任何選擇,你只有生氣。或者你就變成一個沒有希望的人。我完了,我失敗了。當然你生氣,你又會有精神。我又可以去打敗別人。
但是或許我應該給你一個例子,透過我這個念珠,侵略性的心態就像我的手一樣,還有在我們的日常生活當中,就好像是這一串念珠,一般來說,一種侵略的心態,如同很緊的抓著這個念珠,因為你必須要這樣子才能抓住每天的目標,並且打敗敵人。你就是這麼用力的要抓著、執著這個。但你不是永遠都抓得好。有時候會掉下去,又再次抓著它。但如果你丟下這個執著的心,你就會覺得輸了。你會覺得好像變成這樣子,完全沒有希望。但是還有另外一種方法,你可以去處理你每天的生活。舉個例子來說,你把你的手往上,你打開手心向上,手中的念珠就不會掉。你不用用力去抓它,所以這就是一個例子,告訴你如何處理每天生活當中遇到的問題。運用知識和智慧,所以你要捨棄掉那種強烈的執著。你透過智慧去面對它的話,其實能夠掌握住更多。但如果你是像這樣倒過來,負面的情緒去控制這些問題,反而會變得更失望。
陳履安:我們都告訴大家要做好人,要關心別人,但是事實上,在世界上,我想我們都看到做好人的人,他在這個社會裡面被覺得是很弱的人,好象不一定有好報。還有,一個人他學佛學了很久,他怎麼房租還是交不出來,小孩考不上大學,這很多現實的東西,讓人感覺做好人好事不一定有好報。請仁波切跟我們解釋說明一下。
仁波切:舉例來說,好象是一隻鳥的兩隻翼,一只是智慧,一只是方法。智慧就是認識萬象真實的情況,方法就是慈悲。所以當你如果培養慈悲心的時候,但你卻沒有智慧的話,那你就會變成是一個,我會是一個佛教徒,我不應該看到敵人,我要慈悲……像這個情況你是有一點慈悲。什麼叫做慈悲,真正的是指你能夠達到兩全。如果慈悲與智慧能結合起來,就能達到所謂的雙贏的情況。因為別人也贏,你也贏了。因為慈悲心跟智慧有關聯的話,這樣對每個人都好。你有慈悲心,慢慢別人對你的觀感也會好,他們會想聽你,他們也會想要支持你。你的朋友會遠比敵人多。
陳履安:一般禪修的時候也要修慈悲。仁波切,這個修慈悲跟我們開發智慧有什麼關係?
仁波切:當你真的能夠去修持慈悲的話,它能夠幫助你智慧的開啟。但是最好的方法是首先練習慈悲,再練智慧。這就是慈悲與智慧慢慢的雙融合一。
陳履安:那我也請問仁波切,我們時常在修禪的時候,他們告訴我們要修一個叫無我,沒有自我。對我們現代人來講,人權很重要,自己的權利也很重要對不對,能不能請仁波切跟我們解釋一下這個“無我”的觀念到底在講什麼。
仁波切:我想有的人對這個所謂的“無我”有一種誤會。因為有兩種“我”,我們可以這麼說,有兩種“我”,正面的“我”和負面的“我”。我們要捨棄的是負面的那個“我”,那是第一個要做的。那麼什麼是負面的“我”呢?就是一種強烈不好的我執,非常強烈執著。你總是想要去傷害別人,事實上你也摧毀了你自己。但是還有一種正面的、好的“我”。舉例來說,我們把它叫做一種菩提心,或者我們說虔誠心的一個方式。因為當你在修持慈悲心的時候,你會需要想“我”在這裡,也有一個對方眾生在那裡,對他們有好的善念,你也會希望祝福他們離開痛苦得到快樂。這是我們現在需要的一種“我”。同樣每天各位生活當中,也可以有正面的這種“我”。正面的“我”,它能夠產生智慧。這種正面的“我”就是一種慈悲心,相對的一種菩提心、慈悲心,進而產生智慧。最後你捨棄掉一切的“我”,但這並不代表你就變成僵屍,你不是變成像僵屍一樣。“我”沒有“我”,那還是你會問“我”是誰。你的名字叫什麼?你不會變成那個樣子。為什麼呢?因為當你完全捨棄自我,透過你的智慧和慈悲,完全捨棄自我的時候,你真正開啟了一種覺知,一種內在的特質,潛能完全開展出來。所以你的我執轉變成智慧。就是它完全轉變成智慧了。你的知識與智慧是沒有邊界的。你的一種能力、你的智慧、你的知識,一切都比以前更好,都比你的原本的執著更好。等你真正成佛的那個時候。為什麼?因為這就是“無我”。你現在不需要有這種“無我”代表我要丟掉自己的想法,事實上你那樣做仍然是執著。無我,無我,執著於“無我”,因為你對這個有執著,你執著“無我”,所以你又抓住一個執著,抓住一種虛無的我。
陳履安:事實上今天我們聽到仁波切講的方法,也是我個人一個感覺。我學科學的,也開始學佛法。我一直有個感覺,這麼好的方法應該適合於每一個人,他不僅是信佛法的佛教徒的,任何信仰宗教的都要快樂、都要健康,適合每一個人。
我也非常欽佩仁波切,他把這個理念在全世界讓大家知道。我還想請教仁波切一個問題,仁波切是什麼動機寫這一本書(本站注:《世界上最快樂的人》)的,透過這本書,仁波切希望告訴大家什麼?
仁波切:最主要有兩個原因,為什麼我要寫這本書?第一個原因是我想要跟大家分享我的很多個人經驗。因為我曾經是有恐慌症的人,而且我透過禪修方式面對了這個恐慌症。我覺得很多人可能會跟我一樣,所以我想跟大家分享我個人的經驗,去幫助他們。第二個原因是我對科學很有興趣,我一直想把科學跟佛法、禪修的一些觀念結合在一起。因為科學是一個非常好的一個方法,能夠就物質這個世界開展一個方向,同樣對我們的心也有幫助。相對你的心越平靜、越慈悲、越開闊的時候,知識的腦、溫暖的心,如果這兩個合在一起,那你就可以幫助非常多的人,你甚至對全世界都有幫助,這是我寫書的兩個原因。
陳履安:我也知道仁波切在西方是很多出名的科學家的老師,我想請教仁波切,仁波切把剛才這些基本的道理跟這些大科學家談的時候,他們的反應怎麼樣?
仁波切:在過去幾年當中,當我小的時候對於科學很有好奇心。我9歲的時候,有一位很出名的科學家到尼泊爾來看我父親,因為那時候我父親也在尼泊爾。那位科學家來跟我父親學禪修,他叫法蘭西斯寇•斐瑞拉,是一位神經學的科學教授。當時我遇到了他,那時候我還年幼,我問了很多的問題,他給我很多腦部的知識、神經的知識,還有很多天空、宇宙銀河、天文學。在那之後我就去參加三年的閉關,這段時間為期三年,那是我第一次三年閉關。當我17歲的時候,我成為了三年閉關的老師,而那個時候我又跟隨著參加了第二次的三年閉關。那時我覺得很好玩很有趣,因為我自己還很小,那時候才17歲。所有閉關的人,都比我至少年長25歲,還有60歲的閉關學生,我就好像一個小孩子,給一些老人家教學,我覺得很好玩。
那個時候我對科學很有興趣,而且我在智慧林的佛學院,佛學院大學有九年的時間,每年我們有兩個月的假期,我會到美國一些地方去跟這些科學家見面、討論。在六年裡面,我比較正式的和科學家座談,因為我要出這本書,我需要在書中跟科學家座談。當我去跟科學家討論的時候,我感覺到,科學家跟佛法的見解很像,當然科學家有不同的領域。
我有興趣的科學有兩個部分,有兩個領域。我特別有興趣的兩個科學領域第一個是物理,第二個是關於大腦神經方面的。我對這兩個方面特別有興趣,我發覺跟佛法有很多相似之處。像物理學,佛陀在2500年前就說了有關於微塵,這種最小的微塵,它是單一的、是無常的,當時的現代科學不相信。但是在60年以後的現在呢?他們也相信微塵還有次原子的存在。幾年後科學家發現,微塵它不是單一的,的確就像佛陀所說它是瞬息在轉換。所以你看,佛陀在2500年前就透過禪修而知道,現在的科學家透過不同的科技、不同的儀器發現,這個結論非常的相近。還有一個相似處是,科學家談到的次原子,在佛教稱為微塵,藏文叫做微塵,也可以說就是不可分割的一種粒子,佛教稱之為不可分割的微塵,這種分類跟科學家很像。因為當你去看次原子裡面細節的時候,你無法測量它、無法分割它,因為它最後只剩能量,它是不能再分割的,跟佛法所說的不可分割的微塵很相似。對於佛法跟科學,無常的一些關係很相似。
譬如科學家說,沒有觀察者,就沒有一個顯相。科學家說,就好像你看前面這個杯子,在你沒看這個杯子前,這個杯子不在,它可能在任何你看它的時候,你專注在這裡,杯子才出現,這科學家說非常多的事。尤其是說量子,量子力學,這大概是八、九年前開始的一個理論。他們提到,我在書裡面也談到,當你越來越深地看一個東西的時候,它的時間、空間,還有能量,越進去看這個空間,你會看到一切好像是一個空間,但裡面是空的。他們做第二次觀察的時候,會沒有時間,沒有空間,空間、時間、能量都沒有任何意義了。當時科學家有的覺得很恐怖:那我是誰?有的科學家他不太喜歡這一點,但是已經被證實了。以佛法來講呢,我們稱它為空性。什麼叫空性?就是在最後一切都沒有了,但空性不是什麼都沒有,事實上它也同時代表圓滿一切,因為它不是真實存在,所以任何可能性都有,也因此我們會在這裡。所以空性跟緣起,相對是合在一起的。很多人對空性有一種誤解,覺得空性就是空空什麼都沒有。空性包含一切,一切就是空性。所以中文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兩個是合在一起的。當你認識這一點,那麼你就能夠從輪回當中抽離。因為這一切顯相,是從你的心產生的,當你能夠認識到萬法的本質、精髓是空性的時候,你就能從輪回中出離。
陳履安:只可惜因為時間的關係,仁波切只能跟我們講一小時,不過我想大家受益都非常多。我再告訴大家一件事,仁波切在去年來的時候還不太會講英文,剛開始在學,仁波切為了把他的經驗跟大家分享,他覺得有必要把英文學會。在科學上很多名詞,梵文裡面沒有,他必須要學。很多人說學佛之後就跟社會脫節了,就只顧自己不顧別人了,今天你進來之後,就知道完全不是那樣。仁波切是現身說法,我們今天真的非常感謝仁波切。
主持人:最後一個問題保留給我自己好了。仁波切出了一本書《世界上最快樂的人》,不過他其實不太希望我說他是最快樂的人、是世界上接近最快樂的人。因為他自己對於科學也接觸了很多,所以可能在科學方面更加嚴謹。不過我想請教仁波切,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宗教,不同的宗教、不同的領域,您覺得在不同的宗教中,要怎麼來看所謂的佛法修持?要怎麼樣來告訴他們,其實宗教可以是有共同的善念在裡面的,他們這些人要怎麼樣看你來臺灣弘法?包括怎麼樣來看你這本書?
仁波切:我想這本書任何人都可以讀。不論您是有宗教信仰、沒有宗教信仰,是佛教徒、不是佛教徒都沒有關係。
尤其這裡談到有關培養您的慈愛心,或者我稱它一種平靜的禪修,這個誰都可以去練習,但是可能空性的這方面它有不同的一種說法。每個宗教都有自己一些不同見解,所以會產生不同的宗教。佛陀曾經說,世界上很多的宗教,你是一個佛教徒的時候,不要對不同信仰的人口出惡言,你不可以因為你的驕傲或者憤怒而說這種話,這是不好的。佛陀說誰知道呢,這世上也有別的宗教,沒有絕對的錯,也沒有絕對的對,你不能用黑白這樣來分,所以你需要尊重其他宗教。當然也有一些問題在其他宗教也會產生,你不能完全說一切是對或錯。總之當你是一個佛教徒,我們要試著尊重其他宗教,但也不是說,我丟下自己的佛教信仰去遵循別的宗教,你要有一個平衡。但是怎麼選擇宗教?最重要一點,你會知道它對你有幫助,它對你那個瘋猴子的心有幫助,那你就選擇它,因為那個方法對你有幫助。佛教是不會說,佛教一定對每個人最好,因為每個人都是不同類型的人。
主持人:(面對陳院長)在節目結束之前,再跟我們講兩句話,今天很難得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院長一直陪伴著我們,最後兩句話院長跟大家有沒有什麼事情要分享一下。
陳履安:我覺得科學家研究出來,讓自己快樂的方法之一是知道感恩。我想我們今天就以一個感恩仁波切的心來謝謝仁波切跟我們分享他的經驗,給我們這麼多的開示,我們大家一起謝謝仁波切。
主持人:再次感謝仁波切來到我們的現場,再次感謝陳履安院長,也謝謝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還有現場這麼多熱情的朋友和我們一同度過這非常有意義的一個小時時間。那麼仁波切用他自身的經驗,包括他也告訴我們在佛法修行當中跟科學的關聯性其實並不是那麼的你我相分,它們其實是可以結合在一起。那麼從他日常生活的智慧裡,也希望每一個人都找到讓自己快樂的方法。其實找到快樂的方法不太需要藉由太多外界世俗一些物質的東西,在我們自己內心裡面,我們自己去挖掘。希望每個人都可以做一個最快樂的人。好不好?謝謝大家,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