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三昧水懺講記 三
慈悲三昧水懺講記三
演培法師
慈悲三昧水懺講記卷上(3)
丁二 結上勸誡
戊一 如法罪滅福生
生如是等七種心已,緣想十方諸佛賢聖,擎拳合掌,披陳致禱,慚愧改革,舒曆心肝,洗蕩腸胃。如此懺悔,何罪不滅?何福不生?
上明興發七種增上勝心,既然“生”起“如是等七種”極為殊勝的心,就當如法懺悔,若不懺悔,發心有什麼用?所以現在特加勸誡。懺悔不是心中想想就算,應該“緣想十方諸佛賢聖”,顯示諸佛雖不在自己面前,但想諸佛猶如在自己面前,面對諸佛賢聖懺悔,既得諸佛證明,亦得諸佛加被,罪業自可得到清淨。觀想諸佛在前,進當“擎拳合掌”。拳是拳頭,擎拳是將自己拳頭高舉起來,從而合掌,表示自己決心懺悔。有這決心,“披”剖“陳”詞,懇切禱告,達於極點,名為“致禱”。
七種勝心,第一慚愧心,懺悔而不具有“慚愧”,不是真切懺悔,唯有以慚愧心痛切“改革”,於懺悔後,方不再造諸惡。改是更改罪惡而行諸業,革是革除過去所有罪惡。“舒曆心肝,洗蕩腸胃”:舒是舒展,就是髮露,亦即坦白;曆是經歷,將從前造諸罪過的經歷,一一自陳出來,決不覆藏隱瞞。腸胃都掬出來,將之洗得潔淨。總之,這兩句,古德說:“分明要脫皮換骨,卻將從前所為,盡情改換,從前知見,著實顛倒一番”。這是重新立志做人,亦即大死一番才得大活。
緣想,是意業的至誠;擎拳合掌,是身業的恭敬;發言懺悔,是語業的真實:“如此”真心“懺悔”,必得十方諸佛,哀憐攝受,“何罪”而“不”得“滅”?何福而“不”得“生”?罪滅福生,自可出生死苦,得涅槃樂,證知洗心革面的求哀懺悔,確能得到很大利益。
戊二 不懺種種過失
若複不爾,悠悠緩縱,情慮躁動,徒自勞形,于事何益?且複人命無常,喻如轉燭,一息不還,便同灰壤,三途苦報,即身應受,不可以錢財寶貨,囑託求脫,杳杳冥冥,恩赦無期,獨嬰此苦,無代受者!
反過來說:“若複不”是這樣(不爾),即不能三業精誠的洗心而懺,仍然“悠悠緩縱,情意躁動”,就不是真心懺悔。悠悠,是怠惰的意思,根本不把懺悔當一回事。緩是不能急急於心,如有人表面在懺悔,實際是慢慢吞吞的,不認懺悔重要。縱是放縱,若無其事的,不積極的求懺。躁動是輕躁浮動,內心不能沉靜,怎能滌除罪垢?一上一下的好像在懺悔,實際沒有如法懺悔,不過是“徒自勞形,於”懺悔“事”有“何”利“益”?懺悔本欲滅罪生福,現在罪不能滅,福不能生,試問懺悔有什麼補益?只是徒自勞形,空過光陰而已。
懺主不特告誡吾人不可懈怠,現更引喻勖誡吾人不可大意。所以說“且複”應知吾“人”生“命”,是“無常”迅速,不能久住世間。“喻如轉燭”,燭是燈燭,原本光明,將燭倒轉過來使之息滅,光明立即轉成黑暗,暗中光明不會再來,且其轉變非常的快。喻人壽命,看來好像每天都在過活,其實只是一口氣而已,如果“一息不還”,或入息不再出息,或出息不再入息,氣絕精神消失,立即“便同”冷“灰”土“壤”,哪里還有生命存在?且人命無常,不問任何人,有無錢財固是如此,有無地位亦是如此,有無才幹同樣如此,且什麼時候要你生命結束,也沒有一定,原因是生命時刻在變,如人與人一天不見,就知生命已經變了,誰也不能說昨天的我就是今天的我,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我。經說:有人在胎中生命就結束,有人剛出生生命就結束,有人剛能言行生命就結束,誰能保證自己活到多少歲?敢說誰也不能保護自己。
生前以及過去,造了很多罪業,並不因你生命過去,罪業也就跟著消逝,造了什麼罪業,必感什麼苦報,造了餓鬼罪業,就感餓鬼苦報,造了畜生罪業,就感畜生苦報,造了地獄罪業,就感地獄苦報,如是因如是果,絲毫不容假借,所以說“三途苦報,即身應受”,決免不了,不說貧窮人如此,就是你有很多錢,亦“不可以錢財寶貨,囑託求脫”。古德說:“陽網疏而易漏,陰網密而難逃,豈同人間賄囑之所能為哉”?人間有錢人犯罪,如果貪官污吏,用錢托人運動,免掉坐牢受苦,是還可以做到,陰間卻是不能。藥師經說:“琰魔法王,隨罪輕重,考而罰之”,無論如何逃脫不了罪刑,不論你有多少金錢,都無法收買公正無私的琰魔法王。世說錢能通神,人世間或有可能,但到陰間,金錢完全失去作用。
三惡趣是極黑暗的地方,所以說“杳杳冥冥”,顯示受苦的時間很長,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得出來。在人世間犯罪的人,雖被處無期徒刑關在獄中,但遇國家慶日,舉行特赦可得寬恕,早日得出牢獄,但是墮入三惡趣中,在你受苦罪業未盡,所謂“恩赦”是“無期”的,唯有自己“獨嬰(受)”此苦,“無”人可“代受”苦,自作唯有自受,要人代受決不可能,不說一般人不能為你代受,就是至親父子,恩愛夫妻,亦代替不了。地藏經地獄名號品說:“父子至親,岐路各別,縱然相逢,無肯代受”。賴吒和羅經說:“善惡隨人,如影隨身。人死後家室宗親,啼哭悲哀,棺殮葬埋。人生獨生,死亦獨死。身作善惡,身獨當之,無有人代者”。四自侵經說:“獲百千歲,何足言乎?會歸當死。行道一日,勝壽百年。不計無常,反更貪愛,言有父母、兄弟、妻子、中外宗族。疾病忽至,困劣在床,曉語諸親,分取吾痛,皆言不能。疾者乃覺,五種親戚,謂當益己。常坐汝等,勤勞治生,隨時給足,使身墮貪,自縛自侵,憂念九族,妨廢善行,懷亂道心。老病死來,善惡苦樂,獨自當之,無有代者”。不說無人願意代你受苦,就是有人樂意代受,也代替不了,自作惡業,自受其苦,苦在你身,怎能代替?應知“死後有報,纖毫受之”。人既代替不了,亦不能說人無情義。
戊三 引經誡勿覆藏
莫言我今生中無有此罪,所以不須懇禱懺悔。經中謂言:凡夫之人,舉足動步,無非是罪。又複過去生中,皆悉成就無量惡業,追逐行者如影隨形,若不懺悔,罪惡日深。故知包藏瑕疵,佛不許可,說悔先罪,淨名所尚。故使長淪苦海,實由隱覆。是故某等今日髮露懺悔,不復覆藏。
前髮露懺悔文中,曾說“何人無罪?何人無愆”?足證人人有罪,應當至誠懺悔。世間有些愚癡之人,認為自己並沒有罪,何必求哀懺悔?現對這類人特別告誡說:“莫言我今生中無有此罪,所以不能懇禱懺悔”。殊不知這是極大錯誤!如佛在“經中謂言:凡夫之人”,不論“舉足動步,無非是”造“罪”。大經說:“舉足動步,不依律行,安得無罪?譬如二手相拍,聲在其中”。地藏經利益存亡品說:“閻浮眾生,舉心動念,無非是罪”,如來讚歎品又說:“南閻浮提眾生,舉止動念,無不是業,無不是罪”。如此,所作罪業,多難計算,如要一一舉出,真是舉不勝舉。既有這麼多罪,怎麼可說無罪?
不說現生造種種罪,“又複過去生中”,同樣“皆悉成就無量惡業”,始終“追逐行者”,你到什麼地方受生,惡業跟著到什麼地方,“如影隨形”,從不離你。如說:“萬般帶不去,唯有業隨身”。隨身不離的罪業,除非已感受苦果,假“若不”予“懺悔”,那你“罪惡”就會一“日”一日加“深”,所受苦果亦越嚴重。
以是之“故”,應“知包”含覆“藏瑕疵”,我佛絕對是“不許可”。瑕疵,喻所造的罪業:瑕是白玉內在的污穢,如人暗中所造罪過,疵是外在的黑點,如人明目張膽的造諸過失;前者要天眼才能見到人們不正當的行為,後者是一般肉眼所共見的。做人不論有些什麼微細罪業,自己或可瞞得過去,不會有人知我錯處,殊不知“舉頭三尺有神明”,絕對不會包藏得了。俗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是以為人,不論造了什麼大小罪業,都當立刻懺悔,將諸污點洗淨,不能越積越多。不然,佛陀對你即使怎樣慈悲,也不容許像你這樣死不肯改悔的人。懇禱懺悔該是刻不容緩,沒有不懺悔而罪得消滅的!
“說悔先罪,淨名所尚”。淨名,就是維摩詰居士。他在維摩詰經說:人能懺悔過去所造罪業,應當不著佛求,不著法求,唯反觀諸身而求,如此在自身中,求諸過失了不可得,才是最好的懺悔,如不反求自求而懺,過去諸罪無法消除。大經亦說:“心初無悔,不能修善,覆藏瑕疵,雖有過去一切善業,悉為是罪之所垢汙,所有現受輕報,轉為地獄極重惡果”。所以說得如是嚴重,因為現在懺悔,應當坦白所有罪惡,如不髮露罪業,必存瞞昧之心,是為欺騙自己,這已是很不對,在佛前懺悔,還瞞昧佛陀,你這造惡之心,永無開曉之日,不長期的沉淪苦海怎麼可能?“故”知“使”諸眾生“長淪苦海”,不是有個什麼大力者令你如此,“實”在是“由”於自己“隱覆”自己惡業使然。
以“是”之“故”,“某等今日”,全將罪業“髮露”出來“懺悔”,決“不覆藏”,自欺欺佛,如是罪滅福生,是名真實懺悔。經中佛一再說:覆藏罪業,罪業不特不會減少,反會越為增長起來;髮露懺悔,罪業就會逐漸消滅,不致再受極重苦果。但這唯有智者做到,不是一般人所能如此。
乙二 別懺三障
丙一 懺煩惱障
丁一 推求煩惱根本
戊一 三障生起次第
所言三障者:一曰煩惱,二名為業,三是果報。此三種法更相由藉:因煩惱故,所以起諸惡業,惡業因緣,故得苦果。是故某等今日至心懺悔。
前說罪相雖有無量,無不外於煩惱、業及果報三障,且略解說,現廣解釋。“所言三障者”:就是“一曰煩惱,二名為業,三是果報”。如“此三種”障“法”,不是亂七八糟現前,而是有其一定次第,“更”互“相”資,互相“由藉”,次第生起。先“因煩惱”的衝動,“所以起諸”不同的“惡業”,再由各種“惡業因緣,故得”感受種種“苦果”。若問苦果怎樣來的?由諸惡業而來;惡業又是怎樣造成?由諸煩惱引發。如是三障次第,不容有所倒亂。每個發心懺悔者,對此應有所了知。吾人無始來吃這三障苦頭,多得難以言宣。“是故某等今日”,應當“至心懺悔”,不要再為三障所弄。
戊二 正推煩惱根本
第一先應懺悔煩惱障,而此煩惱皆從意起,所以者何?意業起故,則身與口隨之而動。意業有三:一者慳貪,二者瞋恚,三者癡暗,由癡暗故,起諸邪見,造諸不善。是故經言:貪、瞋、癡業,能令眾生墮於地獄、餓鬼、畜生受苦;若生人中,得貧窮孤露,兇狠頑鈍,愚迷無知諸煩惱報。意業既有如此惡果,是故某等今日,至心歸命諸佛,求哀懺悔。
在三障中,“第一先應懺悔煩惱障”。於中,首當推求煩惱根本,看其究從哪兒生起。論究“此”諸“煩惱”的活動,“皆從意”生“起。所以者何”是問。由於“意業”生“起”,那“身與口”七支,就會“隨之而動”。動約業說,身口是生命體上的物質,本不能有所活動,必要意業所相應的煩惱活動,然後才會活動。如煩惱指揮你去殺生,身體上的手拿刀槍去殺,或煩惱指揮你播弄是非,你口才會構鬥兩頭,在這邊這樣說,在那邊那樣說,沒有意業相應的煩惱活動,身體與語言怎會去做罪惡業?經中有說:如人在年幼時,為了好玩,拾取土塊瓦石,枯骨木枝,放在口中,非常危險。父母見到如此,恐為土塊瓦石,傷害自己兒子,立用左手抓住兒頭,右手從兒口中,將諸土塊瓦石,一個個的取出。菩薩度化眾生也是如此,見到眾生身口意業,常行種種不善,恐為諸惡所害,立即運用自己智力,將諸不善拔出,以免流轉生死。
“意業”本通善、惡、無記三性,就通惡性說,不妨說它是過患的根本,唯識學所說二十六種煩惱,甚至所謂八萬四千煩惱,都由意業而有,但最根本的有“三:一者慳貪”,是緣順境而起的;“二者瞋恚”,是緣逆境而起的;“三者癡暗”,是由無知而起的。通常說這為三毒煩惱,為諸煩惱的根本,其他各種煩惱,皆是依此活動。
“由癡暗故,起諸邪見”:癡暗,或名愚癡,實際就是無明。癡的正寫是癡,都有它的意思。愚癡不是完全無知,相反的還知得很多,諸如天文、地理、科學、哲學,甚至世間各種知識,無所不知,癡在知上加“病”字頭,顯示所知患大毛病,因而“起諸邪見”,既不信因果,亦不承認罪福,更不尊敬三寶,否定一切倫常,像這樣的知,不是有病是什麼?不是癡暗是什麼?既起否定因果等的各種邪見,自然就會“造諸不善”惡業,根本不重視做人應有的德行。社會怎不紊亂?國家怎得安寧?世界怎不戰爭?家庭怎能安定?人與人間怎會和樂相處?所以愚癡的過患,確是極為重大的!
以“是”之“故”,華嚴“經言”:由“貪瞋癡”三毒,發身口意作諸“業”,“能令眾生墮於地獄、餓鬼、畜生受”三惡趣的“苦”果。涅槃經說:“一切眾生不見佛性,故為煩惱系縛生死,見佛性故,諸結煩惱所不能轉,解脫生死得大涅槃”。佛及諸大菩薩,雖同樣具諸煩惱起貪瞋癡,但能在三界五趣中,隨緣救濟所當救的眾生,令出三界五趣,不再轉來轉去。凡夫為煩惱所縛,不得解脫,佛能運用煩惱,在生死中度生,可見問題不在煩惱,在看會得如何運用。
在惡趣受苦有情,非永遠沉淪惡趣,到惡趣苦果受盡,還會生到人間來,“若生人中”,仍受三毒餘報,所以說“得貧窮孤露,兇狠頑鈍,愚迷無知,諸煩惱報”。貧窮就是沒有錢財,為貪圖財寶的餘報;孤露就是沒有親屬,為不孝六親的餘報;兇狠就是其心毒辣,為瞋諸逆境的餘報;頑鈍就是頑劣遲鈍,為愚昧無知的餘報。貪瞋癡造了各種罪業,要想不得各種苦果,決不可能,因而人的起心動念,不能不重視貪等活動,一發現貪等活動,應立刻將之壓制!“意業”所具的三毒煩惱“既有如此”大的“惡果”,哪可因循怠惰的,使它在心中活動?然則應當怎樣?懺主告知唯一辦法就是懺悔,所以說“是故某等今日,至心歸命諸佛,求哀懺悔”。
丁二 出諸煩惱過患
戊一 諸聖所呵
夫此煩惱,諸佛菩薩,入理聖人,種種呵責;亦名此煩惱以為怨家,何以故?能斷眾生慧命根故;亦名此煩惱以之為賊,能劫眾生諸善法故;亦名此煩惱以為瀑河,能漂眾生入於生死大苦海故;亦名此煩惱以為羈鎖,能系眾生於生死獄不能得出故。所以六道牽連,四生不絕,惡業無窮,苦果不息。當知皆是煩惱過患。
“夫此”所說的“煩惱”,對眾生極為不利,所以“諸佛菩薩”及“入理聖人”,無不對之“種種呵責”。“入理聖人”,除佛菩薩外,所有諸祖師僧,覺悟智者,無不對諸煩惱,予以不遺餘力的呵責!
一、“亦”有“名此煩惱以為怨家,何以故”是問為什麼將煩惱視為怨家?怨家會傷害人的生命,人與人間成為怨家,隨時可能結束彼此生命。煩惱“能斷眾生慧命”之“根”。眾生慧命在佛法修學中,本可繼續增長,但因煩惱時來斷眾生慧命,慧命不得增長,所以喻為怨家。
二、“亦”有“名此煩惱以之為賊”。為什麼?如世盜賊,專門盜竊他人財物,使人感受貧窮困苦,生活感到極度艱難。煩惱,“能劫眾生諸善法故”,所以始終貧窮孤露。如諸佛法行者,今日修點善法,明日修點善法,功德法財積聚,本可逐漸富有,但因不斷為煩惱賊之所盜取,結果仍是無有善法,所以將之譬喻為賊。
三、“亦”有“名此煩惱以為瀑河,能漂眾生入於生死大苦海故”。世間波濤洶湧的瀑河,不是將人漂流於瀑河不能自拔,就是將人為瀑流所卷走。煩惱有股力量,能漂流眾生入於生死大苦海中,頭出頭沒的沒有辦法跳出。楞嚴經說:“譬如瀑流,流急不息,非是無流,喻煩惱心心相續,無少間歇”。古德說:修行人要在急水灘頭一篙撐住,不為急水漂流,方可算是好漢,所以喻為瀑流。
四、“亦”有“名此煩惱以為羈鎖,能系眾生於生死獄,不能得出故”。如人有了罪惡行為,被政府關在牢獄中,且以極牢固的鎖,將牢獄門鎖得緊緊,要想出來沒法得出。煩惱好像堅固的鎖,將眾生鎖在三界牢獄中,任憑運用怎樣大的力量,沒法出離,所以喻煩惱為羈鎖。
由於煩惱如怨賊等,所以使諸眾生,在“六道”中“牽連”不斷。牽連,就是輪轉,六道牽連,就是六道輪轉。無常經說:“迴圈三界內,猶如汲井輪”。試看六道眾生,人的生命剛結束,就又轉生天上,到天上生命結束,又轉生三惡趣,生死死生,從沒停息,是為六道牽連。
以怎樣形態在六道出現?是以胎生、卵生、濕生、化生的“四生不絕”形態出現。胎生,如人類及豬馬牛羊等,在母胎中形成一完整生命,然後出生。卵生,如雞鴨鳥雀等,先生一個卵,再經短時期的孵化,脫殼而出,成活潑潑的生命。濕生,如魚蝦等有情,初亦從母體下卵,卵生下後,母不過問,經過一定時期,自從卵子而出,成為新的生命。化生,是現世間有類有情,不須父母外緣,唯憑自己業力,忽然產生出來,如天與地獄及劫初有情。
眾生無始所造“惡業”,有“無窮”那樣多,一個惡業感受一期生命苦果剛剛結束,另一惡業緊接著又感新的一期生命苦果,如是惡因感苦果,惡業未終了時,苦果總如大海中的波浪那樣滾滾而來,所以說“苦果不息”。苦果雖由惡業所感,但惡業是由煩惱策動而成,沒有煩惱策動,不會造成惡業,是則澈底推究,魁首實是煩惱,所以說“當知皆是煩惱過患”。煩惱給眾生苦頭太多,應看成是自己最大敵人,時刻注意它的非法活動,不但不讓它繼續造惡,且應依佛法修學,將它澈底撲滅,以求獲得生活安定及生命解放!
戊二 正求懺悔
是故今日運此增上善心,求哀懺悔。
煩惱應該解決,但是未解決前,已造成的惡業,要它不感苦報,應當怎辦?唯一辦法就是懺悔,“是故”從“今日”開始,下大決心,“運此增上善心”,在三寶前“求哀懺悔”。善心,指行人清淨心中的至誠力、慚愧力、懺悔力,默密運轉使之增上勝進,再仗佛菩薩慈悲運轉加持力,如是精勤懺悔,煩惱固會轉成般若,一切惡業亦會懺悔清淨,是以懺悔為清除惑業的最勝方便。
丁三 明諸煩惱造罪
戊一 列數分懺
己一 懺悔三數造罪
某等自從無始以來至於今日,或在人天六道受報,有此心識,常懷愚惑,繁滿胸襟。或因三毒根造一切罪,或因三漏造一切罪,或因三苦造一切罪,或緣三倒造一切罪,或貪三有造一切罪。如是等罪無量無邊,惱亂一切六道四生。今日慚愧皆悉懺悔。
此明三數造眾罪惡:未明三數前,先明造罪時、處。時是時間,就是造業時間已經很久,如說“某等自從無始以來至於今日”。處是處所,就是受果之處不是一地,如說“或在人天六道受報”。在時間或空間,有這生命,就“有此心識”,沒有一個生命,沒有心識活動,或說六識,或說八識,起惑造業最強的,莫過第六意識,八識規矩頌說:“動身發語獨為最”,就是此意。身體的動作、語言的發表,都不是身語本身所能做到,要有推動者推動,身始可動,語始可發,推動者就是意識,意識推動力極強,因諸根本煩惱與隨煩惱,都與意識相應,因而心識“常懷愚惑”。愚惑,是根本煩惱中的無明,亦即一切煩惱的根本。愚癡無智,不信因果,以致無惡不作,不知如何行善,不知勤求解脫,方寸間充滿妄想,胸次所懷是煩惱,所以說“繁滿胸襟”。心識既皆是煩惱活動,當然造諸有漏之業,不是感受人天善報,就是感受惡趣苦報,生命在六道中或上或下,從沒超出苦樂二途。在人天中,向說是得樂果,實際,不但人間有很多苦,就是天上有情,甚至最高非想非非想處天,亦有極微細的痛苦,所以在六道四生受生的有情,四惡趣固受苦報,人天亦不免痛苦,所以說“三界之內眾苦充滿”。
一、“或因三毒根造一切罪”:三毒,亦名三不善根,是毒害出世善心的三種煩惱,如常說的貪毒、瞋毒、癡毒。如是三毒,通攝三界一切煩惱,能害眾生的法身慧命,其猶毒蛇,亦如毒龍,所以喻名為毒。大般涅槃經卷下說:“三毒熾然火,恒燒諸眾生”。別譯雜阿含第十一說:“能起貪欲、瞋恚、愚癡,常為如是三毒纏縛不得遠離”。大般涅槃經第五說:“無量劫中,被淫怒癡煩惱毒箭,受大苦切”。如是三毒,能生長一切罪惡,所以名根,又是生死根本,名之為根。三毒根是業因,因此作業,名造一切罪。如貪毒貪著自己所喜愛的一切,於是想盡種種不正當方法,即使殺生、劫盜亦在所不惜,務將自己所喜愛的財物弄到手,於是就造下一切罪惡;瞋恚之火在內心中燃燒時,立刻會反臉不認人,要殺毫無顧惜的將人殺死,所以亦會造下一切罪惡;癡毒是對因果事理不明,應做的好事不做,不當做的壞事反而去做,於是糊裏糊塗造成一切罪惡。試想人所造惡,哪樣不是三毒煩惱造成?
二、“或因三漏造一切罪”:三漏,是欲漏、有漏、無明漏;或名欲有漏、有有漏、無明有漏。長阿含經第八說:“複有三法,謂三有漏:欲漏、有漏、無明漏”。雜阿含經第十八說:“有漏者,三有漏:欲有漏、有有漏、無明有漏”。可見有漏與三有漏,阿含經中皆有說到。漏是留住的意思,是將有情留住在三界中,令不得離。欲漏,指欲界的一切煩惱,不過要除去無明;有漏,指色無色界的一切煩惱,同樣要除去無明;無明漏,指三界所有的無明。無明所以別立一漏,因它是三有生死的根本,其動力特別強。但大毗婆沙論第四十七,只舉譬喻論師所立的無明漏及有愛漏的二種:無明是前際緣起的根本,有愛是後際緣起的根本,所以只立二漏就可。而分別論者卻說有欲漏、有漏、見漏、無明漏的四漏。見指五利使的身等五見,因見煩惱有力障礙真理的體悟,所以特別立為一漏。不管說漏多少,都是煩惱別名,含有漏落意思。如破屋遇到天雨,就會有水漏落下來,令住屋內的人感到不安;或如破船在行進時,有水漏進船艙,使人感有生命威脅。煩惱令人漏落三界,所以又稱為漏。貪等三毒固會造一切罪惡,三漏同樣會造一切罪惡。如分別說:欲界所有一切煩惱的欲漏,造作欲界的一切罪惡,留住有情在欲界;上二界所有一切煩惱的有漏,造作上二界的一切有漏善法,留住有情在上二界;三界所有一切無明的無明漏,造作三界所有或善或惡的有漏業行,留住有情在三界,使諸眾生沒法出離三界牢獄。是以佛法行者,要想跳出三界,必須斷除三漏,不如一般佛子,想要出離三界,就得出離三界。
三、“或因三苦造一切罪”:三苦,是苦苦、壞苦、行苦,壞苦又名變易苦。俱舍論第二十二說:“有三苦性:一、苦苦性,二、行苦性,三、壞苦性。諸有漏行如其所應,與此三種苦性合故,皆是苦諦,亦無有失。此中,可意有漏行法與壞苦合故名為苦;諸非可意有漏行法與苦苦合故名為苦;除此所餘有漏行法與行苦合故名為苦”。原來在有漏行蘊中,諸非可意的苦受法,其體是苦,直接逼惱身心,名為苦苦;諸可意的樂受法,生時雖樂,壞時逼惱身心,名為壞苦;可意非可意諸有所餘舍受法,眾緣所作,不免生滅遷流,聖者認為這有逼惱身心之感,名為行苦。嚴格說來,一切有漏行,皆是無常的,沒有一法不在生滅遷流,可說皆是行苦所攝,但今特說可意法為壞苦,不可意法為苦苦,由是說為不共三苦。三苦,就所感受說,為什麼會造一切罪惡?這是人人必然想到的問題。原因當人苦上加苦,身心受到苦苦的逼惱,對前途感到無限失望,於是什麼罪惡都敢去做,這不是苦苦造一切罪是什麼?當人正為樂受所陶醉時,從沒想到會有受苦一天,一旦樂受毀壞而消失時,為求再度得到快樂的享受,於是自然就去做不道德的行為,這不是壞苦造一切罪是什麼?當人在遷流變化中生活,不知念念生滅的皆會成為過去,還能安分守己的做個有為有守的人,一旦知道現在所過生活會成過去,為了把握現實,也就會造諸惡。證知三苦雖是屬於身心的感受,但到必要時確會造一切罪,如對三苦沒有正確認識,造諸罪惡是必然的。
四、“或緣三倒造一切罪”:三倒,是想顛倒、見顛倒、心顛倒。如於六塵上,作不合理的思想,名想顛倒;對事理諸法,作邪妄的計度推求,即邪見,名見顛倒;對事事物物,以妄心亂識作錯誤的了別,名心顛倒,且是諸顛倒的根本。一切眾生從無始來,有種種不同的顛倒,猶如迷於方向的人,將東方誤為西方,將南方誤為北方,不知怎樣走上正確的方向。或問一般說的虛妄分別,是以什麼為體,當知以顛倒想為本。宗鏡錄七十八說:“顛倒是煩惱根本”。大般涅槃經第二哀歎品說:“有想倒、心倒、見倒。以三倒故,世間之人,樂中見苦,常見無常,我見無我,淨見不淨,是名顛倒”。如喝醉酒的人,仰頭看上空的日月,日月本沒有回轉,但錯誤的生回轉想;眾生也是這樣,為諸煩惱無明所覆,生起種種不正顛倒,是的以為不是,不是又以為是,由於顛倒妄想分別,所以造作種種罪業。所以會這樣,病在對本真的事理,生起不正的妄見,倒見事理的真相,做諸不合法的行為,證知顛倒會造一切罪惡。宗鏡錄四十二說:“心如停賊主人,見是賊身,想如賊腳,根塵是賊媒,內外構速劫盡家寶”。眾生在世間所以貧窮孤苦,就是為此三倒所害。如來已離想倒、心倒、見倒,所以得真解脫,永保家寶不失!
五、“或貪三有造一切罪”:三有,是欲有、色有、無色有,亦即所謂三界,為眾生所居的三種世界。三界,為眾生果報分段的依處:從阿鼻地獄到他化自在天,男女互相參居,染欲極為眾多,名為欲界;從初禪梵天到阿迦膩吒天,既沒有女形,亦沒有欲染,宮殿高大,是色化生,名為色界;從空無邊處天到非想非非想處天,但有受想行識的心心所法,沒有色的形質,名無色界。如是三界所以又名三有,因三界內的一切,特別是有情的生命,有因有果,因果不亡,所以名有。如經說:“三界無安,眾苦充滿”,可怖可畏,猶如火宅,沒有一點值得貪戀,眾生為無明所蔽,不知它的可怖可畏,反而妄生貪著,以為三界快樂無比,為求保持快樂不失,如有違反所得快樂,就會無理取鬧的造一切惡,所以說“或貪三有造一切罪”。
“如是”向上所說三毒至三有“等”,所造的各種“罪”惡,多得真是“無量無邊”。所有諸罪皆是眾生自己造作成的,結果也就“惱亂一切六道四生”,使眾生在三有中,時刻受到罪業的困擾,從沒有片刻得到安寧。到了“今日”,經過仔細想想,像這樣長期為諸罪業困擾惱亂,實在不是辦法,應當消滅罪業,於是在三寶前,生大“慚愧”心,至誠的“皆悉懺悔”,不再讓諸罪業困惱!
己二 懺悔四數造罪
又複某等,自從無始以來至於今日,或因四住造一切罪,或因四流造一切罪,或因四取造一切罪,或因四執造一切罪,或因四緣造一切罪,或因四大造一切罪,或因四縛造一切罪,或因四貪造一切罪,或因四生造一切罪。如是等罪無量無邊,惱亂六道一切眾生,今日慚愧皆悉懺悔。
此明懺悔四數所造眾罪。“又複”在會“某等”並諸其他有情,“自從無始以來至於今日”,不但從三毒根等造一切罪,並從四住等造一切罪,現分別如下:
一、“或因四住造一切罪”:四住,指識依住於色、受、想、行四蘊。雜含卷第二說:“彼五種子者,譬取陰俱識地界者,譬四識住水界者,譬貪善四取攀緣識住因。何等為四?於色中識住,攀緣色喜貪潤澤生長增廣,於受想行中識住,攀緣受想行貪喜潤澤生長增廣”。由四識住安立五蘊,有情由四識住,佛在阿含常常說到,顯示明瞭識別的情識,不是在色上起貪著,就是在情緒上起貪著,不是在認識上起貪著,就是在意志上起貪著,從而在五蘊法上,妄作我我所,造作諸罪惡,為之系縛流轉生死,證知四住能造一切罪。古德恐人將四住,誤為見一切住地,欲愛住地,色愛住地,無色愛住的四住,特加“識”字於四住間,名四識住,現有大德仍將四住誤為四住煩惱。
二、“或因四流造一切罪”:四流,亦名四暴流,四瀑流,四大暴河,是將漂流善品的煩惱類別為四:一、欲流,二、有流,三、見流,四、無明流。增含第二十三,曾說到這四流。如佛對諸比丘說:你們應知佛曾說有四流之法,眾生沒溺在此四流中,不能得道。第一欲流,就是五欲:眼見色起眼識想,耳聞聲起耳識想,鼻嗅香起鼻識想,舌嘗味起舌識想,身知細滑起身識想,是名欲流。第二有流,有指三有:欲有、色有、無色有,叫做有流。第三見流,是指種種執有,如執世有常世無常,世有邊見無邊見,彼身彼命非身非命,有如來死無如來死,若有如來死無如來死,亦非有如來死亦非無如來死,如此執見,名為見流。第四無明流,指無知無明,心意貪欲,恒有希望,不知什麼是苦,什麼是樂,什麼是滅,什麼是道,名無明流。如此四流,在有情身心中活動,自然會使身語,造作種種罪業,由此罪業,使眾生漂流生死海中,或上或下無有已時,所以說“或因四流造一切罪”。俱舍論第二十說:欲流是欲界系的見修所斷煩惱;見流是三界見惑中身見等煩惱;有流是上二界見修所斷的煩惱;無明流是三界見修所斷的無明煩惱。
三、“或因四取造一切罪”:取是煩惱的別名,是將百八煩惱類別為四。大毗婆沙論第四十八說:“有四取,謂欲取、見取、戒禁取、我語取”。取之所以名取,婆沙說有二原因:一、“能熾然業者,取令五趣有情業火恒熾然故”,二、“行相猛利者,諸取行相極勇捷故”。欲取是對五欲的樂境追求執取,這大都是俗人所有,試看世俗的人群,終日忙碌沒停息時,無非是對欲樂取著不舍;見取大都是宗教師所有,不論哪類宗教師,對其所信仰的宗教,高級的或低級的,正確的或錯誤的,為宣揚其教義的宗教師,總執取自己錯誤的見解是對,因而宗教與宗教間,常為思想的是否邪正,採取激烈不妥協的鬥爭,決不輕易接受他教思想;戒禁取就是通常說的非因計因,如印度有些宗教學者,將不是生天的持牛戒持狗戒,妄計為生天的真因,依如是錯誤路線去行,不論怎樣勤苦精修,終不能到所求的解脫涅槃;我語取是發自我見我慢等所說法,從而取著我見我慢,是為我語取。取是攝持追求,為十二緣起愛緣取的取,愛取皆屬煩惱,會得惱亂有情。四取皆能造諸罪惡,所以說“或因四取造一切罪”。
四、“或因四執造一切罪”:四執,是四種實有的妄執。一、有執,諸法本不是實有的,可是眾生沒有正確認識,妄想執著以為實有,佛特用空否定它,說空用意,在於因指見月,並非又去想像執著有實在空。二、空執,眾生不知佛要我們離去實有的自性執,反而把空與有對立起來,以為有確實是沒有的,但空不能說沒有,如空亦是沒有,怎能離自性有,於是牢牢執著有個實實在在的空。三、亦有亦空執,眾生既錯誤的以為空是實有,為破眾生執此實有空的妄執,佛不得不再說亦有亦空。四、非有非空執,即當佛陀說了非有非空後,實有自性執妄執太重的眾生,又錯誤的執有一個實在的非有非空。如再執著非有非空,佛就沒法予以度化。如真懂得佛說空義,是為對治實有妄執,當下可悟緣起無自性空,根本不用再說亦有亦空,非有非空。中論觀行品說:“大聖說空法,為離諸見故,若複見有空,諸佛所不化”。有了妄執,不論執有執空,乃至其他任何妄執,都是思想的錯誤,以此錯誤思想,指導行為活動,行為自不正常,因行為活動是聽思想指揮的,所以執有執空等都會造罪。如執有,就會將自己所喜愛的人物,想盡方法取為己有,怎能不造眾罪?所以說“或因四執造一切罪”。
五、“或因四緣造一切罪”:四緣,是指因緣、所緣緣、次第緣、增上緣。萬有諸法的生起,佛法認為要不外於四緣,所當分別者:心法的生起必具四緣,色法的生起,只要因緣及增上緣。因緣,是能為生起諸法親因的緣,沒有親因的緣,諸法決不得生。所緣緣,是說心心所法的生起,亦即精神活動作用的發生,必要有它所緣境,此所緣境,能為心心所生起之緣,叫所緣緣。次第緣,或名等無間緣,體是一分心心所法。即前念的心心所法,能為次第的後念心心所生起之緣,前念心心所不讓出位子,後念心心所無法得生,叫次第緣。增上緣,範圍最廣,如一切緣都包在內,唯此是指三緣以外的一切緣,不論哪法,或有他法生起的勝用,或不礙於他法的生起,都叫增上緣。現說四緣不但能生起一切法,亦能造一切罪。如偷盜:首要生起一念盜心,以此為因,再加珍貴寶物現前,以此為緣,如是因緣和合,以現前寶物為所緣,是為所緣緣,緣此寶物,念念相續的要將寶物取為己有,是為次第緣,實際採取主動,或踰牆躍入富有財物的人家,或將寶物取得登高跳出室外,不受任何障礙,是為增上緣。像這樣的四緣和合,寶物安然的到手,偷盜的罪業因此造成,所以說“或因四緣造一切罪”。
六、“或因四大造一切罪”:四大,具說四大種,或略說四界,為造一切色法的四種要素。如吾人的生命肉體,固由四大所組織成,即使外界所有色法,同樣是由四大構造所成。中含第七象跡喻經說:“何謂四大?就是地界、水界、火界、風界”。如是四界,能持自相與所造色,所以叫界。又名四大種者,因這是一切餘色所依性,體是非常廣大。在地等增盛聚中,形相亦非常大,如地增盛聚中,地的形相就顯得特別大,水的增盛聚中,水的形相就顯得特別大,餘可類推。地以堅為它的自相,以持為它的業用;水以濕為它的自相,以攝為它的業用;火以暖為它的自相,以熟為它的業用;風以動為它的自相,以長為它的業用。此四相倚而造極微,極微相聚而成色法,遍於一切色法,為諸色法的所依性。只要是物質性的,小如微塵,大如世界,無不具有四大。四大明顯的是屬物質,怎麼會造一切罪?如為維持肉體的強壯,要以外在的物質補益,所以經常要求有益肉體的物質,以維持身體的健康,因而內外物質,成為造罪之緣。物質本身確是沒有造罪的功用,但在精神指揮下,或執刀以殺人,或持槍以害人,物質豈不就造成罪惡?如不謀外在物質,以補生命的肉體,怎會去造罪惡?所以說“或因四大造一切罪”。
七、“或因四縛造一切罪”:四縛,或名四結,或名四身縛,是系縛眾生生命永遠流轉生死的煩惱有四種:一、貪欲身縛,二、瞋恚身縛,三、戒盜身縛,四、我見身縛。長含第十八眾集經說:“複有四法,謂是四縛。貪欲身縛,瞋恚身縛,戒盜身縛,我見身縛”。欲界眾生,於五欲境界,生起貪愛心,起諸惑業系縛於身,名為欲愛身縛;欲界眾生於五欲境界,見到不如心意,生起瞋恚心,起諸惑業系縛於身,名為瞋恚身縛;戒盜身縛,又名戒取身系,是非因計因所持的邪戒,起諸惑業系縛於身,得名戒盜身縛;我見身縛,又名執取身縛,是執著實有自我的我見,起諸惑業系縛於身,乃得此名。有說將我及世間,或執常,或執無常,或執亦常亦無常,或執非常非無常;有說將我及世間,或執有邊,或執無邊,或執亦有邊亦無邊,或執非有邊非無邊;有說命與身,或執為一,或執為異,或執色為我,無二無異,長存不變。身是身體及依身體而起的心理作用,命是整個生命身體。不論哪種說法,既能系縛眾生,不得出離三界,可知都是煩惱於中作怪,或起貪而執著諸欲,或起瞋是對所求不能如己心意獲得,或持錯誤的戒行,或作生命的妄執,皆能為其所縛,造諸惡業自不能免,所以說“或因四縛造一切罪”。
八、“或因四貪造一切罪”:四貪,俱舍論第二十二說有顯色貪、形色貪、妙觸貪、供奉貪四種。人與人間關係,特別男女間的關係,雙方所以互相貪愛,要不外於現在所說四貪:俗說朱唇皓齒,明眸善睞,種種可愛可悅色相,佛法說是生死禍根,眾生偏偏對之生起貪愛,如是貪愛男女的顯色,名顯色貪;俗說形貌端嚴,修目長眉,身高體大,亦為世人所愛色相,如是貪愛男女的形色,名形色貪;俗說男女身分的柔軟細滑,其他種種殊妙好觸,佛法亦說是生死的根本,世間無智愚癡之人,特別是些沉沒柔軟細滑溫柔之鄉者,男貪女愛,是妙觸貪;男女之間,男的貪著女人的供奉,希能得她無微不至的照顧,甚至能得她為自己輕輕按摩,使自己感到樂不可支的妙觸,女貪男人的供奉也如此,為供奉貪。經說這四貪,過失很大,佛令修不淨觀以為對治。如緣一個人死去,身上出現青瘀等相,觀其極為不淨,就能對治顯色貪;如緣蟲蛆等相貌而觀不淨,就能對治妙觸貪;如緣死屍為鳥獸所食等相而觀不淨,就能對治形色貪;如緣死屍不動等相貌而觀不淨,就能對治供奉貪。如不將這四貪,予以有力對治,必然就會造諸罪惡,如社會各個角落,每天都有大小不等桃色糾紛可知,所以說“或因四貪造一切罪”。
九、“或因四生造一切罪”:四生,就是胎生、卵生、濕生、化生,是從一切有情最初受生以及長育過程形態不同而分。四生不同受生,在前已經講過,現不重述。如經論說,人、鳥、龍及阿修羅的四類生命,各有四生不同。其他四生差別怎樣,現在姑且不談,特就人有四生不同略為一論。婆沙論說:過去有一商人,入海得一雌鶴,生兩個卵,後從兩卵,生二童子,皆極端正聰明,到了長大出家,均得阿羅漢果,是為卵生之人。賢愚經說:過去有大國王,頂上忽生一泡,長大生一童子,顏貌端正無比,就是頂生大王,是為濕生之人。涅槃經說:有次佛與四眾到人間遊化,突見一比丘尼,忽於地中化生,又劫初人皆是化生,是為化生之人。胎生就是現實世間的人群,最初含藏在母胎中,到了十月期滿,就從母胎出生,此為人人所知,當然沒有哪個,對此發生懷疑。其他三生之人,現在雖不見有,但不能否定過去也沒有,因為過去的一切,為我們所不知的很多,不能因為不知,就予抹煞。胎生的人類勾心鬥爭,卵生的雞鴨吃大小蟲,濕生的魚蝦之類,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子,化生的地獄有情,更是造作多端,證知四生皆能作惡,所以說“或因四生造一切罪”。
“如是等”以下,如前所說,不用解釋。
己三 懺悔五數造罪
又複某等,自從無始以來至於今日,或因五住造一切罪,或因五蓋造一切罪,或因五慳造一切罪,或因五見造一切罪,或因五心造一切罪。如是等煩惱無量無邊,惱亂六道一切眾生,今日髮露皆悉懺悔。
此明懺悔五數所造眾罪。“又複”在會“某等,自從無始以來”,一直“至於今日”,不但從四住等造一切罪,並從五住等造一切罪,現在略明如下:
一、“或因五住造一切罪”:五住,是指五住煩惱,亦名五住地惑。古德說:“本為末依,名之為住;本能生末,目之為地”。又說:“心迷不解,名之為惑”。如是迷惑有五種別,名為五住煩惱,或名五住地惑。勝鬘經說:煩惱有二種,就是住地煩惱與起煩惱。住地煩惱有四:一、見一切處住地,“見指身、邊、邪、見、戒的五利使,為迷於真理,障礙正智的煩惱,其力量相當猛利……因它是迷於諦理的,行者一旦體見真理,刹那就能頓斷。如是迷於諦理所總斷的見惑煩惱。雖有八十八使這麼多,但入見道就能一處並斷,所以名為見一切處”。二、欲愛住地,是指欲界所斷的一切煩惱,亦即除去無明與見,著於外界五欲的煩惱。三、色愛住地,是指除去無明與見,亦舍外界五欲,而仍愛著自己色身的,色界修所斷的一切煩惱。四、有愛住地,是指除去無明與見,亦舍離色貪及愛著自己身,為無色界所修斷的一切煩惱。五、無明住地,上說四住煩惱,是起煩惱,刹那心刹那相應,現無明住地煩惱,是心不相應的無始無明住地,其體沒有明慧,是屬癡暗心理。五住煩惱,皆能勞亂行人,任何住地煩惱,發生活動作用,皆能造諸惡業,所以五住亦能造一切罪。
二、“或因五蓋造一切罪”:五蓋,謂在諸煩惱中,將有障蓋意義的,分類立為五種,顯示此五種蓋,能障聖道及聖道的加行善根,所以說名為蓋。一、貪欲蓋,謂修行者,於正身端坐修禪時,內心胡思亂想的生起欲念,蓋覆善心令不生長。二、瞋恚蓋,瞋恚是善心最大怨賊,由怨心的生起,瞋恚跟著活動,障覆善心令不生長。三、睡眠蓋,或說惛沉睡眠蓋,當行者在修持時,昏昏然的貪著睡眠,不能清醒的觀所修法,因而障覆善心,破壞寂滅之樂。四、掉悔蓋,或說掉舉惡作蓋,當行者在修持時,不是身體坐不安定的身掉舉,就是說些無益戲論的口掉舉,再不然就是心情放逸,縱意攀緣的心掉舉。由於三業掉舉,欲入定時,悔前所作,憂惱覆心,所以名蓋。五、疑蓋,疑是猶豫不決的意思,對於諸法狐疑不信,不論他是怎樣修持,因對佛法失去正信,不能從佛法得到利益。長含第十二清淨經說:“彼學比丘,方欲上求,求安隱處,未滅五蓋,於四念處不能精勤”。一切煩惱本來皆有蓋義,因此五種,於無漏五蘊,能為勝障。如貪欲與瞋恚能障戒蘊,惛沉與睡眠能障慧蘊,掉舉與惡作能障定蘊,疑於四諦有所疑惑,能障解脫與解脫知見不起。因而,唯立此五為蓋。五蓋不但能障無漏五蘊及障行者修諸聖道,亦皆能造諸惡,所以說“或因五蓋造一切罪”。
三、“或因五慳造一切罪”:五慳,阿含經說住處慳、家慳、利養慳、法養慳、法慳,沒有予以說明。成實論第十離煩惱品,不但說有五慳,且加解說:一、住處慳,是說這地方,為我所獨住,別人不得再來住此,以免妨礙我的安寧;二、家慳,是說這家庭,唯我可以獨出獨入,別人不得出入,以免妨礙我的出入自由,設若有人出入此家,亦當以我為最第一;三、施慳,是說有人發心佈施,理當唯獨施我一人,餘人不得受用佈施,設若有人得此佈施,亦當不得超過於我;四、稱讚施,是說有人稱讚,只可稱讚我一人,不得稱讚餘人,設若稱讚餘人,不得贊令勝過於我;五、法慳,是說對於如來正法,唯獨是我一人,得知三藏教義,我雖深知法義,但秘不為人宣說,亦即不讓別人,瞭解佛陀正法,這樣無所不慳,無所不吝,要他將自己多餘的財寶,就是拔一毛而利天下亦不肯為,要他將自己所知的如來正法,說一偈而利有情亦不願為,那他還有什麼罪惡事不敢做?所以說“或因五慳造一切罪”。
四、“或因五見造一切罪”:五見,又名五染汙見,或名五利使,即親迷於理而起的五種煩惱:一、有身見,或名薩迦耶見,就是執著實有的我及我所,且分俱生我我所見,分別我我所見。二、邊執見,是對所執的我我所,或說它是永恆的,如人永遠是人,豬狗永遠做豬做狗,不能由人變為狗,由狗變為人,或妄執生命體的斷滅,即這生命結束,一切歸於烏有,沒有新的生命繼續而來。三、邪見,是撥無因果四諦的錯誤思想,如說沒有佈施的人,亦沒有接受佈施的人,名為謗因,或說沒有善惡業感苦樂果,名為謗果。諸如此類的撥無一切,是為邪見。四、見取,即本是很狹劣的而妄計為極為殊勝,如不是解脫果,而妄計為解脫果,乃為我佛嚴斥非果計果的倒見。五、戒禁取,是佛所訶斥的,非因妄計為因,非道妄計為道,如吃青草不是生天的因,因見牛吃草生天,就妄計是生天因。諸如此類的錯誤執見,在印度宗教界是很多的。如是顛倒五見,為一切罪惡根源,有這五種錯誤思想存在,就會造作各種罪惡,所以說“或因五見造一切罪”。
五、“或因五心造一切罪”:五心,是明緣境心的作用,有五位的差別:一、率爾心,如眼識初墮於境,名為率爾墮心,同時意識,從前沒有此緣,現在剛剛同起,還未有所分別,亦名率爾。瑜伽論第三說:“意識任運散亂,緣不串習境界,沒有欲等生起時,意識同名率爾心”。五識同時必定有一分別意識,俱時而轉,與眼相應的意,都名率爾心。二、尋求心,率爾心的時候,既是屬於初緣,當還不知是善是惡,為得了知,次第尋求,與欲俱轉,希對緣境有所認識,名尋求心。三、決定心,經過尋求後,認識先所緣境是什麼,因而乃起決定,印證所瞭解境,確實是這樣的,名決定心。四、染淨心,印證決定後,認識境界有所差別,取那正因等相,于怨住于噁心,于親住于善心,于中住於舍心,生起染淨觀念,名染淨心。五、等流心,於先有了染淨意識,引生眼識同性的善染,隨順前念等流而起,名等流心。眼識生是這樣,耳等餘識亦然。五心生起次第,於此明白了知。同時應知:初率爾心,多是唯一刹那,其餘四心,多數是相續的,或都是多刹那。於此五心,率爾、尋求、決定三心,唯是無記;染淨、等流二心,通於三性。五心生起次第,為什麼能造一切罪?因在凡夫有漏位上,大都是在不善心上次第生起,所以說“或因五心造一切罪”。
“如是”像上所說五住“等煩惱”生起活動,是會造成“無量無邊”的罪業,以此煩惱惡因及所造罪業,“惱亂六道一切眾生”。過去正在起惑造業時,不知這是極大錯誤,更不知道會因此要感受苦果,“今日”明白造諸罪業是不對的,自當“髮露”所造罪業,於三寶前,“皆悉”至誠懇切“懺悔”,以求所有罪業,皆得消滅。
己四 懺悔六數造罪
又複某等,自從無始以來至於今日,或因六根造一切罪,或因六識造一切罪,或因六想造一切罪,或因六受造一切罪,或因六行造一切罪,或因六愛造一切罪,或因六疑造一切罪。如是等煩惱無量無邊,惱亂六道一切眾生,今日慚愧髮露皆悉懺悔。
此明懺悔六數所造眾罪。“又複”在會“某等,自從無始以來”,一直“至於今日”,不但從五住等五方面造一切罪,並從六根等七方面造一切罪,現略說明如下:
一、“或因六根造一切罪”:六根,是指眼、耳、鼻、舌、身、意六者,為組織有情生命的六大要素。前五根是屬物質,後一根是屬精神,此六和合,就成有情自體。有這生命自體,就會發生認識活動,當知認識根源在此六根。前五根是物質性,本身沒有認識作用,但依五根生起眼等前五識,就可認識外在的五塵境界;意根是精神的源泉,依意根生意識,不但能知別法處的受、想、行,就是過去、未來,假、實等一切法,亦無不遍知。正因六根能引生六識,對六根的造罪,自應特別重視。經中,有將六根直接說為六賊,有將六根間接說為六媒,更有將六根說為六衰,最易引起人們做不正當的行為。如見到任何自以為是極漂亮的女色,不期然的對之予以追求,從而引發行者去犯不應犯的淫戒;或是見到任何自以為是最受用的財物,也就不自覺的想將那財物取為己有,於是造成不應犯而犯的盜戒;再如見到任何自以為有補身體的弱小生命,自然而然的就想將之捕殺,於是犯了不應犯的殺戒;或想騙取他人對自己的恭敬供養,沒有得到什麼境界,就脫口而出的說我現在怎樣,於是犯了不應犯的大妄語戒。眼根會這樣引發行人犯戒造罪,餘耳鼻舌身根不說可知。是以一個人的造罪作惡,能說不是由六根而來?六根原是生命體上的六道大門,外在的六塵惡賊,常從六根大門偷偷進來,盜取自己所有的功德法財。佛要修學佛法的行人,應特別的嚴護六根,以免六塵的惡賊進入。不說六根是造諸惡業的罪魁,亦當說它是造罪的一大助緣,所以說“或因六根造一切罪”。
二、“或因六識造一切罪”:六識,是有情的認識作用,是依增上緣的六根,所緣緣的六境,根境和合而生起的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的認識。識以了別為它的意義,即對所觸對的境界,能了識別名識,一般說意根生意識,本沒有錯,但深一層說,“意根”不但生意識,且能生前五識。所以凡能生認識的心理根源,都稱意根,從此所生的一切識,也可總名意識。意為認識作用的泉源,沒這源泉的認識,一切認識都不能發生活動,六識的活動,如予道德價值的批判,通善、惡、無記三性,以第六意識為主。如意識是與善心相應的,由意識所引導的前五識,自亦是善;如意識是與噁心相應的,由意識所引導的前五識,當亦是惡,無記的六識,現姑且不談。六識的活動雖通善惡,但在凡夫位,通善的時少,通惡的時多。如雜含第十、二六七經說:“長夜心為貪欲所染,瞋恚、愚癡所染”。吾人的心識,特別是意識,既常為三毒之所染汙,所行所為自是偏於罪惡,正因六識亦常造惡,所以說“或因六識造一切罪”。
三、“或因六想造一切罪”:六想,就是六想身,眼觸生想,耳觸生想,鼻觸生想,舌觸生想,身觸生想,意觸生想。想是五遍行心所中的一種,阿含經說六觸所生的六想,是有情的認識作用,當正認識物件時,由於以前所得的經驗,或過去曾有所了知,現在在分類上予以確認,說明這是什麼,那是什麼的安立種種名言,是想的意義。在觸緣想時,如把想看成是我,並執我為實有,就要想為我服務,且要服務得周到,如服務不周到,就大發雷霆,甚至做出不如理事,所以說“或因六想造一切罪”。
四、“或因六受造一切罪”:六受,阿含經說六觸所生受,即眼觸生受、耳觸生受、鼻觸生受、舌觸生受、身觸生受、意觸生受。此受亦是五遍行心所中的一種,為有情的情緒作用。六觸所生受,由所依六根分為六受,由受的性質不同,則又分為苦受、樂受、舍受的三受。如對所觸到的境界,認為非常合于自己的心意,於是就有非常愉快的情緒出現,反過來,就有極度悲哀的情緒產生,如對所觸到的境界,無所謂合或不合自己的心意,就有無所謂快樂或悲哀的情緒表達。由於情緒的反應不一,不免會造成諸多罪業,所以說“或因六受造一切罪”。
五、“或因六行造一切罪”:六行,又名六思,阿含經中每以思代表行蘊的行。六思,雜含第三、五二經說:“雲何行受陰?謂六思身。何等為六?謂眼觸生思,耳觸生思,鼻觸生思,舌觸生思,身觸生思,意觸生思”。這是依所依根而說的六思。還有依所緣境,說為色思、聲思、香思、味思、觸思、法思。思亦是五遍行心所中的一種,為有情的意志作用,亦即為行善造惡根本的作用思。品類足論卷一說:“思雲何?謂心造作性,即是意業,此有三種:謂善思、不善思、無記思”。作為意志作用的思,為善思時少,為不善思時多,依不善思採取行動,雖會驅役自心,或令造善業,或令造不善業,但畢竟以造不善業為多,所以說“或因六行造一切罪”。
六、“或因六愛造一切罪”:六愛,阿毗達摩發智論說:“一、眼觸生愛,謂眼能觸對世間所有赤黃青白等種種之色,貪愛不舍,是名眼觸生愛。二、耳觸生愛,謂耳能觸對世間所有絲竹歌詠等種種之聲,貪愛不舍,是名耳觸生愛。三、鼻觸生愛,謂鼻能觸對世間所有旃檀沉水等種種之香,貪愛不舍,是名鼻觸生愛。四、舌觸生愛,謂舌能觸對世間所有珍饈美饌等種種之味,貪愛不舍,是名舌觸生愛。五、身觸生愛,謂身能觸對男女身分柔軟細滑及世間所有種種上妙衣服等,貪著不舍,是名身觸生愛。六、意觸生愛,謂意能觸對一切世間所有色聲香味觸等種種之法,貪著不舍,是名意觸生愛”,由六觸生六愛,對所觸對一切,自是貪著不舍,這也貪著,那也貪著,當就造成諸惡,所以說“或由六愛造一切罪”。
七、“或因六疑造一切罪”:六疑是哪六種,經論未見說到。有說六根對六境時,對於善惡二法,不能予以肯定,未知是善是惡,所以就有六疑。不過在阿含中,說三結,或說五下分結,或說十結等時,因皆說到疑,就是講五蓋或七隨眠時,同樣亦說到疑。佛因將疑說為煩惱,諸部派論典中,亦說疑為不善惑,從經論皆說疑為不善煩惱,可知疑是不好的名詞。俗說“疑心生暗鬼”。只要心中有疑,對善惡因果,固疑惑不信,甚至有說因果是騙騙無智的人,根本沒有善惡因果可得,像這樣的懷疑因果,甚至予以否定,什麼罪惡不敢做?疑在心中,對四聖諦的真理,當亦猶豫不決,難得邀這種人生信心。如遠遠的看到枯樹或其他堅硬之物屹立在那裏,立刻就會生起懷疑,不知那究竟是人還是杌或鬼,於是不敢向前進。由於如此,疑念在心的人,善事不願做,認為做了沒用,惡事做不停,認為做了沒有關係,所以說“或因六疑造一切罪”。
“如是”像上所說眾多“煩惱”,造成“無量無邊”的罪業,以此煩惱惡因及所造業,“惱亂六道一切眾生”,使眾生不能安寧的生存世間,又不知使眾生吃了多少苦頭。過去不知不再說它,“今日”確實知道錯了,“慚愧髮露”自己所造一切罪業,“皆悉”在三寶前,至誠懇切“懺悔”,使諸罪業消滅,得到身心清淨。
己五 懺悔七八數造罪
又複某等,自從無始以來至於今日,或因七漏造一切罪,或因七使造一切罪;或因八倒造一切罪,或因八垢造一切罪,或因八苦造一切罪。如是等煩惱無量無邊,惱亂六道一切眾生,今日髮露皆悉懺悔。
此明懺悔七數、八數所造眾罪。“又複”在會“某等,自從無始以來”一直“至於今日”,不但從六根等方面造罪,並從七漏或八倒等造一切罪,現略說明如下:
一、“或因七漏造一切罪”:七漏之說,經論未見,現代大德,有說出於華嚴合論:一、見漏,有說是漏自體,有說是眼見色,不論哪種說法,都約眾生見到外在的境界,或因思想錯誤,或由妄加分別,這是美好的,那是醜陋的,於是生起憎愛,本於或憎或愛,造成種種罪惡。二、諸根漏,諸根統指六根,由於與見相應,不善分別見聞覺知所有的境界,於是造下不可饒恕的眾罪。三、忘漏,就是對過去所曾做過的若好若壞的事情,好的完全忘記不復記憶,不能使善事多所增益,現在遇到不良環境現前,為惡劣環境誘惑無力抗拒,於是就隨惡境所轉,造下不計其數的罪惡。四、惡漏,是說由於各個不同煩惱所引,自然隨之造成種種罪惡。五、親近漏,是說經常與諸不三不四的酒肉朋友來往親近,為諸惡友誤導薰染,久之隨諸惡友,造成各種罪惡,不能自拔,這在現實社會可說很多。六、愛漏,是說愛著自己所愛好的事物,如得到便愛著不舍,得不到便大發雷霆,隨之造諸眾罪。七、念漏,此念不是正念而是妄念,妄念不息賓士於錯亂境界,因之造成種種罪惡,所以說“或因七漏造一切罪”。
二、“或因七使造一切罪”:七使,就是七隨眠,從貪、瞋、癡、慢、疑、不正見六根本煩惱中,將貪分為欲貪與有貪二種,乃別立為七隨眠,或名七使。一、欲貪,是將欲界愛,立為欲貪隨眠,為這欲貪驅使,要你向東就向東,不容你不向東;要你向西就向西,不容你不向西,決不容你有絲毫自主,所以稱為欲貪。二、恚使,是說當一個生命生起瞋恚時,欲對某個生命給予傷害,決不猶豫的去實行,試看很多發脾氣的人,突然間會揮起利刃,將所殺的人殺死,在現代報紙上,時常看到這類報導可知。瞋恚雖亦欲對非情有所損害,但畢竟是少數,且恚使總是先對有情給予強有力的損害,然後方損害到外在的非情。三、愛使,亦即有貪,為色無色界所有的愛。三界所有的貪愛,是對有情與苦相合併非是樂,而所以分為欲貪與有貪,因欲界貪是向外門轉,上二界貪是向內門轉故。欲界的貪愛只是染著欲界所有的境界,上二界的貪愛,則是染著上二界的境界。四、慢使,就是一般說的貢高我慢,世人總以為自己是最了不起的,無人可與自己相比,因而傲傲然的總是將眼長在頭角上。五、無明使,是對三界所有善不善法,沒有正確認識,善的看成不善,不善看成善的,這實是造諸罪惡的根源。六、見使,這雖含有身、邊、邪、見、戒的五見,但此專指有身見、邊執見、邪見,而以邪見過失最重,因人有了錯誤的思想存在,就會什麼都不信,否定善惡罪福,甚至三寶亦在否定中,成為無惡不作的斷滅論者。七、疑使,是前曾經說到的猶豫不決,不論對什麼,都不加肯定,總是徘徊歧路,不知走上人生正軌好,還是隨便的做個惡人。如上所說七使,一一皆有力量,驅使我人這樣那樣,且驅向惡的方面多,是以世間到處是惡人,所以說“或因七使造一切罪”。
三、“或因八倒造一切罪”:八倒,就外道說,是指我見、眾生、壽命、士夫、常、斷、有、無的八倒;就凡夫二乘說,是指凡夫所有的無常計常,苦計為樂,無我計我,不淨計淨的四倒,二乘所有的常計無常,樂計為苦,我計無我,淨計不淨的四倒,合此兩種四倒,名為八倒。智論第三十一說:“世間有四顛倒:於不淨中有淨顛倒,於苦中有樂顛倒,于無常中有常顛倒,於無我中有我顛倒”。這是有為的四倒,即凡夫對生死有為法,所起的四種妄見。南本涅槃經哀歎品說:“為諸煩惱無明所覆,上顛倒心:我計無我,常計無常,淨計不淨,樂計為苦”,這是無為的四倒,即二乘對涅槃無為法,所起的四種妄見。南本涅槃經四倒品又說:於苦作非苦想,於非苦作苦想,是為第一顛倒;于無常作常想,于常作無常想,是為第二顛倒;於無我作我想,於我作無我想,是為第三顛倒;於不淨作淨想,於淨作不淨想,是為第四顛倒。看來是說四倒,實際是八顛倒。凡夫生起常等的倒見,佛特說無常等對治;二乘封滯于無常等的倒見,佛特再說常等對治,最後悉破常無常等倒見,顯示究竟的真實理體。能斷有為四倒的是二乘,為無為的八倒悉斷的是菩薩。八倒既皆是顛倒,以是為非以非為是,所行所為皆不如法,當就造成各式各樣罪惡,所以說“或因八倒造一切罪”。
四、“或因八垢造一切罪”:八垢,亦名八妄想。究竟是指哪八種垢,經論很少有說。古德說念煩惱、不念煩惱、念不念煩惱、我煩惱、我所煩惱、自性煩惱、差別煩惱、攝受煩惱,名為八垢。垢以穢染為義,煩惱自性就是污染的,所以名垢。現代大德將這八垢,說為八福田的反面:不信敬三寶為三垢,不孝父母為第四垢,不敬師長為第五垢,不濟貧窮為第六垢,不看病人為第七垢,不憐畜生苦為第八垢,三寶為敬田,父母師長為恩田,後三為悲田,合為八福田。在此八福田中,人應多多種福,自己福德就會不斷增長,可是愚癡無智眾生,不但不知在福田中種福,反對三寶加以譭謗,說恭敬三寶根本沒有福德,恭敬有什麼用?至對父母師長,不但不會知恩報恩,反對父母忤逆不孝,對師長輕慢不敬,現在有些青年不正是這樣嗎?對於自己有恩的尚且如此,對素不相關的貧窮之人,當然不會加以救濟,對有病在身的人,更不願意看護,甚或怕會受到傳染。對異類畜生的痛苦,不特不加憐湣,還要殺而食之,所以說“或因八垢造一切罪”。
五、“或因八苦造一切罪”:八苦,就是通常說的生老等八苦:一、生苦,生是生命的出現,除感受相當痛苦,本不會造罪的,但遇到難產時,新生命固非常危險,懷胎的母親亦受到生命的威脅,甚至因難產而結束生命的,世間一般無知的人,為此求神禱鬼,願子母皆獲安寧,如得神鬼的呵護,順利的得到誕生,就殺害其他的生命,廣聚親友飲酒食肉以為慶賀,這不是造罪是什麼?二、老苦,一個人到了年老,生理機構就退化,世人不知這是必然的現象,為了滋補退化的生命,不惜殺害其他的生命,以為自己進補,使身體強壯,活得久一點,這不是造罪是什麼?三、病苦,出現在這世間生命,只要四大有所不調,病患就會跟著而來,為求疾病快得痊癒,於是聽從醫生勸告,要用什麼生命做藥引,於是殺害種種眾生,甚至以所殺害的生命,解奏神明,請乞福佑,使病苦早日脫除,願生命得以延長,這不是造罪是什麼?四、死苦,任何一個生命,最後總要結束,沒有永生不死,到了臨命終時,理當多為行善,可是世人無知,明明快要死了,還要殺害生靈,以期挽救生命,或已咽下一口氣,亦要殺害眾生祭祀,這不是造罪是什麼?五、愛別離苦,人與人的關係,假使極為親密,相聚一處,沒有什麼,到要離別時,除感受痛苦,為對親愛的人,舉行離別餞行,菜肴做得越豐富越好,可是不知因此殺害了多少生命,這不是造罪是什麼?六、怨憎會苦,人與人的關係,不可能都是親切的,彼此間有著怨仇憎恨,自也難以避免的,但怨家見面,不但不能消除誤解,反更增加惡感,甚至會將怨仇的生命解決,這不是造罪是什麼?七、求不得苦,為人當然免不了所求,求而有得自是很好,設若不能如己所求,就對社會有所抱怨,乃至做出破門行竊的事,這不是造罪是什麼?八、五陰熾盛苦,五陰和合的生命體,如有什麼不適意,內心立刻感到不滿,如說像我這樣好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不適意,甚至受到這樣難忍的痛苦?於是種種罪惡就會由此造成,所以說“或因八苦造一切罪”。
有“如是等”種種“煩惱”,造成“無量無邊”的罪業,以此煩惱惡因及所造業,“惱亂六道一切眾生”,使眾生不能安然無畏的生存,過去已經過去不說,“今日”明白知道,這樣做人確是不對,現我要將所造的一切罪惡,無有遺餘的“髮露”出來,“皆悉”至誠懇切的求哀“懺悔”,務使所造罪業皆悉消滅!
己六 懺悔餘數造罪
又複某等,自從無始以來至於今日,或因九惱造一切罪,或因九結造一切罪,或因九緣造一切罪;或因十煩惱造一切罪,或因十纏造一切罪。
除前說各煩惱造一切罪,還有其餘九數、十數,乃至九十八使,百八煩惱造一切罪,現在先說九及十數的煩惱造諸罪惡。“又複”在會“某等,自從無始以來”一直“至於今日”,還有餘數煩惱造罪,現略分說如下:
一、“或因九惱造一切罪”:九惱,在諸經論及佛學大辭典,沒有發現九惱這名稱,一般本維摩經三世各有三惱,合說成為九惱,如過去有人惱我自身,我心對他自然生起惱恨,意顯我並沒有什麼對不起你,你為什麼要這樣惱我自身?或過去有人惱我有關的親人,我心自亦對他生起惱恨,意顯我的親人與你從無瓜葛,甚至彼此見都沒有見過,你為什麼要惱我親人?如過去有人讚美我的怨家仇敵,我心當亦對他生起惱恨,意顯你明知他是我怨家,你要贊他是你的事,我沒有干預你的權力,但為什麼要在我的面前對他讚美?如此我怎能不惱恨你?過去有此三惱,現在、未來同樣各有三惱。對人既這樣的生起惱恨,當就不會放過他,要對他採取不友善的行動,於是造成種種罪惡,所以說“或因九惱造一切罪”。
二、“或因九結造一切罪”:九結,是說結縛眾生不得出離三界生死的煩惱有九種:一、愛結,二、恚結,三、慢結,四、無明結,五、見結,六、取結,七、疑結,八、嫉結,九、慳結。即於六隨眠外,再加取、嫉、慳三,合為九結。六隨眠是根本煩惱,它的系縛義強,特立名結。五見中,唯立身、邊、邪為見結;四取中,唯立見、戒二取為取結;十纏中,唯將嫉、慳二者立名為結。因嫉是下賤因,慳是貧窮因。如是九種說名為結,因皆有股力量,牢牢的將眾生系縛住,要將結解開,是很不容易,所以說名為結。其中任何一結,發生活動作用,都會造成各種罪業,所以說“或因九結造一切罪”。
三、“或因九緣造一切罪”:九緣,古德有說是“眼識九緣生”的九緣,是不怎麼恰當的,因這九緣只可生起眼識,造罪是不夠格的;現代大德說瑜伽論,確曾講到九緣,但亦不是造罪的緣,在法數中,查不出這九緣,也就交代過去,我以為此九緣,是指九上緣惑,而緣上界上地的九種煩惱。如見苦所斷的邪見、見取見、戒禁取見、疑及無明,再加見集所斷的邪見、見取見、疑及無明。如是九上緣惑,於十一遍行中,除去身、邊二見,餘九遍行。俱舍論第十九分別隨眠品說:“於十一中除身、邊見,所餘九種亦能上緣。上言正明上界上地,兼顯無有緣下隨眠。此九雖能通緣自上,然理無有自上頓緣。於緣上中且約界說,或唯緣一、或二合緣,故本論(品類足論第五)言:‘有諸隨眠,是欲界系緣色界系;有諸隨眠,是色界系緣無色界系;有諸隨眠,是欲界系緣色無色界系;有諸隨眠,是色系緣無色界系’”。九緣既是九上緣惑,當歸類在煩惱中,煩惱沒有不造罪的,不管它是緣自地或上地,所以說“或因九緣造一切罪”。
四、“或因十煩惱造一切罪”:十煩惱,古德說是唯識學上的十小隨煩惱,今德說是五鈍使、五利使的十惑。五鈍使、五利使的十惑,前已多次講到,現依十小隨惑分別如下。唯識學將隨煩惱分為大隨、中隨、小隨三類。都隨根本煩惱而起的煩惱活動,名隨煩惱。小隨煩惱是:忿、恨、惱、嫉、慳、諂、誑、害、憍、覆。覆是隱覆、蓋覆的意思,即人做了不道德的行為,自知不是好事,不能被人知道,於是把它隱覆起來,決不向人透露,以期瞞騙過去,免得聲譽受到影響,不特如此,且還大模大樣的裝成像個正人君子,這完全是偽君子的偽善心理。殊不知將惡事覆藏,更增一種覆藏罪,對自己是不利的,佛法認為最好公開。于中再舉忿一談:忿是忿怒,唯識說依瞋的一分假立,沒有獨立自體。當人忿怒到極點,不顧一切的拿起武器痛擊他人,甚至演出慘烈的鬥爭。其他各個小隨煩惱,參閱唯識論典可知,不再一一解說。十小隨雖各自活動,但皆可造罪,所以說“或因十煩惱造一切罪”。
五、“或因十纏造一切罪”:纏是纏縛的意思。入阿毗達磨論卷上說:“纏縛身心相續,故名為纏”。大乘阿毗達磨雜集論第七說:“數數增盛纏繞於心,故名纏”。煩惱皆有纏義,經論就勝立名為纏。有說六纏,有說八纏,現說十纏,是從貪等隨眠等流纏縛心最重者說。俱舍論第二十七所說十纏:一、無慚,二、無愧,三、嫉,四、慳,五、悔,六、睡眠,七、掉舉,八、惛沉,九、忿,十、覆。論典都有解說,現不詳談。任何纏纏縛心時,都會造成罪業,所以說“或因十纏造一切罪”。
或因十一遍使造一切罪;或因十二入造一切罪;或因十六知見造一切罪;或因十八界造一切罪;或因二十五我造一切罪;或因六十二見造一切罪;或因見諦、思惟,九十八使,百八煩惱,晝夜熾然,開諸漏門造一切罪。惱亂賢聖及以四生,遍滿三界,彌亙六道,無處可避。今日致禱向十方佛、尊法、聖眾,慚愧髮露,皆悉懺悔。
懺悔餘數造罪,前僅說了九、十二數,以下再說十一遍使,乃至百八煩惱造諸罪惡。
一、“或因十一遍使造一切罪”:十一遍使,又名十一遍因,或名十一遍行隨眠,就是見苦所斷的五見,見集所斷的邪見、見取,合為七見,再加苦集各一的疑及無明,如是七見、二疑、二無明,合為十一遍使。見苦所斷的五見,是指身、邊、邪、見、戒五者。此說十一遍使,唯約欲界說,三界各有十一,應說三十三遍行。此所以名遍使:一、以五部為所緣境界,二、遍五部隨眠隨增,三、為因遍生五部染法。十一遍使,實際就是前說的九上緣惑,再加身、邊二見。古今大德將此十一遍使,皆說為不信、懈怠、無慚、無愧、多瞋、多貪、多癡、惛沉、放逸、慳吝、毒害。這是十一善心所的反面,是否是十一遍使,還得研究。不管哪種說法,都是屬於煩惱,煩惱必會造諸罪業,所以說“或因十一遍使造一切罪”。
二、“或因十二入造一切罪”:十二入,是內六根與外六塵。入以互相涉入為義。內六入的見、聞、覺、知是屬能入,外六入為見、聞、覺、知所著處屬所入。中間引生眼識等六識,對所愛的生起貪著,對所惡的生起瞋恨,造成各種不同罪業,所以說“或因十二入造一切罪”。
三、“或因十六知見造一切罪”:十六知見,亦稱十六神我,為外道所妄執的十六種我見:一、我,二、眾生,三、壽者,四、命者,五、生者,六、養育,七、眾數,八、人,九、作者,十、使作者,十一、起者,十二、使起者,十三、受者,十四、使受者,十五、知者,十六、見者。智論第三十五解釋說:“於五眾中,我、我所心起,故名為我;五眾和合中生,故名為眾生;命根成就,故名為壽者、命者;能起眾事,如父生子,名為生者;乳哺、衣食因緣得長,是名養育;五眾、十二入、十八界等諸法因緣,是眾法有數,故名眾數;行人法,故名為人;手足能有所作,名為作者;力能役他,故名使作者;能造後世罪福業,故名能起者;令他起後世罪福業,故名使起者;後身受罪福果報,故名受者;令他受苦樂,是名使受者;目睹色,名為見者;五識知,名為知者”。如是十六法,外道皆說為神,像這所執著的神,十方三世諸佛及諸賢聖,用任何方法尋求總不可得,只是外人憶想分別,強為安立的假名。印度外道不知這是假說,妄執以為實有,所以不論觸到什麼名字,都堅固的執著,稍有不如所執著的本義,就造各種難以宣說的罪惡,所以說“或因十六知見造一切罪”。
四、“或因十八界造一切罪”:十八界,又名十八持,為三科法門的一種。謂於整個生命體中,能依的識,所依的根,所緣的境,各各有六,合為十八類的種族。雜含第十六說:“雲何種種界?謂十八界:眼界、色界、眼識界,乃至意界、法界、意識界,是名種種界”。俱舍論第一說:“何緣得立十八界?頌曰:成第六依故,十八界應知。論曰:如五識界,別有眼等五界為依,第六意識無別所依,為成此依故說意界。如是所依、能依、境界,應知各六成十八界”。在所依根,所緣境,根境和合而有認識的六識。分別所緣的諸境,滿自己心意的就欲貪來為己所有,不滿心意的想盡方法與之遠離,因而造成諸罪,所以說“或因十八界造一切罪”。
五、“或因二十五我造一切罪”:二十五我,古德以數論二十五諦解說。數論的二十五諦,以二元論的思想,說明宇宙萬有開展狀況順序的根本原理。二元論:以物質為體的自性,以精神為體的神我,二者合作生大,大生我慢,我慢生五唯、五知根、五作根、心根;又由五唯生五大。以精神為本體的神我,只是永遠的受用者,不是造作一切的作者,真能直接造作大等二十三諦諸法的,是以物體的自性。神我雖有智的作用,但無活動作用;自性雖有活動作用,然不能生為其活動之源的動機。為使自性有活動的是神我;為使活動之機實現的是自性。兩者合作,數論喻神我為不能走動的跛者,而將自性喻為不能見的盲者,必須兩者合作,方能完成所要完成的一切。二十五諦,雖明萬有開展的程式,但數論卻是妄執離蘊有我主要思想的有力學派,在當時印度奉行此學派的人很多。所執神我,雖無活動作用,但確足智多謀。如需什麼享受時,立即促使自性為其變現,讓它有極為美好的享受;如需怎樣的萬有諸法,同樣會使自性為其變現。能變現的自性是被動的,主動的是神我,神我要自性怎樣變,自性很聽話的就怎樣變,決不會違抗神我的指使,因而神我能造諸惡,所以說“或因二十五我造一切罪”。
六、“或因六十二見造一切罪”:六十二見,是對外道所執妄見的總合。長含第十四梵動經說:“諸有沙門、婆羅門,於本劫、本見、未劫、未見,種種無數隨意而說,盡入六十二見中;本劫、本見、未劫、未見,種種無數隨意所說,盡不能出過六十二見焉”。六十二見有多說法,現舉兩種來說:一、斷常二見為本的六十二見,屬有身見攝,于身心五陰,每陰執有四句:如說陰大我小,我在陰中,我大陰小,陰在我中;即色陰是我,離色陰是我,是為四句。色陰有此四句,受、想、行、識四陰,各有此四句,五四成二十句。過去有此二十句,現在有此二十句,未來亦有此二十句,三世綜合成六十句,再加根本的斷常二見,是為六十二見。二、以有無二見為根本的六十二見,屬邊、邪所攝,同于身心五陰,各執四句:如說如去;不如去;亦如亦不如去;非如非不如去,是為四句。色陰有此四句,受、想、行、識四陰,亦各有此四句,五四成二十句。過去有此二十句,現在亦有二十句,未來同樣有此二十句,三世綜合成六十句,再加根本的有無二見,是為六十二見。一般宗教學者,對自己見解,或者是思想,真如解深密經勝義諦相品說:“如其所見,如其所聞,堅固執著,隨起言說,唯此諦實,餘皆虛妄”。彼此皆認自己思想是對的,誰也不承認自己思想錯誤,正因思想上的意趣不一,在語言上互相諍論起來,更是唇槍舌劍的互相攻伐,好像口出矛的互相鑽刺,誰也不護誰,結果只有不歡而散,仍各執著自己的思想而去。如是思想鬥爭,不免會造諸惡,所以說“或因六十二見造一切罪”。
七、“或因見諦思惟九十八使、百八煩惱,晝夜熾然,開諸漏門造一切罪”:九十八使,是從見諦的八十八使及思惟的十使合成的數目。見諦所攝有欲界三十二使,就是欲界見苦所斷的貪、瞋、癡、慢、疑、身見、邊見、邪見、見取、戒禁取的十使,見集、見滅所應斷的各有七使,於上所說十使中,除去身見、邊見、戒取的三使,見道所應斷的有八使,於十使中,除去身見與邊見;色界有二十八使,見苦所應斷的有九使,於十使中除瞋使,因色界沒有瞋使,見集、見滅所應斷的有六使,於十使中,除瞋、身見、邊見、見取的四使;無色界有二十八使,如色界說。如是為三界見諦所應斷的共有八十八使。思惟所攝的有欲界貪、瞋、癡、慢的四使,色界、無色界,各有貪、癡、慢的三使。如是思惟所應斷的共有十使。這樣,綜合見諦與思惟,成九十九使。使是驅使的意思,即九十九使,各有一股力量,驅使行人不斷在三界流轉,無法得以超出三界。百八煩惱,於九十八使外,再加無慚、無愧、嫉、慳、悔、睡眠、掉舉、惛沉、忿、覆的十纏。是諸煩惱,在吾人身心中,無時無刻不如大火那樣燃燒著,不說吾人怎樣行善,就是偶而有些微善,亦為晝夜熾燃的煩惱火燒成灰燼。是以煩惱,確是造諸罪惡魁首,對於煩惱活動,不可不時刻的,予以密切注意,斷除,免造諸惡。
“開諸漏門造一切罪”:諸漏門,近說,是指九惱到百八煩惱,通說,從明煩惱造罪乃至最後。漏指煩惱,諸漏門,包括八萬四千煩惱乃至無量煩惱。煩惱門本關閉得緊緊的,但眾生自動的將之打開,於是不盡煩惱滾滾湧出,在在處處,時時刻刻,廣造諸有漏業,使自己在三有中通行無阻,若將煩惱門關閉起來,不但阻塞三途之路無法走入,就是三界之門也不得入,就真出離三界。當人煩惱衝動時,不說會惱亂眾生,就是賢聖亦被惱亂,所以說“惱亂賢聖及以四生”。賢聖在佛法中,小乘說有七賢四聖,大乘說有三賢十聖,一切賢聖皆應予以恭敬尊重,更應知道自己是個苦惱凡夫,生大慚愧都來不及,反而加以惱亂,這不是無慚無愧的人是什麼?聖賢都敢惱亂,四生更不用說,所以“遍滿三界,彌亙六道”,沒有一處不是眾生造惡的地方,想不造惡“無處可避”。“無處可避”,約造罪說固無不可,更重要的,是說眾生造了罪惡,必然在三界中,常作漏門出入之客,要想找個地方,不做漏門之客,沒有可避之處。因造了有漏業,必感有漏果,依這有漏果,複造有漏因,如是因果相資,當然“遍滿三界,彌亙六道”,一個生命接著一個生命的連續不斷,哪有些許之處,可以讓你躲避,不受有漏因果之所支配?
然則眾生是不是永作有漏門中往來之客?不!吾人從“今日”起,應當痛改前非,“至”誠真摯的致詞懇“禱”,敬“向十方”諸“佛”,十方“尊法”,十方“聖眾”,生起極大的“慚愧,髮露”自己的罪業,毫不隱瞞的“皆悉懺悔”。古德說:“慚愧是出火宅之心,髮露是出漏門之口,具此心口,則諸漏塞,火宅出也”。佛法所說懺悔法門,實極重要,不論有罪無罪,身為佛子我人,皆當至誠懺悔。有罪,真能懺悔,就可消除,無罪,懇切至禱,不但福報增長,智慧功德亦成,是以懺悔為使身心清淨,最極殊勝法門。
戊二 發願總懺
己一 承懺三數德生
願某等承是懺悔三毒一切煩惱,所生功德,生生世世,三慧明,三達朗,三苦滅,三願滿。
前明懺悔所造諸罪,此明懺悔所得功德。佛法教人懺悔,不唯使所造罪懺除清淨,並使懺悔法力,諸佛慈悲之力,眾聖功德之力,令諸福德出生。不過真心懺悔,還得發殊勝願,不發殊勝大願,好像淨琉璃瓶,不能貯獅子乳。現將發願懺悔所生功德,略明如下:
一、“願某等承是懺悔”的法力,不論什麼罪都得罪滅福生。如懺悔“三毒”等“一切煩惱,所生功德,生生世世”,皆能做到轉三毒而“三慧明”。三慧,就是聞、思、修的三有漏慧。慧以簡擇為義,是即簡擇諸法事理的精神有三:聞慧是從聽聞聖教而得,即從來所不知道的某個事理,現從聞法生起瞭解,是為聞所成慧;聞後對所聞法,不是就這樣過去,進而對之加以審慎思惟,想想是不是這樣的,因而從思得以瞭解,原來確實是如此的,名為思所成慧;思後對所思法,再進一步如實實踐,看看經不經得起實踐的檢驗,從實踐中證明是這樣的,從修得到一種智慧,是為修所成慧。佛法行者雖以求得實證的無漏慧為目標,但必須先從聞、思、修三慧下手,不經聞、思、修三慧階段,無法得到無漏慧,所以先要得三慧明。
二、願某等承是懺悔的法力,轉三漏而為“三達朗”。三達朗,就是三明,或名三證法。修學佛法行者,到無學果位除盡愚暗,就於三事得到通達無礙的智明。雜阿含經第三十一說:“有三種無學三明。何等為三?謂無學宿命智證明,無學死生智證明,無學漏盡智證明”。此三,或略說宿命明,天眼明,漏盡明。宿命明,以無學位所攝宿命通為體,對宿命的種種事,從一生到百千萬億生,不但知道自己及諸眾生,名是什麼,姓是什麼,是苦是樂,受用什麼飲食,壽命是長是短,從什麼地方死,生到什麼地方去,從其他地方死,來生到這地方,一一無所不知,名宿命智證明。天眼明,以無學位所攝天眼通為體,對眾生的生時死時,善色惡色,上色下色,或由成就身口意三業惡行的因緣,命終生惡趣中,或由成就身口意三業善行的因緣,命終生善趣中,一一無不了知,名死生智證明。漏盡明,對學無學身中的愚暗,是不是已經斷盡,完全了知,如如實證四諦理而解脫漏心,我身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受後有,固皆了知,就是有學身中,或有愚暗未除,或暫伏滅愚暗,後又為之蒙蔽,亦皆了知,名漏盡智證明。
三、願某等承是懺悔的法力,令“三苦滅”而得三樂。三苦,是指苦諦的苦有三:一、苦苦,謂於有漏行蘊中,諸有不可意的苦受,其體本是苦的,現又直接逼迫身心令受其苦,名為苦苦。二、壞苦,謂諸可意的樂受,在感受時固然是樂,但到壞滅時,身心受到逼惱,同樣感受其苦,名為壞苦。三、行苦,謂諸可意不可意所餘舍法,眾緣所成,有生滅遷流的現象,聖者同樣會生起身心被逼的感受,名為行苦。一切諸有漏行,無不無常演化,無不生滅遷流,都屬行苦所攝,現在所以特說不可意法為苦苦,可意法為壞苦,且是不同的,所以分別說為三苦。懺悔以後,滅此三苦,得彼三樂。古德沒有說到三樂是什麼,現在大德說是神通遊戲樂、無生寂滅樂、涅槃真常樂,但這不是特有的法數,是將不同所說樂,集合說為三樂。三藏法數,說有兩種三樂:一、依天臺四教儀集注,說佛樂為上樂,菩薩樂為中樂,諸天樂為下樂;一、依大寶積經,說天樂、禪樂、涅槃樂三樂。生天的天人受殊勝的妙樂、名天樂;修禪行者入于禪定,一心清淨,萬慮俱寂,得禪樂趣,名禪樂;依法修持的行者,斷除所應斷的煩惱,出離生死的大苦,證得涅槃的妙樂,名涅槃樂。如經說:“生滅滅已,寂滅為樂”。滅三苦,得三樂,以此為善。
造罪文中,曾說“或緣三倒造一切罪”,懺悔生功德文中,沒有說得何功德。古德對此亦未提及,今德說“轉三倒為勝三修”。勝三修是什麼,亦未指出。經查佛學大辭典,引涅槃經卷二,說勝第二種三修:第三修是無常修、非樂修、無我修,為聲聞所修;勝三修是常修、樂修、我修,為菩薩所修。菩薩深知法身之體是常住不滅者,修此以破聲聞無常的妄執,菩薩洞悉諸法中自有涅槃寂靜之樂,修此以破聲聞苦的妄執;菩薩了知無我法中自有真我的自在,修此以破聲聞無我的妄執。現在承是懺悔的法力,就能轉三倒而為殊勝的三修。
四、願某等承是懺悔的法力,得以轉三有而“三願滿”。三願:一、願諸眾生皆得證知諸法的真理;二、願以無厭倦心為眾生不斷的說法;三、願舍自己的身命護持如來的正法,此三大願與勝鬘所發的三大願,除第一大願有所不同,第二,第三大願完全一樣。勝鬘經說:“我得正法智已,以無厭心為眾生說,是名第二大願;我于攝受正法,捨身命財護持正法,是名第三大願”。第一大願:“于一切生得一切智”,就自利說:“願一切眾生得證知法”,重利他說。實際二者可以會通。
己二 承懺四數福生
願承是懺悔四識等一切煩惱,所生功德,生生世世,廣四等心,立四信業,滅四惡趣,得四無畏。
前說懺悔三法造罪,得所生三法功德;現說懺悔四法造罪,得所生四法功德。
一、“願承是懺悔四識等一切煩惱,所生功德,生生世世”,皆能做到轉四識而“廣四等心”。四等心,就是四無量心:一、慈無量心,以慈給與眾生的快樂,不是給與哪個眾生,或是某類眾生,而是給無量無數無有窮盡的眾生之樂;二、悲無量心,以悲拔除眾生的痛苦,不是拔除哪個眾生,或是某數眾生,而是拔除無量無數無有窮盡的眾生之苦;三、喜無量心,喜對眾生得到什麼快樂事,為之慶悅歡喜,決不稍有嫉妒之意,這同樣不是對一個眾生如此,而是對所有眾生皆然;四、舍無量心,舍是舍除怨親等的觀念,對任何人及任何眾生,都一視同仁的看待,沒有親怨的分別,不可對有關親人的離苦得樂,生起無限慶悅的心念,對冤家仇敵又是一種意識形態,是為舍無量心。對此四心,定要廣大,不能局限,廣則自然無量,無量自必平等,等就沒有偏向,名四無量心,或四等心。說四等心為四無量心是對的,有說四等心是維摩經中說的直心、行心、深心、菩提心,與此四等心,不怎麼符合。
二、願承是懺悔的法力,亦能做到生生世世“立四信業”。四信業,就是四證淨,亦名四不壞。證得四聖諦理的聖者,對三寶及戒,皆得到證淨,再也不會對此四者失去信心。雜阿含經第三十說:“入流者,成就四法:謂於佛不壞淨,於法不壞淨,於僧不壞淨,聖戒成就”。“若四大地水火風,雖有變易增損,但此四不壞淨,未曾增損變異”。入流,是指初須陀洹果,唯有到達初果,對三寶及戒的信心,才能得到不壞,不論什麼人譭謗三寶,說戒不是道德行為,聖者總是深信不疑,決不動搖自己對三寶及戒的信心。佛證淨,是緣佛身中諸無學法所生的無漏信心;法證淨,是緣獨覺身中學無學法,菩薩身中諸學法及四諦法所生的無漏信心;僧證淨,是緣聲聞身中學無學法的無漏信心;聖戒證淨,是得無漏慧與此俱轉的無漏戒。於中略分別的:法與戒的證淨,在見道位現觀四諦時已得;佛與僧的證淨,唯現觀道諦時已得。三寶以信為體,聖戒以戒為體。證淨雖有四種,論體唯信戒二。佛法行者,在凡夫位,雖已歸敬三寶,受於律儀,但未得到證淨,必要到達見道,方能成就四不壞信,信心堅定再也不會失去。
三、願承是懺悔及三寶加持之力,得以“滅四惡趣”。四惡趣,是於地獄、餓鬼、畜生三惡趣外,再加阿修羅趣。趣是所經的意思,是諸有情應往之所,應生之所,結生之處,名之為趣。所以會向四惡趣前往,完全由眾生所造的惡業之因驅使,或由惡品惡業通入三種苦處或四種苦處。為人墮入三惡趣,是對財物的染著不舍,或由三不善根。阿修羅,在為人時,雖尚樂於施捨,但好勝及驕傲的心理很重,所以死後墮入阿修羅。三惡趣的次第,經論說有不同,大體而言:小乘以地獄、餓鬼、畜生為次第,認為餓鬼勝於畜生;大乘以地獄、畜生、餓鬼為次第,認為畜生勝於餓鬼。餓鬼帶火而行,所受痛苦極重,恒患饑渴,設遇清流,亦變猛火;畜生沒有這些現象,所以勝過餓鬼。有說五惡趣的,即於三惡趣外加人天趣。無量壽經卷下說:“橫截五惡趣,惡趣自然閉”。三惡趣,亦說三途:途是道的意思,是三種道途之意。四解脫經說:“以三途名火、血、刀”。地獄為火途、地獄唯熱,從熱說名火途;畜生為血途,從畜生互相吞噉,如大蟲吃小蟲,大魚吃小魚等,說名血途;餓鬼為刀途,因常受諸逼迫,從逼迫名刀途。
四、承是懺悔及三寶加持之力,得以“得四無畏”。四無畏,是四種無所畏。增一阿含經第十九說:“如來出世有四無畏,如來得此四無畏,便於世間無所著。在大眾中而師子吼轉於*輪。雲何為四?我今已辦此法,正使沙門、婆羅門、魔若魔天、蜎飛蠕動之類,在大眾中言我不成此法,此事不然,於中得無所畏,是謂第一無所畏。如我今日諸漏已盡更不受胎。若有沙門、婆羅門眾生之類,在大眾中言我諸漏未盡者,此事不然,是謂第二無所畏。我今已離愚暗法,欲使還就愚暗之法者,終無此處。若複沙門、婆羅門、魔若魔天眾生之類,在大眾中言我還就愚暗之法者,此事不然,是謂如來三無所畏。諸賢聖出要之法盡於苦際,欲使不出要者,終無此處。若有沙門、婆羅門、魔若魔天眾生之類,在大眾中言如來不盡苦際者,此事不然,是謂如來四無所畏。如是比丘,如來四無所畏,在大眾中能師子吼轉於梵輪,如是比丘,當求方便成四無所畏,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此中,初名一切智無畏,二名漏盡無畏,三名說障道無畏,四名說苦盡道無畏。前二無畏,是顯佛陀的自利德圓,後二無畏,是顯佛陀的利他德圓。顯自利德圓中,第一是智德,第二是斷德;顯利他德圓中,前者是修斷德,後者是修智德。佛陀的四無畏是如此,菩薩亦有四無畏:一、總持不忘無畏;二、盡知法樂及眾生根性無畏;三、善能問答無畏;四、能斷物疑無畏。佛菩薩的度化眾生,能使眾生易得成就,因各有此四無畏力。
己三 承懺五數福生
願承是懺悔五蓋等諸煩惱,所生功德,度五道,豎五根,淨五眼,成五分。
前說懺悔四法造罪,得所生四法功德,現說懺悔五法造罪,得所生五法功德。
一、“願承是懺悔五蓋等諸煩惱,所生”一切“功德”,皆能一一度五道等。如懺悔五蓋一切煩惱,就能做到“度五道”。五道,又名五惡趣,或說為五有。即顯有情所趣的地方,有五種差別:一、地獄;二、餓鬼;三、傍生(即畜生);四、人;五、天。此五道,欲界有四趣全,三界各有天趣一分,智論第十說:“佛亦不分明說五道,說五道者,是一切有部僧所說,婆蹉弗妒路部(犢子部)僧說有六道。複次,應有六道,何以故?三惡道一向罪處,若福多罪少,是名阿修羅”。再加人、天二道,即成六道。智論第三十又作是說:“問曰:經說有五道,雲何言六道?答曰:佛去久遠,經說流傳五百年後,多有別異,部部不同:或言五道,或言六道。若說五者,于佛經回文說五;若說六者,于佛經回文說六。又摩訶衍中,法華經說有六趣眾生。觀諸義旨應有六道。複次,分別善惡故有六道:善有上、中、下故,有三善道,天、人、阿修羅;惡有上、中、下故,地獄、畜生、餓鬼。若不爾者,惡有三果報,而善有二果,是事相違。若有六道,於義無違”。不論說五道或六道,其中眾生皆沉淪於生死苦海中,受諸痛苦逼迫,對此眾生應當度脫,所以說度五道。
二、願承是懺悔及三寶加持之力,亦得“豎”立“五根”。五根,在此是指信根、進根、念根、定根、慧根。此五對伏煩惱,引聖道,有增上用,名根,屬三十七菩提分的一科。雜阿含經第二十六說:“世尊告諸比丘:有五根,何等為五?謂信根、精進根、念根、定根、慧根。若比丘於此五根如實善觀察,如實善觀察者,於三結斷知,謂身見、戒取、疑,是名須陀洹,不墮惡趣法,決定正向於正覺,七有天人往生,究竟苦邊”。信根,當知是四不壞淨,如對如來所起的清淨信心,根本極為堅固,其餘沙門、婆羅門、諸天、魔、梵及餘世間,無能沮壞其心者,是名信根。對佛如此,對法、對僧、對戒,也具有如此堅固的清淨信心。精進根,即四正斷,對已生惡不善法令斷;對未生惡不善法令不起;對未生善法令生起及使增進;對已生善法安住不忘並令增長。念根,就是四念處,對身、受、心、法,觀其不淨、是苦、無常、無我。這根,就是四禪,對離生喜樂初禪,定生喜樂二禪,離喜妙樂三禪,舍念清淨四禪,一一皆能具足安住。慧根,即四聖諦,對苦聖諦如實知,苦集聖諦,苦滅聖諦,苦滅道跡聖諦,一一皆如實而知。如是五根,善根堅固,於四善根的忍位,有增上義,能伏煩惱,能引聖道,故立五根。五根的次第安立;先于因果生起信心,次為果修因生大精進,由精進得以住念所緣,由念力持心即得定,心定能如實知,是故這樣次第安立。
三、願承是懺悔及三寶加持之力,獲得清“淨五眼”。五眼,就是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智論第三十三解釋說:“肉眼,見近不見遠,見前不見後,見外不見內,見晝不見夜,見上不見下;以此礙故,求天眼。得是天眼,遠近皆見,前後、內外、晝夜、上下,悉皆無礙……為實相故,求慧眼。得慧眼,不見眾生,盡滅一異相,舍離諸著,不受一切法,智慧自內滅,是名慧眼。但慧眼不能度眾生,所以者何?無所分別故,以是故生法眼。法眼令是人行是法,得是道,知一切眾生各各方便門,令得道證。法眼不能遍知度眾生方便道,以是故求佛眼。佛眼無事不知,覆障雖密,無不見知;于餘人極遠,於佛至近;于餘幽暗,於佛顯明;于餘為疑,於佛決定;于餘微細,於佛為粗;于餘甚深,於佛甚淺。是佛眼,無事不聞,無事不見,無事不知,無事為難,無所思惟,一切法中,佛眼常照”。以人分別五眼:凡夫唯有肉眼,天眼,無餘三眼;二乘其義不定,若依觀入的次第,具有法眼、肉眼、天眼,若依從寂起用,具有慧眼、肉眼、天眼;菩薩就觀入門,具有慧眼、肉眼、天眼,若依起用,具有法眼、肉眼、天眼;在佛,五眼悉見圓滿。
四、願承是懺悔及三寶加持之力,得以“成”就“五分”法身,具有無漏五蘊法身之意。增一阿含經第二十九說:“若比丘,具足戒身、定身、慧身、解脫身、解脫知見身,便為天龍鬼神供養”。菩薩瓔珞本業經卷上說:“所謂五蘊法身者,戒除形非,定無心亂,悲悟想虛,解脫無累,無累知見一切眾生無縛,為知見解脫故,故諸法如虛空無二”。是無學聖者身中所成就的戒業五種功德法,名為法身。大乘義章第二十解釋說:“此之五種分別名分;又分是因,此之五種成身之因,故名為分。法名自體,此之五種無學自體,故名為法;又法是其軌則之義,此之五種成身之軌,故名為法。身者是體,此五佛體,故名為身;又德聚積亦名為身”。此明戒定慧等五法,為學無學聖者的自體。
己四 承懺六數福生
願承是懺悔六受等諸煩惱,所生功德,生生世世,具足六神通,滿足六度業,不為六塵惑,常行六妙行。
前說懺悔五法造罪,得所生五法功德,現說懺悔六法造罪,得所生六法功德。
一、“願承是懺悔六受等諸煩惱,所生”的“功德,生生世世”的“具足六神通”。六神通,略名六通,為佛菩薩定慧力所示現的六種無礙自在的妙用。六通:一、天眼通,又名天眼智證通,是得色界四大種所造的色根,能見自地及下地遠近粗細等的諸色。二、天耳通,又名天耳智證通,是得色界四大種所造的耳根,能聽人天,三惡道等一切遠近的聲音。三、他心通,又名他心智證通,是能了知他人內心有垢無垢等。四、宿命通,又名宿住隨念智證通,是能憶念了知過去世中一世十世百千萬億世的各種事情。五、神足通,又名神境智證通,是能如意的變現種種境界,又能無礙自在的空中飛行。六、漏盡通,又名漏盡智證通,是能證知煩惱及煩惱習氣的斷滅,又複證知更不再受後有。於中,前五通通外道,漏盡通唯佛教聖者有,是不共世間外道的。前五通稍有一點定的境界即得,印度很多有修定的其他宗教學者,都曾得到五通,但不為佛法所重,因不特不能了脫生死,有時還會失去,甚至運用不當,還會造諸罪惡,佛不許弟子隨便表現神通,意即在此。漏盡通,如前說,斷煩惱習氣,證得漏盡智,得大解脫,威德具足,不再漏落三界,受諸生死大苦。舍利弗阿毗曇論第十說:“雲何為漏盡智證通?若智生,有漏盡而得無漏心解脫,慧解脫,證知現世成就自行,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複不受有,是名漏盡智證通”。煩惱及習氣俱盡的漏盡通,是佛一人所得;漏盡而習氣未盡的漏盡通,登地以上的菩薩及聲聞阿羅漢所得。
二、願承是懺悔及三寶加持之力,得以“滿足六度業”。六度是中國話,印度具稱六波羅密,又譯六度無極,或六到彼岸。一、佈施,即通常所說財施、法施、無畏施三種。財施能對治慳貪,除去貧窮;法施是以正法或一般知識教導人群,以除人群的無知,獲得精神的食糧;無畏施是以大無畏精神,解除眾生的各種怖畏,特別是生死怖畏,以便眾生出離生死,不受種種怖畏困擾。二、持戒,有攝律儀戒、攝善法戒、饒益有情戒三種:攝律儀戒側重不違反戒行,以免做出種種犯戒的行為;攝善法戒要為修諸種種善行,以使功德日益增長;饒益有情戒是以利益眾生為主,菩薩應該利生而不利生,是即犯戒。前二是屬自利,第三屬於利他。此持戒波羅密,具自他兩利大行。三、忍辱,有耐怨害忍、安受苦忍、諦察法忍三種:耐怨害忍,即眾生,特別是怨家仇敵,對菩薩種種迫害、侮辱,不但一一皆能忍受,且決不因此動怒,予有怨眾生施以更大的打擊;安受苦忍,是能忍受自然界給與自己的痛苦,如風霜雨雪的襲擊,山崩海嘯的威脅,而安然的忍受此類痛苦,決不因此動搖自己為法為人的意志;諦察法忍,是以智慧所體悟到的真理,亦即對無自性空教法的了達,深信忍可於心,確認是這樣的,沒有一點疑惑。四、精進,有披甲精進、方便精進、饒益有情精進三種:披甲精進,是說修學佛法的行者,修諸種種的善行,不畏不縮的前進,如作戰的戰士,身披鎧甲勇往直前;方便精進,是說非法行者,在修行過程中,運用種種方便,奮勇前進不已,決不因受挫折而退;饒益有情精進,是說度化所當度化的眾生,在前進的道路上,不論遇到怎樣剛強難化的眾生,總要設法去感化他,決不因難化而放棄度化。五、禪定,有現法樂住靜慮,引發神通靜慮,饒益有情靜慮三種。修此三種不同的靜慮,能對治亂意,攝持內心;能得現法樂住,能得神通自在;能作種種饒益有情事。六、智慧,有緣世俗慧、緣勝義慧、緣有情慧三種。修此智慧,能對治愚癡,了諸法實相,知眾生根性。且由勝義慧的修得,即能得般若妙智,永斷一切煩惱及諸習氣。
三、願承是懺悔及三寶加持之力,能“不為六塵惑”。六塵,就是色、聲、香、味、觸、法。前五塵純是色法,亦即現在所說的物質,法塵含攝諸心所,諸不相應行,無表色、無為法,具有色心二法。六塵雖以客觀外在的塵境為主,但它有股極為強大的誘惑力,眾生心識只要一接觸到它,就會對它生起莫明其妙的愛好,希望所有自己所愛好的,都能歸於自己所有,而且不達到目的不止,為此不知造了好多罪業。現從懺悔中,知道這都不可愛著。如所見到的好色,知其如熱鐵丸,看來好像很可愛,但以手去取就會被燒到;再如好聽的聲音,知其如塗毒鼓,聽來確實很悅耳,但以耳去聽就會為之毒死;次如嗅到最好的香氣,知其如敝龍氣,嗅了確實有股濃郁的香味,但用鼻嗅就會生極重病;複如嘗到美好的滋味,知其如塗刀蜜,嘗了感到其甜味,不是一般所嘗到的,可是用舌去舐就有割截之患;更如觸到柔軟細滑的妙觸,知其如猛獅子觸,一觸似乎有難以想像的感受,若真正去接觸它,就會為猛獅所吞噬;最後是萬象紛陳的諸法,如一一去追求自己所喜愛的,不特浪費寶貴的光陰,且可能會喪失自己的生命。六塵有這樣重大的過患,過去不知為它所惑當是難免,現知前五塵為地獄五條根,不論它怎樣美好,不再為它所誘惑,是名不為六塵惑。
四、願承是懺悔及三寶加持之力,得以“常行六妙行”。六妙行,是厭患下界的苦、粗、障,欣求上界的靜、妙、離。六妙行,又名六行觀:一、厭苦觀,思惟身中所起心數,緣於境界貪欲染著,不能出離,是為因苦,複思欲界所有報身,常受饑渴寒熱及病痛刀杖等種種逼迫,是為果苦。對此皆苦的因果,是不值得貪戀的,並應加以有力的厭惡,名厭苦觀。二、厭粗觀,思惟吾人所面對的欲界所有五塵,能令人生起種種的罪惡,即此罪惡顯示所造因極粗,更思自己這生命體,為屎尿臭穢三十六物所成就的,即此臭穢不淨的生命體,顯示果報也是很粗的。如是粗因粗果,只有增加痛苦,有什麼好貪愛,於是對之厭患,名厭粗觀。三、厭障觀,思惟吾人生命內在活動的種種煩惱,無一不障覆真性,使之不能顯發,即此煩惱是因障,複思自己的生命體,不是這兒感到不舒服,就是那兒為病魔所纏,種種質礙不得自在,即此質礙是果障。如是因障果障,皆當有所厭惡,名厭障觀。四、欣勝觀,既厭離貪欲所得的五塵之樂,由心念散亂馳動,其樂很粗。五、欣妙觀,就當欣求初禪心不妄動的禪定之樂,顯示禪定之樂為因妙,複既厭離欲界臭穢不淨的粗身,當就欣求初禪所得的果報身,此身雖說極為微妙,但如鏡中所照出的像貌,看來好像還有形色的,實際是無有質礙的,如是無質礙的初禪之身,顯示果的殊勝微妙,對此應當欣喜,名欣妙觀。六、欣出觀,既厭離欲界所有的煩惱蓋障,自然欣求初禪心的得以出離,即此出離是為因出,又複厭離欲界所得有質礙的生命體,自然就會欣求初禪所得自在無礙的五通之身,即此五通之身是為果出,如是因出果出皆當欣喜,名欣出觀。唯有像這樣的常行六妙行,方使生命繼續得以上進。
己五 承懺七等福生
又願承是懺悔七漏、八垢、九結、十纏等一切諸煩惱,所生功德,生生世世,坐七淨華,洗八解水,具九斷智,成十地行。
前說懺悔六法造罪,得所生六法功德,現說懺悔七漏乃至十纏諸法造罪,得所生七法乃至十法功德。
一、“又願承是懺悔七漏”而成“坐七淨華”的功德。七淨華,有說是七覺支,不對,應如維摩詰經佛道品所說“布以七淨華”的七淨華。一、戒淨,就是身、口、意三業,不造任何罪惡,始終保持清淨。二、心淨,就是制伏甚至斷除所有煩惱,保持內心的無染清淨。三、見淨,就是見到諸法的真理,瞭解諸法的真相,不會再有不正當的知見發生。四、度疑淨,就是所有染汙的疑惑,皆已度盡無餘,不會再對真理生起疑惑。五、分別道淨,就是對於什麼是道,什麼是非道,分別清清楚楚,是道的就如實行,非道無所保留的予以揚棄。六、通達淨,就是什麼應該行的去行,什麼應該斷的去斷,通達分明的無有錯誤。七、涅槃淨,就是所證得的寂靜涅槃妙果,都得到完全清淨,再也不為煩惱之所染汙。這七清淨,修定的人重視,因從定中引發智慧,使身心淨化,離種種垢染。這種清淨,好像浮于水面的清淨蓮華,真是所謂出淤泥而不染。
二、願承斯懺悔及三寶加持之力,翻前八垢的造罪,而為“洗八解水”。八解,即八解脫,又名八背舍,即由八種定力而棄色貪等心。一、內有色想觀外色解脫,謂先觀自身不淨,皮肉脫落,但見白骨有八色光明,又以欲界貪欲難斷,複以不淨觀,觀於他色等。修此觀,位在初禪。二、內無色想觀外色解脫,謂入二禪已滅內身色相,但因欲界的貪欲難以斷除,猶觀外色不淨之相。修此觀,位在二禪。三、淨解脫身作證具足住,謂為試練善根成滿,背棄初二解脫的不淨觀,修觀外色境的淨相,其樂漸漸增長,不再有煩惱生起。修此觀,位在三禪。四、空無邊處解脫,謂盡滅一切色想,一心緣空,與空相應,超諸色想,滅有對想,不思惟種種想,入無邊空,名空無邊處解脫。修此觀,位在四禪。五、識無邊處解脫,謂舍虛空處,一心緣識,與心相應,超一切空無邊處,入識無邊處,棄背空無邊之心,修識無邊相得到成就,名識無邊處解脫。六、無所有處解脫,謂舍無邊識,一心緣無所有,與無所有處相應,超一切識無邊處,入無所有處,棄舍識無邊心,修無所有相得到成就,名無所有處解脫。七、非有想非無想解脫,謂舍無所有,一心緣非有想非無想,與非有想非無想相應,超一切無所有,入非有想非無想處,棄舍無所有心,住於明勝的無想非無想得到成就,名非有想非無想解脫。八、想受滅身作證解脫,或簡名滅受想解脫,厭背受想令心散亂,為使受想滅除,乃至滅一切心心所法的滅受想定。
三、願承是懺悔及慈悲加持之力,翻破前面造罪的九結而“具九斷智”。九斷智是斷三界九地煩惱所成就的智慧。經過是:一、乾慧地,在此階段修五停心,總相念處,別相念處;二、性地,在此是修暖、頂、忍、世第一的四善根。如上二地,雖尚未曾斷惑,但已伏見思二惑,不容其再活動。三、初果,在此斷除八十八使見惑,見到四聖諦理的真理。四、二果,在此斷除欲界六品思惑。五、三果,在此斷盡欲界九品思惑。六、四果,在此斷除三界見思二惑盡。七、辟支佛,在此不但將見思二惑斷盡,還能侵除一些習氣。八、菩薩,三界所有正使固然斷除,且還修學六度大行。九、佛位,頓斷三界見思二惑的殘餘習氣,坐菩提樹下而成無上正覺。
四、願承是懺悔及三寶加持之力,轉破前所造罪的十纏而“成十地行”。華嚴經說:“登十地,斷十障,證十真如。謂:初、歡喜地斷異生障,證遍行真如;二、離垢地斷邪解障,證最勝真如;三、發光地斷暗鈍障,證聖流真如;四、焰慧地斷細惑現行障,證無受真如;五、難勝地斷下乘涅槃障,證無分別真如;六、現前地斷粗相現行障,證染淨真如;七、遠行地斷細相現行障,證智所依真如;八、不動地斷無相加行障,證不增減真如;九、善慧地斷不欲利他障,證所依真如;十、法雲地斷法未自在障,證無分別真如”。如是十地,是菩薩修證所經的階位。
己六 承懺十一等福生
願以懺悔十一遍使及十二入,十八界等一切諸煩惱,所生功德,願十一空,能解常用,棲心自在;能轉十二行*輪,具足十八不共之法,無量功德一切圓滿。
前說懺悔七法乃至十法造罪,得所生七法乃至十法功德,現說懺悔十一法乃至十八法造罪,得所生十一法乃至十八法功德。
一、“願以”承是“懺悔十一遍使”造罪,轉成十一空功德。空是佛法最極重要的一法,是不共世間及諸外道的。說空,有多種說法,最簡單的說人空、法空的二空,餘或說七空、十六空、十八空、二十空等,現說十一空,是依大般涅槃經第十六說:一、內空、謂眼等六內處中,無我我所及眼等法。二、外空,謂色等六外處中,無我我所及色等法。三、內外空,謂於內根、外境十二處中,總無我我所及無彼法。四、有為空,謂因緣所集起法及諸因緣法相,都不可得。五、無為空,謂於涅槃法遠離決定取相。六、無始空,又名無限空、無際空、無前後空,即一切法的生起,不是現在才有,無始就有,但於法中舍離取著實有之相。七、性空,又名本性空、佛性空,謂諸法離於眾緣,其體性不可得。八、無所有空、謂諸法皆是幻化,畢竟無有。九、第一義空,又名勝義空,或真實空,謂于諸法外,別無第一義實相自性可得,於實相無所著。十、空空,謂內外空,以能觀心觀時無所著。十一、大空,謂十方世界本無彼此決定的方向。對十一空,願“能”透澈瞭解,經“常”予以運“用”,就可“棲心自在”,不再有所障礙。行者果得此十一空,就可安住空平等地。
二、願承是懺悔及三寶加持之力,使由十二入生起的諸煩惱,“能轉十二行*輪”。十二行*輪,應名三轉四諦十二行*輪,顯四諦*輪三會十二轉說、三轉十二行*輪、三轉十二行,或分為三轉*輪、十二行*輪。三轉,是示相轉、勸相轉、證相轉。“此是苦,逼迫性,此是集,招感性,此是滅,可證性,此是道,可修性:為示相轉;此是苦,汝應知,此是集,汝應斷,此是滅,汝應證,此是道,汝應修:為勸相轉;此是苦,我已知,此是集,我已斷,此是滅,我已證,此是道,我已修:為證相轉”。如是三轉,各有眼、智、明、覺四行相,三四為十二行相;或三周循例四聖諦,說為十二行相。雜阿含經第十五說:“我已於四聖諦三轉十二行,生眼、智、明覺故,于諸天、魔、梵、沙門、婆羅門聞法眾中得出得脫,自證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一諦有三轉十二相,四諦共有四十八行相,因數相等,但說三轉十二行相。初轉顯示見道,第二轉顯示修道,第三轉顯示無學道。
三、願承是懺悔及三寶加持之力,使由十八界所生起的一切煩惱,轉為“具足十八不共之法”。此唯佛菩薩所有十八不共功德,不通聲聞、緣覺。佛的十八不共法,具稱十八不共佛法,婆沙論第十七說:“如佛成就十力、四無所畏、大悲、三念住之十八不共法等無邊功德”。十力:一、處非處智力,二、業異熟智力,三、靜慮、解脫、等持等智力,四、根上中下智力,五、種種勝解智力,六、種種界智力,七、遍趣行智力,八、宿住隨念智力,九、死生智力,十、漏盡智力。四無所畏:一、正等覺無畏,二、漏永盡無畏,三、說障法無畏,四、說出道無畏。三念住:一、於恭敬聽聞者住平等心,二、於不恭敬聽聞者住平等心,三、於恭敬聽聞與不恭敬聽聞者住平等心。再加大悲,合成十八。諸佛初成道時,于盡智位所修得法,餘聖無所有故,所以說為十八不共佛法。唯佛獨得此力,除諸惑的習氣,於一切境隨所欲能知;又得四無所畏,當說法時無所怖畏;又因得三念,所以不生歡慽之心;由於得到大悲,所以緣一切有情而明白三苦行相。此十八不共佛法是小乘所說,大乘所說十八不共佛法,可閱大品般若經第五廣集品,在此不再引說。佛法行者懺悔,固然得到如上所說種種功德,就是其他“無量功德,一切”皆得“圓滿”究竟。
丁四 示諸煩惱懺悔
戊一 禮佛結願複懺
發願已,歸命禮諸佛。
南無毗盧遮那佛、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彌勒佛、南無龍種上尊王佛、南無龍自在王佛、南無寶勝佛、南無覺華定自在王佛、南無袈裟幢佛、南無師子吼佛、南無文殊師利菩薩、南無普賢菩薩、南無大勢至菩薩、南無地藏菩薩、南無大莊嚴菩薩、南無觀自在菩薩。禮諸佛已次複懺悔。
欲求懺悔,當先禮佛,以為懺罪之本。前面既已“發願”,現就“歸命禮諸佛”。所說禮佛,實含禮僧,僧是佛的弟子,禮佛必然禮僧,實亦包含禮法,因法是佛說,所以歸命禮佛,就是禮敬三寶。佛為三寶之主,說佛必說法僧。文中,舉有十尊佛,六尊大菩薩。是諸佛菩薩的聖號,前已詳釋,不再重述。
戊二 明立懺悔重要
夫論懺悔者,本是改往修來、滅惡興善。人之居世,誰能無過?學人失念尚起煩惱,羅漢結習動身口業,豈況凡夫而當無過?但智者先覺,便能改悔,愚者覆藏,遂使滋蔓,所以長夜積習,曉悟無期。若能慚愧髮露懺悔者,豈惟止是滅罪?亦複增長無量功德,豎立如來涅槃妙果。
懺悔是使曾犯罪者重新做人的最勝方便,所以說“夫論懺悔”,目的“本是改”去過“往”所曾作過的罪業,從而“修”未“來”種種良善業因,以期得到“滅”除前所說的三毒,六根等所作罪惡,“興”起前所說的三慧、三願等的善法功德。於懺悔過程中,未能做到這點,難得懺悔目的,這是極重要的一點。當知眾生所有八萬四千煩惱大病,世間任何高明醫師所不能治療,唯有賴於佛菩薩大醫王,針對眾生病情所在,施設八萬四千甘露法藥,方能予以澈底治療,因果服用如來所施設的甘露法藥,煩惱大病必然得到痊癒。經說:“世尊甘露藥,以施諸眾生,眾生既服用,不死亦不生”。懺悔法藥,是劑最有特效的妙藥,任何惑業大病,都能善為治療,是以對於懺悔,不可視為平常,應殷勤的服用。造惡,由身口意三業造成的,固是極大的罪惡,嫉妒他人的行善,誹謗他人的不是,使人無從答辯,受到極大損害,同樣是大罪惡!
前說“人之居”於“世”間,不論是貴是賤,或者是富是貧,甚至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沒有哪個敢說無過,所以說“誰能無過”?事實吾人起心動念,無不是業是罪,不過造了罪業,自己不知,以為無罪,在佛菩薩看來,眾生何嘗無過?不說無知凡夫,不能說沒有罪,就是“學人失念,尚”且會“起煩惱”。學人,是效法賢聖修諸道業的行者,當他正念在前,不會生起煩惱,偶而一念忘失,不能安住所緣境上,煩惱就不斷的生起,不是貪心現前,就是大發瞋恚,或是嫉妒驕慢。不特學人會起煩惱,就是證得無學果位的“羅漢”,見思二惑雖已斷盡,但因有殘餘“結習”在,有時亦會動身口業,其所動身發語,同樣構成輕業。如佛在俗的堂弟難陀,後來發心出家,雖已證得四果,但他欲習特重,雖不再有男女關係,但總喜歡看看女人,尤其美麗女子,更是看了又看。在學的學人,出塵的上士,尚且有這現象,“豈況”煩惱未斷的“凡夫”,“而當”可說“無”有“過”失?在世為人,什麼大話,都不可說,特別沒有過失罪惡的大話,更不可說,因凡夫整個身心,都罪業充滿,怎可說無有?
不過同是凡夫,有的有智慧,有的很愚癡,對罪惡處理,有極大不同:“但”若是個“智者”,預“先”就能“覺”悟。認為像我這個人,為什麼會造眾罪?造罪不是人所應有的行為,因知自己錯誤,立刻“便能改悔”,從此不再做錯誤事,罪惡就會逐漸消滅。若是一個“愚者”,雖亦知造惡不對,但不能勇敢的吐露出來,反恐別人知道對己不利,儘量設法將所造罪“覆藏”起來,以免他人知己為人,不敢與自己接近,甚至離得遠遠的,成為大眾所遺棄的人。一旦發現大眾對他抱持這個態度,乃一不做二不休大造其惡,使自己的罪業,一天一天增加。如以水滋潤蔓草,其草不特不枯萎,反而更為滋長,所以說“遂使滋蔓”。做人最理想的,是不造惡,當難做到,退求其次,就是造了惡,立即能痛改,不繼續作惡,如仍做不到,造惡不應覆藏,覆藏陷入罪惡深淵,不特無以自拔,就是千佛授手,也難將你拉上,受苦自也獨自擔當,不能說佛菩薩對你不慈悲!“所以長夜”這樣“積”諸惡“習”,越積越多,越積越深,永處黑暗當中,不見罪惡滿身,亦不知為什麼會這樣墮落,因而“曉悟無期”,怎不成為我佛所說“可憐湣者”!
對己所造種種罪惡,“若能”真正生起大“慚愧”心,認為像我這樣人,為什麼會糊塗的造成這樣重罪?於是毫無保留的,將所造重罪,“髮露”出來,加以真誠“懺悔”,從此以後不再犯過。這樣做,“豈唯止是滅惡”?“亦複增長無量”無邊“功德”,並能“豎立如來涅槃妙果”。學佛當以求得佛陀涅槃妙果為目的,如未達到這個目的,是就未曾完成學佛能事!
涅槃,又名涅槃那,泥洹,泥曰等,中國譯名為滅,寂滅、滅度。寂、般涅槃、波利薩婆南。玄奘譯為圓寂;摩訶般涅槃,中國譯大圓寂。至此,已到一切煩惱災患永盡的境地。雜含第十八說:“涅槃者,貪欲永盡,瞋恚永盡,愚癡永盡,一切諸煩惱永盡,是名涅槃”。入阿毗達磨論卷下說:“一切災患煩惱火滅,故名涅槃”。簡言之,貪瞋癡的三火消滅,一切眾惡永盡,名為涅槃。涅槃的字義,婆沙論第二十八有多種解說:槃名稠林,涅名為出,出於五蘊的稠林,名為涅槃;槃名為織,涅名為不,從此不再織諸惑,名為涅槃。如織布,有縷,就有所織,無縷,自無所織。行者到無學果位,已沒有業及煩惱,哪還會織成生死?名為涅槃;槃指後有說,亦即是指未來生命,涅是無義,意到無學聖者果位,不再有未來生命出現,名為涅槃。槃指種種系縛,涅是離義,意到無學聖者果位,已遠離一切系縛,名為涅槃;槃指一切生死苦難,涅是超度義,意到無學聖者果位,已超度一切生死苦難,名為涅槃。諸如此類解說,經論很多,不再引說。
涅槃本有無量名,有說二十五種異名,有說六十六種別名。通常講無學聖者所證涅槃,大體分有餘依與無餘依二種:有餘依涅槃,是說煩惱雖已永盡,但還有色心相續的所依身在;無餘依涅槃,是說不但煩惱永盡,就是色心相續的所依身亦無有餘。不過大乘經論,以涅槃為不生不滅義,與如來法身同視,含有種種積極的意味。大般涅槃經第六說:若說入於如來涅槃,就是薪盡火滅,名不了義說;若說如來入於法性,方名了義說。如油盡燈明亦盡,明滅喻煩惱滅,明雖盡而燈猶存,當知如來也是這樣,煩惱雖滅法身常存。經說:“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即是涅槃界,涅槃界即是如來法身”。證知釋尊涅槃,並非薪盡火滅,所謂肉身雖逝、法身常存,此乃以法身為如來大般涅槃體。經中還說大涅槃,即是諸佛的法界,是諸佛的甚深禪定,甚至名常、樂、我、淨為大涅槃。智論八十三說:“涅槃,無相無量不可思議,滅諸戲論,此涅槃相,即是般若波羅密”。法華論卷下說:“唯有如來證大菩提,究竟滿一切智慧,名大涅槃”。大小乘所說涅槃,如上分別,證知是不同的。小乘所說涅槃,完全是屬消極;大乘所說涅槃,確有它積極性。
戊三 懺悔應有其法
己一 勤策三業
若欲行此法者,先當外肅形儀,瞻奉尊像,內起敬意,緣於想法,懇切至禱!
前說懺悔所得的殊勝利益,現明如何懺悔的方法。此文是說策勵三業:“若欲行此”懺悔的方“法”,要為策勵自己的三業:首“先”應“當外肅形儀”。吾人的身形儀錶,是屬外在的,在正禮懺時,宜應嚴整端肅,恭謹莊重,既不得隨意的上下傾動,亦不得隨便的竊竊私語,如其不然,不但是對佛的不恭敬,就是別人看了亦認為你不莊重。所以應要做到行願品所說的“禮敬諸佛”。同時要誠摯的“瞻奉尊像”,好像佛陀就在自己的面前,既不可東張西望,亦不可左顧右盼,要能做到維摩經所說的“瞻仰尊顏,目不暫舍”。外在表現得威儀齊整,內在更要生“起”恭謹至誠的“敬意”,從而“緣想”聖境之“法”。如是“懇切至”誠的向佛菩薩祈“禱”求哀懺悔。懺悔是極重要的行門,內在沒有相當的敬意,外在又無嚴肅的行儀,那你瞻禮不過是虛偽不實,緣想更是沒有真切的誠意,怎能得到懺悔的實益?這是需要特別注意的!
己二 發二種心
生二種心,何等為二?一者,自念我此形命難可常保,一朝散壞,不知此身何時可複,若複不值諸佛賢聖,忽逢惡友造眾罪業,複應墮落深坑險趣。二者,自念我此生中,雖得值遇如來正法,不為佛法紹繼聖種,淨身口意善法自居。
前說勤策三業,此說“生二種心。何等為二”?是問生哪兩種心?“一者,自念我此形命難可常保”:自己思念這個生命體,是由四大假合成的,無時無刻不在演化過程中,並不是一陳不變的,因而假和合的身體,是危脆敗壞的東西,隨時隨刻都會結束生存,真如石火電光,說過去就過去。如昨天尚見到很多親朋好友,可是到今天看報紙,不是這個朋友的訃聞登出,就是那個親戚為無常吞沒,甚至上午還與一個老友,天南地北的閒聊半天,並約改天再見面談談,哪知到了傍晚,他被無常約去談話,我們再也沒有機會見面。再看世間有很多身體強壯的男女,人人說他們身體好,可為社會做很多事,哪知突然接到他的死亡訃告,試問有哪個人可保長期活下去?再仔細觀察,你將發現到:有的要來人間做人,剛入母胎就又為無常召見,與人間見一面都未做到;有雖呱呱墮地的來到人間,還未睜眼看這人間,又一聲不響的與人間告別;有的剛在地上爬來爬去,還未爬得多遠,一個不小心歪倒,雙親正在為你會爬而喜,立刻又大哭特哭的傷心兒子離去,有的剛能會走幾步,有的尚在幼稚時期,有或已經長大甚至年老,仍慢慢的向死亡進軍,最後終於離開人間。
總之,出現到這人世間的每個人,究竟什麼時候又到別地方去,是沒有一定的,誰也不敢保證一個人能生存多久。如有人活到八十歲,自信可活到百歲,哪知八十大壽剛過,與諸親友說一聲告別機會都沒有,原來為他祝壽的,又來為他弔祭。常聽人說,或親所見,有關或無關的人,就他壽命說,確還未到期,但因內外死緣太多,他原有的偉大計畫,或要做的有益社會人群大事,尚未滿其所願,就已齎志已歿。證知人的形命,確是難可常保。“一朝”四大分“散”,此身立即敗“壞”,要想再得此人身,真不知要到何時,所以說“不知此身何時可複”。因生命結束後,不定再得人身。古德形容說:“三途一報五千劫,出得頭來是幾時”?懺中亦說:“若複不”能“值”遇“諸佛賢聖”,指示吾人向上向善,反而“忽”然“逢”到“惡友”,終日帶你“造眾罪業”,不是花天酒地的亂來,就是殺人放火的胡為,如現社會每日發生的殺盜等事,有哪樣不是令人墮落的罪惡行為?所以說“複應墮落深坑險趣”。深坑險趣,是指三途八難。墮落到這些地方,要想出來很難,所以喻為深坑,無日不在苦痛中煎熬,所以喻為險趣。如是思念此身,難得固極難得,散壞卻極容易,現在不好好的勤修善法,未來苦果不堪設想!
“二者,自念我此生中,雖得值遇如來正法”:自己思念我得到這世間來,雖於一生當中,沒有機會親見如來,當然已是業障深重,但能值遇如來正法,亦可說是不幸之幸,理應依于如來正法,如法如律切實修行,仗此如來正法之力,使我消除無始業障,得以紹隆聖種才是。可是現我雖得遇到難以聽聞的佛法,但“不為佛法”而求佛法,更未想到“紹”隆三寶,“繼”菩薩志,上求下化,培植“聖種”,以期將來得道成佛,是則豈不遇到如來正法,等於沒有遇到一樣?如是辜負自己,那是多麼可惜?得遇如來正法,應時刻的想到,如何使“身口意”三業得到清“淨”,如何在四威儀中以“善法自居”?果能如是想如是行,三業固得清淨,三慧亦得開朗,心垢亦會滌盡,如是就可培植聖種,常得親近諸大聖者,這對自己多麼有益?應常這樣思念,方得正法之益。
己三 複造諸惡
庚一 諸聖難瞞
而今我等私自作惡而複覆藏,言他不知,謂彼不見,隱慝在心,傲然無愧,此實天下愚惑之甚!即今現有十方諸佛,諸大菩薩,諸天神仙,何曾不以清淨天眼,見於我等所作罪惡?又複幽顯靈祗,注記罪福,纖毫無差。
照道理講,值遇佛法,應興顯佛法,使佛道昌隆,一個接著一個的紹隆佛種,使諸聖種得以永無斷絕,然“而”現“今我等”,不特不能如此,反而“私自作惡,而複”將所造惡,蓋“覆”隱“藏”起來,以為沒有人知,做了有何關係,所以“言他不知”,並“謂彼”又“不見”。世人就在這個沒有人知人見的觀念下,什麼罪惡都敢做出,以為人不知鬼不覺,將所造惡“隱慝在心”,且還“傲然”驕倨於懷,認為像我這樣作惡,別人對我又能怎樣?不特沒有絲毫慚“愧”,反而洋洋得意我行我素。像這樣造惡而又將惡隱藏在心,“此實天下愚惑之甚”,亦可說是一個不可救藥的人!在他或以為我這樣做是最聰敏,殊不知愚癡迷惑到極點!俗語有言:“欲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論做什麼事都瞞不過他人耳目,怎可說他不知彼不見?作此想的,實際瞞不了人只瞞自己而已。
如以佛法說:“即今現有十方諸佛,諸大菩薩,諸天神仙”,各皆有他們的天眼,“何曾不以清淨天眼”,清楚“見於我等所作罪惡”?諸佛及諸天仙,雖各有天眼,但其功用有大小不同:佛的天眼,般若經說:“能見十方沙界眾生,成就身語意業惡行,誹毀賢聖邪見因緣,身壞命終當墮惡趣”。楞嚴經說:我的天眼能窮盡微塵清淨國土;菩薩天眼,能見百千世界。智度論說:“於眼得色界四大造清淨色,是名天眼。天眼所見,自地及下地六道中眾生諸物,若近若遠,若粗若細諸色,無不能照”。天在智度論說有假號天、生天、清淨天的三類。“轉輪聖王,諸餘大王等,是名假號天。從四天王天,乃至有頂生處,是名生天;諸佛、法身菩薩、辟支佛、阿羅漢,是名清淨天。是清淨天修得天眼,是謂天眼通。佛、法身菩薩清淨天眼,一切離欲五通凡夫所不能得,聲聞、辟支佛亦所不得。所以者何?小阿羅漢小用心,見一千世界,大用心,見二千世界;大阿羅漢小用心,見二千世界,大用心,見三千大千世界”。如阿那律見閻浮提,如手掌中庵摩羅果,是即天眼的功用。如是具天眼者,無不皆見一切,能說他們不知不見嗎?不只是天眼者,明白看到一切,“又複幽顯靈祇,注記罪福纖毫無差”。幽是幽冥中的鬼使地祇,顯是靈中的正真神等,此類幽顯靈祇,皆能注記吾人所造罪惡,且記得秋毫不爽,纖毫無差,能說無有知者見者?
又印度外道間,自古以六齋日為鬼神惱害人的惡日,風行在這日中,人須沐浴斷食,後來佛教也沿用這風俗。雜阿含經第四十說“於月八日,四大天王敕遣大臣案行世間,為何等人供養父母、沙門、婆羅門、宗親尊重,作諸福德,見今世惡,畏後世罪,行施作福,受持齋戒……至十四日,遣太子下,觀察世間,為何等人供養父母,乃至受戒布薩?至十五日,四大天王自下世間,觀察眾生:為何等人供養父母,乃至受戒布薩?諸比丘!爾時,世間無有多人供養父母,乃至受戒布薩者”。此為白月三齋日,複有黑月三齋日,是指二十三日、二十九日、三十日。黑白兩半月,各有三齋日,合為六齋日。四大天王等,案行天下後,見到眾生行善,老實向天帝釋報告,天帝就很歡喜,見到眾生作惡,老實向天帝釋報告,天帝就不歡喜。如此,怎說自作惡無人知見?事實吾人一舉一動,是善是惡,無不為幽顯所知。中國古人說:“人間私語,天聞若雷;暗室虧心,神目如電”。是以做人不得做虧心事,更不得遠離善行,專門作諸罪惡。
庚二 怨證莫解
夫論作罪之人,命終之後,牛頭獄卒,錄其精神,在閻羅王所,辯覈是非。當爾之時,一切怨對,皆來證據,各言汝先屠戮我身,炮煮蒸炙;或先剝奪于我一切財寶,離我眷屬。我於今日,始得汝便。于時現前證據,何得敢諱?唯應甘心分受宿殃!
“夫論”,用白話說,就是講到“作罪之人”,在生命無常演化下,最後必要離這人間,一旦“命終之後”,那些“牛頭獄卒”之類,“錄”取你的“精神”,將你帶到陰間,“在閻羅王所,辯核”你的“是非”,就知你所造罪,不會輕易過去。牛頭就是獄卒,獄卒就是牛頭,實是二而一的,所以經說牛頭傍名獄卒。獄卒形態,牛頭人身,兩腳有牛蹄,力能排山倒海。手上所持銅鐵叉,又有三股,以之叉罪人時,一叉能將數百千萬罪人,放入鐵鑊,使罪人受鑊燒之苦。觀佛三昧海經第五說:“獄卒頭上有八牛頭,一一牛頭有十八角,從一一角皆出火聚”。以此火聚燒諸罪人,令人多麼可怕?般若贊說:“牛頭獄卒,若嚂道邊,大地震動,猶如天雷”。其聲又是怎樣令人可畏?十王經說:“二七亡人渡奈河,千群萬隊涉江波,引路牛頭扇挾捧,摧行馬頭腰擎叉。苦牛食牛牛頭來,乘馬苦馬馬頭多”。諸如此類的說到牛頭馬頭,都是形容陰間獄卒的窮兇極惡,令人感到相當可怕!其實所謂牛馬,非真獄卒形相,實是刑人本身相貌。立世阿毗曇論第八說:“是地獄人,頭如象頭,身似人身;複有罪人,頭如馬頭,身如人身;複有罪人,頭如牛頭,身亦似人。如是等種種不同”。是以地獄中的獄卒,不是真像人一樣的動物,而是罪人業力的幻現,使自己受種種苦。
閻羅王,又名閻摩王、夜摩、焰摩、琰魔等,中國譯為雙王、遮止、可怖眾、雙世、平等、縛等又稱死王,為鬼世界的始祖,又被信為總主的鬼神。雙王,傳說這是兄妹共為地獄王,兄治理男事,妹治理女事。雙世,顯示苦樂並受。遮止,是遮止罪人更不造惡。平等,稱為業鏡平等,自彰自己所造的罪業,如造殺業,從業鏡中就現出殺業,造邪淫業,從業鏡中就現出淫業,平等無有差錯。也是對罪人的罪刑,平等治理,無有偏袒,應受這樣的罪刑,就受這樣的罪刑,不使罪人感到冤屈。縛,是對罪人的嚴謹系縛,決不予以輕鬆。印度自古相傳,夜魔將欲死時,自舍生命入於他界,發現為眾生的冥界之道,成為人類最初的死者,亦被稱為人類的父祖,或簡說為死,或稱死者之王,其說由來很久。問地藏經說:“閻羅王,昔為毗沙國王,與維陀始王共戰,兵力不敵,因之誓願:願為地獄主,臣佐十八人,領百萬之眾,頭有角耳,皆悉忿懟。同立誓言:後當奉助治此罪人。毗沙王者,今閻羅王是;十八人者,諸小王是;百萬之眾,諸阿傍是。隸北方毗沙門天王”。是以閻魔王為實業所感的有情。長阿含經第十九說:“彼閻羅王晝夜三時,有大銅鑊自然在前。若鑊出宮內,王見怖畏舍出宮外;若鑊出宮外,王見怖畏舍入宮內。有大獄卒捉閻羅王臥熱鐵上,以鐵鉤擗口使開,洋銅灌之,燒其唇舌,從咽至腹,通徹下貫,無不焦爛。受罪訖已,複與諸彩女共相娛樂。彼諸大臣同受福者,亦複如是”。照此說來,閻羅王與其他罪人一樣,在晝夜三時中,受諸痛苦逼迫。
有說閻羅王為佛菩薩的化現。如大方廣大輪經第一說:“地藏菩薩,以堅固誓願力,救濟一切眾生,現梵天、自在天,乃至閻羅王身等”。瑜伽論第五十八亦說:“焰摩,由能饒益諸眾生故,名為法王。若諸眾生生那落迦,憶宿命者,焰摩法王更不教誨,若生已不憶宿命者,王便教誨”。這明顯的是說閻羅王為佛菩薩化現。
閻羅王怎樣治理罪人,長阿含經第十九地獄品說:閻羅王有老、病、死三個使者,到生命結束將墮地獄時,獄卒就來將此罪人,帶到閻羅王那兒,並對閻羅王說:此是天使所召,惟願大王善問其辭。王問來者在人間有沒有見到老、病、死三大現象?罪人一一答說不見。王又對罪人說:你自己在世放逸,未善修身口意三業,亦未如法改惡從善,現令你知放逸所受痛苦,此所受苦,不是父母的過失,不是兄弟的過失,亦非天帝的過失,祖先的過失,知識、僮僕、使人的過失,不是沙門、婆羅門的過失,是你自己造諸罪惡,現在你當自受其苦。觀佛三昧海經第五又說:時閻羅王與宮殿,都處在空中,告訴地獄眾生說:你自己造了眾罪,如殺師及譭謗師,現你所生地方,叫做拔舌阿鼻地獄,在此獄中,你當三劫受苦。這都顯示自作自受的因果律。因而在世為人,因果不能不信。
“當”閻羅王在審核你“時”,所有“一切怨”家“對”頭,“皆來”為你提出“證據”,“各”各確實對你說:“汝”於“先”前曾經“屠戮我”的“身”體,“炮”制煎熬我的血肉,用火烹“煮”我的骨節,隔水“蒸”幹我的肉體,乃至用油炒“炙”燒烤;或說你在“先”前曾經“剝奪於我”的“一切財寶”,不但使我生活感到極度困難,並因財寶被奪,分“離我”的“眷屬”,致令老父生活無著,在外到處流浪,兒女亦因生活艱苦,不知走向何方,兄弟更因生活無法生存,天南地北的到處奔走,一個美好的圓滿家庭,因你掠奪我的財物,眼看他們離我而去,你知當時我的痛苦到了怎樣?早就要和你算這筆賬,因你業果還未成熟,自沒辦法向你索命討債。現在到了閻王面前,閻王是大公無私的,在其台前懸有業鏡,你曾造過什麼罪業,鏡中一一分明出現,你想不承認亦不行,要知閻王對你判刑,不是隨自己的好惡,要怎樣判就怎樣判,而是隨你所造眾罪,無私的公正的處斷,不會偏袒任何一方。藥師經說:“琰魔法王,隨罪輕重,考而罰之”。“我於今日”與你同在閻王面前,臨案對據,你想逃脫罪責,必難做到。現在“始得汝便”,不能再放過你。“於是現前證據”,對於過去屠戮,剝奪財寶,必須算清,絲毫隱藏不了,所以說“何得敢諱”?然則應當怎樣?當然“唯應甘心”情願,一如其“分”的“受”於“宿殃”果報。過去你曾造了什麼罪惡,現你必得去受苦果,不再讓你自由自在的逍遙法外!佛法常說:“造如是因,感如是果”,因果絲毫不爽。當你正造罪時,雖或對你無可如何,但到死後還要自罪自受,絕對逃避不了!
庚三 業無可隱
如經所明,地獄之中,不枉治人,若其平素所作眾罪心自忘失者,臨命終時,造惡之處,一切諸相皆現在前,各言汝昔在於我邊作如是罪,今何得諱?是時作罪之人,無藏隱處。於是閻羅王切齒訶責,將付地獄,曆無量劫,求出莫由。
此明業無可隱,亦是引經證成。“如”諸“經”中“所明”,特別是有關唯識經典所說:“三界唯心,萬法唯識,隨心所作,隨心所現”;又如經說:當一個人生命到結束時,暖觸二法未舍,生前所作一切善惡,同時全部顯現出來,你想不承認不行,你想隱藏也隱藏不了,是則吾人的行為活動,怎不審慎?當知在人世間,或是貪官污吏,得到理曲者的錢財,對於案件的處理,或有冤枉的,可是“地獄之中”,獄王閻魔羅,鐵面無私,你造了什麼惡,就治你什麼罪,絕對“不”會“枉治”罪“人”。倘“若”你在人間,“平素所作”的“眾罪”,由於時間久了,現在“心自忘失”,不再記得自己曾造過罪,可是造罪者本身所俱有的第八阿賴耶識,隨著吾人生命所作或善或惡事情,絲毫不漏的為你清楚記下,比自己的日記所記還要清楚,其時呈獻給閻羅王,閻, 王憑你所有的記錄處理,當然是公正無私的,你自亦會心悅誠服,認為這樣判罪,並沒有冤枉我,我只有心甘情願的接受這樣的處罰!
不特如此,當你快到“臨命終時”,生前所有曾經“造”過罪“惡”的地方,若殺、若盜、若淫的“一切諸相”,歷歷明明的“皆現在前”,受過你迫害的,“各”各自“言:汝昔在於我邊”,曾經“作”過“如是罪”惡,現“今何得”隱“諱”?“是時作罪之人”,只有俯首認罪,沒有什麼好說。吃過你苦的又坦白說:現在“無藏隱處”,唯有接受制裁,不容你再有所躲賴!我國唐朝有位李義琰,於貞觀年間為華州縣尉,縣有一人忽然失蹤,不知到了什麼地方,失蹤者的父兄,以為被仇人所害,請求縣府拘凶究辦。縣尉李義琰據告辦理,但始終無法決定如何處理。一晚就燭委細窮問,死者突然到來,身上還有傷形,告以我被什麼人打死,現棄屍在某井中,請公立即前去檢看,過了時間會被移到別處,就難找到。李縣尉如死者說,立刻就去查看,果然發現屍首,仇者以殺人償命為罪。證知造罪的人,確是無可逃避。又如隋代大業八年,宜州有姓皇甫的人家,家中共有兄弟四人,二弟名遷,不務正業,與惡友游,不但偷外人財物,連父親財物亦偷。後來遷死,投胎自家母豬腹中,出生長大要被殺時,托夢闔家大小,設法挽救免受一刀。可見偷盜到時亦會自白,怎可隨意盜人財物?又怎麼不會為人所知?
是以為人,不論做什麼不道德行為,生前雖或為你瞞過,死後仍會為你暴露。聽受害者說後,“於是閻羅王”,咬牙“切齒”的對罪人嚴加“訶責”,如說你是癡人,或說地獄種子,在世做諸不道德事,還以為他不知,彼不見,你為什麼愚癡到這程度?現在沒有其他辦法,只有就罪論處,“將”你“付”於無間“地獄”,讓你知道無間獄中所受痛苦,而且這不是短時間的事,要“曆無量劫”這麼久的時間,當你為痛苦逼迫得欲“求出”離,總是“莫由”得出。作惡之人仔細一想,自然不敢再去作惡,就是已經所作罪惡,亦要立刻懺悔,不得隱藏,以免到閻王前,面對罪惡,後悔太遲!
庚四 苦無代受
此事不遠,不關他人,正是我身自作自受,雖父子至親,一日對至,無代受者。
此明苦無代受,亦即自作自受。“此”諸罪惡之“事”,並“不”算是太“遠”,亦“不”有“關他人,正是我身自作”,必須“自”己去“受”其苦,不說沒有別人,可以為我代受,“雖”屬“父子至親”,恩愛夫妻,“一旦”怨“對至”前,向你索命討債,同樣不少有讓。古德說:“饒居有至慈之父,無肯代子須臾;極孝之兒,孰能替父少頃”。地藏經亦說:“父子至親,歧路各別,縱然相逢,無肯代受”。原因“生死業緣,果報自受”,誰也代替不了誰。為父造了業,必到所要到的地方受報,為子造了業,同樣到所要到的地方受報,哪可互相代替?
庚五 策勵求懺
我等相與得此人身,體無眾疾,各自努力,與性命競,大怖至時,悔無所及,是故至心求哀懺悔。
此明策勵求懺,就是要人認真的立刻懺悔。要知“我等相與得”到“此”一難得的“人身”,且身“體”相當的健康,並“無”什麼“眾”多的“疾”病,應“各自努力”運用此身如法修持,哪怕拼掉“性命”,也要與時間“競”爭,不能讓大好時光,從各面前溜過,務要做到一寸光陰,努力一寸修持,不容少許懈怠。因現在所得人身,不能保持長久,在未斷除煩惱,尚未出離以前,必仍在生死流轉,好像滑動的轆轤在轉,沒有哪個可以保證我們,不再墮落惡趣。所以會有這種現象,悉由懈怠未能修持所致。拼老命與時間競爭,要能做到未食飯前,想到地獄種種痛苦,飯都沒有辦法受用,飯後想到地獄諸苦,立將所用飲食吐出,期望多點時間修行,哪容放逸懈怠?不說沒有修行,對己無益,就是少有修行,亦複沒用,必須發大精進,勤修如來正道,始得出離。不然,到“大”恐“怖至時,悔”恨我未修行,已“無所及”。時間是最不饒人的,亦不等人的,唯有把握時間,精進修持,如未修持,到時若生惡趣,其中痛苦能忍受嗎?還有時間可修持嗎?唯有為諸痛苦逼迫而已。古德說:“若時能行善,而未作善業,一旦苦果臨,爾時複何為”?以“是”之“故”,最要緊的,立刻“至心求哀懺悔”。
丁五 列諸煩惱名目
戊一 列數分懺
己一 初懺十使
某等自從無始以來至於今日,積聚無明,障蔽心目,隨煩惱性,造三世罪。或耽染愛著,起貪欲煩惱;或瞋恚忿怒,懷害煩惱;或心憒惛懵,不了煩惱;或我慢自高,輕傲煩惱;疑惑正道,猶豫煩惱;謗無因果,邪見煩惱;不識緣假,著我煩惱;迷於三世,執斷常煩惱;朋狎惡法,起見取煩惱;僻稟邪師,造戒取煩惱;乃至一切四執,橫計煩惱。今日至誠,悉皆懺悔。
眾生造諸罪業,實由煩惱而來,煩惱是很多的,現行煩惱名目,當從十使懺起。“某等”,是指共同懺悔的每個成員。在此共同懺悔的每個人,“自從無始以來”,一直“至於今日”,所以在生死中流轉不息,實由煩惱造業之所使然。大小乘經中都說:“眾生無始以來,生死本際不可得”,現在眾生是在生死中,但生死中流轉的生命,不是現在才有,而已形成一個生命長流,但此生命流從什麼時候開始,卻又找不到一個開始,所以佛法常說生死無始。現所見的只是每個生命流的不息奔放,求它開始從何而來,實在沒有辦法尋到。世人不知生命沒有開始,偏去尋求它的開始,因此反而不識生命真相。佛法不承認生命有個開始,亦即根本否定有第一因,如承認有第一因,那就唯有承認有個上帝或梵天,可是上帝現已為科學家澈底推翻,怎可以之為始。古德說:“自從無始迷心海、曠劫漂沉生死沒”。佛法以無始說明生死,不是不為生死求開頭,實因開頭不可得,不說無始又怎樣說?佛世有人問佛生死何時開始,佛默然不答,認這是戲論,沒有答的必要,事實亦不可說,所以說為無始,少卻很多諍論。
生命在長時間怎樣?“積聚無明,障蔽心目”。無始以來的生死,是由無始來的無明,作諸罪惡所造成的,是則無始無明,一直積聚不減,越積越為深厚,以致障蔽心目。吾人本來具有智慧之目,被無始無明蒙蔽,不能正確認識萬有諸法真相,更不知道諸法唯是心識所現,於是心隨外境所轉,不知不覺造了無量罪業,怎不形成生命長流在生死中流來流去,受諸生死痛苦的逼迫?現在無明大夢未醒,開八萬四千塵勞之門,造罪更是不可勝計,生命之流當亦無有盡期的流下去,有時流到天上,有時流到地獄,有時會再流到人間,想來多麼令人可怕!明白生命流的繼續流來流去,就當精進勇猛修學,對已懺悔的罪障不要再造,且立堅定意志,要在此生超出三界不負今生學佛。
吾人心性本來明淨無染,為根本無明遮蔽,就“隨煩惱性,造”作“三世罪”業。“或”由“耽染”五欲。“愛著”六塵,於是生“起貪欲煩惱”,欲將所貪愛的,貪來歸己所有,自然造諸惡業;“或”由“瞋恚忿怒”,生起“懷害煩惱”,對己所不滿意的,懷著傷害的念頭,當亦造諸罪業;“或”由“心憒惛懵”生起“不了煩惱”,既不了什麼是罪福,亦不明因果是什麼,自然造成種種罪惡;“或”由“我慢自高”,生起“輕傲煩惱”,自以為自己高人一等,對於他人傲然輕視,根本不看在眼裏,於是造諸罪惡;“或疑惑正道”,生起“猶豫”不決“煩惱”,善的以為是惡,惡的以為是善,顛倒錯誤的造諸罪惡;或“謗無因果”,生起“邪見煩惱”,認為行善不會感樂果,為什麼去做有益人群的事?作惡不會感苦果,做些一般認為不道德的事有什麼關係?在這樣錯誤思想指引下,自然什麼罪惡都敢去作,橫豎沒有善惡因果的,怕什麼?做人如真這樣,社會怎不大亂,生命怎得保障?這是佛法所絕對排斥的!或“不識假緣”,生起“著我煩惱”,對自己的生命體,不知是由眾緣所成,四大所假合的,於中妄執有個實在自我,為了維持及擴充自我,或使生命永恆的存在,或使別人服從自我,如有不滿自我心意,諸多罪惡自然造成;或是“迷於三世”,生起“執斷”執“常煩惱”。時間原本是有過去與未來的,並不單是短暫的現在,可是眾生迷於三世,以為現實生命,不是從過去來的,到了生命結束,未來不再有新生命的出現,於是產生執斷的錯誤思想;再不然,認為人永遠是人,現在這個人是由過去人來,到了人的生命結束,未來而來的仍然是人,於是就有執常的錯誤思想生起,既然有了或常或斷的觀點,就是造下彌天大罪,也沒有什麼關係,於是什麼罪惡都敢造成;或是“朋狎惡法”,生“起見取煩惱”,就與走錯路線的同志同類的朋比為奸,狎近錯誤的邪法,原來不是殊勝的法,妄執極為殊勝,本屬有漏之法,妄執就是涅槃,在此見取煩惱驅使下,自然就造成種種罪惡;或由“僻稟邪師”,生起“戒取煩惱”,對那不是真正生天之因及涅槃之因,由於經常受到邪師薰陶,乃把持牛戒及持狗戒,當成是生天及涅槃之因,仿效老牛吃青草,狗兒吃糞便,雖這樣的自苦其身,結果是造成種種罪惡,能說這不是愚蠢到極點嗎?做人為什麼這樣沒有理性?
如上所說,共有十種煩惱,前五為五鈍使,後五為五利使,合說名為十使。“乃至一切四執,橫計煩惱”。煩惱當然是很多的,但不能一一說出,所以用“乃至一切”,總收所有計執。四執有多種:如常、無常、亦常亦無常、非常非無常的四句;有邊、無邊、亦有邊亦無邊、非有邊非無邊的四句;有作、無作、亦有作亦無作、非有作非無作的四句。諸如此類的四句很多。不論怎樣的四句,都從無中妄執,所以稱為橫計。
由諸煩惱所造諸惡,過去不知它的非是,愚癡顛倒予以造成,現知有如是因必有如是果,假定不加懺悔,將來受諸苦果,自己既難忍受,他人無可代替,當然最好從“今日”起,“至誠”懇切的“悉皆懺悔”。懺悔所以說為至誠,因不至誠懺悔,那是沒有用的!
己二 複懺餘惑
又複無始以來至於今日:守惜堅著,起慳吝煩惱;不攝六情,奢誕煩惱;心行弊惡,不忍煩惱;怠惰緩縱,不勤煩惱;疑慮躁動,覺觀煩惱;觸境迷惑,無知解煩惱;隨世八風,生彼我煩惱;諂曲面譽,不直心煩惱;強獷難觸,不調和煩惱;易忿難悅,多含恨煩惱;嫉妒擊刺,狠戾煩惱;兇險暴害,慘毒煩惱;乖背聖諦,執相煩惱;於苦集滅道,生顛倒煩惱;隨從生死十二因緣,輪轉煩惱;乃至無始無明住地,恒沙煩惱;起四住地,構於三界苦果煩惱;無量無邊,惱亂賢聖,六道四生。今日髮露,向十方佛、尊法、聖眾,皆悉懺悔。
上以十一節文,說明貪、瞋等過患而求懺悔,此以十七節文,說明慳吝等過患而求懺悔。
人類以及其他眾生,“又複”從“無始以來”,一直“至於今日”,還生其他各種煩惱惱亂賢聖等亦求懺悔。
“守惜堅著”,生“起慳吝煩惱”。如世間有很多眾生,特別是像人類,對自己所有財物,總是愛惜牢牢守住,如藥師經說“勤加守護”,且生慳吝不舍的煩惱,不特不能施捨一點,做些有益社會慈善事業,就是本身也捨不得用分文,偶或不得不做點好事,內心痛苦如割身肉,不知懊惱不安多久。像這樣慳吝不舍的人,在這世間不是到處可見嗎?有此煩惱,依佛法說,大有乖於佈施精神!
“不攝六情,奢誕煩惱”:六情,就是六根,為羅什所譯的名詞,因六根和合是有情自體,而以意根為中心,所以譯為六情。古人不知六情就是六根,解為“喜、怒、哀、樂、愛、惡”六種,不合文義。不攝六情,就是不攝六根。前說六根為六賊之媒,經常盜取吾人功德法財,對行者極不利,所以佛在阿含,一再要行人“守護六根”。如眼見色、耳聞聲、鼻嗅香、舌嘗味、身覺觸、意知法,如不奔向六塵妄境,且對所取境有正確認識,就不會生起奢侈虛妄不實、怪誕不經的煩惱。人之所以會有這樣煩惱,病在不能收攝六根,一味向著六塵賓士,既不檢點意業的妄動,複縱身口二業的妄為,違于嚴持戒行精神,造成各種各樣罪惡。
“心行弊惡,不忍煩惱”:做人應該心地善良,行為敦厚,不論遇到什麼挫折,或是遭到怎樣打擊,諸如為人“罵詈毀辱,誹謗恐怖”,使感如被針刺難受,都能以最強的忍力,忍受種種無理取鬧,才是做人之道。可是世人心行,大都是剛暴的,或是極粗獷的,甚至是弊惡的,稍有不如意事,就會大動肝火,決不容人對我如此,於是不忍煩惱因而生起,有乖佛法所說忍辱波羅密。忍在做人方面,固很重要,修行尤不可忽。古人說:“一忍能令百禍消”。所以在世為人,或為佛法行人,都當忍辱不瞋。
“怠惰緩縱,不勤煩惱”:阿含經說:“懈怠為一切惡法之本”。做世間的善事,修出世的勝行,都當精進勇猛,才得有所成就,不是懶惰懈怠,能夠成就大業,不特如此,怠惰且使原有功德失去。一般世人,不是懈怠不勤於業,就是懶惰放縱不羈,或更緩慢不急於事,終於一生一事無成,這不是“怠惰緩縱”過患是什麼?有慢慢而不急急做的心理,不能勤勞的煩惱就生起,稍為辛苦一點,或是工作多些,就感極不耐煩,這不是煩惱之火在燃燒是什麼?是以心性懶惰提不起工作興趣,有違佛法所說精進!
“疑慮躁動,覺觀煩惱”:覺是粗猛推求諸法名義等精神作用,新譯叫尋;觀是於境微細伺察的精神作用,新譯叫伺。疑是猶豫不決的意思。人如多疑,其心必多思慮,時而思慮這個,時而思慮那個,且對所思慮的不能作一決定。散心位上如此,到了修禪定時,自然就有覺觀,不是作粗分別,就是作細分別,具有覺觀分別的,唯在初禪,所以初禪名為有覺有觀。有此覺觀,心不能定,要想入定很難,於是覺觀煩惱,就從疑慮躁動,不斷活躍生起,大有乖於佛法所說禪定,對於修定自是很不利的。
“觸境迷惑,無知解煩惱”:吾人每日都觸對到客觀外在的境界,但對境界迷惑,不能正確認識,如賣藥的說藥怎樣好,但到真藥現前時,反不能如實了知,吾人對於境界看法,大都也是如此,說時似乎什麼都很明白,但真正對境時則又迷惑不解,於是無知無解煩惱,就會滾滾生起,甚至說我明明認識,現為什麼又糊塗不解不知?或橫計不真實的外境以為真實,與佛法所說般若大相逕庭。
“隨世八風,生彼我煩惱”:八風,是指利、衰、毀、譽、稱、譏、苦、樂。利、譽、稱、樂四者為順風,衰、毀、譏、苦四者為逆風。雖說順逆不同,但該口風吹來,少有不為所動。如所吹的順風,或是得到利益,或是受到讚美,或是當面稱揚,或是身心愉快,自會飄飄然的感到無限歡喜;所吹若是逆風,或是遭到衰敗,或是為人誹撥,或是當面譏諷,或是身心苦惱,自就悶悶然的感到不高興。隨順世人八種口風吹來吹去,有哪個能穩然的不為所動?於是互相生起彼我是非煩惱,不是我說你怎樣,就是你說我如何,種種人我是非,由此迷惑而生。
“諂曲面譽,不直心煩惱”:諂是卑屈承奉矯柔造作的意思,為人詐現作偽的精神狀態。集異門論卷三說:“諸心險性,若心奸性,若心曲性,心雜亂性,心不顯了性,心不正直性,心不調善性,皆名為諂”。人有了心不正直性,說出於口的,或是當面奉承,或是言過其實,說你怎樣的好,像你這樣的人,世間是少有的,聽來似感暖洋洋的,實際全是虛偽不實,沒有一句是真心話,全從不直心流露出來的虛情假意,違於質直無論行,生起不直心煩惱,自然口是心非的說些好聽的話。
“強獷難觸,不調和煩惱”:獷是獷悍蠻橫不講理的意思,如獷獷的惡犬不能接近,一接近就會為狗咬傷;強是剛暴橫逆隨便亂來的意思,如性情暴戾的人不可接觸,一接觸就會釀成大禍,彼此間動輒有傷和氣,於是不調和煩惱,就不斷的生起,不是你和我衝突,就是我找你麻煩,要想相處融洽和樂很難,人與人間所以動不動的就發生衝突,就是從這不調和煩惱而來。
“易忿難悅,多含恨煩惱”:忿是忿怒,以憤怒為它的特相,亦即以恚怒為現狀。人與人間相處或往還,豫悅的顏色是很難見到的,忿怒的樣子卻極容易的表現人的相上,原因人們心中,含有易於憎怒的煩惱,動不動的就對人怨恨憎怒,而且怨結於心,總是牢牢記著,所以稍有忿怒,怨恨煩惱立刻生起,甚至採取不友善的行動!
“嫉妒擊剌,狠戾煩惱”:嫉妒也是人人所有的染著心理,如說嫉賢妒能,即是這種心理狀態。如別人得到什麼榮耀名譽,或是得到什麼名聞利養,自然就對他生起高度的嫉妒。認為榮耀等是我所應得的,現我還沒有得到,反而為你得去,在我怎放得下?於是妒火中燒,想出種種辦法,以求打擊對方,務使對方名譽掃地,失去已得榮耀,像這樣嫉妒心,未得聖果凡夫,沒有哪個沒有,只是程度輕重。有此嫉賢妒能的心理作祟,就從口中發出語言,聲東擊西的語帶有剌,使聽了如刀刺心,因而兇狠乖戾煩惱,如波浪的滾滾生起。
“兇險暴害,慘毒煩惱”:世間有很多人,其心極為兇險,其行極為暴惡,常欲以慘毒心,害人及諸眾生,且心腸的殘酷,手段的毒辣,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沒有絲毫悲憫心存在,有些論說兇險慘害,或以石傷人,或以刀殺人,到了現代,或以炸彈炸死他人,或以大炮轟擊他人。所以慘毒煩惱一旦生起,隨時都會慘害人群及諸眾生。
“乖背聖諦,執相煩惱”:聖諦,或指四聖諦,或指勝義諦,即諸法真理。聖諦是離一切相的,不可以相求。金剛經中,佛一直要人離相,但眾生執相慣了,一旦要他離相,難以契入,所以所行所為,無不違悖於理,背於離相,因而執相煩惱,時刻驅使吾人,不是執著這相實有,就是執著那相實有,終因順於凡流,在諸相中打滾,不能到達“離一切相即名諸佛”的境界。
“於苦集滅道,生顛倒煩惱”:苦集滅道是四聖諦,為明世出世間兩重因果:苦集二諦是世間的因果,有情在生死中流轉,不是起惑造業,就是受諸苦果,理應知苦斷集,事實不特不如此,反顛倒執著不舍,好像在生死中流轉,時而出現在這舞臺,時而出現在那舞臺,猶如到處觀光一樣,似乎蠻有意思,不想突破苦集的包圍。滅道二諦是出世間因果,理應慕滅修道,早日到達寂滅的境地,然而眾生不是如此,反而錯亂顛倒的,既不修出世的淨因,亦不想得出世的淨果。四諦本是真實無謬的,但因生起顛倒煩惱,對之不能正確認識,只好留在世間而無法出世。
“隨從生死十二因緣,輪轉煩惱”:十二因緣,是明三世兩重因果:無明與行是過去二支因,識、名色、六入、觸、受是現在五支果,為第一重因果;愛、取、有為現在三支因,生、老死為未來二支果,是屬第二重因果。古德說:“無明、愛、取三煩惱,行、有二支屬業,從識至受益生死,七事同名一苦道”。十二因緣雖有十二支,歸納起來不外惑、業、苦三道:從惑起業,由業感果,果又起惑造業,業再感有為果,如是在生死中流轉不息,無法突破緣起的鉤鎖。在輪轉中,以無明、愛、取三煩惱為主體,順生死流而不順寂滅涅槃,所以說為輪轉煩惱。
“乃至無始無明住地,恒沙煩惱”:煩惱是很多的,多到如恒河沙那樣多,要說難以說完,現用“乃至”超略過去。煩惱雖多,要以無明住地為本,特再一說。無明住地,在原始佛教及初期大乘佛教並未說到,到真常大乘發揚時,才常說到無明住地,並認此是最極微細的,不特聲聞人所不能斷,就是大乘行人亦不易斷,唯到最高佛陀,才能澈底破除,如仍有一分無明,就不能證到佛果。恒沙煩惱,是依無明所起的過恒沙煩惱,天臺將這說為塵沙惑。接著“起四住地”煩惱,就是常說的見一切住地、欲愛住地、色愛住地、無色愛住地,實際就是見思二惑:見惑總說為見一切住地,思惑本於三界分為三住地。四住地惑,是從無明生的,所以說為起四住地,亦稱起煩惱。說起煩惱,約煩惱生起活動說,說住地煩惱,約煩惱潛伏不起活動說。由無明起的四住地,是“構”成眾生“於三界內”,感受生死“苦果”的“煩惱”。四住地是三界的苦因,生死八苦等是三界的苦果,證知三界的苦因苦果,都由四住地構成,要想出離三界,須斷四住地惑。
煩惱是“無量無邊”的,每一煩惱都能“惱亂”出世的“賢聖”,更能惱亂“六道四生”的眾生,要想不為煩惱惱亂,唯有從“今日”起,“髮露”自己罪業,虔誠“向十方佛”、十方“尊法”、十方“聖眾”,亦即對十方三寶,“皆悉”坦白“懺悔”。罪業根源由無明等煩惱來,沒有煩惱,怎會造罪?所以在懺悔罪業之餘,更要將諸煩惱懺盡,煩惱沒有解決,不可能不造業,怎樣使無明轉成大智慧,是最重要的課題。俗說“斬草須除根”,根如不除,“春風吹又生”,所以下文特明懺悔一切煩惱。
己三 願行圓成
願某等承是懺悔意業所起貪瞋癡等一切煩惱,所生功德,生生世世,折憍慢幢,竭愛欲水,滅瞋恚火,破愚癡暗,拔斷疑根,裂諸見網。深識三界,猶如牢獄,四大毒蛇,五陰怨賊,六入空聚,愛詐親善,修八聖道,斷無明源,正向涅槃,不休不息。三十七品心心相續,十波羅密常得現前。
如上廣舉三世罪業及諸煩惱誠摯懺悔,現明發願將諸已懺悔的惑業轉成功德智慧。
茲“願某等承是懺悔意業所起貪瞋癡等一切煩惱”,藉此滅惑“所生”種種“功德”,不但在現世中獲得,並願“生生世世”,皆能得此功德,承此懺悔所得智力功德:首是“折憍慢幢”。貢高我慢,昂昂然的自以為高人一等,好像樹起高幢一樣,因而人與人間關係,彼此很難相互接近,現以懺悔所生智力,折斷憍倨傲慢高幢,拆除一道障礙,自可親切往來。“竭愛欲水”,是說愛欲好像海水,若人墮在欲海之中,只有越墮越深,想使欲海乾枯,那是很困難的,現仗懺悔所得智力,猶如日光時刻照耀,足以使令欲海竭盡,自然就從愛欲水中得到解脫,不致再沉溺於欲海中。“滅瞋恚火”,是說瞋恚猶如大火,能將功德之林燒光,能將一切善法焚毀,好像燎原之火,焚燒一切草木,現仗懺悔所得慈悲之水,足將滅盡瞋恚之火,從此不再有瞋恚之火在內心中燃燒。“破愚癡暗”,是說愚癡猶如黑暗,障蔽心光無有認識,以致在黑暗中摸索,不能破無明殼,現仗懺悔所得慧光,澈底破除愚癡黑暗,見到萬有諸法真相。“拔斷疑根”,是說疑惑猶如樹根,有了疑心存在,總是疑神疑鬼,不是疑這個,就是疑那個,於是有諸煩惱生起,如樹有根枝葉繁茂,對於做人很不好的,現仗懺悔所得信力,就將疑惑從根拔除,深信善惡因果。“裂諸見網”,是說人有各種不同知見,就為邪知邪見之網罩住,好像魚在網中,沒有辦法鑽出,唯有將網割開,始得在水中自在的游來遊去。人為諸見之網罩住,同樣不能鑽出見網,被系縛於生死海中。現仗懺悔所得慧劍,以此鋒利慧劍,將諸見網割裂,就可跳出生死苦海,不再為見網籠罩,自由自在的真得解脫!
為無明及諸煩惱蒙蔽時,以為三界天地很寬,於中往來以為不錯,現仗懺悔之力,得般若智,“深”深認“識三界”,並不怎樣寬大,“猶如牢獄”一樣,於中並不自在,自然求出三界,不願再住下去。如說:“觀三界如牢獄,視生死如冤家”,豈可貪住三界?
同時深識這生命體,是四大所假合的,如“四大毒蛇”住在一起,能各安份共住,不致成何問題,可是四大毒蛇,二上二下相鬥,產生種種疾病,鬥到同歸於盡,又換新生命體,如是幻化臭皮囊,有什麼值得貪著?生命肉體因由四大假合,整個生命亦是“五陰”共成,好像“怨”家惡“賊”一樣,無時不在伺機,或劫法財,或殺慧命,愛護養育這五陰共成的身體,只對自己有害無益,應當作怨賊一樣遠離,為什麼還要妄執這五陰假體做什麼?
更要深切認識的,就是“六入空聚”。六入,是眼、耳、鼻、舌、身、意六根,為組合生命體的六大要素,同樣是空無自性的,實有生命體絕對無有,如說有個什麼,不過是諸盜賊,眾生不知妄執有實自我。聚是聚落,中國說為村莊。空聚,顯這村莊,已經空無一人,只是盜賊出沒而已。當知空聚落,是喻六入和合的生命體;聚落盜賊出沒,是喻煩惱於生命中活動,或喻六塵境界的出入。盜賊取人們財物,喻煩惱賊或六塵賊,盜取行者功德法財。對這六入無我之理,如能澈底洞悉,就不會為賊所害。
“愛”欲,本是吾人怨家對頭,無始來被它害得很慘,但它來害人時,不是以兇惡的面目出現,而是“詐”現極為“親善”的樣子,不但不會使你拒絕,且對它表示歡迎,結果為怨家所害,修學佛法行者,對此應先識破,不要上它大當。經說:“深觀愛結,如怨誘親”。原來魔有兩種:一、強魔,變現種種怪相來威脅你,使你感到極為可怕,但此強魔易於識透。二、軟魔,誘現對你極為親善,使你對它有所好感,對此軟魔很難識破。不知多少佛法行者,不怕強魔逼迫,只怕軟魔誘惑,敗在軟魔手中。
無明為生死萬苦的根源,亦是邪妄不正的根本,佛法行者應首斷去無明,然則修何聖道得以斷除?“修八聖道,斷無明源”,聖是正的意思,八聖道即八正道。此八正道,中卷會要談到,現姑一論正見,正見就是明慧,亦即大乘所說般若。唯有正見或般若,方能斷除無明根源,且此八正道修習,“不惟可以作斷無明之先鋒,抑亦可以直向涅槃城”。在向涅槃城邁進過程中,“不休不息”,沒有進入涅槃妙城,不論怎樣艱辛,決不中途停止。
八聖道是三十七道品最後所修聖道,對“三十七”助道“品”的修習,也要“心心相續”的不能間斷。三十七道品,可說為三四、二五、單七、只八。三四:一、四念處,就是觀身不淨,觀受是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二、四正勤,就是已生惡令斷,未生惡令不生,未生善令生,已生善令增長;三、四如意足,就是欲、念、進、慧。二五:一、五根,就是信、進、念、定、慧;二、五力,亦是信、進、念、定、慧。單七,是指七覺支,即念覺支、擇法覺支、精進覺支、喜覺支、輕安覺支、定覺支、舍覺支。只八,就是八正道,如正見等。
至所應修的“十波羅密”,也要使之“常得現前”。十波羅密,是指佈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方便、願、力、智。前六波羅密是正修,後四波羅密是助修,通常說六波羅密。願、力二波羅密,是從禪定開出;方便及智二波羅密,是從般若開出。行者修此十波羅密,不是修修停停,要能常得現前,方能修習圓滿。
戊二 禮佛結願
懺悔發願已,至心信禮常住三寶。
上既“懺悔發願已”經完畢,現更以“至”誠“心”,深“信禮”敬“常住三寶”。惟願三寶,有求皆應,無禱不從,常在世間,救苦眾生,令得解脫。
贊
瘡如人面,宿憾何多!清泉一掬即消磨。憫己複憐他,述為懺摩,萬古沐恩波。南無等覺地菩薩摩訶薩;或有改為南無求懺悔菩薩摩訶薩。
悟達國師述此懺法,原因自己膝上長瘡,其“瘡”猶“如人面”一樣,不是由於不衛生長成,是由宿世怨業所感,此怨業在漢景帝時造成,到懺主作懺前生瘡已千餘年,仍要怨業怨報,多麼令人遺憾?所以說“宿憾何多”。證知為人造業,不論經時多久,仍要受報,怎能不慎?國師遇到特殊因緣,得到“清泉一掬”,面瘡“即”刻“消磨”。除己慶倖,複感聖恩,為報大恩,餘無辦法,想到怨業如此,自己這樣,他人亦然,憐“湣”自己受報,“複憐他”人怨業也將受報,就將自己經過及佛法所示,“述為懺摩,萬古”千秋以“沐恩波”。不論當時,或在未來,如造怨業,依此懺悔,消除怨業,不感苦果。懺主認為唯有如此,方報聖者清泉一掬之恩。讚語唱完,有接唱南無等覺地菩薩摩訶薩,有接唱南無求懺悔菩薩摩訶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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