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貴第一世卡盧仁波切

 心與本尊修持 

 

第一世卡盧仁波切 

 

      我們都是佛陀的追隨者,對佛法有信心及興趣,並且願意去修習佛法。佛陀曾教授了包括小乘、大乘、金剛乘在內的八萬四千種法門。而這一切的根本是為了要訓練、規範我們的心。雖然我們可以修持佛法,但除非能約束、鍛練自己的心,否則將只有緩慢的進步,而沒有大利益。就好像我們任何的內臟,如心、肺或肝得了重病,那麼僅僅在我們身上擦擦不同的藥就沒多大意義。

 

  一切佛法的根本即是行者必須鍛練自心。那麼用什麼方法來鍛練呢?僅僅是燕麥穀,要吃起來相當困難。但如果燕麥被壓成麥粉,便能夠做出許多種不同的食物,這就是戒律的方法。在藏語中戒律一詞,同時含有刻苦磨練的意思。

 

  “心”是個被嫁禍、歸罪的名詞。心所指的對象為何?它是那有著“我快樂、我不快樂、我……」等,想著種種念頭的東西。這思想者即是心。

 

  當心無法本然地認識它自己時,就有了迷惑的有情眾生。在未能自本心的基礎上,我們以為,「我是最重要的,我必須要快樂。”如果我們有了一棟房子,我們會想「我的房子」。假如我們有親屬,我們會認為「我的親屬」。認為“這是我的”,我們便有了執著。設若我們看見其他人正在吃、殺生或偷盜,我們會認為「他吃、他殺生、他偷盜。」並且生起嗔恨侵犯之心。基於執著與嗔忿攻擊之心,我們便徘徊於輪回的三界中。

 

  心的重點乃在它是空性的,它沒有任何顏色或形狀。它像是虛空般的空性。而我們必須去認識這像虛空般的空性。這是最重要的。心是空性的,而且空性之心具有光明與覺知性。這三者是合一無別的。在這三者的基礎上,「我」輿「他人」、執著、侵犯、猜忌、傲慢等等概念生起。心是空性的。念頭和心理的苦惱自心中生起。因此,念頭和心理的苦惱即從空性中生起的。如果你瞭解了此點,你便瞭解了佛法的一切精要所在。

 

  如果你認識了一切的迷惑外相皆自空性之心生起,而形相、音聲、味道、口味和觸覺的物件物,都只是迷惑之外顯而已,那麼你將會瞭解到一切現象都像是一個幻相、一場夢、水中倒映之月、一道彩虹或是鏡中的倒影罷了。

 

  假如你認識了這點,那麼即使是如執著等心理煩惱的生起,你也不會被其力量所支配。設若侵犯之心生起,你也不會在其力量控制下。如果猜忌之心生起,你也不會被猜忌之心的力量所左右。每個心理的煩惱,都將如同天空中生出的彩虹般地出現而已。彩虹自空中生起,亦融入於空性的天空中。當執著或嫌惡生起,它們將單純的如上例般:它們將不會真實的出現。

 

  如果無法瞭解這點,那麼你應該如此思惟:如果你能夠抓住某些想要的東西,如你的丈夫或妻子,那就夠了。但它必將不夠。因為你會繼續對他人有許多貪求。貪欲永遠不可能被用盡。如此,假如對他人的嗔恨心生起,你可能會想:如果殺了他,我的嗔恨就消了。但嗔怒將永不止息。當另一位仇敵現起,你便將再次忿怒。嗔恨是永無止的。

 

  佛陀曾舉了個例子來說明這點。如果全地球都覆以尖銳的針刺,而有人想在上面走走,他必然要設法去拔出每一根針。在他拔出一根針之後,還有另一根針必須拔出。拔針將永無止盡。而心理的煩惱就像這樣。那些認識到念頭與煩惱都是空性的人,就像穿了厚靴在遍佈針刺的世界中行走。無論他走到那裡都不會被針刺傷。假如你認識了心是空性的,因此,念頭和煩惱也是空性的,那麼無論你是否待在輪回中,萬物都將像彌陀的極樂淨土般。在世界上有許多地方沒有佛法的傳揚。那些地方的人是不可能瞭解這點的。

 

  人們嘗試著執持著他們的執著,與拒絕不快樂的東西。但這些是永不竭盡的,也因此而有許多心理的不悅和問題生起。西方人觀看電視與電影。螢幕上的影像並不是真的,但他們出現的好像真的一樣。當我們看到某些我們想要的東西時,我們會想:「我喜歡那個。」接近某些不愉快的東西時,我們會想:「我要除去那個。」這些事物好像真實地顯現,但事實上它們的精要所在是空性的,他們並不存在任何地方。

 

  現在世界上,癌症是一種嚴重而且往往會致命的疾病。許多醫師都在尋找一種治療方法,但要發現它相當困難。而認知自我、心理的煩惱與念頭為真實的,要比癌症更為嚴重。一切有情眾生都有著許多不同的疾病。這一切的根源就是無明、貪著與嗔忿這三毒、或三種心理的苦惱。所有的疾病都由這三者而生。

 

  那麼這三毒又從何而生呢?它們系由「我」的念頭、從「自我」的認知而來。瞭解到心是空性的,而由心而生出的煩惱和念頭也是空性的,就等於是瞭解到了空性的意義。當我們對空性的意義有某種程度的瞭解時,我們將會瞭解到,一切上師、本尊、空行、護法、諸佛、菩薩與賢聖僧都已證悟了空性的意義。他們便是藉此證悟而離苦得樂、而能夠去利益眾生、具有超越認知、神奇、圓滿的力量。見到了這完美的一切,我們將自然地對上師與三寶生起信心。

 

  證悟空性——了悟心是空性的,而一切煩惱與妄念亦是空性的,此即圓覺,究竟安樂。但因無法了悟這點,故一切有情眾生染汙地以為「我」,並認知形相、音聲、味道、口味和觸覺的物件物是真實的,而生起了貪欲、嗔怒和染汙。當我們想到「可憐的有情眾生被如此的迷惑」時,我們便會生起強烈的悲心。例如,如果有人睡覺時做了一個極惡的夢、紛擾的夢,像是夢見丈夫、妻子、雙親或孩子生了重病、死了或失去了,他們必會悲傷、哭泣、弄濕了他們的枕頭。但當他們醒來時,他們會瞭解這夢並不存在於任何地方。而且他們會想,「這不過是場夢,它不是真的。」並再度的高興起來——即使他們可能看見枕頭仍是濕的。輪回中的迷惑就像這般。

 

  減少、去除對自我執著、煩惱的圓滿方法。那是什麼呢?例如,我們以為「我」、「我有個身體」。但我們的身體僅僅是我們自己迷惑的外在顯現。它們並不是真的,它們是空性的。不僅如此,無論我們怎麼去想它,我們仍然擁有我們的身體。我們無法捨棄它們。因此我們必須去禪修本尊的生起次第。為何如此?因為那被轉化的就是心中「我」的想法,我們觀想我們的形相——臉、顏色等等,都轉成觀世音菩薩,而認為「我是觀世音菩薩」。當如此的禪修力強大時,「我擁有這個身體」的想法就會變得微弱,而「我是觀世音」的想法就會變強。

 

  但無論如何,以為我們自己是有血、有肉、有骨的觀世音,則毫無利益可言。如果觀世音有血、有肉、有骨,那麼疾病與痛苦便可能生起。或者我們以為觀世音是由土、石所做成,那他就可能被摧毀輿消滅。我們應把觀世音當做像彩虹般的外顯輿空性而禪修之。但若把本尊與自心當做是離異、不同的,以為那像彩虹般的觀世音菩薩形相不是我們自己,亦毫無利益。因為本尊若真如彩虹般則必將消失,而我們卻將留下。如果我們留下了,那麼一切的痛苦也留下了。

 

  因此,禪修本尊的是我們自己的心。所謂的心就是本尊,所謂的本尊就是心;心和本尊是無二無別的。當我們禪修自己的形相即觀世,二者無二時;我們亦應禪修於一切喜歡、不喜歡、貪執或痛苦之心,都是觀世音菩薩「嗡瑪尼貝美吽」六字大明咒之音。這聲音不是一種實體的東西。把它當做實體的東西沒有太大利益。此聲音是可聽見而且是空性的,像是一陣回音般。

 

  如果透過這方法禪修,則身體將被解脫、或轉化如彩虹般的形相和空性,語將被解脫或轉化如同回音般的空性輿可聽見的。然而心尚未解脫或轉化,也就是根本仍遺留未決;身體被解脫了、語被解脫了,而心尚未被解脫。如果我們認識了心是空性的,不是真實地存在的,那麼我們以信心、慈悲心……等認知而禪修即是智慧。沒有這種認知的禪修即是意識造作的。

 

  以空性的認識而禪修即是智慧。這就是所謂「自心即廣闊的大智慧」。心與其一切的概念都不出此大智慧之外。為什麼稱之為「大智慧」呢?因為我們已認識了一切念頭的本質都是空性的。當我們的身體被解脫為外相與空性的,語被解脫為音聲與空性的,意被解脫為覺知與空性的,造就是佛果。而沒有必要到其他任何地方去尋求佛果。

 

  如果你懷疑觀世音是否在你專注禪修於他之外,是否也真正存在?答案是肯定的,那麼,為何如此呢?這是由於觀世音菩薩系由一切諸佛、菩薩,為鍛練眾生而化現之報身形相。這個身形稱為智慧尊wisdom being)。而我們現在所禪修的觀世音菩薩,我們把他想成身形是外相與空性的,其語是音聲與空性的,其心是覺知與空性的,這是三味耶尊。

 

  例如,真正的觀世音菩薩是智慧尊,他像一座卓越的塑像。而我們所禪修之三昧耶尊如一面鏡子般。如果任何不淨或瑕疵都從鏡面上清除開,那麼塑像自己必被反映在清淨的鏡中。同樣的,正確的禪修三昧耶尊,亦將與得自智慧尊身、語、意之加持無二無別。如此的禪修本尊與持誦真言之秘密真言乘,是極巧妙的方法;它含有大加持力,以及於一生一身中達成圓覺的圓滿方便。

 

附:

 

 

卡盧仁波切大手印問答

 

 

問:心若本淨,障從何來?

 

答:佛法不追究無明之始。我們不說在某一點心變得無能自見,而喪失了直證其本來清淨之性的經驗。我們所講的是無始輪回,認為只要有心,只要有與心俱生的無明,就有無始輪回。心生,無明亦起,當前我們還無法離開無明而談心。此外還會產生曲解;心性本空被曲解成主觀的學問,對像是那看來似為獨立存在者。我們非但未直證心性本空,反而感到有“我”。

 

佛教的經典說我們最大的敵人是我執,這種說法並不誇張。為什麼?因為我們所陷入的困境,令我們的心不能直證其本具的空性,而非抓住一個“我”。為了維持那根本無法滿足的東西。因“我”而有“我是”。再有“我要”等等。

 

根本無明——第一層心障——是心無能認知其本性。而且,心不僅是空。心還有另一面,那就是明,亦即其感受一切感官印象、思想、情緒和觀念的能力。由於根本無明,心的“明”面也就被認錯了;我們所見之物未被視為心“明”的表現,而被看作獨立自存,與心分離。假定之“我”與那被認定是“我”外之物乃分為二。此二分法及對此法的執著即是習氣障——第二層心障。

 

是故,我們當前的處境是已有某種程度的無明,使得我們感到“我”是究竟真實的東西。此外,心之明性已被曲解的障礙,這種情況將永不改變,並將越益嚴重,除非我們成覺。

 

即使在睡眠中,醒時的執二之見依然繼續。在與醒時完全不同的夢境,心起之念仍強分自他——“我”與“非我”。這種劃分,使得苦、樂等更複雜的情況都可能在夢中出現。

 

未來我們都將去世,失去肉身,但即使在那種完全無身為識之所依的情況中,有身之感還是繼續,執二之見的習氣仍舊存在:心中所起的感受仍被投入外景,而被看作心外之物。

 

心的第三面是其無礙性。在清淨的境界裡,此無礙性只是心自動自發的認知活動,但我們一陷入所能(主客)的分別中,即會產生此念:“那個東西好,我要。”如是一來,吸引與貪著就形成了。或者我們會想:“那個威脅我,不好。”因而起了反應。還有另一種可能,即是愚昧無知,根本不瞭解情況,而完全陷入錯覺之中。三根本毒或三種情緒反應的模式——貪、嗔、癡——就是這麼來的。從此三毒又生諸多煩惱,傳統上說有八萬四千。歪曲心之無礙,構成第三層障—煩惱障。

 

談到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我們所談的是清淨心性的歪曲面。心本是空,其性為明,顯現無礙。

 

對宇宙來說,大致如此;對未成覺的個人來說,也是一樣:自我實有的邪見,偏離了對心性本空的直證;言語實有的邪見,偏離了心之明性;肉身實有的邪見,偏離了心之無礙顯現。有此三種邪見,我們不僅產生了一般的輪回,也造成了個人的身、語、意業。

 

因有此諸邪見,無明導致出各種各樣的行為。在身、語、意三方面,我們的所作所為都是反映煩惱,而煩惱屢起,即成習氣。一旦習氣形成,就又導致我們造更多的業,而一切業無不產生某特有的後果。因果關係,把我們的所受與我們的所作連在一起。此即業障。如是,我們的根本惑,亦即我們對心本性的無知,於自於他,都有害處。

 

我們可以將此四層惑—根本無明、執二之見、煩惱、無善巧行——視為相互依存。根本無明是心之未能證其本性—本具之覺。從此根本無明,又起自他分立為二的執著,是為第二層障。第三層障是出自執二之見的煩惱。最後,以煩惱為基,而起第四層障—業障。於業障種,所有上述拙劣的負面性向因身、語、意業而加強。

 

在目前尚未成覺的情況下,我們同時遭受到此四層障。心本來的清淨並沒有喪失,但因深受蒙蔽而使我們感到障礙重重。惑蔽之淨性,如雲遮日。將一切惑結合起來的唯一要素是我執。

 

在根除層層惑障之前,覺無由生。我們必須恢復污染之水本由的清澈;我們必須驅散遮日之雲,俾能明見事物和直受陽光的溫暖。一旦我們籍禪觀而了悟心之空性、明性於無礙性,我法二執所產生的桎梏就開始減弱了。

 

問:我的煩惱似乎像我的身體和周遭世界一樣真實,幹擾著我的修行。我能怎麼辦呢?

 

答:目前,我們本能的肯定自己存在,而且有心。我們深感有此肉身。我們想這是我身,並且想把身心當作一個來看。因此,我們乃有身心兩方面同時感到煩惱的傾向,好象身心天生就有煩惱似的。其實,一切煩惱皆由心生。究極而言,心生煩惱的方式與身無關,只不過是我們把心弄成覺得似有煩惱出自於身。事實上,心如嚴厲的君主,身似卑微的奴僕。身聽命于心,全不自主。心若無貪,身亦不貪。同樣的,心若無嗔,身亦不嗔。

 

我們現在的問題是,自覺身心為以,所以心一起念,我們就想立刻把心念化為身體的行動。心起貪嗔時,我們即趕忙用身體把貪嗔表現出來。我們唯一的感受似乎是煩惱同時起於身心。但事實並非如此。果真如此,則死時身心雖已分離,屍體仍能起貪嗔之心、做貪嗔之事才對。

我們必須瞭解的心是如何起煩惱,以及身如何以心象為其所依。我們必須對心本性有更多的認識,必須了知性空之心所起之念與煩惱並無實體。

 

念與煩惱——貪、嗔、癡、慢等——即無實體,我們就不必費力去把它們用身、語表達出來。即使我們沒有禪觀的直證,也能僅靠理解心象跟心一樣無實與空,而消除很多麻煩。有大成就的印度學者龍樹曾說:

 

  若能證悟空,即證悟諸法。

  未能證悟空,即無所證悟。

 

有了此項對心空及心象空的基本瞭解,任何禪觀的修法皆有效。若無此項瞭解,什麼修法都沒用。

 

問:法教斥“欲”,“欲”求成覺(佛)豈不與法教衝突?

 

答:我們必須有成覺之欲望,因為我們的經驗既然全被有“我”之感所控制,而“我”又必有所求,那就讓我們所求的至少也要是值得求的東西——正覺。當我們真已接近正覺時,成覺之欲就沒那麼強了。在通過菩薩的初地、二地和三地時,我們會越來越感到我空和真正的心性。這使得我們的成覺之欲逐漸減退。

 

我們可以用一個簡單的例子來說明此點。當你今天早上從紐約某處動身前來聽法時,你的心中先是有一個很強的意願:“我要去聽法。”你越趨進說法之處,你就越不需要為聽法一事擔心,因為你離說法之處越來越近了。當你處於抵達時,心中若再想“我非去聽法不可”,那就毫無意義,因為目的已達,有能求和所求的成覺之欲,有其必要。

 

問:不能與其喇嘛(上師)經常接觸的行者,如何能修大手印?

 

答:為了要能善修禪觀,必須修止。修止可平息一切煩惱,讓你心定於一。

初修止時,那種經驗有如河水流至平原,既緩且穩。複次,在最後階段,河水入海,溶於其中。

精進與虔誠有助於你如是靜心,心靜之後即能善修禪觀。

 

問:我的身體不夠強壯,要我盤腿打坐很困難,甚至不可能,更不用說伏身頂禮之類了。這是不是說我不能修禪觀?

 

答:年輕力壯的人,完全按照坐禪的姿勢去坐很重要;如法持身,對身體和禪觀都有幫助。但年紀大的人,健康不良或身體虛弱的人,則可用多種其它姿勢修行禪觀,甚至躺著都成。禪觀是心的事,不是身的事。因此,你若能善用心修,就能修得好。

 

問:我的生活中,須做之事太多,所以沒有很多時間修行,我該怎麼辦?

 

答:西藏有個故事,講兩位年輕人。一位很聰明,常想有關輪回和覺境方面的事,以及這兩種情況的意義。另一個對世間不太好及修行非常好的有基本的認識;此外,他就不明了了。有一次兩人交談,後者說:“修行佛法似乎真的很難,也很費力。專心致志于修行佛法,的確是一件辛苦和麻煩的事。”前者說:“沒那麼難。不管你做什麼,都是隨時隨地在積善積惡;正如你走路時,口所言、手所做都能成為善行。即使只是單純的走路,如果踩死了昆蟲的話,也成了殺生。我們無時無刻不與善惡有關。並不一定要做大事才算是善——只要你能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行為就成了。”

 

走路時,你如果來到一座美麗的花園,即可將你所感受到的花園之美供養給三寶或你的上師。如果是供養時你可以懷著真誠的意願,願一切眾生皆能因此而增長福德、加深智慧、精進於道。這樣,一個平凡的感受即能轉化為供養,而你的動機又能使你的供養變的非常偉大和有力。如若碰見一個畜生,你可以做些極簡單的事,例如念“嗡嘛尼貝美吽”,讓它聽到;此即播下善種。雖然所費之力只不過是念六字真言,但仍是有益之舉。

 

問:獲得高等證悟時有何徵候?發生何事?

 

答:試想有一百尊不同的佛像,每一尊皆顯現多種形色,分佈在全球各地,諸如印度、中國、美國、加拿大和法國。試想同時觀想所有這些尊不同的佛像。實際上,我們若能把一尊佛像觀想得清清楚楚,那就很不錯了。這是因為我們當前之心量太有限。在菩薩初地,心可於一刹那遍觀一百尊像,清晰無遺。此時心得自在。

 

當此階段的自在之心開始表現出來時,它還是受某些約束,但其能力已大大超過我們目前的經驗。有個故事可作說明。一位名叫遮蘭達拉(jaladhara)的大成就者持有[喜金剛密續]的某一傳承。他給一位弟子灌頂,並傳予觀想喜金剛本尊身相的修法。然後,遮蘭達拉教那位弟子去閉關。

 

喜金剛身相有十六臂,頗為複雜。那位弟子觀此身相,並於觀中與之認同。他修得極有成就,達到自覺是本尊及真能顯現十六臂的地步。此時,遮蘭達拉來看他的弟子修的如何。他一到就對弟子說:“你應該給我洗腳。”印度天氣炎熱,灰塵遍地,所以當有客自遠方來訪時,主人都用清涼的水給客人洗腳,以表示尊敬和禮貌。經過長途跋涉,遮蘭達拉看來的確又熱、又累、又髒。他的弟子端來一盆水給他洗腳。遮蘭達拉說:“一隻手洗一隻腳。”於是,弟子開始用左手洗上師的右腳,用右手洗上師的左腳,但他低頭一看,卻猛然發現上師有四隻腳。這難不倒他。他立即化現出兩隻雙手以補不足,用四隻手洗四隻腳。接著上師的腳變成八隻。這也不難;他化現成八隻手就解決了。後來上師的腳又變成十六隻,他也化現成十六隻手來應付。可是突然之間,他發現自己面對的竟是三十二隻腳,這可把他給難住了;他把觀想的十六隻手當真,以致不能超越十六。

 

問:談空是否為大手印法所獨有?

 

答:空法是佛教的根本,在談智慧度的“般若波羅蜜多經”中,有從不同觀點對空的詳細分析,舉出空的十八面來協助我們瞭解現象空及心空。

 

日本佛教及藏傳佛教,都強調空義,強調在禪觀中證空,同時也都念誦(屬於“般若經”的)“心經”。語言雖不同,基本概念則皆是:“無眼、耳、鼻、舌、身、意。”這句話否定了我們個方面的經驗的究竟真實性。表面上看,這似乎荒謬可笑。一位顯然是六根具足的比丘竟然一本正經的說他無眼、無舌、無耳。他在說些什麼?

 

想一想夢境就知道了,夢裡我們能聽、能看、能嘗、能嗅、能觸、能思,但並沒用感官。心轉搖感官的經驗,而又未牽涉到感官,人一醒,夢境即消。醒後,我們把所記憶的夢境視為心造。若將此分析延伸至醒時的情況,我們就會瞭解一切現象和經驗,本質上皆如夢境,因其也與同樣的虛幻之性。修禪觀時,我們若對空性,,及對意念與煩惱的無實性,沒有基本的認識,那就會遭到很多困難。此即為何佛陀要說智慧度法,以及為何“般若波羅蜜多經”迄今仍為人所念誦。

 

試想修觀音觀。在觀觀音身相時,我們觀想自己現觀音身。當我們躺下睡覺時,觀音菩薩是否也躺下睡覺?修觀者若將所見之相當作真實自有,就會自找麻煩,產生這類問題。然而,一旦了悟心空,這種困惑即無由生。空不會起來,也不會躺下。空不受任何限制。了知心本是空,即能於用心方面得大自在。

 

“心經”以咒結尾,“德雅他 嗡 嘎諦 嘎諦 波羅嘎諦波羅僧嘎諦菩提所哈。”是為一般般若波羅蜜多咒,能息一切苦。此咒將證空的經驗濃縮為套語,揭示證空之義:因已見心及心之感受本來是空,故苦無所依,不能生起。

 

問:仁波切曾談真諦與俗諦。如實命名豈不只會增強有二相對之念嗎?

 

答:在我們直接證得“我”、心及因果究竟非實之前,有必要接實於非實相對的看法。這也就是說,未成覺前,須采兩種立場。我們現在即可採取一切現象究竟非實的立場。由於究竟非實、本來是空,所以一切現象只是依俗為真;它們不是究極實像,而是彼此深有關聯。此即所謂諸法緣起。另一方面,諸法在世俗層面上的運做,也必須予以尊重,因為我們仍然深受其約束。一旦我們達到究竟的層次,再談真談俗,就沒意義了——那時我們將超越真俗二名,超越任何有二相對之念。不過,在到那種地步之前,既接受一切現象究竟非實,又承認諸法依俗為真,是有益的。

 

問:心智所覺察的思想,是心智所生嗎?

 

答:如果我們斷定心智時是監視者,監視其所產生的思想,那就把心的產品一分為二了;如果一開始就懷著如是的有二相對之見,我們會把情況弄的越來越複雜,而產生一連串的監視者,永無止境。心實非如此。

 

同樣的,這個光源,我旁邊這盞燈,是由其放射之光而自然表現出來的,心亦如是,本性空明之心時當下自然表現心靈活動。智只能是心的一面,與心靈活動俱生,並能覺知此心靈活動:心中生起的即此覺知,而此覺知即心自然的運作。

 

問:大手印的證悟於悲心之間有何關聯?

 

答:由於認識自心之性,你即開始對輪回中的每一眾有更多的瞭解。這種瞭解是自動而全不費力的,能引發你對所有其它眾生的悲心。認識了一般心性,你也對心在淨與不淨兩個層面上運作的方式漸能瞭解。由於了知淨與不淨是一心的兩面,你乃對陷於不淨境界的眾生發起悲心,對已證清淨覺的眾生發起信心。同時,對諸佛菩薩的信心,及對以利一切眾生為成覺目標的信心,也都自動增長。

 

此外,由於認識心性,你將更有能力應付你所遭受的痛苦、恐怖和沮喪。一旦有此基本認識,你即能更有效的處理一切,假定你的手背上長了一個又大又疼的膿瘡,你可以用不同的方法療治:按摩它,或輕鬆的把潤膚油揉進去,這樣過一段時間也許就會好。或者,你可以用一根針,把瘡刺破,讓裡面的膿立即流出來。別種修法有如緩和漸進的療法,而認識心性則時直搗問題的核心。何以故?因為你從認識心性而得以:了知一切思想、煩惱、恐怖、不安都只不過是心所投之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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