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日期:2011/01/02 07:02:49
學習次第 : 進階
叩鳴集
李炳南老居士著述
佛教與中國之命脈
佛法世間法的一部分
在世間出世間入世間的界說
敬對佛徒兼修龍華先天等教者進一忠告
佛教代人受過四面楚歌
答辯嘉義真耶穌教的傳單
菩提樹月刊創刊辭
菩提樹月刊一周年紀念感言
兩周年本願重申與立場檢討
檢討臘月八日菩提樹三周年紀念
恭逢佛誕祈禱雨澤
敬為在家眾新受菩薩戒諸尊進一言
五福齋祝辭
叩鳴集
佛教與中國之命脈
一個國家的生存,與一個人的構造,大體上很是相同。有一具軀殼,還須有一副精魂。沒有軀殼,那精魂固然沒有寄託;若沒精魂,那軀殼又何能生存的下去?一般人都曉得土地、人民、主權三件是國家的要素,這不過只是一具軀殼,能維持這三件事團結繼續的向前生存與發展,卻是文化。要知這文化,便是國家的精魂。
文化是人民思想的指方針,能固結人民思想的向心力。一個國家,人民思想集中,所謂志同道合,自然精神才會團結,有這樣生氣勃勃的精魂,才能使軀殼暢旺的發展。對內一方說,可以減少政治上若干障礙,容易走上軌道;對外一方說,能以精誠合力,抵禦外侮。在過去的若干朝代,及現在的若干國家,一切政治家,都不放鬆這點。
但是各國有各國的立場,有各別的風俗習慣,這樣說來,就是各國有各國的文化。換句話說:就是各國有各國的精魂。究竟文化是什麼?這須要加以分析,一個國家出的聖賢哲士,他的言行學說,被人尊崇,多數的生了信仰,信仰再生了力量,漸漸的互相宣導,就成了傳統風習,便叫文化。這裏邊卻含著哲學與宗教的成分,仔細考察起來,恐怕宗教的成分,還占大半。試看全世界的國家,不論那一國,他的風俗習慣,不都是充足的表現著宗教彩色。
中國的傳統文化是什麼?在哲學一方面來說,自然是儒家的倫理學,是以五倫八德為主體。在宗教一方面來說,當然是從印度遷移進來的佛學。這要從歷史及考據上來觀察,中國自古只有空泛的拜天拜神,實在無所謂宗教。至於崇拜老子的道教,要知老子當時並沒設立宗教,這是北魏信奉張道陵的寇謙之創立的,從他開始才舉老子來作教主,舉張道陵為大宗,一切儀式,多是采自佛教。再說到後來其他的那些五花八門鬼神教,無有學說,甚至他的教主也並無其人,那就更夠不上宗教的條件了。這樣一考據,中國從古及今,唯一的‘主人宗教’就是佛教;可以說中國的宗教就是佛教,可以說佛教就是中國的正統宗教,也未嘗不可說佛教是中國的專門學問。現代科學昌明,神權宗教恐怕是喪鐘初敲了。表面上看似熱鬧,仔細透視,他正幹迎合科學的工作,暗暗的設法變質。佛教卻因著科學發達,處處與他作了證明。除了野心家以外,凡世界真正研究學問的,統重視這門學問。不明世界學術史的,不深知中國內容的,自是有眼不見喜馬拉雅山。要想學大乘了義,實法受用,拾開佛海淵泉、持戒精嚴的中國,那便是緣木求魚了。
或者有人疑惑,佛教創自印度,中國何能拉來裝飾門面?這個問題在本刊的創刊號創刊辭裏,早有說明,不妨再摘錄出來,作個參考:‘佛教雖是發生在印度,早已遷來我國,佛寶如世尊的舍利;法寶如善現律眾聖點記;僧寶如攜帶世尊衣缽西來的達摩,這幾件事,全部移到中國來了。回看印度,只錫蘭一隅,尚有小乘佛法,餘地卻無聲無臭了。統起來看,佛教已是中國的宗教,更是中國民族思想的文化維繫圈。’這一段確是事實問題,決非空口辯論。可以舉一比喻:我國古時的周朝,先雖西居鎬京,後來東遷到洛邑來。回顧鎬京,已成了荒涼的古跡,從此周朝令天下,朝諸候,既在洛邑,這豈不就是周朝的重興正統地,更可說東周的基礎立在洛邑,又可叫洛邑是東周的發祥地。佛教由印遷華,與這種情形,卻是一樣。若稱佛教是中國的主人宗教,或是正統宗教,還有什麼異議?再如近日一提到回教,不遲疑的就聯想到土耳其是主體;一提到耶教,不遲疑的就聯想到歐美是主體。其實回耶發源,統在亞洲,但是現在卻不能不承認,回是土國的宗教,耶是歐美的宗教。若提到佛教,自然也會聯想到中國是主體。這不但是因著三寶業已遷到中國來,佛法的海源今日也確在中國。
中國的倫理哲學,因他是真的人道學問,所以光焰萬丈,照耀世界。就以現代來說,若論奇技淫巧,殺人武器,自然讓歐美兩洲高列上首;若說到人道學問上,恐怕他們還沒摸著中國的邊際。惟有佛學遷入中國以後,也是志同道合的關係,反使倫理學的文化力量增了百千倍,所有理論推不動的地方,被佛學一接應,處處卻皆著了邊際,因為倫理學只可化導君子,佛學是君子小人能使他各得勸戒。中國自漢唐以來,雖說政治教育都是儒家化,社會裏頭普遍的卻是外儒內佛。到了宋儒,雖有一部分的辟佛,骨子裏的話竟無不是佛,社會上對於儒家經典,固然是家弦戶誦,對於佛家,更是家家觀音,戶戶彌陀。中國社會裏的儒佛二學,好像油入面中,早已混合一團,深入人心。似這樣的同一思想,億兆同心,是民族的團結象徵,是國家的充實元氣,最是可寶貴的!國父中山先生有句話說:佛教是造成民族,和維持民族的一種最雄大之自然力,這真是賢哲人的遠大眼光。
在最近幾十年以前,一直向上追到唐漢,每一個人,提到孔子,提到佛陀,那一種崇拜的表現,有說不出來情緒。已認定世間聖人,只有孔子;出世聖人,只有佛陀。這並不是一時的衝動,仔細的研究起來,也就真是如此。更自豪的誇讚:惟有中國才有最高倫理;惟有中國才有大乘佛法。因有了這等見解,聯帶的愛國思想,更加了濃厚。認為中國若是不存在了,倫理佛學都會被人推翻的。沒了倫理佛學,人性也就會喪盡了。
五四運動,打倒孔家店。細查孔家店裏貨物,就是五倫八德,俱是採辦的堯舜禹湯文武周公的地道精品。開的這所孔家店,就是國父中山先生的民族主義。固有道德一段,也是從孔家店裏採辦的。不幸胡說巴道(巴指川人某)一陣提倡,孔家店是倒閉了,聖言賢訓都把他投到糞坑裏去。卻大批的躉了一些非孝、公妻、棄禮、滅義的舶來品,充塞了社會。把青年學子的腦海裏,滿滿的灌輸了這些毒品,民族文化受了破壞,民族思想當然起了分化。幾千年的中國精魂,雖未完全死去,卻也消失了一半。大家‘不歸楊則歸墨’,一個個向後轉,心都對外傾向,這是不是教國民解體?很團結的思想故意使他變成散沙,這是何苦?不必雄辯,結果政府流亡到臺灣來,是鐵的證據。
中國的軀殼,失去了一半,只餘臺灣一隅,精魂失去了一半,所存的只有宗教部分。大家都曉得要保衛臺灣,而不曉得保衛佛教。那就是管窺一斑,未見全貌。孔家店倒閉了,國家是什麼現象?若是佛家店再倒閉了,試問中國的文化全都滅盡以後,精魂全死,那一具半殘的軀殼,還能活的下去?不錯!政府現在也正在宣導固有道德,這當然是好的象徵。但須放寬時間,漸漸栽培,現在的這一半,豈可不加注意,本來儒家學說,一向是在朝的;佛家學說,一向是在野的。既是這樣,我們佛教徒,原有報國的當然責任,況且護國、施無畏、弘揚正法、呵斥邪魔,都是教義。當然盡上本分,來護教、弘教,培養中國精魂,固結民族思想,萬不可再放鬆一步!預備反攻大陸,須要鞏固後方。果能使全民思想,重新集中起來!愛中國文化,自然就愛中國民族,自然就愛中國國家。我想:要作到這等程度,就等於替國家增了百萬雄軍。這種貢獻,並不為小,要知護國就是護教,護教必須護國。上來曾經說過:佛教是中國民族的精魂,中國更是佛教的基本營,休戚相關!休戚相關!
現在臺灣,並沒有人公然宣傳邪說,也沒有人提倡打倒佛教,又何必這樣緊張多慮?中國聖人早有明訓‘履霜堅冰至’。我還記得去年各報均載某校學生,竟然藉口反對崇拜偶像,拒絕向總理遺像及國旗行禮,豈不可怕?在這風雨飄搖,國家精魂垂危的時候,不得不提高警覺,凡有違背民族固有道德的一切言論,我輩在野的固然不能越權過問,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就應當積極的搬出佛家的護國、孝親、無我、慈悲等教義來,權巧方便的善向對方化導。最低限度,要護持著民族主義不受影響。倘能把前面講的話回想一番,也就明白只是違犯民族主義固有道德的言行,便是間接著破壞佛教。這等人是要墮落的!佛徒能盡力相勸,固然是救國救教,卻也是救這造業的愚人。這決不是好與他人諍論,實在還是大慈大悲。
佛教世間法的一部分
一個國家,要維持內部的秩序,抵抗外界的侵侮,固然要憑藉軍警的力量,這不過是遇有某一種不幸的事發生了才用得著。若要使不幸的事不發生,實在全賴平素的文化,這文化就是政治與宗教。
政治與宗教,雖說是兩件事,但他有相互的關係,要是脫了節,兩件事都不能辦的圓滿。國父孫中山先生對此事的看法,大意是‘政治只是治外在的,宗教是能治內在的;宗教能輔助政治,政治能擁護宗教’。這樣說兩件事好比左右手,雖有兩個名稱,卻還是一件整個文化。
凡事要求根本,一個國家的存在,必須具足文化與武備,武備用在亂時,文化用在平素。拿文武兩事比較,文化算是根本。但文化又分政治與宗教,政治外在,教治內在。再拿政教來比較,宗教又算根本。別的宗教不談,今天專說佛教。佛法的大意,是教眾生明心見性,心明瞭才能有正知正見,真是真非。佛的主張是對父母必孝!對國家必忠!這是基本條件,是正的,是真的,沒有絲毫的疑惑,這是內心的發展。不受一切的利誘,不怕一切的迫害,要盡上全部心力,盡上全部身力,擁護國家!事奉父母!這是外在的表現。
忠孝這件事,卻不是一時的衝動,實是人格的基本,佛性的元素!所以國家存在,自然應一心一德的擁護,就是國家滅亡了,還是要心存恢復!父母存在,固然要愛敬奉養,就是父母死亡了,也是要遠久祭祀追念!這不是在乎國家父母的名分,是在我的性分與人格。
可愛可愛!可敬可敬!愛敬的是中華民族,我這民族文化的組織是忠孝,民族特性的表現也是忠孝。這是非常正確的,非常合理的,這也是人格的立場,佛性的顯露。現在政府,團結民族的國策,便是隨順著民族根性而定的標準。試看‘三民主義’民族一段,我族固有道德,開頭兩個字就是忠孝!可惜自五四運動以後,大家發生了誤會,以致這二個字遭了遺棄。出了這等誤會,所以才把大陸,給俄魔抓了去!我想這好比太陽被雲遮住,若是大風一起,太陽立刻就會放光明的。若是國人真的認識民族主義,忠孝的佛性,立刻也要透出來的。因著忠孝是中華民族的遺傳性,是不容易毀滅的,假若毀滅了,就是中華民族的末日,也是佛性的斷滅。
或者疑問,忠孝既說是佛性元素,常聽佛家說:眾生皆有佛性,為什麼又說是中華民族的特性呢?這要加以解釋。眾生皆有佛性,這話確實不錯,不過十個眾生十個迷。迷就是被物欲迷了本性,好比一面鏡子,本來光明,忽然染了灰塵,愈染愈厚,鏡體被灰塵蓋住,光明自然不顯。這就比佛性被物欲迷染了,忠孝也就透不出來了。
那知中華民族的緣分太好了,接接連連的出了幾位不迷物欲的聖人。如堯舜禹湯文武周孔等,這皆是不染物欲,性分顯露的,對於忠孝都是積極的主張。講忠,什麼‘進思盡忠,退思補過,殺身成仁,效死勿去’等;講孝什麼‘生事以禮,慎終追遠’等。經史裏邊,這類的言論,處處皆有。那時士大夫的階級,多是從讀書中得來的,所以歷代的政治,傳統式的都采這類學說。有了政治的推行,自然會生力量,就造成了普遍的風氣,心性上迷染的物欲,經了這番洗刷,是有不少的人顯露了光明。但要仔細的透視,這還是外表,不能算是澈底。
自佛教傳入中國以後,對上根的人論心性,對下根的人說因果。講忠,不但說殺身效死,更說出仁王護國種種法門;講孝,不但慎終追遠,更要度脫多劫父母。這皆是對內在的說法,眾生的迷染,再經了這番攻治,雖不能說人人的忠孝佛性,澈底全彰,也可以說整個中華民族,多分少分雖然不同,總是皆把忠孝佛性,從迷欲中透出來了。
說到這裏,上來這個問題就解決了。這再舉個比喻,眾生佛性染了,好比染了灰塵的一塊白布;中國的聖學政治,好比一盆水;佛法好比肥皂。要知這塊染汙的布,本質雖是白的,若不經水與肥皂的洗濯,也是不會顯現本質的。所說的中華民族的佛性,是曾經過聖學政治,與佛教化法、無間緣、增上緣洗刷過的,所以才說奇特可貴。
今天是講佛法,更是講佛教的世間法,講世間就離不開國家民族,要想國家鞏固繁榮,就必須儘量發展民族的忠孝性。果能民族忠孝性德發展,國家在繁榮時,是愈加繁榮,危亡時也能復興。試舉兩個例子:漢朝派蘇武出使匈奴,匈奴的單于(國王之義)很愛蘇武的才能,逼迫他投降,蘇武是忠性的人,那能應允。匈奴單于就囚他到極北邊、無人之處去牧羊,卻也不與飲食。蘇武的生活,餓了吃羊毛飲羊乳,渴了就吃冰雪。他表示自己是漢人,就把出使帶去的‘節旄’拿在手中,行住坐臥,時刻不離,且時常對這‘節旄’禮拜,看這‘節旄’當作漢朝的國徽,好比今日禮拜國旗一樣!這樣的苦吃了十九年,後來兩國和親才放回來,匈奴及各國,見到漢人這樣的堅貞忠性,皆很佩服,以後便不敢輕舉妄動。這是國家盛時,忠的表現所獲到的光榮。
再說一事,是列國時候,燕國侵伐齊國,滅了齊家七十餘城,只剩了莒及即墨二城。莒城的守將叫做田單,人性很孝。每天三餐,都先祭祀祖先的神主,並且教導兵士人民統要盡孝,每天統統要祭祖先,本來這座孤城,何能抵抗燕國的大軍,只因燕軍在城外,挖掘莒人的墳墓,莒人見到祖先的骨骸,被人作踐,各各痛澈心肝,憤不欲生,立定誓願寧死不降。後來田單用火牛陣去攻燕軍,莒人為著保護祖先的神主,為著保護祖先的墳墓,無不一人當百,拚命死戰。竟然一個孤城的窮兵,破了燕國的大軍,恢復了齊國的七十餘城。這是國家在危亡時,孝的表現所獲到的成績。
諸位注意,一部二十四史,忠孝的事情很多,為什麼單提出這兩件事來講呢?因著這兩事成就很大,但是他的動機卻很小。蘇武忠的表現,不過時時刻刻敬重漢家那支‘節旄’!結果給漢族增了不能磨滅的光榮。田單孝的表現,不過只是天天拜祖先!結果一支孤軍,能恢復了將亡的齊國。我國民俗,普遍的家家供奉祖先,人人禮拜國旗(禮拜國旗各國皆然),這是忠孝最好的一種培養。儒家說‘知機其神乎’,佛家說‘菩薩畏因’,這先機與初因,卻是不可輕忽的!
佛教對於國家忠的貢獻,平素不必說,只說亂時,唐朝安祿山等反亂,以及各路藩鎮的跋扈,弄的國庫空虛,軍餉無著,多次用兵,皆是借佛教的戒牒費充當兵餉,才平定了一切叛亂。明朝俺答邊患,多虧宗喀巴大師的化導,西北邊疆才穩定下來。清朝蒙藏青海,皆為佛教的關係,才同中國合成一家。
再說佛教團體忠的表現,在君主時代,各寺廟都是供著當今皇帝萬萬歲的牌位,天天祝福。現在民主,各佛團每天作課,開唱贊是‘端為民國祝萬歲,地久天長’,作課已畢,又把所有功德,回向給多處。那回向文中,有一句是‘上報四重恩’,四恩的第一件就是國家。
佛徒對父母孝的貢獻,更加澈底。地藏菩薩能用佛法,把他的母親從地獄裏救出來;目連尊者用佛法,把他母親從餓鬼道裏救出來。這兩件事是人所共知的,能做到這樣,才算真盡孝,真澈底。
再說佛教徒對於孝的表現,經上說的比喻:一肩荷父,一肩荷母,從劫至劫,不少休息,也不能報恩萬一。所以天天做的一切功德,都回向給眾生(眾生是多生父母故)。自己,誓要作佛作祖,卻不是為著自己清靜安樂,也是為報多劫父母的恩!因為必須成了佛,才有辦法,才能澈底的超度父母,才能究竟的報答親恩。
話又說回來了,政與教雖是兩個名詞,卻有互助的關係,政與教走的路線必須一致,否則於人身四大不調,定出毛病的。三民主義講忠孝,必須用講忠孝的宗教來配合。若是宗教不講忠孝,這教是根本不懂真善本元;政治不講忠孝,是用破壞手段,來求一個物體的完備,那皆是矛盾的。
佛教教義,是講大無畏的,不論什麼時代,什麼風氣,總是本著真理去做。那就是對國必須盡忠!對親必須盡孝!再拿防微杜漸,畏果慎因來說,凡是絲毫違背忠孝的事,是要一律糾正的。先拿蘇武來做個鏡子,看他那一種持節不屈的精神,愛國的忠心,真是民族的好模範。我們也該對於國旗,萬分的敬重,這不但是心情上應有的一種表現,也是法制禮節上應該遵行的。再拿田單來作個鏡子,他能不忘本源,把孝心擴展開,永遠的追念祖先,這種舉動,結果不但是對家盡了孝,更能對國盡了忠。尤能對民族的團結,盡了很大的貢獻。好在我們中國人是家家祖先,這種性德風習,是要竭力保守,試看政府對於民族遠祖軒轅黃帝,尚且明定了民族節,年年祭祀,何況我們家族的近祖,忍的把他撇在腦後嗎?
禮拜國旗、祭祀祖先,固然是民族性德的一種培養,也是人民忠孝性,透露與否的一種試驗。自己家族的祖先不肯祭,民族的遠祖黃帝,當然更不在意,整個民族的興亡,就怕是漠不關心了。國旗是國家的代表,不加敬重,政府的機構,自然也就不放在你的心上。這樣一來,國家興亡,也怕的是漠不關心了。不忠不孝,便是背覺合塵,迷了本性,不但是失掉了人格,將來還要墮落三途的。就拿現在講,迷了佛性,是非顛倒,自必作事錯亂,這等的人舉念動身,無不自害害他,敗家喪國。
要知佛法這件事,它是豎窮橫遍,包括萬事萬理。世出世法,本是平等,所謂‘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絕對不能打成兩截。不明出世法,就是見思惑;不明世間法,就是塵沙惑。今天本是講世間法,卻也離不開出世法。古人說要想成佛作祖,必須先做到孝子忠臣。所以忠孝兩件事,學佛的人必要講求的!不但講求,還要提倡。經訓‘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這三句就是整個佛教。前二句可說是世間善法,後一句自是出世大法。印光大師教初機學人,多是‘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敦倫盡分,閉邪存誠,信願念佛,自行化他。’數句。敦倫盡分,還能離的開忠孝嗎?細看這幾句的次序,也是先講世法,求人格無損,進一步再修念佛,自己能去實行,然後才可去化他人。可見學佛的人,必得注重世間忠孝!不解出世法的人,要是有志提倡忠孝,也必須起來學佛,才能得到深一步的研討,才能真的做到澈底。
說到這裏,自然明白世出世法,當該是彼此互通的,那就相信政治與宗教,確有相互的關係了。所以說政與教,必須走一條路!我們提倡佛教,雖說是為上求下化,生死大事。卻更能輔助政治,鞏固國家,團結民族!請看國家今日是何等的景象?‘忠’這個字,還許再輕忽嗎?自宜大家一齊起來提倡佛教!請看民族今日又是何等的景象?‘孝’這個字,還許再輕忽嗎?自宜大家一齊起來提倡佛教!
在世間出世間入世間的界說
講於台中慎齋堂 宗善記
今天是貴堂建始二百周年的紀念會中預定的講演日,承約敝人來講演,除了對貴堂作的一切功德及成績,誠心的讚歎以外,並感到自己來參加,是有緣而又榮幸。貴堂在過去,弘揚佛法如是之長久,一批一批的也不知度了多少眾生,而現在的張月珠堂主,對於上弘下化,尤其是不遺餘力,聞說近來新發心的更比往年特別多,敝人佛學很淺,心卻很熱,願把所知的向初機的同學們作個貢獻或不至臨岐興歎!
前面畫的這幾個圈子,是表明世間的意思。中間的‘性’圈,譬如我人的‘真如本性’,是每個人具有的。在這本性週邊的一層圈子,是表顯的五蘊和合的假身,叫作‘有情世間’;這‘性’就寄託在這上邊。在這有情世間週邊的又一個圈子,是表顯的四大積聚的山河大地房屋等‘器世間’;這五蘊假身就寄存在這‘器世間’上。在最週邊又有一個大圈子,是表示五欲六塵一切的纏縛。
世間二字的解釋,世是‘遷流’及‘覆’真的意思,間是‘中間’的意思。‘性’居其中,就是墜入世的中間,將他蓋覆得不透一些光明,纏縛的不得一些自由。‘世’好比網羅,‘性’就同被困的魚鳥,要恢復自由,必須要裂網而出。
世間意義,已經大略說明,再說凡夫與聖者處世間的狀況。凡夫是智慧淺短,只知有世間的事,以為五欲六塵,是人生的主要問題,雖因此生出種種煩惱,受了層層纏縛,但總是甘心,拚著命去追逐。得到的以為這是幸福,縱情放量的貪著,便造出一些傷天害理的事來。但萬事無常,終究有個壞的下場,古語有一句:‘一家飽暖千家怨’的話,可見就是不作壞事,已經惹人妒嫉,何況再作壞事呢?至於得不到的呢?以為這是受了窮困,凡夫的心理是不知反照的,性情強暴的就起來強取豪奪,攪亂社會;意志薄弱的不免失望鬱悶,精神失常甚或自殺,演出種種悲劇。可憐可憐!這等根器的人,自己固然沒有出離的見識,你要想在苦海裏把他拉出來,也是很難的。因為他的智識有限,只曉得世間事,所以就困頓在世間那三個圈子裏不能轉動了。佛為慈悲方便起見,只好給他講些少欲知足、福善禍淫的人天因果,使他作個好人,增些福報,種點善根而已,這便稱作‘世間法’。
有一等眾生,感覺敏銳,看到萬事無常,終歸空苦,要想打破這苦悶的環境,自必得求知識,想辦法。聞到佛法中講的宇宙人生種種真相,並說出種種的解決辦法,豁然開悟,看破一切虛妄的現相,對於五欲六塵,是難斷能斷的,這便掙脫了最外層那個圈子的纏縛。當然第一個圈打破了,那第二圈子就會發生了動搖,待到證了涅槃的時候,這五蘊假合的有情世間纏縛圈,就失掉了作用,自然那第二個器世間的圈子,也就連帶的脫落了。這時候的身體,叫做‘法身’,是常住不滅、得到自由的。便不再依靠血肉之體以及山河大地方能存在了。世間的無常空苦,一切失掉,所以叫做‘出世法’。不過如其只知自了,對於世間苦惱眾生不發悲心而起化度,在佛法中名曰‘小乘’,緣覺、羅漢,都是此類。
又有一等眾生,自己澈悟佛法,證了涅槃,神通變化,不可方所,見到世間眾生迷惑顛倒,造作惡業,眾苦交煎,生死輪回,無依無靠,不能自拔,遂發了同體大悲之心,化身無數,同入世間圈裏去,用種種方法,化導群迷,希望他們覺悟,跳出苦圈,一次勸他不聽,二次三次,乃至百千次;一法行不通,乃至用百千法。至於悲心過大的發了大願,眾生度不盡,自己不成佛。當然度生不是容易的事,先要犧牲自己,作種種佈施,甚至頭目腦髓,都要舍出,還要說好聽的話,幫對方的忙,必要時不妨與對方同流合污,先得對方的歡心,然後待機再施轉移的方法,直等於跳火坑救人。這叫能出能入,此類的眾生,名曰‘菩薩’,因有大悲種性,其初發心就是為兩利而出世,今又為兩利再入世,在佛法中名曰‘大乘’。
以上說的這三類眾生,與處世間的狀況,也有一個比喻,第一類凡夫困在世間,為塵沙纏縛,如鐵在礦。第二類聲緣,超出世間,如出礦之鐵,鍛煉成器,已不再受塵沙的纏縛了。第三類菩薩,出世而能入世,如持鐵器向礦裏去開發,以將礦裏的鐵盡掘出來為志願,是出世不貪著涅槃為樂,入世亦不為欲塵所染,如圖所示。
世間、出世、入世三種合起來乃是整個的佛法,決不能單純的主張只取某一種,若是只主張某一種,那不是整個佛法,而是個人的偏見。單純主張在世,乃不契理;單純主張出世,有時也不契理。單純主張入世,等於植物尚未生根,便要他結果,那是說空話,不合實際的,因為他根本尚未出世,那裏談得到什麼入世呢!不過弘法之時,為著方便起見,可以觀察對方機緣,尋個次第講說罷了。佛為一大事因緣出現於世,而淨土宗的往生西方,乘願再來,這才是入世,此處特為舉出作個參考。
在過去一個時期,有一部分修者,偏重單純的出世法,深山古寺,蒲團枯坐,佛法盛衰,聽其因緣;眾生升沉,任其業力,一概與他無涉。佛法中早斥此類修者為‘焦芽敗種’,並未許可是作的對。但細想起來,這弊病還小,因為這種作風,雖不度他,卻還自度,不過是個小乘自了漢而已,與佛出世因緣,尚無不合。
近日為著迎合社會潮流,單純的主張‘在世’一段,絕口不敢說出‘出世’兩個字來,拿著佛法一味去附合些時髦的事,說什麼‘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而下一字卻不念了,這樣說來說去,恐怕已把佛法變了質。不知佛法出世法,多由世間法作助緣,世間法又多指歸到出世上去,並未分離,也未離開社會說話,這才叫‘不離世間覺’。若單單主張在世一段,佛法就不為世所尊重了!因為齊家治國平天下,原有周公孔聖人。實則各宗教各學說,各有各的奇特之點,決不雷同,毋須乎牽強附會,疊床架屋的。
出世而能入世的大乘法,當然是救人救世,無可指責,說不到什麼偏的主張。但講此法,也離不開入世出世兩法,萬不可誤認在世貪迷欲塵的凡夫就是離相無著入世救生的菩薩,這可差之毫釐,謬之千里了。不錯!世間也有不證道果的肉身菩薩,但是這也認得出來,祗要看他處己能嚴守戒律,精進修持,不貪名聞利養;待人能饒益四攝,講法不偏執一面,這是真善知識。他的話可以遵照,他的行也可仿學,所謂現在可為人師,當來可成佛祖。若是貪迷欲塵的凡夫,就不備這些條件了。他縱有點小辯才,那是狂慧,並非由修證而來,說的話總免不了偏執,遇見這樣的人,還是敬而遠之為妙。所以依法不依人,也是學佛人必應遵守的經訓。
今天與眾位討論世間出世兩法的意思,是要聲明佛法裏本有此兩法,是不能分離的,前面已經說明,單單主張一面,並非整個佛法真相,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一個故事來了。在歐洲某國某市的馬路中間,立有一個銅像,手中執著一面盾,這張盾原來前面是銅質,後面是鐵鑄。有一日,兩個粗魯武士,帶劍跨馬一個從像前面來,一個從像後面來,兩人駐馬觀像,後面來的大叫道:‘像作的真好,可惜盾是鐵的。’前面來的立刻駁他說:‘你沒有眼睛,這盾分明是銅的。’兩人互諍不服竟拔劍而鬥。待至扭作一團,都從馬上跌下來,像前來的跌倒在像後面,像後來的跌倒像前面,兩人抬頭一看,等到發現這張盾變了質,甚是驚疑,彼此再回到原處一看,這才恍然大悟,是自己魯莽誤事。佛法本來是圓的,硬要主張一面,把他說成偏的,這是錯誤。
在世凡夫與入世菩薩,尤不可誤認為一事,不能盲知盲從,難得真相,是得不到佛法利益的,這裏又想起一個笑話。前有一個瞎漢,並沒見過太陽,有人拿了一隻圓的銅盤,敲著向他說:‘就像這東西一樣。’瞎漢誤會了意思,一日聽見寺廟裏撞鐘,他想到那天盤子的聲音,遂向人說:‘你們聽聽吧,太陽出來了。’有人向他說:‘你弄錯了,太陽是有光的。’瞎漢更不明白,那人祗好說與蠟燭的光相同,不過大小不等。瞎漢這次要研究澈底,伸手去摸那根蠟燭,是圓而長的東西,便牢記在心裏。一日有人吹笛子,瞎漢問道:‘這是什麼聲響?’吹者便將管子遞在他手裏告訴他這叫做笛子,瞎漢一摸,同那天的蠟燭一樣,遂說:‘這不是太陽嗎?我是有經驗的,你豈能欺我呢?’佛法自有真相,菩薩凡夫判若雲泥,認不清楚,豈但鬧出笑話,還怕誤了大事呢!
這並不是偏計所執,起心分別,實因我們初學之人,不能比有得有證的大德,他們為著度眾,各有他的權巧方便。我們還是先求正因,以後方結好果,人的通病是先入為主,若是初步走了岐路,後來再糾正,也不是件容易事,總是慎始好些,經雲:‘因地不真,果招紆曲。’從前有位省庵大師,謂學乘發願,其相有八,舉出邪正真偽大小偏圓八種,指出正真大圓四法,是應取法。邪偽小偏四法是應舍法,竊以為這確是初機學佛前途的南針。敝人今天所講的話,無不是根據經義及古德闡發而述的,並不敢妄作聰明,放言高論,還請諸位多加原恕!
敬對佛徒兼修龍華先天等教者進一忠告
佛教徒須先深切的認識佛字的意義,這個字解釋作‘正覺’。世上的凡夫外道,對於宇宙萬有一切的事理,皆是莫明真相,各執各的偏見,自命是覺者,其實這是‘錯覺’。惟有佛能以澈知一切,經典之高深,立論之精確,是任何學說比不上的。所以為古今中外推崇,並非偶然。既是佛教徒,必須要研究教義,要明白教義,要遵守教義,要實行教義。
佛的經教,是用自己智慧體證出來的,不依傍任何學術,不抄襲任何理論,他是空前絕後,獨立自尊,因著他出生的年代最久,後起的種種宗教,感覺自己的教理不能自圓其說,卻抄襲些佛經,把他偽裝起來去塞補他們的缺陷,這已是牛驢合乳,自欺欺人。更有許多教門,依靠在佛教的旗幟下,抱佛經東拆西拉,揉雜在他的冊子裏,據為己有,返過頭來,竟說佛教失了真傳,他們接受了道統,喧賓奪主,更是胡鬧了!
有人說,你又何必這樣分別,不論真經假經,總是勸人為善,何妨由他去作,我說為著護教及度眾,勢必把對的錯的說個清楚,使大家得到真實利益,才對得起佛陀,對得起眾生,對得起諸位,並且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因為世尊跡此土,專為度眾,這是大慈大悲的事業。世尊滅後,徒眾要想繼承這等事業,惟一工具,就是經典。若被外行將此經典七拆八卸,亂去錯用,眾生不但不能得度,走了錯路,反生障礙,這豈獨是毀法,而且也是害眾。要知凡事謬以毫釐便已差之千里,《楞嚴經》上亦有明白教訓,說是:‘因地不真,果招紆曲。’
今日佛教,已經代人受過不小。請看環周,政治家、科學家、哲學家、倫理家,都伸出手來指著佛教,說是拜多神的教,扶乩、跳覡童、乘法船的迷信教,燒金紙的崇鬼教,消極的、厭世的、迷信的、分利的、絕種的,應該淘汰,應該淘汰。台中市基督教聚會所,在今年元旦,公然散發傳單對佛教極盡侮辱,招來的這些輕視、唾棄、擯斥、打擊,何故而來?真的佛教是這樣腐敗嗎?絕非絕非!本來佛教主張忍辱,不該嘵嘵多說,但是佛法因此衰下去,一切眾生的慧命,又何從得救呢?所以還是為了救度眾生,不得不加以聲辯。
佛教不消極、不厭世、不迷信、不分利、不絕種,已在本期問答欄內揭示明白,請諸位參考。此處要鄭重說明的,是佛教教義並無扶乩、跳覡童、乘法船、燒金紙等事,且不崇鬼,不拜多神,就是連二十八層天,也不崇拜,諸位不要聽了感覺奇怪。佛教的真相,就是如此。他所崇拜的,只有萬德萬能不生不滅的靈性,因著鬼神諸天,對於靈性,尚未能證,故一切一切自己作不得主,若去崇拜他,對於證取涅槃,卻是毫無關係的。
釋迦牟尼佛一出世第一句話,就是‘天上天下惟我獨尊’。各經中載有佛的十號,內有一號是‘天人師’;再向各經查看,在開首的序分中,都載明凡佛講經之時,天龍八部,皆來護法,充當侍從,既是無量諸天都為佛的侍從,那有再崇拜比天下等的鬼神之理?佛為法王,佛徒便是法王之子,處處是當該學佛的。佛是出世聖人,鬼神諸天是界內凡夫,佛制不許弟子胡亂諂拜鬼神天魔,我們是應當聽從嚴守。諸位要知這些說法,並不是我們佛教徒自高聲價,請去查看佛經,自然明瞭。至於佛經多量譯自晉、唐,更非為著今日教門多了,新編造些大話來壓服他人。
諸位既為佛教徒,即是法王之子,可謂光榮之極!前途的成就,當然也是天人之師。不過對於佛教歷史,或是沒細探討,誤把非佛教當了佛教,這是一點美中不足。也有的人,知其非是,因著相習已久,若突然舍開,怕神見怪,不妨腳踏兩支船。若果如此,這主意卻是錯了,既為佛子,便是皈依了佛,一切天王神鬼,自然來恭敬你,他們決不敢見怪;若是腳踏兩支船,到了開駛的時候,是要落下水去的。諸位諸位,大好光陰,大好精神,何苦幹無益的事,自招落空亡呢!
在下再托出十二分的血心來,向諸位鄭重聲明。佛教實與龍華先天金幢等教,絕無關係。這些教的來源,不便批評,深恐諸位以在下人微言輕,不能相信,反疑是出言無狀,為免此誤會起見,話要少說。但為證實此事,敬向諸位介紹一本小冊,名曰:‘回頭是岸’,內容說的一切外道來源很為詳細,在台中市成功路三十七號瑞成書局有售。在下已向該店懇求,請他將此書發心贈送若干冊,業經該店應充,凡附回件郵資的,便可寄奉一冊,希望函索以觀究竟。
再說佛的經典,皆必須記明記錄之人,說經之時,何人所說,在某處所說,聽眾某某,以作證據。非如他教之經,是天上降下來的,或是神在乩盤上寫出來的,這些事自可看作神話,佛家是反對這種方式的。知道佛經這樣注重考據,就明白‘五部六冊’不是佛經,查真的佛經,自梁武帝于華林園總集釋經,凡五千四百卷,沙門寶唱選經目錄,唐時有開元釋經錄,其後宋、元、明、清、日本、高麗都有經藏集刻,至今合約八千餘卷,在此大藏內,遍查也見不到‘五部六冊’之名,是真是假,不辯自明。
諸位要再明瞭,超出輪回,證取涅槃,不生不滅,這是佛家獨得之奇,他教皆不能證得。這等大事業,使他成就,只有一條道路,實無二法三法,若有二法三法,定是錯路。況且‘五部六冊’把佛經改的七顛八倒,要認他作真正佛經,那就是不認貨了。更去依靠他的說法修持,那就是盲修瞎煉!想要證道,除非驢年。或問你為甚說的這樣嚴重呢?話又說回來了,凡事謬以毫釐,差之千里,經訓因地不真,果招紆曲。佛度眾生,總希成就,在初步入門之時,就須定準方針不使謬差。
凡是真的佛教徒,初步入門,是受三皈依,其中的戒條是:自皈依佛盡形壽不再皈依天魔外道;自皈依法盡形壽不再皈依外道典籍;自皈依僧盡形壽不再皈依邪眾為師。此名翻邪之皈,受五戒菩薩戒,均得重受。出家眾即受比丘戒,仍得重受。不問大小寺廟叢林,每晚課畢,又必念三皈依一遍,可想此事之重要。佛知眾生邪執太固,所以時時加以警惕,就是教人莫走錯路,知道這一點,自然明白佛教自是佛教,龍華先天金幢等自是龍華先天金幢等。
佛早已知道,後來非佛教的外道,要拆取佛經,顛倒黑白。恐怕眾生辨別不清,在各經中又說了許多比喻。如猴王井底撈月,盜竊王衣等,教人不要誤信。小經如《法句比喻經》、《賢愚因緣經》等,這類的載記尤多。佛為救度眾生,慈悲眾生,可算是費盡了苦心。
諸位諸位,在下一百頂禮,懇求速將非佛法的事舍去,成一個純正的法王子,這也並沒有甚麼難處。不過把兩支腳合在一條覺航上就對了。佛的大弟子舍利弗、目犍連、迦葉等以前統統是外道,自皈依了佛,俱毅然決然把外道舍去,皆證了正果,為天下所尊仰,這皆是我們的好模範。現在佛教興衰,諸位皆有責任,一邊是功,一邊是過,萬懇發起大心,效法舍利弗、目連、迦葉諸大羅漢,同登正覺之路。並且起來同挽救佛教的危亡!諸位若果肯這樣來作,恐怕要比舍利弗、目連等諸尊的功德還大,因著能中興佛教,更是佛教的功臣!
諸位切莫誤會在下是有意譭謗。佛經中說:‘一切男子皆我父,一切女子皆我母。在下對諸位也是這樣看法,只有一片至誠心,恭敬勸告,萬不敢有絲毫侮慢心,輕易加人。’經上又說:‘一切眾生皆是過去父母,未來諸佛。’在下雖愚,也不敢自造罪孽,侮慢父母,譭謗諸佛,萬懇諒解!萬懇採納!便是諸位慧命之幸,佛教前途之幸!
佛教代人受過四面楚歌
記者在講話以前,先說一段故事,作個楔子。古時有一個國王,深居宮中,不問政事,日日享樂。這樣的作風,國家自然是一天壞似一天,後來鬧的盜賊蜂起,但是一般侍臣,知道他的脾氣喜歡恭維,外邊事卻都瞞著。內中有一個忠臣,實在看不下去,一鼓氣跑進王宮,把外邊反亂的情形,一五一十說了個痛快,勸王快出來問政。這位國王正在飲酒作樂,聽了這段話,打斷了他的高興,已不痛快,那一般侍臣去齊聲喝住說:‘你這人是瘋狂胡說,外邊有幾個小偷,算了甚麼大事,敢來驚動聖上,這真是胡鬧!’國王聽了更自發怒,喝左右將這人亂棒打出。後來盜賊見官兵毫無抵抗,今日攻城,明日奪池,一直打進王宮,那一般侍臣早就一溜煙跑了個淨光,只剩下這個忠臣沒走。國王一看,盜賊進了宮,驚慌的手足失措,又看見這個忠臣沒走,隨即歎了口氣說:‘悔不聽你之言,鬧到這等地步,你還有甚麼辦法?’這個忠臣也歎了口氣說:‘今日還有甚麼辦法,我只有陪著你犧牲而已。’
讀者請看覺生的問答欄內,有一般誤解佛教,以及他教的新進之徒,時常投稿來加侮辱,台中的某報,更是不斷的對佛教罵大街,某教會發印傳單,畫一個人,落在山澗裏,又畫一個佛,在那裏敲著木魚念經,標明是佛教不能救人,冷誚熱罵,令人難堪!在新年元旦,台中基督教聚會所,又散佈傳單,名曰‘宗教十問’,內容如‘你所信的教主他自己絕對沒有罪嗎?’‘你們宗教經典自身的立論互相符合嗎?與科學事實符合麼?’‘你們說輪回從何時開始?念佛可超生,難道閻王怕和尚?’‘人罪在心裏,吃素在肚裏,經過腸子入毛廁,如何能洗去心中罪?’‘能因你的紙錢免你的罪債嗎?金錢能贖罪,分明菩薩是贓官!’‘寺廟牌位偶像真有靈,為何時遭兵災水火地震蟲蛀而毀壞呢?這次地震,花運東淨寺連廟帶菩薩,一同震倒了,自身既不能保,還能保佑你嗎?’
真是閉門家中坐,罵從天上來。佛教徒並沒開罪於人,為甚麼接二連三的來包圍,來攻擊,這是什麼緣故?而自命為佛教徒的,想來也不在少數,為何均緘默無言,想必大家怕事,或是能以忍辱。果然如此!卻也很好,記者也是怕事的人,所以不敢對外人去辯駁,只好回過頭來,想著整理整理自己,加強加強力量,遂寫了一篇‘敬對佛徒兼修龍華先天等教者進一忠告’,這篇文雖然是對內,但也多倍小心,特有預先的聲明,說:‘佛經中說,一切男子皆我父,一切女子皆我母,在下對諸位也是這種看法,只有一片至誠心,恭敬勸告,萬不敢有絲毫侮慢。’又說:‘眾生皆過去父母,未來諸佛,在下是不敢造罪,侮慢父母,譭謗諸佛。’且又把諸位當佛之高足舍利弗、目犍連、迦葉諸尊看待,又預先向諸位‘一百頂禮’,有這些條件助著膽,這才敢把外界來的譭謗,告訴給諸位聽,又把教內的真相,聲敘了一遍,滿希望大家站在一條線上,將佛教發揚光大起來,爭一口氣,誰知機緣不湊巧,招來反響,甚為不佳,猶之乎前面楔子講的那個忠臣一樣,一片血心,卻落了個亂棒打出而已。至於後來的結果,那就不堪設想了。來的什麼反響?記者寫在下面:
一、你嘴裏雖說不侮慢人,但是又說‘若想證道,除非驢年’這話太輕慢了。
答:驢年兩字,系出於禪宗雲門錄中,不是記者杜撰的,這是前代祖師一片苦心,用簡單的口吻,提醒一般走錯路的,使他認清正途,快證佛果。記者借來,也是希望大家快登覺路,快證佛果的意思。何敢輕慢,請你不要誤會,汝是未來諸佛,我不敢輕慢汝等,我再給汝一百頂禮,求汝原諒!
二、五部六冊是六祖傳下來的,道理很深,你去研究才能明白,你說他不是佛經,這才是錯誤。
答:我早年就看過了,我不能給你辯論,恐再惹起你的煩惱來,擔當不起。我請你有工夫時,去多看有注解的佛經,你能自己解答。這真對不起,我再給你一百頂禮,請你原諒!
三、弘法要圓通,皇天老爺扶鸞也是正神,以後弘法勸你要帶五部六冊一同弘揚,才收效大。
答:謝謝你的指導,佛教三皈,我不敢違犯,學佛的條件是‘依法不依人’,有違尊命,對不起!我再給你一百頂禮,請你原諒!
四、你所講的話,雖然有實例,可是所講的都是出家空門的佛教,不是在家的佛教。你對這件事,還不大清楚,所以你走錯了路,以後請你改過來。
答:我但知佛教有五乘法,並沒學過兩個佛教。你說我錯了,只可由你說,早晚你我都有明白的時候,我再給你一百頂禮,祝你福德無量!祝你智慧無量!
五、你是胡說......(惡口罵人之話,不能披露。)
答:你罵我好極了,給我消折了許多罪過,謝謝你,汝是未來諸佛,我不敢輕慢汝等,我再給你一百頂禮,請你息怒!
諸位諸位,記者卻是恭順的,不敢說一句諍論話。但是外界卻不客氣,一股勁的向佛教來攻擊,諸位知道否?我雖遭了亂棒的打,但是忠心未泯,有事還要說話,這就第不識時務。現在又有一個侮辱佛教消息,介紹如下:天主教辦的‘恒毅月刊’教一卷第七期第二十四頁,登載了一段新聞,題目是‘聲聞遐邇的活佛,棄邪歸正的經過’內容略記:‘這個活佛系屏東住民,名潘瓜,學習佛法,在家設有天理堂,供有仙釋迦佛觀音菩薩,他平日坐在花台修行,徒弟們稱他為聖發娘娘活佛,顯然是被邪魔作祟,縣官遣人檢察,一度被捕入獄,因此他頗願往天主堂聽經,蒙聖神默牖,全家四五十人棄邪歸正,領洗入教會’等語,並照了一張像片,登在月刊上。
請看上面這段文字,‘活佛棄邪歸正’,‘學習佛法’,‘設天理堂供仙佛觀音’,‘全家棄邪歸正領洗入教’等語,不知來攻擊記者的諸位,讀了這段文字,作何感想?潘瓜是否為佛教徒?這些事是否為佛教的事?末法時期,佛教真算倒楣,別人的事,偏要加到佛教頭上來,這樣天天代人受過,試問破壞佛法的因果誰人負擔?記者忝為佛教的喉舌,不能一味守緘默,放棄責任,要向恒毅月刊加一聲辯。
潘瓜絕對不是佛教徒,凡是佛教徒,第一須受佛法僧三皈依,其皈依佛的戒條中,有‘自皈依佛,盡形壽不再皈依天魔外道’之語;潘瓜家中設有‘天理堂’,佛教無此制度,‘仙佛同供’為佛教所不許,潘瓜分明一個亂七八糟的多神教。再查‘活佛’兩字,乃系‘呼圖克圖’之俗名,系蒙藏大喇嘛之尊號,義謂不昧本性,非普通佛徒所可亂稱,彼一無知無識之潘瓜,何能擅號活佛?縱謂一班人對他如此呼喚,但是出之無知鄉愚之口,本不足怪,天主教徒多系明達之士,豈可隨聲附和,影響佛教的名譽?又謂潘瓜‘學習佛法’,那更是門外漢,試問‘佛法’二字怎麼講?潘瓜若能道得一句,也不至設‘天理堂’,‘仙佛同供’,並且也不能到貴教聽經受洗,以真佛徒有三皈戒條故。
素仰貴教多為老誠修行之人,決非他派無神父無牧師專以罵人為能事之什麼‘聚會所’者可比。何以染此惡習,竟因一無知鄉民,而借題發揮來侮辱友教?若說到‘邪’的問題,只可說是‘天理堂’,‘仙佛同供’七亂八糟的多神教潘瓜個人之事,不能曲折著來說‘學習佛法’‘活佛棄邪歸正’這樣的話來淆亂聽聞!若說潘瓜既供佛像便是佛教,試思中國習慣,從前貴自皇帝,賤至賊盜娼妓,無不拜天,豈能硬指他們就是天主教徒?這分明是借題發揮來罵人。若說佛教是邪教,請問中國古來名儒名臣,今之党國耆英,佛教徒何止百千,為甚麼縣官不派人去檢查捕捉他們?為什麼孫中山先說:‘佛教乃救世之仁,佛學是哲學之母;研究佛學,可補科學之偏。佛教是造成民族和維持民族的一種最雄大之自然力!’
我再奉勸幾句話,在國憲所許的各宗教,雖然教義不同,若講到善與人同的立場上,尤其在世風澆薄,國難當頭的今天,都應該攜其手來,互相贊助。于斌主教、太虛大師,他們大家組織的宗教徒聯誼會,大可加以推廣,這並不影響個人傳教,在教義上不妨分途去作,在情誼上理宜彼此尊重,請看中國的儒釋道回,都能互相尊重,相安無事若一味罵人,不但是多啟紛爭,也恐怕使自己的教格墮落,因為宗教是注重講道的,不是學習罵人的。有道不罵人,罵人即無道,敝意如此,不知貴教以為如何?
最後再向信佛的同人進一忠告,要知佛之一字,當‘覺’字講,就是正智的意思,絕對不尚迷信,迷則萬事顛倒,覺則萬事得真。既信佛必須要明白他的教理。這須依正式佛經,求有學問的人講解。萬不可信從世俗的傳說。因世俗所傳的佛說,不依經典,出於無知之人,信口捏造,要去聽從,是得不到真實利益的,反而招人譏笑。請看潘瓜自稱活佛,想必他也自命是佛徒,其實他是純粹的迷信者;去佛是千里萬里,他自己鬧出笑話來,反把臭屎盆蓋在佛教的頭上,簡直是間接破壞三寶。凡懂佛法的人,都曉得破壞三寶,是第一等的罪,這因果自有他自己去清理,說來他也著實可憐。這皆是他自命為佛徒,而不去研究教理的錯誤!既不明理,當然心地糊塗,焉能得到好的結果?不過如潘瓜自命是佛徒的,恐怕大有人在,以後向佛教來指責的,來誚罵的,也恐怕不能從此為止,佛教的前途,甚覺黯淡,還希望來攻擊記者的諸位,放開眼光,看看環境,不要一股勁的喝著亂棒,向忠臣身上打來,那是佛教前途之幸,也是大家之幸!
答辯嘉義真耶穌教的傳單
記者前辦覺生月刊時,曾與外道及耶教筆戰過數次,查過去的幾次戰禍,皆是由一二處耶教會所無風興波,印傳單,登雜誌,大罵佛教而起。記者雖然起來應戰,也不過是加以辯論及勸告,彼方只要退去,就算罷了,記者向無多一步的進攻。為時無久,以前的刊物尚在,可以查知。當時就有佛教大德,勸止記者學著忍辱,不必與迷惑人一般見識。有人勸止,自是好意,何敢不從。此後凡有異教來罵佛教的,遂即掩耳疾走,裝聾作啞。不料異教看著佛教軟弱好欺,越罵越起勁。有一次屏東的耶教,竟跑到佛教的東山寺裏去,大吹大擂唱洋歌。這次關子嶺大仙寺傳戒,乃是佛教最嚴肅的典制。耶教又率領著徒眾在山門口攔道宣傳耶教,真是踏著人頭頂痾屎。
忍辱固是美德,但在這風俗澆薄的時候,似乎也須加以限度,少微的通權達變。不然的話,反失了慈悲之道。一者是眾生慧命全賴佛法,若一任著波旬來破壞佛法,把眾生的慧命殺盡,這是不是佛子的自了罪過?二者仰面唾天的,唾沬還是落到自己的頭上;迎風揚土的,土還是迷他自己的眼睛。這如送禮與人,人若不受,還歸自己一樣。‘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輪’(無間是地獄名,受種種刑,刹那不住,恐彼不知,特為淺注。)這樣的可憐蟲,若看著他墮落,說到平等慈悲上,那就有違背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是幫他的忙為對。三者在此預備反攻鞏固後方的時際,不能無事生非的挑撥離間,再使民族分化。明明今日有宗教聯誼的組織,希望他們顧念大局才好。有這三種理由,似是少加抵抗,使他們畏難而止,這是慈悲方便。所以在本刊創刊辭中,有一條是‘和平擁護正法’說明外道無故來駡街,也要加以辯護,這本是武裝和平的預告,誰知他們偏不守和平。
現在嘉義市東門裏和平路四四號的真耶穌教會散發了一種傳單,好像聲罪致討的檄文,恨不能把佛教一口消滅了。不知嘉義真耶穌教會為什麼對佛教這樣的仇視?你既稱是宗教,當然就是修道的。記者看你們貴會諸公,不但是無道可修,簡直連普通人情還不懂得。試舉一喻:設有甲乙兩個商店,各撒各的廣告,誇耀各店的貨好,是合理的。若甲或乙的廣告裏,專罵對方的貨物壞,(假冒商標的例外)是否屬法律允許?是否合乎人情?請你答覆一句!再說佛教遷入中國二千來年,因著世間法崇尚忠國孝親的關係,與中國的倫理學一配合,早已似膠入漆,深入人心。後來在文化上開闢了宋明的理學,政治上穩固了多年的邊疆。一提到佛教,差不多都承認是中國宗教。你們嘉義貴會,諒必都是些時髦英豪,傳的又是西洋最盛行的真耶穌教。我們落伍的弱小民族中國佛教徒,早就凡事退避三舍,不敢正眼看視,怕是冒犯天威,你們還是步步緊逼,似是必要把佛教滅掉了才甘心。替你代想,這也不難,只要你們貴會有真好的教義拿出來,勝過佛學,自然佛教會消滅的。若單仗著駡街,是沒用的。
上來說的是人情世故,這再避開佛耶兩家的教義,來討論你們貴會這張傳單。或有人疑惑,為什麼要不談教義,倒要預先聲明,佛家教義對沒有學過的人,無論怎樣善說,恐怕一時也聽不明白,記者還憶到在十三四歲小學生時,曾讀到一句公孫龍‘白馬非馬’,兩句老子‘聖人不死,大盜不止’,竟悶了好多天,後來求先生講解,那想到先生講今比古,說了一套,弄的更加糊塗了。中國世間法的書,尚且如此,何況佛經多部分奧義是說出世的。古德說,對下等人不可說上等話。儒書上也說過‘不可與言而與之言,謂之失言。’這是不談佛家教義的一點。耶家教義,並非嘉義真耶教會一處的專品,耶教的教會派別甚多,自然多有明達之士,不便因著嘉義真耶教會一派胡鬧,反使言語傷眾,記者雖信佛教,更本著慈悲平等不輕不慢的義意,同時也尊重其他宗致,這是不談耶家教義的一點。
你們貴會這張傳單,可分作三類來看:一是對佛經佛制的謬解,如‘若非錯了路徑,就必空無所得,徒勞無補,就如和尚們逃入空門,隔絕人世,跑到人跡罕到的深山叢林裏去,過著清淨生活,他以為這樣的修行,就可以“度一切苦厄”“得大解脫”’一段,要先問佛家的修與行兩個字,怎麼講怎麼用?你們硬扯過清淨生活叫修行,那麼猿鶴麋鹿,統在山林裏清淨,不開化的民族,也多住在山裏過生活,這些人物就皆是修行?佛教人修行,有八萬四千法門,卻沒有聽到你們貴會這樣的高論,勸你們貴會不可‘強不知以為知’,‘未見顏色而言’!‘度一切苦厄’是心經上說的‘照見五蘊皆空’後得的境界;‘解脫’是涅槃之體,又是禪定別稱,如三空,八背舍等,這皆是斷盡見思二惑的事情,更沒聽到過清淨生活,就證了這二句話的果位。說句不客氣的話,你們貴會裏講的這一套,真像賣豆腐的跌了筐,究竟那一塊對那一塊,他人是給你找不清楚的。又解‘所感現苦,作償債想,遲早終須還債,不如早還,早釋身累’這一段,‘償債想’不錯有這一句話,但是說的已熟現受之果,業已受了,事成過去,只可作如是想。若說‘遲早終須還償’那是沒辦法的凡夫,受業力的支配,不得不爾,那知學佛的,就是學的心轉萬法,無論無量無邊的三千大千世界,皆在我心裏轉變,何況像芥子大的頭上幾層天,腳下一個地球。所謂‘夢裏分明有六趣(天人修羅畜生餓鬼地獄六道凡夫)覺後空空無大千’。遲早還償,是六道凡夫的事,莫胡亂搬來,向佛頭上著糞!‘早釋身累’一句,那裏來的土話冒充佛經,這句話究竟說的是有身為累?或是業為身累?界線不清,不便代為措辭。統合起傳單上的文來看,大概是還了債去身累的意思,若果如此,就是講不通的話,凡夫千劫萬生,無時而不在造業中,舊業未償,新業又來,譬如核生桃,桃內包核,因果連環,怕是還不清的,且也釋不了累,若說神替代還,那只是你們貴會的一家思想罷了。
二是對佛家修行的批評,你們貴會首先發了幾句議論:‘救苦的根本方法,無疑地是要脫離罪惡負累,如還債然。’遂接著批評佛家說:‘但是佛教的所謂還債,是靠自己的修行,而其結果,是無濟於事,就是對於所造的宿業,他仍然不能從“自悔自改”而消除的,因為靠自己怎樣刻苦修行,對於消除造業是沒有功效的,這樣苦債既無法償還,宿業也不能消除,此佛教所以徒勞無功’這一段須分四層答辯:(1)還債是救苦的根本方法,是你們貴會的教義,佛家未發此講不通的話,休來栽贓!這要清醒的分析,既說還債,又稱救苦,那就是開玩笑了。舉個譬喻,容易明白,殺了人被官府裏捉捕是苦,欠了錢被債權人追逼是苦,一旦殺人的執行了死刑,欠錢的破產賠補了款項,這叫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若稱賀這兩人是根本救了苦,可真算是幽默極了!(2)批評佛教還債是靠自己修行,結果無濟於事,佛家並無這等思想,與你們貴會辦法不同,前已聲明,實說佛家的立論是‘心能造業,心能轉業,心不轉業,便為業轉’,‘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決不是殺頭以後,叫做根本救苦。(3)你們貴會又接著發高論,說所造宿業,不能因‘自悔自改’而消除,怎樣刻苦修行,是沒功效的。這一段真是一家的私言了,中國群聖,外國賢哲,沒有不許人懺悔,不勸導人改過遷善的,若改悔不能消轉,也不許他作個善人,那就是拒人為善,為無疑的是要消除宿業,只有奉信嘉義真耶教的一途了。果然有這樣的事實,凡是幹殺人、放火、姦淫、擄掠的,俱用不著悔改,只管任意的加緊的作下去,得樂且樂,但能向嘉義真耶穌教會一處受了洗,就可以後來升天。哎呀!善哉!善哉!記者是中國老土,似這樣的西洋新奇發明,實在是歎為稀有!(4)批評佛教悔改,徒勞無功,請問佛家有功沒功,譬如飲水,冷暖自知,你們貴會既不懂得絲毫佛學,怎好隨便向人呵斥,佛學功不功暫且不談,請問你們貴會功是什麼?能以拿出來讓我們長長見識否?
三是嘉義真耶教標出來的主張:‘生存就是罪惡’,‘欲脫離罪惡所產生的痛苦,就必須仰求他方’,‘世人的罪債,藉耶穌降世救贖我們的罪,代替我們的死’等三端,記者有言在先,不談對方的教義,這就是佛家忍辱的精神,只許他來罵佛教,卻不准我還口罵耶教,不過對於發動罵人的這個會所,須加以辯論罷了,雖不談論他教的長短,也不妨取出自己的三端珍寶一小部分來,讓對方看一看,比一比賽,或可曉得肩膀齊了是親戚,後來不致無事生非罵大街,也是好事。(1)佛家證了大圓鏡智,就得真常、真樂、真我、真淨四種淨德,這就是超出六道以外,包乎盡虛空遍法界,不生不滅的廣大法身。(2)佛度眾生法門無量,何種根器,用何方法,並不死守一法,有自力法,如性相宗等;有自他二力法,如淨密宗等;說起來你們貴會仗耶穌救代是他力,信耶穌屬自力,實則亦歸二如‘盡法界,虛空界,十方刹海,所有眾生,種種差別,所謂卵生、胎生、濕生、化生、無足、二足、四足、多足、有色、無色、有想、無想、非有想非無想,我皆於彼,種種供養,於病苦作良醫,失道示正路,闇夜作光明,貧窮令得伏藏,願令常得安樂,惡法皆悉不成,善業皆速成就,關閉一切諸惡趣門(畜鬼獄等),開示人天(臨時佛果),虛空界盡,眾生界盡,眾生業盡,眾生煩惱盡,我此隨順或是回向,無有窮盡,念念相續,無有間斷,身口意業,無有疲厭’。這等情形,地前菩薩,已能作到,要說到佛果上救度眾生,因限於篇幅,那就非是少語所能表顯的了。
記者為慈悲起見,對於嘉義真耶教的駡街,不得不加以答辯,但是正當防衛,自有限度,到此為止,恐怕話多了要傷人的。最後希望各宗教徒,在此時局之下,要拿出愛國的心來,教雖不同,民族卻同,國家盛衰,皆有關係,不要無事生非,分化民族的團結力,倘無國家觀念,也要自尊自重,不必出來尋釁,失了宗教家的莊嚴。這是記者最後的忠告。
菩提樹月刊創刊辭
正法、像法、末法、滅法,這是說佛法在某一個世界上,有這四個時期,把眼光收轉回來,再觀察每一個角落的佛法,更有些短時間的正、象、末、滅。本來萬法無常,好事多磨,有的人不甚瞭解這個公例,卻很感傷的歎幾口氣說:末法時期,佛運是日漸沒落的!
記者看佛法倒不這樣悲觀,譬如太陽,粗看這一天的過程,有生、中、斜、滅,其實是變易了方位,又何嘗是消滅了?況且今日的滅,正是明日生的預備。佛法也是這樣,所謂西滅東湧,那會真的滅去!不過在某一個角落裏,被因緣的關係,有生滅的假相,這是不否認的。
記者這支筆,在近二十年間,一提到手裏,差不多就是些三藐三菩提。大膽的說,這樣好像佛法百億俱胝分中的一分小使者,也像佛法的小播音機,自遷到台中,曾借覺群月刊生滅了一次,又在覺生月刊生滅了一次,現在又是滅而複生了。
這一生一滅,是何因緣,是要先說明的,這支筆固然是佛法小使者,小播音機,卻是記者色身的冤家,一年復一年,它的頭髮是由白轉黑,記者的頭髮反是由黑變白。又加上賓客來往,書信裁答,早就感覺著應付不了。在今春就發願與它絕交,一直到了上月,才達目的,把它往地下一投,由它滅去。
愈是怨憎愈聚會,台中忽又生了一株菩提樹,各方發菩提心的大德,竟接連的來信,促我拾起舊筆,來與菩提結緣!記者躊躇了半晌,拿起鏡子自己一照,真是‘不知明鏡裏,何處得秋霜’,隨著向各方辭謝。那知不得人的諒解,更來了許多責備!甚麼不培菩提樹,那有菩提果?甚麼只圖清閒,是無悲心的自了漢!甚麼眾生是菩提樹根,不發大悲心,是不向他澆水!甚麼頭上白了幾根煩惱絲,心裏就絕了菩提種!這是貪著煩惱,斷滅菩提!逼得記者走投無路,只得拾起舊筆,再讓它出生。
這樣,在佛教中又出一種新刊物,不論力量怎樣薄弱,總是發展,不是沒落!所以說佛法西沒東湧,並不悲觀。倘各方大德,或文字,或心物二力,加以栽培,使這株菩提樹成了娑羅樹王!因風吹動,聲在樹間,譬如百千種樂,演奏無量佛法,普遍大千,令無邊眾生都得了菩提種!生菩提芽!結菩提果!這固然是法運的昌隆,也正是各方大德的責任!果能作到這樣,記者這支筆雖不能真的生花,枯竹節邊,卻也增了無限生氣!所苦的就是頭上白髮,甚不留情而已。
今日是菩提樹誕生的一天,記者向編輯質問:這次刊物的主旨是甚麼?須要鄭重說出,必要在這開宗明義的第一章裏聲明,以後就要按著已定的標準去作!各方擁護本刊的大手作者,也有處著筆,讀者也有所選擇。
編者的誓言有五條:(一)‘提倡淨土’,這是夙願,因它三根普被,萬修萬去,必期學者注重實修,不偏空說。能得到當生成就,方不負世尊的悲心。(二)‘勸導持戒’,世尊滅度,以戒為師,整個佛教,不出三無漏學,當知慧由定啟,定由戒生,若不注意持戒,恐入魔道。況且戒通世出世法,能戒殺盜淫妄酒,便合仁義禮智信;要輕視了這一點,連人格都失掉了,還談甚利己利他?(三)‘宣揚大乘教義’,不解教相,便是盲修瞎煉,也很容易退轉,利世利眾的事,更不肯去擔當。要使佛徒拿出跳火坑入地獄的大菩薩精神來,為社會、為國家、為眾生,依著正知正見的標準,去與他拔一切苦,謀一切利。(四)‘和平維護正法’,佛教歷史悠久,教義高深,我國教育還不普及,所以真懂佛學的還是少數,因此出了種種誤會,一般人拿著神神鬼鬼五花八門的廟,假冒佛家商標,玩弄魔術的一切秘密教,皆叫作佛教,真是笑話!這些迷亂眾生慧命的小把戲,是要加以分晰的!期望魚目不來混珠,其他外道無故的來駡街,也要加以辯護的。(五)‘灌輸愛國思想’,中山先生說‘佛教乃救世之仁,是哲學之母;研究佛學,可補科學之偏;佛教是造成民族和維繫民族的一種最雄大之自然力!教有輔政之功;政有護教之力’!再考‘佛家雖是發生在印度,早已遷來我國。佛寶如世尊的舍利;法寶如善現律眾聖點記;僧寶如攜帶世尊缽西來的達摩。這幾件事,全部移到中國來了。回看印度,只錫蘭一隅,尚有小乘佛法,餘地卻無聲無臭了。統起來看,佛教已是中國的宗教,更是中國民族思想的文化維繫圈’。明白這一點,就知中國的成衰,與佛教的盛衰,有最密切的關係。所以要愛護佛教,必要愛護國家!
記者聽了編輯的誓言,卻也辭嚴義正,特地替他寫了出來,果能履行這五條,自然這株菩提樹,就是生了五條根,慢慢的發生五種力量,那累累垂垂的菩提果,自是意中的事了。記者惟有犧牲上三千白髮,再作一次馮婦。但也有愛記者私人的朋友,勸著節勞,雖是少數,既不聽從,也得道幾句歉!作人要面面周到,是很不容易的!因為這件事煩勞各方推的推止的止,自己心中為公為私,實在也發生了幾次矛盾,寫到這裏,言雖有盡,意實無窮!特寫一首偈子,要求各方諒解!
偈曰:
自慚老瘦減容光 短鬢飛鋪滿鏡霜
已謝筆花應聚塚 未還文債尚盈箱
乾坤不惜名千載 風雨猶留客一堂
也識節勞延歲月 為他無計避心忙
菩提樹月刊一周年紀念感言
本刊誕生到今日,整整已是一周年了。在此一周年中,雖然本著初發的心願,向前邁進!今日吹吹法螺,明天擂擂法鼓;希望先看到本省現一個圓滿的瑞相,得點安慰!但畢竟得到的並不十分理想。因著本刊每一次的發動,所得到反響,雖不是毫無收穫,但往往如曇花一現,隨著又沉寂下去了。縱也見到些好徵象,把整個的環境總括起來說,好的收穫可以說是渺乎小矣。
佛法不是閒情逸致,他是宇宙人生最切要的問題,說的露骨一點,若是佛法到了滅期,就是宇宙人生的毀滅日子!他的本質,權說有世間法,及出世間法,但這兩層有表裏因果相互的關係;雖可以說是二,實在還是一。“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這兩句話說的最為明徹,在讀這兩句話時,要明白主旨在‘覺’之一字,是要用智慧了覺萬法虛假,不可被他誘惑!不可為他顛倒!不可被他纏縛!要一心作主,照破一切,轉移一切,能以識得假,就是真實;能以破得黑暗,就是光明!這便是世間覺,這便是佛法。並沒有說佛法離開現實!要知覺之一字,是人人應需要的;換句話說:佛是人人應該學的。因為人不求覺,不但是打不破自己的惱亂;一舉一動,又能惱亂社會!
為求世間公共安寧,出世正等正覺,自必本著大乘教法自覺,還須要覺他!所謂同居樂土,同登彼岸,試看本省眾生的表現,對於國家社會,有甚麼新的貢獻?還不是依舊的我執堅固,自私自利?每一個角落裏,皆有殺盜淫妄的電影向外反射;在一般被殺盜淫妄所害的眾生,感覺到無力抵抗;或是感到來往的報復,只有加重苦惱。在這一轉念間,將放光明之時,本來是很好的因緣,可是眾生夙障深重的關係,反而招了邪魔。這些邪魔,都伸著手,大聲喊著:“這裏好!這裏好!來能得救!來能得救!”真是不歸楊則歸墨,可憐一個一個的悲哀眾生,這邊剛爬出了深淵,那邊又跳進了火坑。本刊何嘗不大吹大擂,也擠到群魔中大聲喊叫,無如法弱魔強,救出來的眾生,有限而已。慚愧慚愧!
有人說:聽你這樣講話,是要人人都去學佛。這心地就未免太狹隘了!決非決非!我不承認狹隘的話,其實這正是平等無量大慈悲心。何似呢?因為眾生原有兩個生命,一個是‘身命’,一個是‘慧命’。身命生死人人易曉,暫且不去講他。我今只把慧命(就是本性)的生存,向大家說一說:
慧命的生存,是要擺脫一切的纏縛,獨立自由,方能永生。佛家叫作‘涅槃’。若是信了邪魔外道,就像人吸了嗎啡鴉片一樣,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得了安慰,其實是受了麻醉。眾生誤信邪魔外道,他那慧命,便墜在煩惱海,入了邪見網,等於身命吸進了嗎啡鴉片;為期望普救一切眾生的慧命,所以願眾生都去學佛,這並不是多貪眷屬,何能算心地狹隘呢?處處為眾生得度著想,這正是無量慈悲!
或有人疑:眾生學了邪魔外道,固是受了纏縛,學佛就不是纏縛嗎?我請大家認識清楚,佛字當覺悟講,學佛就是教眾生明瞭宇宙萬有一切真相,(連自己也在內,)而能打破纏縛,獨立自尊。不是多神教,也不是一神教;不崇拜神,更不崇拜天;睥睨一切,無所依賴!而能常樂我淨;而有智慧德能。若要澈底認識,須進佛門,作一番研究,非是三言兩語所能明瞭。世俗及外道嘴裏批評的佛法,真是群盲摸象,大是可笑!
本刊工作的不力,自己卻也曉得。第一是未周歲的小孩子,力量不充,信用未孚,說出話來,一般人未必肯聽;有時說話緊張些,就有人來責備說失了佛徒的風度,有時低聲下氣的說幾句,又有人來責備說太不起勁!文言的稿子多了,有人嫌太深,讀了不易懂;語體的文章多了,又有人嫌太淺薄,不夠水準。雖然來加責備的,都是愛護之意,可是本刊要學從諫若流,直弄的手足無措,罔知所從。結果說話之間,反形成摸棱兩可的樣子。第二是這條陣線上的戰友太少,同魔軍開了火,自感寡不敵眾,所以也不敢輕易向魔軍進攻,致被魔軍俘擄去的眾生,未能搶救出來,這都是本刊在這周年迫近的今日,自己檢討出來的罪過!
既然眾生的心理,仍是貪嗔癡慢,在社會上表演的仍是殺盜淫妄;其間有些聰明眾生,要想求覺門道,不幸又誤入了岐途!這樣說,世間法光明大道尚未建築起來,出世法恐怕更是陽焰及乾闥化城吧!這話固是不錯,但也不必絕對的把這兩法打成兩橛,前邊已經說過,這世法與出世法,是二還是一?真心順從佛言修出世法的,沒有敢輕忽律聚的條文,會再將世法作錯的。本刊弘揚的出世法,是專主淨土;此法有正助兩行,正行是四法念佛;助行是三福五戒十善六度,如鳥雙翼,缺一不飛。正行之極,能得一生補處;助行小施,就能齊家治國平天下。譬如種樹,只要希望結果實吃,未有不先愛護花蕊的;若要摧殘了花蕊,是不會再結果實的!
說到這裏,本刊還不算完全失敗,去年的今日,發刊只有壹千分,以後逐漸增加,到得今天,已增至三千餘分。這都是應各地來信訂購而增加,從許多訂刊的信裏見到的話,多半是新發心之士,就在這個新增讀者的數字上看,在這一年過程中,雖說有罪過,尚不到一敗塗地,就打對折說,新入佛門的也可以有千數之譜;只希望眾生肯入佛門,深信出世法,明白因賅果海果澈因源的道理,自然世間法的光明大道,就會實現的。若這樣的推行下去,還不甚悲觀。
第二周年開始了,要多少的改改作風,因著孩子一年小二年大了要挺挺脊樑,撒撒喉嚨,把闒茸的氣象少微轉變的振奮些!披上忍鎧,提起智劍,向黑暗叢中沖去!還望諸山大德,社會正士,與以同情,或是指教,或是協助,各將法幢高高樹起,遙為聲援,看我小孩子本著夙願,再來周旋一番。
兩周年本願重申與立場檢討
自從臺灣光復以後,臺灣的佛教,因環境的關係,自然也另換了一番氣象。佛教刊物,雖不算發達,卻也逐漸萌芽。在本年的今天,本刊已經是兩個周歲了,從表面上看,固是後起,其實他的因素卻不止如是。因著本刊編者作者,這批人員,皆是辦理過幾個佛刊的舊同事,追求起來,他們在五年以前,先從編印‘覺群’結合,後來又改辦‘覺生’,直到二年前的今天,覺刊另有大德們去刷新,才從覺生社退下來,又開闢了這個‘菩提樹’。這樣一追求,本社的名相雖是新出,辦事的卻還是那批舊人,不過好像一個神識,出胎入胎,經過了幾次輪回一樣。所以他雖改變了外形,可是秉性依然,夙靈不昧,他的誓願,總是絲毫未改,一切一切,還是本著夙願來做。
不昧夙因,不改本願,這是本刊編著作者,大家一致的信念。這本願無他,就是‘弘揚淨土法門,建設人間佛教’。古德說過:‘正法時期戒成就,像法時期禪成就,末法時期淨成就’。今值末法,要想‘行持’速得利益,也只有遵從古德的訓示,度量自己的根器,自行化他的弘揚這一法門,其他自有專家去推廣。說到這一法門的好處,從事一方面來講,行持是最感容易的,所謂‘三根普被,利鈍全收’,‘萬修萬人去’。雖然等覺菩薩在圓成佛果以前,還要借這一門作個增緣。但是那些目不識丁的,聽三五句話都記不清楚的,卻也都能依他成就。從理一方面來講,若求澈解,那就太不簡單,恐怕說盡三藏,方知這個。所以又說:‘惟佛與佛,乃能突盡’。請看《華嚴》及《法華》這兩部大經,一稱經中之王,一是一乘實相,更是世尊說教起點與結局的兩大鎖鑰’。(《涅般》等於遺囑自當別論)這兩大經,對於淨土,無不苦心引導。清代楊仁山開士,他是中興佛教的龍象,本是治《華嚴》的,曾主張說:‘教崇賢首,行尚彌陀’。台宗泰斗諦老的法嗣倓虛大師,這是法華的正宗,也主張說:‘教演天臺,行宗淨土’。到了太虛大師更主張說‘禪律相密,皆攝入淨’。所以本刊為速利一切眾生故,遵從古今大德的指示,行持一端,專崇淨土!話雖如此,而在弘教方面,還是平排的向前宣傳,因為整個佛法,本來圓融,行解權實事理等,實不可分離故。
佛教就是佛教,為何加上‘人間’兩字呢?這是因著佛法廣大,普被六道,不得不加以分別。因著人類所讀的佛經,其中的教義,多量是為人類設施的。其他五類,當然另有一番言語,或是一音設法。我們既是人類,就應遵從世尊在人間為人說的一切教法;提前腳踏實地,依教奉持。總括起來說,就是‘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分析起來說,就是從三皈五戒,進到十善,再進到六度,以至四等、四攝。使做一個真菩薩;假若不能,也要做一個真善人;最低限度,也須養成一個正知正見,不背因果的正人!必須這樣,因地才是正確,自己才有好的結果,眾生才能受到我的利益。退一步說,眾生才不至受到我的損害。試看今日社會弄成什麼樣子?眾生苦到什麼程度?這卻被一般看不慣的人,開口的流行語,就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這固然也是事實,不過說這話的人,他自己的行為確實怎樣呢?這還須待研究。筆者以為我們佛教徒,卻不必衝動的隨著發牢騷,要發牢騷,須要自己先檢討一番,今日社會惡濁,人心陷溺,有沒有佛徒加的成分?果肯不護短、不自欺,自然真相就清楚了。若發現了自身的教義不遵,三業不善,還不也是一個同流合污的,甚至還是一個推波助瀾的。我也既是這樣,怎麼好把一切罪惡,都推到他人身上去?我國的佛教徒,幾乎占了全國人數的三分之二,假如真的遵行佛陀教義的話,早就轉五濁變成淨土了。今日既有這樣不景象,簡直不成人間,更說不上佛法在人間,所以人間佛教的標榜,是要積極提倡的。在修持方面講,是凡轉聖的真因地;在化土方面講,是濁轉淨的真實法!或著有人來問本刊,你既提出這兩大目標來,究竟你的工作完成了沒有?慚愧慚愧,若是業已完成的話,本刊早就取般涅槃了。莫說完成,就是本刊數千讀者內,能得到一半菩薩,那就是很好的成績。這也只有各本信念,大聲疾呼,盡其在我。希望時間久了,或能喚起多數同情,倘能各同情者,發起大心來,互相輾轉勸誘,未必不能改變風氣。有了這層希望,所以本刊就得先檢討自己。各期的言論,有沒有歪曲,違背教義,破壞律儀,黨同伐異,諂時媚世,迎合惡潮,好奇務怪,詭辯僻行,顛倒是非,搖動行者的正念等?不問如何,每期編排,自必詳細的檢討一番,使他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常存這樣心,這一期刊物發出去,切莫引起對方的煩惱與邪見,切莫使自己背了因果。至於一時疏忽,編錯了稿子,有人指教,也無不竭誠接受。總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小心的去編去作。
因著上來這問題,不免與環境有些磨擦,這也是勢所必然的,不足為怪。所以不得不先選擇一個立場,不然就怕失了腳,要本著立場說話,就顯得好辯喜諍,性情執拗,要曉得內容的,才知本刊確是沉默寡言,忍辱柔和,因著對方往往說數十句,本刊才說一句,這是事實。環境中最感覺頭疼的有四條事,沒有解決辦法,且一時也得不到他的諒解。一、是外道,心存嫉妒,常無故的向佛教進攻。二、是學佛變成的外道,(止觀十雲學佛學成外道),牢執著他那一套是對的,硬扯硬拉引導眾生反正教,去落空亡。三、是舊習太深的,他不曉得自己處在四面楚歌中,還是不乘不戒的頹廢,有時還在暗處,阻撓佛教的進展。四、是受洋化潮流的衝動者,硬想拿時邪流行病,來變佛法的本質。這些事本想不去過問,各辦各事為了。因為一石落水,全池震盪,那個水環紋,開展再開展,你只在水裏,遲早是進到你的面前來。這要不預定一個立場,一言一動,就要失腳。況且為著護教,為著正眾生的觀聽,也不忍不言!
本刊這幾年,對付環境的立場,總括起來,有兩大端:甲、是對任何方面,一切妨礙佛教的言行,只取忠告,不取仇視。乙、是對教內的同人,不問他或隱或顯,凡是一切名聞利養的動態,皆與以默擯,決不看私情作違心的鼓吹。分開來說,就要按前列四項,逐條的記出來。使他擺在自己的眼前,或得或失,重新討論一番。更希讀者賜以指導。以備從今天起,再求將來的改善,或仍照這樣做下去。
一、外教或登報發言論,或散發傳單,或制圖畫,或直投函本刊者,或向各佛寺裏講演,無非皆是對佛教大罵特罵,編者為護教起見,雖然屢起與之周旋,卻是只取招架方式,不與還擊,只辟駁他某一人某一處的錯誤,決不涉及他的教義長短,且勸他宗教聯誼。
二、學佛變成外道者,因他們的作風,多非佛教軌範。社會上不明真相,總以為這皆是佛教事,便囫圇吞棗的譭謗佛教。編者曾引大目犍連、迦葉諸尊,來比擬他,又把外界的譭謗向他轉告,婉言勸他拾岐就正。但他們似乎對舊習的佛徒,煙酒肥肉看不慣,以為自己是清淨的,得真傳的,能成就的。除了不聽勸導,更來了許多惡的反響,編者都是道歉,陪小心。又稱他是過去父母,未來諸佛,仍希望有機緣再勸他放棄見取戒取兩見,入佛知見。
三、舊習太深的,他願作世間自了漢,本是個人自由,但求他不為眼前私益阻撓正法進展,便是消極功德。他總是佛子,雖然他不認識環境,拿著好話當惡話聽,來找你的麻煩,卻也未曾向他表示過輕慢,仍是本著愛護熱誠,希望他警覺一切,勿再放逸。所以常講因果,常講佛菩薩的感應事對付他。果然他能相信,佛法不虛,因果不爽,一轉身便是正途。
四、受洋化衝動者,多數是些有為的人才,不過一時腦筋不冷靜,受了情感的支配,將來他會瞭解。這一時的洋潮,是錯誤的,決不能壓倒佛法,不必拿著佛法,像削足就屨的,去迎合洋潮。編者對這種事,是取默諫的態度。就是最好的朋友,凡有這類的文字,卻一概不與登載,有這類的行動,也一概不加讚歎。
菩提樹的夙願,已複重申明白,對付環境的立場,也皆檢討清楚。在這第三年的開始,又是明星東照的時候了。這棵樹下,是從世尊去後空閒著,或是又依圍了許多人,那就要從事實上去觀察。這還要看這棵樹的自力,假若根柢堅固,再加培養,自然技葉繁茂,蔭覆一切,那就不愁樹下無人。若是根淺無力,狂風驟雨的飄搖,自身尚怕經不起,那還說什麼蔭覆他人?但這根柢深固,固然依賴雨露滋潤,日光的熱力去發展。本質的不腐不蝕,更是唯一的條件,雨露日光就是讀者的贊助;不腐不蝕,就是作者編者的願力和立場。所以今天作一次檢討,要使自身警覺,使他此後,不自為是的起慢;也不懦怯畏首畏尾的消沉;更不被一切的誘惑,去同流合污。誓要這樣去做。這再翻身來,希求讀者的贊助!希求讀者的指導。
檢討臘月八日菩提樹三周年紀念
芸芸眾生,既患病,又著迷,所以必要佛法繼續的住世,才能解決眾生這兩大問題。世間雖有許多宗教,有的可以治病,有的可以治迷。若說一法兼治這兩件事的,恐怕只有佛法了。佛是大醫王,凡是眾生一切沒有辦法的事,佛法都可給他周密的完成。佛是大覺者,眾生顛倒惑亂,佛法都能給他出一條明路。若是單治病不破迷,有迷還是招病,單破迷不治病,有病還得受苦。
佛法更有一種特別處,是大慈大悲怨親平等。他應世的目的,就是犧牲一切,救度眾生。有親愛關係的也去救度;有怨仇關係的也去救度。善人也去救度,惡人也去救度。求他的固然救度;不求他也是救度。不但救度人,也救度畜生,更救度鬼神,救度諸天。不怕疲乏,不生厭倦,無時間,無空間,就是一直的這樣往前進。
佛教徒,當然要跟著佛陀的精神,這樣去做。至於做到做不到,那是智慧與能力的問題,誓願卻要這樣發,三業卻要這樣不住的推動。本刊同人在以前辦佛刊的時候是這樣做;自另創了本刊,算到今天已經是三個周年了,更是這樣做。在這三個年的過程中,曾受過經濟壓迫,外稿缺荒,各界文壇的筆戰,環境種種的障礙,一株新嫩的樹,就矗立在狂風暴雨中,只是不畏懼的向上長!長!長!決不敢少存懈怠,偷安求懶。
眾生既病既迷,沈在苦海中,是何等的可憐!要知眾生就是佛陀的心,眾生安樂,就是佛心安樂;眾生困苦,就是佛心困苦。況且眾生,皆是我們過去的眷屬,為報佛恩,為報眷屬恩,只有把佛法,懂得到的,做得到的,盡力的介紹給大眾。這中間也得到了各界不少的幫助,不少的溫情,所以本刊無論在文字上、插圖上、裝璜上、發行上,皆是日新月異的改善,爭得讀者的歡喜,這皆是各界贊助的功德,本刊是銘感不盡的。
雪山上的一草一木,無不是靈藥,皆能治種種的病症。況且這株菩提樹,他是緊靠著佛座前的一把傘蓋,根柢下又常常澆灌阿彌陀佛的甘露,有這樣的因緣,料想任摘一片葉子,也可以做阿伽陀藥。自己是不肯自棄的,誓要把菩提種子,普遍的散佈到世間。希望任何一個眾生,要得一粒,種在他的心田裏,也教他長!長!長!本刊那才算盡了報恩的責任。現在又是明星出現,佛陀喊奇哉奇哉的時候了,本刊要重新檢點,再做一番的努力。
恭逢佛誕祈禱雨澤
我國古代的賢哲,有兩句格言:‘和氣致祥,戾氣致殃!’這兩句話深合佛家講世間因果的意旨。甚麼是戾氣呢?總括著說:就是兇暴殘忍,存貪嗔癡的心,做殺盜淫的事。甚麼是殃呢?最大的就是旱潦疫癘,水火刀兵的災殃,是由兇暴殺害等因招來的。
古人為甚麼不說和事戾事,卻說和氣戾氣呢?這卻值得研究。因為事做過去,就無影無蹤了。但有無形的一種聚結,勉強起個名字叫它作氣。這氣卻是不易消滅的,它也不受空間與時間的限制,一遇到機緣,是要發生作用的,這種作用,就是吉祥與災殃。
這要看我們臺灣的現相,是祥是殃?遠的暫且不說,眼前的事,打開報紙看一看,不就是一片旱象嗎?這當然是最大的災殃。試看多少稻田,幹的都裂成龜文;菜蔬因著河溝裏的水缺乏,灌溉費力,也大減了成分;夜間停電還算小事;自來水管有多處天天無水。這樣的再往下繼續,人民生活,大成問題。要肯相信古人的話,這次旱災,自然就是戾氣所感召的,按上來一段的分晰,很顯明的就是一部分的殺業結果。
除了不知米糧是從田裏生產的這類人以外,對於天不落雨,沒有不發憂愁的。各地的賢達,很能契會古人的識見,及佛家的因果哲理,有提議由縣市長穿孝服求雨的,有作禁宰素食運動求雨的,這的確是追本求原的一個認識,最低限度,也是一種懺悔心。這顆心是光明的,是慈憫的,按到‘和氣致祥’的邏輯說,是非常對的。只怕這種懺悔心不能常發,若果大家不斷的發展,敢說社會的一切穢濁,都可以肅清,確能達到天下太平!話要轉回來,再說‘祈禱’這件事,我國的聖人,成湯周公全都幹過,歐美的文明國家,至今也還有祈禱上帝的事。
但是執著科學的先生們,自然是看不慣,不免冷誚熱罵,發出許多高論來,打擊這種舉動。區區以為科學只是社會萬象中的一部分,其他的政治、宗教,一切一切,各有其理,也各有各的立場。對於這次旱災,不妨各盡其心,各盡其力,在彼此不相妨礙的範疇中,不必是丹非素,互相抨擊。區區是一個信仰宗教的,也只知深信因果,髮露懺悔,回應他們的祈禱。
遇著旱災祈禱露感的事,歷史上記載的很多,簡單的摘出幾條來,作個參考:
《前漢書》于定國父,為獄吏,海有孝婦,姑女誣告殺母,太守竟論殺,於公爭之不得,郡中枯旱三年。後太宏至,于公具白,大守自祭表墓,天立大雨。
《宋史》王安石行青苗等法,流民扶攜塞道,歲饑。鄭俠繪所見為圖上之,且雲旱由安石所致,帝觀圖長籲,於是青苗等法並罷,民間歡呼,是日大雨。
又是元虞知定州,歲旱,乃集道人(即高僧)設壇,潔齋三日,百拜祈禱,澍雨沾洽。
又魯有開知金州,有蠱獄,當死者數十人,有開曰:安得若是眾耶?訊之則誣,天方旱,獄白而雨。
《元史》張養浩累官參議中書省事,關中大旱,民相食。特拜陝西行台中丞,即散家財,給貧乏,經華山禱雨,泣拜不能起,天忽陰,一雨二日,到官禱於社壇,大雨如注。
又暢師文除太平路總管,時大旱,師文捐俸致禱,澍雨大降,遂為豐年。
《明史》方克勤為濟甯知府,教化興起,守將督民築城,克勤請而罷之,先是久旱,遂大澍。民歌之曰:孰罷我役,使君之力;孰活我黍,使君之雨。
又耿蔭樓任臨淄縣,久旱,囚服暴烈日中,哭於壇,雨立澍。
歷史上記載的這類靈異的事,多半是十分之中取其一二,還輕描淡寫,不肯鋪張。總起這二十四部來說,也就不下數百則了,歷史家原有他的體例,不能隨便云云;就讓說當時記載或有失實,也不致件件皆錯;要說適逢其會,偶爾巧合,又不是只一人只一事,豈能你巧合他也巧合?再拿聖言量來講,佛家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儒家說:‘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聖人說的話,皆是實語真語,這也足證明歷史上和祥戾殃的記載,在原則上是真實不虛的。
拿現在來說,國際每次發生了戰禍,或是水災饑饉,在報紙上常可見到;宗教家的絕食捐賑和祈禱。這本是一種博愛行為,也並沒見人罵過他們不合潮流。我們臺灣旱災,援例舉行一次祈禱,也是一種慈悲愛眾行為,似乎也沒有甚麼奇怪處。但我們的祈禱;第一、要本著信教自由的條文去做,不必一定依賴政府推動,因為各有各的立場,有必要時不妨請求政府贊助。第二、這次舉行祈禱,不注重燒香拜拜,我們當該警覺‘戾氣致殃’的因果!宜從根本上著眼,要在心身上,有一種和氣的表現。
每一件事,雖然皆不簡單,只須先把握住重心,就容易著手了。戾氣雖有種種,殺業要居第一!和仔雖有種種,戒殺也是第一!我國數千年來,凡是國家有慶祝的大典,就舉行停刑,或頒行赦免。若遭了災害,尤其是天旱,祈禱時除了減膳、停刑,照例還要禁止屠宰!我們的求雨法,以及和氣的表現,也就是從這一重心上入手。
區區愚癡無知,謹籌畫了兩個拙法,請大家贊同;(甲)是戒殺,此又分為三目:一、各家的廚房,不做屠場,不使流血;遇必要時,向市上買已宰的肉。二、在可能範圍內,避免殺害一切動物。三、提倡每年四月八日佛誕,為保護動物節,呼籲全國戒殺一天,並勸營屠業的,放下屠刀,做一天的佛。(乙)是蔬食,此又分為五目:一、長素。二、六月臘月蔬食。三、每月十齋。四、觀音、准提、朔望、佛菩薩聖誕等花齋。五、肉邊菜(與人同食之時,但食肉邊之菜)。請大家發心量力,隨便擇一種去做,多有多的功德,少有少的功德,總比不做好。
這兩件事,確是萬善的基礎,和氣的根本,照著去做,定有感應。但是殺業是大家共做的,所以旱災也是教大家共受。要做這樣的善事,也是大家共做,比較感應才大。但是大家豈能這樣同心?不必管他,不必多慮,只求讀者自己激發天良,真心懺悔,自然就生一分力量,有一分力量,便能減一分災殃,也是增一分功德。人人但肯這樣責備自己,不必格外向大家求同心,已經是同心同力了。
戒殺蔬食,這兩種運動,天不落雨,依照去做,這是一種祈禱,可得甘霖;天落了雨,還希望這樣去做,這是一種預防,可以免除其他的災殃!本月八日是釋迦牟尼佛、為著救度娑婆眾生、應身出現的紀念日,正是祈禱容易感應的好機會,佛陀既是慈悲,為了度眾來此,若見到我們的旱災,見到我們的祈禱,必然更加憐憫的。但佛的慈悲,無怨無親,無貴無賤,對於四生九界,都看作自己的兒女,一律的拔苦與樂。若是我們殺害眾生,在佛眼裏,只看做是弟殺兄,兄殺弟,心中何能忍得下去,更不會向行兇的那一方面,去協助甚麼力量。我若肯體貼佛心,剷除‘弱肉強食’的劣心理,悲憫眾生慘遭殺害,立刻發一個願,揩淨了口血,放下屠刀,向佛懺悔!這是戾氣轉和氣的關鍵,也是有表現的祈禱,我想沛然大雨,一定是應時下降的。
偈曰:
人為萬物敵 殘暴過豺虎
空間施槍銃 水底設網罟
只圖口解饞 那念物命苦
戾氣幹天和 稻田變幹土
南寺枉燒香 北寺徒槌鼓
吾有誠實言 憑君自舍取
洗除碗中腥 放下刀與斧
少流一滴血 多換一滴雨
敬為在家眾新受菩薩戒諸尊進一言
戒律在中國佛教裏,雖然列為十宗之一;實非律宗學人,方得持戒,而他宗便可不持。特列為一宗的主旨,是為此種法規,使他普遍推行,不得不專一的研究,加以深入與整理,才能契理的傳授。至於應受的性質,是普及整個佛教的。不分任何宗派,不分出家在家,只要是佛教徒,就應該守戒。這好比一個國家的憲法,凡屬國民,就有遵守的義務,決不可說我非律宗,何用受戒!
任何學問,求有根柢,除了下一番工夫以外,還得有師承,還得知行合一。無佛之世,戒就是師,這是佛親口的遺囑。倘不守戒,便是閉門造車,無師之徒,學問不會有根柢,行持二字,就更說不到了。再說到‘法依戒住’的話,不遵佛戒,也就等於佛法的毀滅!但是一般眾生,每每聽了持戒兩字,感覺的是受束縛,不自由,這卻是大錯誤。實在戒是炎火中的甘霖,枷鎖時的解脫。戒相有繁有簡、有寬有嚴、有關有遮,因人因機受授,非常圓融。
這次竹南獅山元光寺傳戒,戒壇的莊嚴,戒和尚的慈悲苦口,羯磨教授諸師的盡心引導,一切一切,無不使人五體投地,歎為稀有。在求戒的眾生,自當明白,這是難遇的事情,要發歡喜心、發慶倖心、發尊重心、發不破願,乃至發不穿願。
今天這段講話,是對在家受戒眾發的,尤其是專為受菩薩戒者,進的芻言。因著以前,見到在家眾受菩薩戒的,差不多他的動機,有弱有偏,有大有小。曾經從旁觀察,妄加推測、恐不外下列四種:一是被師友勸導,不好推辭,不得不勉強去受,敷衍一下面子。二是求得菩薩戒的頭銜,在佛教裏面有資格,各處走走,談起來也好聽,也好看。三是求得菩薩大戒,可以消除夙業,滅罪增福。四是宏化心切,希求由戒得定,由定生慧,勤求佛道,廣度眾生。關於第一種動機,自然是弱,第二種動機,已經是偏;第三種動機,不免是小;第四種動機,可稱是大。尚有其他別存用意的,那就不必再說了。
這受戒的動機是因,能否得戒就是果,經上說過:‘因地不真,果招紆曲。’這次諸位上善,千辛萬苦,遠道奔波,渡水涉川,爬山越嶺,求來大戒,談何容易。這要自己檢討,個人的動機,在前頭說的四種裏面,是那一種?不客氣的說,最如法的,只有舉的第四種一端,方合條件。第三是自了漢,雖不為名聞利養,可惜未發大心,名實不符,算不得是菩薩。第二知見不正,恐起貢高我慢,隨時皆有招罪過的可能,若不痛加糾改,不免求榮反辱。第一簡直等於未發心,存著決諸東方則東流,決諸西方則西流的態度,以後能否認真持戒,大是疑問;或是把戒看成行雲流水,散淡逍遙,怕不弄成無形消滅。
佛教裏面,戒是何等大事,今日之下,能受得菩薩戒,不問為何種動機,總是已經求來了,這就是多劫有善根。果能自己檢討一番,若是前因不真,補救還不為遲。要知今日能否持戒是因,將來能否成就又是果。當下只肯大發警覺,立刻去前三種動機的歪曲,猛向第四種動機的心上去集合,自然還是功不唐捐。這樣好比前三是權,後一是實。在未受戒前,因是出於行權;但在既受戒後,已能踐實,將來的成就,自是建立在踐實上。踐實這一著,最是吃緊,卻不可輕輕放過。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能踐實,便是成就菩薩的康莊大道!
第四種的動機,是契菩提心的,是難能可貴的,是值得讚歎的。要在多年修行的夙德,初向今日受戒,自不至有什麼過與不及處,但在一般學佛日淺新戒的菩薩,似乎就有商量的餘地,因著基於第四種的動機,去受菩薩大戒,受戒以後,自當本著夙願,去實行菩薩大道。不過這件事,說著容易,認真做起來,就不無困難。一般學人,差不多都曉得舍利弗尊者,行菩薩道時,遇見乞眼的,退了大乘心的公案。可見這件事,不是一時感情衝動做的!更不是畏怕困難,就停止住算完了!倘有這兩種毛病,菩薩道是根本行不通的。
凡辦一件事,必先根本解決,這根本就是欲治外,須先治內,欲化他,須先正己。不然的話,就是徒勞無功,且是不出至誠,近於欺偽;不但對方不接受你的意見,恐怕連佛法,也陪著你遭受譭謗。說到這裏,區區要舉出幾個條件來,作為行菩薩道的標準。能全做到,當然是真善真美,除了天然受限制做不到的以外,人力所能的,是要儘量去做,條件如後:
(一)嚴守戒律,充實內德,具足威儀,莊嚴外表。
(二)定有日課,按時精修。
(三)勤研經典及一切文藝,使世出世法,通達豐富。
(四)上宏下化的心,刹那不斷;名聞利養的心,抑制使滅。
(五)有毅力,善巧方便,百折不回。
(六)口齒流利,具有辯才。
(七)心力、身力、物力,均樂意犧牲。
(八)柔和忍辱,包涵一切。
(九)認識環境,言行契機,隨時注意選拔人才,加強佛教實力。
(十)身體磨煉健強,使能負擔辛苦。
以上舉的這十條,除了六、九、十等三項,是自己一時不得作主的,其餘皆能勉強做到,假如這幾件看著畏難,還講什麼:四弘誓願、四無量心,以及四攝六度呢?那麼,菩薩之道何在呢?吾人受菩薩戒的意義又何在呢?今日佛教衰微的原因,就是吃虧了一部分的四眾,不肯實事求是!行者雖多,成就的卻少,也就吃虧了不肯實事求是!我們在家眾,本來護法的責任重,弘法的責任輕,自修比較是主要,度他比較是隨緣,就是不肯吃辛苦,也沒有什麼違背佛法處,也沒人來責備你。現在已經受了菩薩戒,要想作維摩大居士,那就不能怕當菩薩苦了,既當菩薩,也就不能嫌前十條的事情麻煩了。不然的話,四願、四等、四攝、六度等,就根本不能作,這不就成了一個虛銜菩薩嗎?有的人說,末法時期,根性鈍劣,眾生難度。這話固然有理,卻是責備一面的話,還應該反過來問問菩薩們度化過他們沒有?自己有沒有什麼佛法,拿出來去度人?假若只圖坐在家裏安閒,不向前頭舉的十條事上去承當,少許的勞苦,也不肯吃,上求下化四字,菩提薩埵之義,安在那裏?所以說既作菩薩,就不可畏怕困難,止住不進。
這樣說來,新戒菩薩就一直往前進好,但是事情也不這樣簡單,因著末法時期,魔外繁興,龍蛇混雜,門外的魔外易知,混進門來的魔外難辨,若不認識清楚,對於求法宏法,都走錯路。例如某某道,供奉彌勒佛;某某道供奉濟公活佛;某某道供奉觀音達摩;某某道念天元太保十字阿彌陀佛;某某道奉持《梵網經》,大講《金剛經》。猝然一看,這不也是佛教嗎?那知道皆是些假冒商標的魔外。若不把他看穿,前去護法,久之就要接受他的邪術,還怕要替他散佈魔法。再或遇見阿修羅,講五念處,三十八道品,野狐禪下轉語。不辨邪正,以為得未曾有。輾轉讚歎,輾轉宣揚,貽害了眾生,這段因果,怕不知幾生幾劫,才能了局。還有許多五花八門的怪像,無非瞎眾生的眼目,也就不能一一枚舉了。這些錯路,卻是新學人容易失腳的。這皆是熱心有餘,學力不足的緣故。熱心有餘,就容易被情感衝動;學力不足,就會邪正不分。這要勤加修持,使得鎮定;多讀經典,使生正知正見。巨集化工作,自然就能契合理智,不致再為情感衝動了。
菩薩雖是在家眾,已經是佛的法子,負的責任,就是要作昏途的明燈,功果圓滿,自然成佛。若是不學不修,那能作昏途的明燈?不去度眾,焉有成佛的道理?這也不必互相觀望,諺語說的好,‘公修公得,婆修婆得,不修不得’。百千萬劫,三途來往,‘人身難得’!五欲纏縛,八苦交煎,‘佛法難聞’!修羅應世,殺機四起,正法沉淪,窮居荒島,大戒更複難求!諸位居然直破三重難關,等於連中三元,真不知是幾生修來,不勝讚歎!但行道時,若不定慧勻稱,慈悲懇切,這等大事業,不是半途而廢,就是走了錯路。不必說什麼成就,簡直是辜負佛恩!也是辜負了這次戒壇諸師的恩!更是辜負了自性!諸位在家新戒菩薩,區區向你百頂禮,請你多珍重!
五福齋祝辭
在張寬心居士六秩晉一祝壽席上講
今天是寬心張老居士的六十晉一華誕,我們同人都來參加慶祝,壽是五福之先,是值得慶祝的。蓮社的社長,吩咐敝人作蓮社的代表,來向張老居士祝福!照例的規矩,是要說吉祥話的;但是看看其他人家做壽,凡是來賓,不都是說些祝福的吉祥話嗎?再仔細一調查,他家受了那些吉祥話以後,真的能得福嗎?那裏那裏!一句空話,何能有這樣的效力。且是不但得不到福,往往還會招了禍!
這是什麼道理?古人說:平常人是禍福互依。就是說人遭了逆境的時候,心裏恐怕起來,就會處處想著作些善事,來補補罪過。這樣一來,就種下善因,後來自然要轉禍為福。人在順境時候,心多放縱,只求驕奢淫佚,儘量的享受,那裏信什麼因果。這樣一來,就種下惡因,後來自然是要得禍的。
就說做壽的人家吧,當然是有錢的人家才能辦。看他請客的這一天,他的廚房裏雞也發哀聲,鴨也發哀聲,魚也哭,蝦也哭,豬也叫苦,羊也叫苦,偏在他祝福的日子,發出一片哀哭之聲,這有多麼不吉祥?一霎時血流、骨斷、抽腸、剝皮,吉祥的家庭,忽然變作殺場,更可怕的這些陰魂不散,在他的家庭裏,就盤桓不去,不免時常作祟,欠債的還錢,殺生的償命,他的家庭那會得福呢?
古人又說:下愚的人,遭了逆境,他是怨天尤人,不知懺悔,他既受了惡果,他還接著造惡因,所以是禍上加禍;上智的人,處了順境,他明白福是由善來的,他是更加作善,福果中又種了善因,所以他是福上增福。
張老居士是福慧雙修的佛教徒,人太聰明了,看他今天請客,一律用的是素齋,作個戒殺放生的提倡。他是‘自求多福’,實事求是。這樣還用著他人來祝福的空話嗎?他既會做‘福上增福’的事,我們只有給他賀喜而已。
中國人的家門上,專好貼上一張五福臨門的紅帖子。要問五福是什麼?怕還有少數的人不知道,不妨絮聒的介紹一下。這個典故,出在尚書洪范裏邊,一是壽,二是富,三是康寧,四是攸好德(好作善事),五是考終命(期頤善終)。
試問這五福是怎樣來的?佛經上說的都很明白,先說第一類,種了不殺的因,就得長壽的報;漢朝第五倫為會稽太守的時候,民間舊習,迷信巫祝;專以殺牛祭神,祭後吃了牛肉的人,多數發病,臨命終以前,還作牛叫。第五倫下令驅逐巫祝,禁止殺牛,不但風俗改了良善,農田也增了生產。後來第五倫官作到大司農,壽長到八十餘歲,這事記載在後漢書第五倫傳。那知素食正是不殺的根本,凡是素食的,一定要得長壽果報的。
再說第二類,種了佈施(財、法、無畏)的因,就得財富的報。列國時候,隨侯在路上遇著一條受傷的蛇,困頓在沙土裏,一時動了慈心,把蛇挑到水裏去,後來又經過此地,那蛇卻銜了一顆價值千金的明珠來,向著隨侯點首,隨侯並未敢取,誰知夜晚這蛇竟把明珠送到隨侯的床前去。這事記載在《淮南子》中。當知素食的,卻是終日施無畏,實是佈施的根本,所以也一定要得到財富果報的。
第三類,種了護他巢穴的因,就得家庭安寧的報;不作損害他身的事,就得身體康健的報。北魏裴俠為河北郡守,郡中舊有漁獵夫三十人應役,裴俠以為天有好生之德,遂罷除了這個惡規矩,後來得了重病,百藥無效,全家正在憂愁的時候,忽然聽得打鼓的聲音,一驚病立刻就好了。這事記載《魏書裴俠傳》。那知素食的,更是護生及不害的根本,更一定得到康寧果報的。
這要說到第四類,在此處要分析一下,要知其餘四類,皆是享受福果,惟有這一類是再種福因。這就是果中該因,得了福又種福,使他連續不斷,這也正是上智人辦的事,所謂‘福上增福’。古人說一日持齋,天下殺生無我分。今天張老居士慶壽,卻設了幾十桌素齋,無形中就保全了幾千百條眾生的生命,等於請大家來作一個放生會。主人固然功德無量!來賓也人人有了功德。可見不想今日一素餐齋,便又厚培了攸好德的福田。
第五類種了放生的因,就得考終命的報。晉代毛寶是一個大將,他軍中有一個無名的軍人,偶然買放了一隻白龜,後來在邾城作戰,打敗了仗,連毛寶也陣亡了。這個軍人就圖投江自盡,忽然覺得似是落在石頭上,低頭一看,才知當年放的那只白龜。不意這只龜,卻駝載他到彼岸去,逃了性命。這事記載《晉書毛寶傳》。當知素食的,是從根本上來放生,那也一定是得到考終命的。
以上說的這些事,並非坊間出的小說演義,平空虛造;也不是文人筆記,得三分傳聞,描寫成十分事實,這皆是經典史傳子書的記載。凡是奇異的事項,多半還是刪去了。所以最是可信的。請看戒殺、施無畏、護生、放生這些事,乃是感召五福的主要原因;素食又是戒殺、施無畏、護生、種德、放生等的根本辦法。今天我們吃的素齋,可以稱作‘五福齋’,主人可以稱是‘五福主人’,諸位來賓也可以稱是‘五福嘉賓’。
善人必多禎祥,感召的天時也好。十月是小陽之月,正是一年回春的時候,應時的又開了兩種花,來獻祥瑞。一是梅花,梅有五瓣,文人形容他叫梅開五福,所以世人就稱梅是福花。一是菊花,菊花開期最長,文人形容他是壽客,所以世人都稱菊是壽花。不過菊花本是九月開的,但菊花的種類很多,有一種要十月才開,一直開到第二年的正月。六十天是一周甲子,他能開一百天二十天,得到兩周甲子,就給這種菊花送了一個名號叫做‘續甲子’。
今天主人五福齊備,這是梅花獻瑞的應驗。但是華誕這才六十晉一,剛是一周甲子;還有菊花的獻瑞,當然也要應驗的,想必再經過六十年,接續第二個甲子,請大家再來吃五福齋,是預定的。話是說完了,似乎還得說幾句慶祝辭,比較周全。那麼我就要說了。
敬祝五福主人萬歲!敬祝五福來賓萬歲!敬祝五福齋一個甲子接續一個甲子的來吃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