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化上人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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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大師證道歌淺釋

永嘉大師證道歌淺釋

 

美國萬佛聖城宣化上人講述

一九八五年二月講述於美國加州洛杉機金輪聖寺

 

永嘉大師證道歌

永嘉大師證道歌淺釋

 

永嘉大師證道歌

 

唐慎水沙門玄覺撰

 

君不見。

絕學無為閑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

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

法身覺了無一物。本源自性天真佛。

五蘊浮雲空去來。三毒水炮虛出沒。

證實相。無人法。剎那滅卻阿鼻業。

若將妄語誑眾生。自招拔舌塵沙劫。

頓覺了。如來禪。六度萬行體中圓。

夢裏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

無罪福。無損益。寂滅性中莫問覓。

此來塵鏡未曾磨。今日分明須剖析。

誰無念。誰無生。若實無生無不生。

喚取機關木人問。求佛施功早晚成。

放四大。莫把捉。寂滅性中隨飲啄。

諸行無常一切空。即是如來大圓覺。

決定說。表真乘。有人不肯任情徵。

直截根源佛所印。摘葉尋枝我不能。

摩尼珠。人不識。如來藏裏親收得。

六般神用空不空。一顆圓光色非色。

淨五根。得五力。唯證乃知難可測。

鏡裏看形見不難。水中捉月爭拈得。

常獨行。常獨步。達者同遊涅槃路。

調古神清風自高。貌頰骨剛人不顧。

窮釋子。口稱貧。實是身貧道不貧。

貧則身常披縷褐。道則心藏無價珍。

無價珍。用無盡。利物應機終不吝。

三身四智體中圓。八解六通心地印。

上士一決一切了。中下多聞多不信。

但自懷中解垢衣。誰能向外誇精進。

從他謗。任他非。把火燒天徒自疲。

我聞恰似飲甘露。銷融頓入不思議。

觀惡言。是功德。此則成吾善知識。

不因訕謗起怨親。何表無生慈忍力。

宗亦通。說亦通。定慧圓明不滯空。

非但我今獨達了。恒沙諸佛體皆同。

師子吼。無畏說。百獸聞之皆腦裂。

香象奔波失卻威。天龍寂聽生欣悅。

遊江海。涉山川。尋師訪道為參禪。

自從認得曹谿路。了知生死不相關。

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

縱遇鋒刀常坦坦。假饒毒藥也閑閑。

我師得見然燈佛。多劫曾為忍辱仙。

幾回生。幾回死。生死悠悠無定止。

自從頓悟了無生。於諸榮辱何憂喜。

入深山。住蘭若。岑崟幽邃長松下。

優游靜坐野僧家。闃寂安居實瀟灑。

覺即了。不施功。一切有為法不同。

住相布施生天福。猶如仰箭射虛空。

勢力盡。箭還墜。招得來生不如意。

爭似無為實相門。一超直入如來地。

但得本。莫愁末。如淨琉璃含寶月。

既能解此如意珠。自利利他終不竭。

江月照。松風吹。永夜清宵何所為。

佛性戒珠心地印。霧露雲霞體上衣。

降龍缽。解虎錫。兩鈷金環鳴歷歷。

不是標形虛事持。如來寶杖親蹤跡。

不求真。不斷妄。了知二法空無相。

無相無空無不空。即是如來真實相。

心鏡明。鑒無礙。廓然瑩徹周沙界。

萬象森羅影現中。一顆圓光非內外。

豁達空。撥因果。莽莽蕩蕩招殃禍。

棄有著空病亦然。還如避溺而投火。

捨妄心。取真理。取捨之心成巧偽。

學人不了用修行。真成認賊將為子。

損法財。滅功德。莫不由斯心意識。

是以禪門了卻心。頓入無生知見力。

大丈夫。秉慧劍。般若鋒兮金剛焰。

非但空摧外道心。早曾落卻天魔膽。

震法雷。擊法鼓。布慈雲兮灑甘露。

龍象蹴踏潤無邊。三乘五性皆醒悟。

雪山肥膩更無雜。純出醒醐我常納。

一性圓通一切性。一法遍含一切法。

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

諸佛法身入我性。我性同共如來合。

一地具足一切地。非色非心非行業。

彈指圓成八萬門。剎那滅卻三祇劫。

一切數句非數句。與吾靈覺何交涉。

不可毀。不可讚。體若虛空勿涯岸。

不離當處常湛然。覓即知君不可見。

取不得。捨不得。不可得中只麼得。

默時說。說時默。大施門開無壅塞。

有人問我解何宗。報道摩訶般若力。

或是或非人不識。逆行順行天莫測。

吾早曾經多劫修。不是等閑相誑惑。

建法幢。立宗旨。明明佛敕曹谿是。

第一迦葉首傳燈。二十八代西天記。

法東流。入此土。菩提達摩為初祖。

六代傳衣天下聞。後人得道何窮數。

真不立。妄本空。有無俱遣不空空。

二十空門元不著。一性如來體自同。

心是根。法是塵。兩種猶如鏡上痕。

痕垢盡除光始現。心法雙忘性即真。

嗟末法。惡時世。眾生福薄難調制。

去聖遠兮邪見深。魔強法弱多怨害。

聞說如來頓教門。恨不滅除令瓦碎。

作在心。殃在身。不須怨訴更尤人。

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

栴檀林。無雜樹。鬱密森沈師子住。

境靜林間獨自遊。走獸飛禽皆遠去。

師子兒。蒙隨後。三歲便能大哮吼。

若是野干逐法王。百年妖怪虛開口。

圓頓教。沒人情。有疑不決直須爭。

不是山僧逞人我。修行恐落斷常坑。

非不非。是不是。差之毫釐失千里。

是則龍女頓成佛。非則善星生陷墜。

吾早年來積學問。亦曾討疏尋經論。

分別名相不知休。入海算沙徒自困。

卻被如來苦訶責。數他珍寶有何益。

從來蹭蹬覺虛行。多年枉作風塵客。

種性邪。錯知解。不達如來圓頓制。

二乘精進沒道心。外道聰明無智慧。

亦愚癡。亦小騃。空拳指上生實解。

執指為月枉施功。根境法中虛捏怪。

不見一法即如來。方得名為觀自在。

了即業障本來空。未了應須還夙債。

飢逢王膳不能餐。病遇醫王爭得瘥。

在欲行禪知見力。火中生蓮終不壞。

勇施犯重悟無生。早時成佛于今在。

師子吼。無畏說。深嗟懵懂頑皮靼。

祇知犯重障菩提。不見如來開祕訣。

有二比丘犯淫殺。波離螢光增罪結。

維摩大士頓除疑。猶如赫日銷霜雪。

不思議。解脫力。妙用恒沙也無極。

四事供養敢辭勞。萬兩黃金亦消得。

粉骨碎身未足酬。一句了然超百億。

法中王。最高勝。恒沙如來同共證。

我今解此如意珠。信受之者皆相應。

了了見。無一物。亦無人。亦無佛。

大千沙界海中漚。一切聖賢如電拂。

假使鐵輪頂上旋。定慧圓明終不失。

日可冷。月可熱。眾魔不能壞真說。

象駕崢嶸慢進途。誰見螳蜋能拒轍。

大象不遊於兔經。大悟不拘於小節。

莫將管見謗蒼蒼。未了吾今為君訣。

 

 

 

「這篇證道歌,是永嘉大師把一生修行的心得,和盤托出。各位不要把這篇歌詞忽略了,能背誦如流,這才沒有白聽證道歌一場。」這是宣化上人於一九八五年,在美國洛杉機金輪聖寺講解《永嘉大師證道歌》時說的。上人悲心切切,效法永嘉大師,為了這「摩尼珠。人不識」,不怕徒費唇舌,方便言說,告訴我們這個真實相。上人曾在一九六五年第一次在美講解這歌詞的時候,用文言寫成了註釋本,題為《永嘉大師證道歌詮釋》。為了普及化,使未學習古文的年輕人都明瞭個中道理;所以我們就將一九八五年上人講這歌詞時的錄音帶另行印就這白話單行本。在講解歌詞之前,上人為合乎聖意地解釋這《證道歌》,曾作了一首十四句的發願偈(附本歌淺釋內),其中兩句句子是:「惟願三寶垂加護,啟我正覺轉法輪。」所以上人所說的一字一句,都是發人心坎,指出我們的毛病直言不諱,鼓勵我們依歌修行。上人教導我們說:「各位如果把這歌詞背誦如流,自然就融合貫通,明白其中道理。」

 

明白甚麼道理呢?「了知生死不相關」的道理呀!當你遇到困難的時候,就把《證道歌》裏面的一節念念,就會心平氣和,可以達到難行能行的境地。譬如別人冤枉你,毀謗你,你可以想到「從他謗。任他非。把火燒天徒自疲」;要是人家罵你,你就念「觀惡言。是功德。此即成吾善知識。」

 

假如你怕死後輪迴六道,那你就要相信永嘉大師的話:「證實相。無人法。剎那滅卻阿鼻業......夢裏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

 

明白了我們還要修行,正如永嘉大師說的:「不求真。不斷妄。......心是根。法是塵......心法雙忘性即真。」

 

假如你只是研究經教,而不著重於修心養性,依教奉行,永嘉大師告訴我們說:「分別名相不知休......數他珍寶有何益。」

 

《證道歌》中,每句都是學佛人的警鐘,如果你以為出家修道的人才用得著,而你今生是談不上了,請你聽聽大師的話:「我師得見然燈佛。多劫曾為忍辱仙。」要成佛就要積功累德。永嘉大師也曾是:「吾早曾經多劫修。不是等閑相誑惑。」

 

永嘉大師向我們保證《證道歌》所寫的,都是令我們「證實相。無人法」的向上一乘悟道法門。他曾經說:「若將妄語誑眾生。自招拔舌塵沙劫。」大德們自利利人的菩薩心腸,能不令我們感動嗎?還有甚麼理由不去研究、不去念誦呢!

 

國際譯經學院

一九九一年浴佛節前夕

 

永嘉大師證道歌淺釋

 

我到洛杉磯來,是來看各位聽經聽得怎麼樣了,學佛法有沒有進步或認識,一方面也想聽聽十多年前自己講的經。各位不要生一種執著心,說住持到這兒來,也不給我們說法;其實我天天在這兒給你們說法。這裏每天放以前的錄音帶,那時候年紀輕,精神也較充足,所以講的經比現在講得好得多。你們各位如果要聽我講經,隨時隨地每天都可以來聽,不需要等到我來才聽。當時講的聲音,講的道理比現在都好,不過你們就是貪心很大,還要聽我講。現在我儘量辦退休手續,你們各人都應該自立,要自己知道怎樣去弘揚佛法。

 

《永嘉大師證道歌淺釋》—這一部《證道歌》是中國一位祖師作的,他的名字是玄覺。這位祖師出自永嘉,「永嘉」是地名,在中國溫州(浙江省)永嘉縣。溫州地方的話,和福州話、寧波話、廣東話一樣有他們自己的方言,其他地方的人聽了很不易懂。中國語言不統一,每個地方的言語和音聲皆不同。這位大師四歲時,父母便送他到廟上出家,出家以後博覽群書,因為四歲就出家,廟上特別請專人教他讀書,所以他的學問非常有基礎。因為他學問這麼好,以後又專門用功修道,於是就開悟了。開悟之後,他不願意自己獨得法的利益,於是寫成了《證道歌》來啟示後人,令後人也懂得修行,認識真正的正法。

 

這位大師聽說曹谿命脈—南華寺的六祖大師,是稟承釋迦如來以心印心、耳提面命、口授心會,如此傳承下來的衣缽心法,於是不遠千里來親近六祖大師,以求印證自己的見地。

 

他到達南華寺時,六祖大師正在上堂說法。於是永嘉大師穿袍搭衣,手裏拿著錫杖,向法座右繞三匝,然後停在六祖大師的前面,振威一喝,大吼一聲,也不叩頭頂禮。

 

六祖大師對他說:「出家人叫沙門,沙門必須有禮貌,所謂禮儀三百、威儀三千,你為甚麼到這兒來?粗裏粗氣的,一點禮貌都沒有?」

 

永嘉大師說:「生死事大,無常迅速。」意思是說,用功要緊,那有時間行禮呢?那有時間管細節呢?沒有時間講究這些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因為生死這樁事比甚麼事情都大,無常鬼不知甚麼時候就來了,我那有時間來行禮呢?

 

六祖大師就說:「何不體取無生,了無速乎?」說你為甚麼不研究無生法呢?你為甚麼不去明白無常迅速的道理呢?

 

永嘉大師說:「體即無生,了本無速。」你不用說研究,研究也沒有一個生死,明白也沒有一個快慢,沒有一個無常。

 

六祖大師說:「你既然說體即無生,了本無速,誰當分別?」誰有這個意思來分別呢?

 

永嘉大師說:「分別也非意。」分別也沒有一個心念在。

 

六祖大師就給他印證說:「如是!如是!」

 

永嘉大師聽到已給他印證,於是展大具向他頂禮謝法,就要告假走了。

 

看他到這裏來,只說了幾句話就要走,於是六祖大師說:「你為甚麼這麼快就要走?」

 

永嘉大師答道:「本自非動,豈有速耶?」本來就沒有來,沒有去,有甚麼快慢的?

 

六祖大師說:「你真得到無生的意了。」

 

永嘉大師說:「無生豈有意耶?」意思是說無生怎麼還有個意呢?

 

六祖大師說:「沒有意,誰當分別呢?」誰又在這兒分別呢?

 

永嘉大師說:「分別亦非意。」

 

六祖大師說:「你是可以了,但是不要走。」

 

永嘉大師真正明白六祖大師給他印證,於是在南華寺住了一宿,一般人稱這個經過為「一宿覺」—住一宿就開悟了。這是永嘉大師去見六祖,六祖為他印證的一個公案。

 

後來有些賣弄學問的人,說《證道歌》是荷澤(神會)作的。你看永嘉大師和荷澤大師二位都過去了,他們自己本身並沒有說這個歌是我作的,那個歌不是你作的,從來沒有爭過,後人就要這麼多事,來矇混視聽、張冠李戴,弄出一些麻煩。實際上《證道歌》是永嘉大師作的,因為古人著作不一定留名,後人就吹毛求疵,故意擾亂視聽,說是荷澤作的。永嘉大師的道德學問在當時是不可多得的,他的智慧辯才也是無人能比,因此他所寫的《證道歌》非常好,又簡單又明瞭,令人讀誦起來,菩提心油然而生,智慧燈不期然而點起。

 

我到美國初講《金剛經》,並沒有留下筆記或註解,當時都是中國人聽,聽過就算了。以後講《心經》,每個禮拜講一句、二句,或三句為一段落,每一段落用八句偈頌來註解,即成《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非臺頌解》。那時每個禮拜講一次,因為平時人都忙,也沒有人來聽。我住在一個地下室,沒有窗戶,只有門,地方非常潮濕,也不見太陽、太陰或星星,在那裏講了《金剛經》。後來搬到薩得街,講《心經》。接著就講《永嘉大師證道歌》,我用文言寫下解釋,然後再講解,後來有人把它寫出來,就成為《永嘉大師證道歌詮釋》。你們想知道我過去所講的法,可以看《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非臺頌解》,也可以研究《永嘉大師證道歌詮釋》。

 

談起《證道歌》,我一研究佛法時,就非常歡喜它,所以就把它讀到能背得出。因為歡喜它,就把它做為我到美國來後第三次的法布施,為大家講說。洛杉機這麼多學生、青年人,研究《永嘉大師證道歌》是很需要的。這次有人問我講不講經,真是要我的老命,以前錄音帶比我現在講的經不知好得多少。那時精神充足,身體也沒有這麼多病痛,講法時很有毅力,也有一種創作的氣派,所以講出來的法,沒有萎靡不振的樣子,不會把人講得想睡覺。你們為甚麼還要我講?有了錄音帶,我可以躲懶偷安了,可是這些弟子還是不放過我,所以又來催。今天我坐到座上,靈機一動,想起講一講《永嘉大師證道歌》也好,大家聽了以後,都學著唱一唱《證道歌》,好令人聽了早開悟。

 

「大師」,怎麼叫大師呢?大,因為他宏範三界,教化眾生。師,即人天師表;又者,他以法為師,一切的佛法都是他所效法的,好像對師長一樣;他又以法施人,以佛法來布施給一切眾生,這也是師的意思。師就是一種榜樣、模範、準則,一般人都應效法的,所以叫大師。

 

這位大師從四歲出家,便時時刻刻用功修行,尋師訪道,所以《證道歌》裏說:「遊江海。涉山川。尋師訪道為參禪。自從認得曹谿路。了知生死不相關。」「遊江海」,就是各處尋訪善知識;「涉山川」,登山爬嶺到名山大川,為著尋師訪道,訪友求明—訪善知識,求明眼人來指導,所以說:「尋師訪道為參禪」,就是要了生死,為學參禪這個法門。「自從認得曹谿路」,自從他明白曹谿這個向上一著,最後的心印法,「了知生死不相關」,他就明白生死的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證」就是證得,也就是有所證明,證明道是可以證、可以修、可以行的。證,也是印證,就是證據之意。印證—修道的人自己開悟了,自己不能給自己印證,必須要找有道的高僧、大善知識、過來人來印證,這才可以證明。不能自稱開悟了,證果了;若自己說自己開悟證果了,這叫「未證言證,未得言得」,沒有證果,自說證果;未得真正智慧,自說得到了,這在佛教裏犯了大妄語,一定會墮拔舌地獄。因為這樣,所以自己不能自立為祖師,必須要由明眼善知識和祖師來給你印證,才可以入祖師位。

 

「道」,韓愈說得很有道理,「由是而至焉是謂道」,從這兒走到另外一個地方,就是一條道路,可是他說的是人行的道路,我們現在講的道是人修的道路。修這個道是要在裏面修,而不是在外面修,所謂內聖才能外王,內裏有聰明睿智,有聖人的智慧,外面才能教化眾生。

 

中國有倉頡造字,倉頡是菩薩再來,他怎麼會造字呢?因為他有天眼通,所以造中國字多數用象形,象形就是字與形相符。好像「道」字,上邊二點代表一個陰數,一個陽數,二點如把它一撇一捺,就是個「人」字;要是一撇一捺中間分開,就成一個「八」字;再要一撇短一點,一捺長一點,變成「入」字,所以道字頂上二點就有這麼多變化。現在這兒頂上二點代表陰陽,也代表人,人字分開了,分開為一陰一陽,二點下邊再加一個「一」字,這個「一」字是怎麼成的呢?無緣無故就有個「一」字嗎?「一」字是從「○」字化出來的,○字中間斷了,伸開來就是一。上邊二點也可說是○字斷成二段,就變成一陰一陽,這「一」裏就包括陰陽,一字是○字變化出來的,然後又加上自己的「自」,意為修道在自己。若和上面兩點一橫合在一起則為「首」字,首就是人生第一件大事。首者頭也,像頭一樣,最重要的是了生脫死的大事。了生脫死在自己,而不是到外面去找,不是向外馳求,所以自己要修行;首字旁邊和下邊加個「走」字邊,合起來為「道」字。道就是要修行,修就要行—要實行,所以有個走字邊,這是道的大概意思。

 

道字上面二點代表陰陽,也代表人的兩個眼目,或兩個耳朵,或兩個鼻孔,這都是一種表法。不論眼睛、耳朵、鼻子,都在自己身上,所以不要到外面用功夫,要在裏面用功夫。所謂道—外面有有形的道,裏面有無形的道;有形的道是受生死的道,無形的道是了生死的道。永嘉大師寫的《證道歌》,是了生死的道,這是每個人自性裏面所應該修的道。

 

「歌」是歌唱,他這篇《證道歌》不是用詩、文章、賦或詞寫出,而是用歌的型式寫出來,可以用來唱的。唱歌做甚麼?可以陶冶人的心性,令人提發本有的智慧,你能觸類旁通,就能因這個歌的音聲而悟道,這是永嘉大師的用意。

 

本來禪宗這個法門是離言說相,沒有甚麼可說;離心緣相,心裏想都想不到;離文字相,沒有文字可寫。既然如此,為甚麼永嘉大師沒事找事做,寫出這首《證道歌》來?豈不是多餘的?不是的,他雖明知禪宗離言說相、離心緣相、離文字相,掃一切法,離一切相,一法不立,可是還要用言語歌詞來表露它,以便接引不懂的人,令他由歌頌上引起興趣,可以說是拋磚引玉,用心良苦。所以不需要說的,他也說;不需要寫作,他也要寫出這首歌,來鼓勵大家發菩提心,這是他的用意。

 

本來修行是連言說都沒有的,又怎會有歌呢?既然沒有歌,又怎會有歌中的解釋、詮釋,這豈不是多餘的?可是我見永嘉大師不怕麻煩,多此一舉來接引眾生,我也就不自量力,不顧自己的孤陋寡聞,以管窺天,用少知少見的見解,多造一個贅疣,寫出很簡單的註解,這是我寫《永嘉大師證道歌淺釋》的動機。

 

這歌唱起來令人有一種開悟的感覺,很順口的,也很容易念,不論大人、小孩、男的、女的,都很容易會念。我頭一次遇到這篇歌的時候,歡喜得不睡覺也不睏,不吃飯也不餓,甚至沒有衣服穿也不管了。我就這樣天天唱它、念它,不知不覺地也就能背出來。可是我講了以後,一般人是不是像我這樣地高興呢?當年在三藩市講《證道歌》時,沒有人這樣子注意,沒有人高興得不吃飯、不睡覺。由此可知,每個人的根性不同,有人喜歡讀這部經,有人喜歡讀那部經;有人說這部經說得好,有人說那部經說得不好。這都是錯誤的觀念,佛所說的經典,沒有那一部謂之好,那一部謂之不好。佛所說的法都是第一的,都是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

 

如果我們能以求世間法的心來求佛法,不必全分,只要有求世間法的一半誠心就夠了。你看世間求名求利的人,天天計算怎麼可以得到名,得到利,名利雙收,怎麼可以出風頭,又怎麼可以令人相信我。他們求財色名食睡,於自己所歡歡的世間法,無所不用其極;同樣地若求出世間法,能這樣念茲在茲,寤寐思惟來計劃,你說怎麼會不成道業?怎麼會不成佛?就因為一般人,求世間財色名食睡五欲的心很積極,而修行則沒有那麼懇切,沒有那麼虔誠,雖然也拜佛、念經、聽經,但是,總而言之,沒有求世間財色名食睡那樣不顧一切,所以我說有一半的誠心就不得了啦!各位想一想,人們天天上班,只有萬佛聖城的人上班沒有代價,是真正抱著犧牲的精神為佛教服務。世間人上班,那一個能不求代價義務上班?找一找!若是求出世間法,有求世間法那種誠心的一半,那就用不完了,見到世間人這種情形,我不由得有所感觸。

 

「淺釋」,即顯露出來,把道理說得更淺顯、更清楚一點,令人一看就容易懂,並不是高談闊論,只是管窺之見、蠡測之智(好像用竹管子看天,以蚌殼來測度大海的深淺一樣),來解釋《證道歌》。

 

《證道歌》是一個修行的方法,我們若是能依這個方法去了解、認識,也可以證道。這首歌的命題若按天臺七種立題而言,是人法立題,永嘉大師是人,證道歌是法,以法來證道。

 

在中國大叢林裏,常有人打齋供眾,打齋是請大家吃飯。有居士請居士到齋菜館吃飯,雖然也是請人吃飯,但沒有供佛及僧,在道場裏請齋是供佛及僧。三寶是福田,供佛的功德不可思議,供法、供僧也如是。我們學佛法的人不要貪口味,在中國大叢林裏,菜飯都是很清淡的,油鹽不多,菜式更是簡單。平時沒有人打齋供眾,就是清菜淡飯,修行人不貪美味,減輕食欲,遇到有人打齋供眾便不同。打齋供眾有羅漢齋,這是最普通的,和大鍋菜飯差不多,比平時的菜料好一點而已;再來是如意齋,那就是齋主多出一

點供養金,如意齋就是隨心如意,吉祥高興,也是打齋供眾,和大家結法緣;最上等的是上堂齋,上堂齋是要請住持法主上堂說法,這堂佛事,在叢林裏非常重要,所有廟上住的四眾弟子都要參加這儀式。所說的法語,說完了要寫在一塊揭示牌上掛出去,或一個半月,或一星期,若是有人天天供齋,就天天換。上堂說法時很熱鬧,道場鐘鼓齊鳴,然後為齋主——功德主說法,現在只將名詞和意義說給大家聽。因為今天本來有人要供上堂齋,但供上堂齋要多一點人,出家人要多,方丈和尚要有拂塵、拄杖,好幾種法寶都要帶齊,上堂給大家說法。金輪聖寺從來沒有人上堂說過法,所以今天沒有預備好,不能做這堂佛事,等下次來,如果有人還有興趣,可以奉行這個儀式。

 

永嘉大師四歲出家,就學習經律論三藏法,對天臺教有深刻的研究。他俗家姓戴,這位大師可說未染世緣,沒有到社會磨鍊過,他是很精純的,純潔無染,所以做出的歌詞,言言真實、字字珠璣,不像一般註解或寫作,絮絮叨叨的,因為他沒有染污,所以純潔清淨。《證道歌》既淺顯又深奧,文辭沒有令人不懂的地方,可是道理非常奧妙,佛法大意都表露無餘。一九六五年十二月七日開始講《證道歌》時,我先寫了十四句偈頌,發願以最懇切至誠的心來解釋歌詞。

 

宣化清淨身口意    皈命頂禮佛法僧

乃至十方三世佛    過去現在未來中

諸尊菩薩摩訶薩    西方東土歷代祖

古往今來賢聖燈    惟願三寶垂加護

啟我正覺轉法輪    見聞精進證不退

倒駕慈航救同倫    一切眾生皆滅度

還我本來法性身    覲見威音古慈親

 

「宣化清淨身口意」,我們的業是身口意所造出來的,身業不清淨,容易造業;口業、意業不清淨,也容易造業。身業容易犯的是殺盜淫,意念所犯的是貪瞋癡,我們平時想是想非,聽是聽非,或參雜在是非的場合裏,都是貪瞋癡。所謂「是非場,絕勿近」,是非的場合絕對不要去接近;「邪癖事,絕勿問」,人家說是是非非的問題,不要去問怎麼回事,你去問正是受不清淨業所趨使,因為「口開神氣散,舌動是非生」。

 

天地給我們身體、靈性,是叫我們正當地做,不是叫我們到這裏盡做些不合法的事。學佛的人應該迴光返照,看看自己天天做些甚麼,是不是在佛教裏爭名爭利,爭出風頭,爭第一,爭權奪利?若是這樣的話,簡直不配做個佛教徒;佛教徒要卑躬折節,不爭、不貪、不求、不自私、不自利、不打妄語,如果我們能做到這六大宗旨,才是真正的佛教徒,才是意業清淨。

 

口有四業:綺語、妄語、惡口、兩舌。綺語是專門講男女之間淫穢的話,引人想入非非;或者專門講損壞佛教名譽的話,令人對佛教徒有不良印象。像「你看他學佛好幾年了,態度仍是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樣子,學甚麼佛!」我們天天學佛法,如不在這個地方下一番功夫,真是對不起佛教,一定要痛下針砭,自己給自己治一治貢高我慢、嫉妒障礙,種種毛病。這種病不去,始終在佛教裏是個大障礙,不能出三界,所以身口意三業非常重要。妄語,人人容易犯,不知不覺就打妄語,說假話。惡口,就是罵人,講粗話,甚麼話粗魯難聽,就講甚麼話,很毒的,所以叫惡口。兩舌,就是一個人有兩種面孔,對張三說李四的是非;對李四講張三的是非,把張三、李四講得水火不容,製造出矛盾來,然後坐山觀虎鬥,橋上看水流,看你們鷸蚌相爭,他好漁翁得利。所以在講經前,我要清淨自己的習氣毛病,使身也清淨,口也清淨,意也清淨。所以說:「宣化清淨身口意」。

 

「皈命頂禮佛法僧」,我一心皈命三寶—佛寶、法賽、僧寶。

 

「乃至十方三世佛,過去現在未來中」,乃至橫遍十方世界,豎窮三世—過去世、現在世、未來世,三世的諸佛我皆皈敬。

 

「諸尊菩薩摩訶薩」,十方所有菩薩中的大菩薩,我也向他們皈命頂禮。

 

「西方東土歷代祖」,也頂禮西方的歷代祖師,和東方歷代祖師。

 

「古往今來賢聖燈」,這些古往今來的聖賢,有如照世明燈似的。

 

「惟願三寶垂加護」,註解這部《證道歌》之前,我至誠祈求盡虛空、遍法界,十方三世無盡常住,一切佛法僧三寶加護我,令我有解釋《證道歌》的智慧。

 

「啟我正覺轉法輪」,開啟我正知正見,令我明白《證道歌》的道理。

 

「見聞精進證不退」,令見到《證道歌》的人,聽到《證道歌》的人,或見到《永嘉大師證道歌淺釋》的人,都能勇猛精進,依法修行,證得念不退、位不退、行不退這三不退轉。

 

「倒駕慈航救同倫」,再倒駕慈航,回來娑婆世界,救苦難的有情眾生。

 

「一切眾生皆滅度」,使所有眾生皆得滅度,離苦得樂,證得涅槃妙心。

 

「還我本來法性身」,返本還原,令我恢復本有的佛之法性身。

 

「覲見威音古慈親」,朝拜最初的威者王佛,一切眾生最古的慈悲之父,讓我們大家一起去見威音王佛去。

 

君不見。

絕學無為閑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

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

 

「君不見」:為甚麼說君,不直接說你看見沒有,君是稱呼之詞,也是一種很禮貌的稱呼,好像說「先生」,先生、先生。不見,看見沒有?一種探問的口氣,試問之詞,看見沒看見甚麼呢?.

 

「絕學無為閑道人」:絕學,也可說是無學,證得無學位了,初果、二果、三果的聖人都叫有學位,都是有所學習;四果的阿羅漢,是無學位。絕學,絕是斷絕,把學習的道路斷了,為甚麼要絕學呢?因為他證得無為的智慧,無為而無不為。在表面上看他無所事事,可是默默中正在轉法輪,教化眾生;不過他不著相,不願意留形跡給人看見,不願意人對他歌功頌德。閑道人,表面上他是無所作為的,他很清閑的,悠然自得的樣子,好像甚麼事,也不注意似的,閑是閑著,可是他是個道人。道,他是個得道的人,不是修道的人,得到甚麼道呢?得到諸佛的心印法門,得到大而無外、小而無內的法門,所以很自在。閑道人,也包括自在、快樂的意思,有平安寂靜的意思在裏面,所以叫閑道人。看他無所事事,甚麼事都不著急,也沒有煩惱,時時都是優游自在,超然自得,可以說是「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風雲變態中」。「道通天地有形外」,就是大而無外;「思入風雲變態中」,便是小而無內,這種境界不是我們凡夫俗子所能夢想得到的,所以說他是個閑道人。也可以說是「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萬物靜觀皆自得,萬物的表裏精粗,他沒有不明白的,不用加以思索研究才能懂,很自然就得到;四時佳興與人同,春夏秋冬四時的美好光陰,他和所有人都一樣,沒甚麼分別,所以叫閑道人。

 

「不除妄想不求真」:因為他已得了道,沒有妄想可除,也沒有真可證。妄化真存,所以不除妄想,並不是說他有妄想而不除去;無真可證,已經證得到極點了,所以不求真。

 

「無明實性即佛性」:以前他和我們一般眾生一樣,也有無明的煩惱,可是現在修得變成佛性,返本還原,反迷歸覺,根本生死的問題斷了,所以無明實性轉成佛性。

 

「幻化空身即法身」:以前幻化的,虛幻不實的身體,現在證得法身的理體。

 

法身覺了無一物。本源自性天真佛。

五蘊浮雲空去來。三毒水泡虛出沒。

 

「法身覺了無一物」:甚麼是法身?法身就是實相,就是無形無相。覺了,就是他明白了。無一物,他一物也不執著,沒有任何境界能把他迷住,所以一物也不立了。

 

「本源自性天真佛」:這是證得甚麼境界,到了甚麼程度呢?證得根本的源流,根本的佛性。所以本源白性,就是自己本有的佛性。天真佛,就是本來現成的天真佛,因為這樣,所以他是絕學無為閑道人。

 

「五蘊浮雲空去來」:五蘊,就是色、受、想、行、識,又叫五蓋,又叫五陰。為甚麼叫五蘊?因它是蘊結而成的;為甚麼叫五蓋?因為它蓋覆自性,現不出光明;為甚麼叫五陰?因它屬於陰,隱沒伏藏著。色,指一切有形有色;受,以領納為義;想,以分別思考為義;行,指念念不停,念念遷流,以不停為義;識,以了別為義。這五蘊—色、受、想、行、識,每一蘊都蓋覆我們本有的自性,我們自性的光明被蓋住了,便把本有的智慧遮住了。這五種東西非常厲害,所以在八苦中有「五陰熾盛苦」,好像火一般,能將人燒死,可以把自性燒死。但它的體性,卻是空虛幻化的,所以說五蘊浮雲空去來,有如浮雲似的,空中去。空中

來,沒有實體。

 

譬如青、黃、赤、白、黑這五色,只有顏色而沒有實體的形相,它要藉其他的物質而顯出顏色,色的本身並沒有甚麼東西。更明顯的說,色的本身就是一種微塵變化,徵塵經由很多很多聚集在一起,你才能見到它的形相,有個色;若單單一粒微塵,就很不容易看得見。這五顏色聚集在一起,即是你看見的青、黃、赤、白、黑;但分開時,單單一個顏色,你也看不太清楚。單單黃色一色,如一粒微塵那麼大,不太清楚;單單紅、白、黑色也一樣,不容易分別清楚,如果聚集在一起,它就顯現出來;五蘊也是一樣,由一點點聚集而成。受,有了色法,就有了領受;有了領受,就變成想陰;想,就像野馬似的跑得很快,妄想鑽天入地;行,就有行動的遷流;識,然後又有了分別。這五蘊的法都是沒有實體,沒有真實的東西在裏面。所以五蘊就像空中的浮雲、雲霧一般,忽聚忽散,聚而成形,散而無物,聚則有,散則無,在虛空裏很自由地來去,你真要捉它,卻捉不著。

 

「三毒水泡虛出沒」:三毒就是貪瞋癡,這三毒把我們的法身慧命毒得昏迷不醒,幾乎都毒死了。

 

貪,貪而無厭,人的貪心不易降伏,尤其貪財、貪色、貪名、貪食、貪睡。自己想一想,你不貪財,就會貪色;不貪財色,就要貪名;財色名不貪了,吃又放不下,貪吃好東西;吃也無所謂了,但不睡眠就受不了。貪睡的人睡著了,你給他甚麼,他都不要,給他一百萬,叫他醒一醒,他不相信,為甚麼呢?大概是做夢吧!不會是真的,所以又睡了,無論有甚麼事情,也搖不動睡覺三昧的定力。信佛的人不要多睡,今天佛的法駕來光臨道場,快來拜佛。他說不行,我還沒睡足。叫他去做早課,睜不開眼睛怎麼做?這是捨不了睡,這就是貪。

 

瞋,貪著五欲,貪不來就發脾氣,被旁人給搶去就發脾氣。

 

癡,人一生瞋恨心,就無所不為,甚麼都做得出來,一些愚癡的事情就發生了。所以稱為貪瞋癡三毒。

 

三毒把我們的法身慧命都毒得不能覺悟,可是他們雖這麼厲害,卻好像水裏的泡沫一樣,自生自滅,你若不隨它去轉,它也沒有辦法。就像水泡在水裏,現出來的只是假形,沒有實質,連屍首都沒有,沒有一個實體,就像一股雲霧一樣障著你,所以說三毒像水泡般虛幻出沒—虛幻而生,虛幻而滅。

 

證實相。無人法。剎那滅卻阿鼻業。

若將妄語誑眾生。自招拔舌塵沙劫。

 

「證實相。無人法」:證得實相理體時,人也空,法也空,人法雙亡,法執也破,人執也沒有了。人的執著沒有,就沒有人我是非;法的執著沒有,就不會說:「我懂甚麼法,你不懂。」這種貢高我慢,輕看旁人的思想都沒有了,所以說無人法。

 

「剎那滅卻阿鼻業」:業讀牙,和法字諧音。剎那,就是很短的時間,一剎那中,就把無間地獄的業滅了。阿鼻是梵語,翻成中文就是無間地獄—沒有空間的地獄,一人也滿,多人也滿;在地獄,時間也沒有間斷,時時受苦。有五種無間地獄,在《地藏經》上說得很清楚,可以查看。換言之,就在很快很快的時間內,連呼吸都不需要,就可以滅除無間地獄的罪業。我說得這麼容易,恐怕有人不相信,以為我打妄語騙大家。不是的,所以永嘉大師發誓說:

 

「若將妄語誑眾生」:若我打妄語欺騙一切眾生—

 

「自招拔舌塵沙劫」:我願意自己遭受果報,入拔舌地獄,像微塵恆河沙數那麼多的大劫,在那裏受罪。我是說真話、實語、不打妄語騙眾生,所以各位不要不相信,這是永嘉大師知道眾生多疑不信,所以叮嚀茹苦,苦口婆心,憂心切切來告訴我們,他發這個誓願以堅固我們的信心。

 

各位想想,古來祖師對你、我、他一切眾生,是多麼關心,多麼盼望我們早日反迷歸覺,這種殷殷期待的苦心,切莫辜負,不要再在外面旅行而不知回家。我們現在在娑婆世界旅遊,不是自己的家鄉,應該趕快回到自己本來的故鄉,與諸佛菩薩為伴侶,所有十方諸佛菩薩及一切歷代祖師,都在等著我們,就像父母盼望子女歸來一樣。

 

永嘉大師叫我們不要懷疑,我們偏偏就要顯顯自己的本事,生出一種懷疑!怎麼說證實相,無人法,就能滅去塵沙劫的罪業,消除阿鼻地獄的罪呢?未免太容易了,沒有道理,我不相信。

 

我現在跟你們多說幾句,證得實相理體,就好像一個人沐浴過,把身上的污泥都洗乾淨了。這種污泥就好比阿鼻業,你把它洗乾淨,自然就沒有了,也就如神秀大師所說:「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這是說你要洗,才能乾淨,但這仍是還沒有到家。

 

六祖大師說:「菩提本無樹」,他已經不需要菩提樹了;「明鏡亦非臺」,也不需要明鏡來照了。「本來無一物」,到一合不生全體現的時候;「何處惹塵埃」,甚麼地方又有塵埃呢?塵埃也就是阿鼻業,阿鼻業都空了,但你要往修行那條路上走,才能證得,不是聽聽說說就好了,一定要念茲在茲,天天躬行實踐修行,或參禪,或學教,或學律,或修種種法門;若是不修行,永遠都不會證得的,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的道理,所以我希望在座各位,不要三心二意,自棄前程,自己不去修行,生出中道自畫,裹足不前的思想,永遠到不了寶山。

 

頓覺了。如來禪。六度萬行體中圓。

夢裏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

 

「頓覺了」:頓,一般人講是「立刻」的意思,由文看來,應該當「即刻」講。立刻、即刻有甚麼分別呢?立刻是無前無後,前也不連,後也不接,立刻就覺悟了,和過去沒有甚麼關連,和未來也沒有甚麼關連,就是現在。即刻,即就是這佃時候。「這個時候」語氣和「立」就不同,這個「即」和前邊有一點關連,和後邊也有一點關連,不是和前邊不接氣,和後邊也不接氣。即刻,就是在這個時候;立刻,就有一點斷絕的意思,即刻則沒有斷。

 

一般人講頓教,都是說很快就開悟了,這就是立刻的意思,要是詳細來推測字意,頓就是走到這個地方,甚麼時候走,從前面一步步走來的,不是一步也沒走就開悟了。所謂「差之絲毫,謬之千里」,一般人的講法就是立刻開悟,好像以前也沒修行,以後也不用修行,這就夠了。頓就是從前修行過,到這個地方開悟了,以後還要往前去修行。理是頓悟,事是還要漸修。為甚麼這樣說?因為我們要知道,一切一切都要合理,世上沒有不合理的事。譬如我們見到一棵樹很大,它是甚麼時候生出來的呢?在幾百年前生出來的,不是今天才生出來的,今天就能那麼大,那麼高。樹是這個樣子,我們人也是這樣,長大成人就是弱冠,可以戴帽子(古時,男子二十歲,可戴帽子),那弱冠是甚麼時候開始呢?是從一歲時,出生後慢慢長大,長大後就叫弱冠,不是一個人一出生就二十歲。由此推測,頓悟也是從「漸」那兒修來,才有頓悟的成就,不是沒有修,即刻就頓悟了。假如他今生沒有修就頓悟,那是因為他在前生,往昔修過,今生機緣成熟,就豁然開悟,所以我說頓悟是由漸修而來。頓悟了還要漸修而去,所以不能說與前後都沒有關連。

 

頓覺了,覺就是覺悟、明白,也就是開悟了,開悟也就是理論明白。把道理明白了,你還要去修行,你若是不修行,那是一點用也沒有。就好像我們明白造電腦的理論,會造電腦,有軟片,知道怎樣可以把電腦裝進去,把甚麼資料也裝進去,然後就可用了。可是我們若只明白道理而不去造電腦,還是沒有用的;要明白道理,然後去造個有形相的電腦,那電腦才會現出來。最初電腦尚未發明時,相信很多人早就想到發明電腦,可是想是想,但是無所措手,誰也不知道怎樣發明,就是在那兒想。這是說明白道理,可是不去做,不去實行,還是不能有事實的表現。同樣的道理,你開悟了,還要去真真實實地修行,更要努力,所以古人說:「大事未明,如喪考妣。」大事未明就是還沒有開悟的時候。「大事已明,更喪考妣」,大事已明白了,更要好像父母死亡的樣子,去謹慎從事。所以開悟也是這樣,我們明白道理,還要去做,還要實實在在地用功修行,這才有辦法,這樣電腦或者神腦才會現出來。

 

「如來禪」:如來是佛的另外一個名稱,是佛的十號之一,其他九個是甚麼呢?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加上如來則為佛的十號。本來每尊佛有八萬四千個名字,但名詞太多,人記不住,所以以後就改成一萬,以後又改成一千,再後改成一百。以後人還是記不住,單單一位佛就有一百多個名字,把電腦都弄糊塗了,所以改成十號,保留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每位佛都一樣有這十號,所以佛佛道同,佛佛平等,所以說「十方三世佛,同共一法身」,也同具十個名號。如是如如之理,是說理的;來是說事,這是理事無礙的表示。如,乘如實之道;來,來成正覺。所以佛本來無所從來,也無所去,因為佛的法身是遍滿一切處,不來不去的。

 

禪是梵語—禪那,翻成中文為靜慮,靜—清靜,慮—思惟。把你的思慮逐漸減少了,沒有動得那麼多,動得多就是妄念,不動就是真念、正念,所以要靜慮,把思慮都靜下來,沒有妄念,就叫靜慮,又叫思惟修。靜慮把妄想的想都沒有了,又怎麼會有思呢?這個思惟是似有似無的,並不一定有,也不一定沒有,是甚麼呢?就是參禪的參。參是參話頭,不是參話尾,話頭是在言語還沒有說出來那個地方,這話語之頭,參「那個」,參「那個」有沒有一個思慮呢?沒有,那只是一個參。

 

參就像用錐子鑽窟窿一樣,又好像打井,向下用錐子鑽地,把地硬給鑽出窟窿來,本來地沒有窟窿啊!是鑽出來的,這個鑽窟窿的鑽就是那個參。參是無形,打井鑽窟窿是有形,以有形比喻無形,硬鑽—鑽不進去還要鑽,鑽到甚麼時候給鑽透了,那就是破本參,所以叫參。參甚麼呢?就是參這個思惟修,所以叫禪,如來禪是沒有妄念、邪念、雜念,只有一個正念來參,來鑽窟窿,甚麼時候鑽透了,就開悟了,就叫破本參,頓覺了的功夫就是如來禪。

 

「六度萬行體中圓」:六度是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智慧)。布施度慳貪;持戒度毀犯;忍辱度瞋恚;精進度懈怠;禪定度散亂;般若度愚癡。

 

布施度慳貪,我們學佛的人要懂得布施,布施不是叫人布施給我,而是我時時要布施給人,不是你布施啦!你布施啦!你布施給我,而我不布施給你,不是這樣。所以行布施,不一定要人家來向我化緣,我才布施,我看見有甚麼困難的人,都應該幫助他們,這叫財施;又看人不懂得佛法,很飢餓似的,我們應用佛法來布施給他們,令他們明白佛法,這叫法施;或者見人驚恐,無依無靠時,我們能幫助他,把他的恐懼解除,這叫無畏施。所以要知道布施能破除慳貪,我們甚麼都捨不得,捨不得幫助人,只願意人幫助你,這就是慳貪。你若不去行布施,就破不了慳貪,你越慳貪嘛!你就越要捨,把慳貪給破了,把它給度了,慳貪就生大慚愧,慳貪鬼就跑了。

 

持戒度毀犯,持戒就是守規矩,也就是叫人規規矩矩,諸惡莫作,眾善奉行。這和布施差不多,布施是儘量布施給人,就是眾善奉行,持戒則更要諸惡莫作,若你去布施,然後還要殺人、放火、打劫,也沒有用。你若說,我劫富濟貧,打劫有錢人來幫助窮人,那是不可以的。必須諸惡不作,不做一切惡,奉行一切善,止惡防非,把不對的地方都改了,對的地方儘量去擴展它,令它發揚光大,時時都有正念,這是持戒的大略意思。持戒就是守規矩、守法律,在家庭不要和人爭吵;在國家社會,也要守規矩;在世界上不要妨礙其他的人,這就是持戒。

 

忍辱度瞋恚,瞋恚就是我們的脾氣,脾氣和瞋恚屬火,忍辱屬水,水性柔和,火性暴燥。我們發脾氣,無明火起三千丈,把初禪天都燒得受不了,所以我們要修忍辱。談到忍辱,能忍的,那不算,忍不了的,你能忍,那才算;受不了的,你能受,那才是真修忍辱行。要學彌勒菩薩,肚子大,吃得很胖,心裏甚麼也沒有,他是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所以笑口常開,常常歡歡喜喜的,他就是修忍辱功夫。我們修忍辱功夫要學彌勒菩薩,不是故意表現出笑,那是奸笑,不是真笑。心裏有一種瞋恨,很奸,很狡猾的,明的裝人;暗的就裝鬼,學佛法的人,這是最要不得的。無論在甚麼時候,甚麼場合都要真,不要戴著假面具,這才是佛教徒的本來面目,你盡戴著假面具去欺騙人,結果還是自己吃虧。

 

這在社會上是行得通,因社會上差不多都是這個樣子,互相欺騙,你沒真心話對我講,我也沒真心話對你講。在佛教裏,我們要坦白直率,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對就對,不對就是不對,不能明明不對的,還要狡辯一下,把過錯推到旁人身上,那就錯了。你不坦白,不真誠,菩薩是不歡喜的,所以我們學佛的人,一定要拿出真心來,拿出誠心來,時時刻刻都要實實在在,老老實實的,真真實實的,不要有絲毫的虛偽存在。譬如說,我修忍辱,雖也表示一個歡喜的樣子,但這是假的,不是真的,裏面氣得不得了,忍也忍不住,甚至心想殺人,面上還是現出很友善的態度,這是錯的,這不是忍辱,這是狡猾奸詐。

 

精進度懈怠,不是說我修行了,我精進了,我念經、我念佛、我拜佛了,常常登報紙表示我怎樣修行,不是如此。精進是要你自己身也精進,心也精進,時時不懶惰,時時不自欺,時時必恭必敬,如對佛天,如臨師表,要這樣不自欺叫精進。時時都念茲在茲來修行佛法,不是修行佛法時,正在拜佛,一回頭就罵;或者一回頭就拿把刀殺人,那不是精進,那還是在那兒盡做一些假的。

 

禪定度散亂,為甚麼我們要修禪定,就是我們太散了,浪費很多精神,很多汽油都浪費掉。我們眼睛看,耳朵聽,鼻子嗅,舌頭嚐,身覺觸,意緣法,這都是向外散。你的精神向外散,就是散亂,散亂要怎麼辦呢?就要修禪定。禪定就是坐在那兒把你的心沈靜一下,好像一碗渾水,放在一個地方不動,塵土就沈到底下,從上面一看,就看到底。這樣能從上面看到底就是智慧光明現前;渾濁的時候,就是愚癡,是無明在那兒擾亂得你甚麼都不知道。所以我們修禪定,就是要生長智慧,你有了定,就發智慧;發慧就得到般若,般若就是智慧,就不會做愚癡的事情。為甚麼人盡做犯法的事呢?就因為太愚癡,所以不知道往正當的做,我們要是不愚癡,就是有智慧。六度簡單說明如此,如要詳細說,盡未來劫也說不完六度的法門。

 

現在講萬行,萬行是言其行門之多,實在講來不止萬行,行門有無量無邊那麼多,萬行就是我們修行的法門。我們所修的是善法,不是惡法,善法有很多很多,數不盡、說不完那麼多,總括起來是萬行,也就是我們修行的人,「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就是種種善事都要去做,種種惡事都不要做,就像持戒那樣,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既然是眾善,就不能說出一定的數目,要是說少一點也不對;說多了嘛!也不知道多少,所以叫萬行。

 

體中圓,所謂六度萬行,不是向外去找,要向裏面去找,從你自性裏先做,從自性上用功夫。拿布施來說,我們眼睛看東西,不要那麼貪而無厭,眼睛不貪了,就是布施了,就把眼睛這個賊度了。鼻子不應貪香與不香,你持盜戒,不偷盜,但你的鼻子很容易偷東西,嗅到好味,也不和人打招呼就要嗅,嗅了香水味,不告訴人一聲:「你身上有香水味,我嗅一嗅好不好?」只覺得這香很好嗅,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嗅了,鼻子這個賊,就是偷東西,不持戒,犯了盜戒。耳朵喜歡聽音樂,歡喜聽好的聲音,聽好的聲音就生歡喜心;聽不好的聲音就生瞋恨心,人家罵你一句,心裏就生瞋恨,沒有忍辱的功夫,沒有把耳朵的賊度了。精進度懶惰,舌頭不要在吃東西的時候才用,到講法時就躲懶偷安,吃東西精進,講是非也精進,講正經事,就不願意講,這就是懶惰,那精進,不是正精進。你若是能正精進,就可以把舌頭的毛病度了。身體本來應該常常靜的,不應流動,可是你總是東跑西跑,南跑北跑,真正修禪定的功夫,就要把身體多跑的散亂收回來。意念裏要是有智慧,就不會愚癡,把你的愚癡給度了。所以六度也可以說是度你的六賊,把眼耳鼻舌身意六賊度得聽話了,那你再也不打妄想,甚麼妄想都沒有,便是六度萬行圓滿了,所以說體中圓。你若真不打妄想,不思善,不思惡,你說這不是六度萬行體中圓,是甚麼?

 

「夢裏明明有六趣」:夢,本來是一種虛幻的妄想所現,可是也有真的,有的是鬼神預先來啟示你的夢,所以夢也可說是假的,也可說是真的。可是不管假的夢,或真的夢,或預先靈感,都沒有甚麼憑藉,抓也抓不著,想看也看不見,拿不來也送不走。有些夢是白天所遭遇的,晚間夢著;也許是你想過的;有的是沒有想過的,也沒有遇見過,突然夢見這個境界,還很靈驗,都變成事實,這可說是真夢。雖然是真夢,也是取不得,捨不得,拿也拿不到,想把它送走也送不走。有預先靈感,在事情未來之前,或者一年、一個月、一個禮拜之前,你就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境界,遇到甚麼人,做了些甚麼事,到時候果然就那樣,這是預感,預先的靈感。這種靈感多數是前生跟來的,因為前生你修行,有些護法善神幫助你,甚麼事就給你一個靈感,令你有所覺悟。譬如你本來是在家人,做夢夢見出家,甚至穿著黃袍、搭著衣,儼然一個大善知識,其實你並不是出家人,怎麼夢中自己出家呢?或許你前生是出家人,今生迷了,這些護法善神,默默中指示你,點醒你,叫你明白:「原來我是個出家人」,所以你能繼績發菩提心修道,這是很好的。其他種種事情可以以此類推。

 

我們知道做夢是虛幻的,沒有做夢之前,難道是醒著嗎?其實我告訴你,我們人現在在世界上,沒有開悟之前,都是在做夢。可是若有人告訴你,你在做夢,你不會相信的,你說:「我怎麼會在做夢?我的車是最名貴的,我坐在車上很舒服;我的飛機可以飛得那麼高,怎麼可以說是在做夢呢?我的房子那麼漂亮;我的家庭圓滿,要甚麼有甚麼,怎麼算是做夢呢?」你不算做夢?你要是真醒著,前生的事情怎麼不記得?說:「有前生嗎?」你不信前生,那你信不信有昨天呢?說:「我相信。」那昨天的事情,你是不是都記得呢?你昨天都在做甚麼?說:「我都記得。」你完全記得嗎?不一定,有些就忘了;再說上個月的事,你都記得嗎?也不一定;前一年的事情,你都記得嗎?也不一定。這一生之中,前幾年的事情,你都把它忘了,何況前生?所以你若不是在做夢,是在做甚麼?所以夢裏明明有六趣,做夢的時候,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有天道、人道、阿修羅三善道;又有地獄、餓鬼、畜生三惡道,這叫六趣。在做夢時,明明白白曉得六趣是有,可是真正開悟後—

 

「覺後空空無大千」:你真要明白了,不要說身體六道輪迴,就連三千大千世界也都沒有,都空了。所謂「了即業障本來空。未了應須還夙債」,你覺悟後,大千世界都沒有了,何況你的身體呢?還執著甚麼?你還那麼看不破,放不下做甚麼?人家說你一句,也放不下;打你一拳,也受不了,為甚麼你放不下,受不了?就因為你沒有覺悟。你若覺悟,「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縱遇鋒刀常坦坦。假饒毒藥也閑閑。」你看,有甚麼可以看不破,放不下的?有甚麼可受不了的?所謂「如鳥行空空無跡,如刀斬水水無痕」,鳥在空中飛,沒有鳥飛過的道路;用刀斬水,水是暫時有那麼一點痕跡,一過了也就沒有,你覺悟了,甚麼都沒有了,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三心了不可得,四相也空了,你還有甚麼可執著的?三千大千世界都沒有了,你還有甚麼可執著的?

 

無罪福。無損益。寂滅性中莫問覓。

此來塵鏡未曾磨。今日分明須剖析。

 

「無罪福。無損益」:我們本來自性是圓陀陀、光灼灼,大而無外,小而無內,充滿虛空,周遍法界,也沒有甚麼叫罪,也沒有甚麼叫福;也沒有甚麼增,也沒有甚麼減,所以才說無罪福,無損益。這是甚麼呢?這就是每個人自己的自性,自性就是寂滅性。所以說—

 

「寂滅性中莫問覓」:你不要在這裏頭再找甚麼東西,你不要再頭上安頭,騎驢覓驢,生出種種執著來,不要盡在這兒打妄想。

 

「比來塵鏡未曾磨」:這是個比喻,比喻一個鏡子被塵土蓋上,沒有磨它。

 

「今日分明須剖析」:現在你知道了,分明就是知道、明白了,明白了就要做一做,用另一種擦抹的功

夫,把塵土擦乾淨,塵土擦乾淨了,沒有了,它本有的光明就會現出來,那就是剖析。

 

誰無念。誰無生。若實無生無不生。

喚取機關木人問。求佛施功早晚成。

 

「誰無念。誰無生」:誰能沒有念頭呢?誰要是沒有念頭,誰就是無心道人。為甚麼有死?就是因為有生,無生就無死。誰無念,誰無生,那一個人能沒有念呢?那一個能無所生呢?你不生這個念,辦得到嗎?

 

「若實無生無不生」:若實無生,你要是真能不生妄想,沒有雜念了,雜念不生就全體現。你要是真能不生妄想,無不生,那就是沒有不生了,就是真空裏自然就有妙有,妙有裏也就有真空。

 

「喚取機關木人問」:喚取機關,就是說木人問機關怎麼開?怎麼打破機關?也就是我們怎樣斷無明,怎樣顯法性來,怎樣能把煩惱制住。機關就是消息,你要是想問這個消息,木人問,就好像木頭人來問似的,木人是無心的,也是無情的。

 

「求佛施功早晚成」:你要真能無念無生無不生了,真能不生,那將來一定成佛。早晚成,早晚一定會成佛的。我們到無念無生的時候,那就是離佛不遠了,你真能無念無生了,那就無不生了,這個生就是妙有來了。可是我們人都是執著有,不明白空理,前面說過「覺後空空無大千」,後面還是說一切諸法空相的空,你要是明白空理,那就沒有甚麼對或不對,好或不好,是和非都沒有了,不在形式上用功夫,所以徹法底源,遠離諸相。

 

放四大。莫把捉。寂滅性中隨飲啄。

諸行無常一切空。即是如來大圓覺。

 

「放四大」:四大是地水火風,地是周遍法界,水是周遍法界,火是周遍法界,風是周遍法界。地、水、火都是有形的,風是無形的,我們人身體就是四大假合,若四大分離,身體就沒有了。我們人身上有皮肉、筋骨,堅硬的就是屬於地大;涕(鼻涕)、唾(口水)、眼淚,屬於水大;身體的溫暖、熱力屬於火大;呼吸屬於風大。四大和合而成一個人的身體;四大分離就各還本位,地歸地大,水歸水大,火歸火大,風歸風大,各有所還,所以說四大假合。既然是四大和合而成為一個身體,與我們每個人有甚麼關係呢?你要是明白了它與我們沒有甚麼了不起的關係,那為甚麼還要執著這個身體呢?為甚麼那麼看不破,放不下。

 

「莫把捉」:就是把執著破了,你不要自己把自己用繩子綁上,得不到自由。莫把捉就是看破放下,放就是把它鬆弛開,也就是不要綁著它,不要有所執著,就是放開來,不要執著地大、水大、火大、風大這四大。

 

「寂滅性中隨飲啄」:寂滅性就是佛性,也就是佛性的另外一個名詞。隨飲啄,也就是很自然的,不要矯柔造作,飲—喝水,啄—吃東西。鳥吃東西叫啄;人吃東西叫吃,不叫啄,隨飲啄是說很自然的,不勉強。

 

「諸行無常一切空」:這一切諸行是無常的,既然是無常的,就歸空了,所以是空的。

 

「即是如來大圓覺」:有的本子是「即是諸佛大圓覺」,諸佛和如來是一樣的,沒有大分別,比較起來,如來念得順口一點。因這是歌,歌就是歌頌之詞,常常唱念。一切空就是十方諸佛圓覺的本性。

 

決定說。表真乘。有人不肯任情徵。

直截根源佛所印。摘葉尋枝我不能。

 

「決定說」:不是含糊其詞,馬馬虎虎,模稜兩可的,而是決定地說這個道理。為甚麼要說這個道理?

 

「表真乘」:這個「乘」,就是唯一佛乘,更無餘乘,唯有一個大乘,並無小乘、二乘,就是個佛乘—成佛。有的本子上說「表真僧」,甚麼是真僧?你能持戒律,就是真僧;不能持戒律,就不是真僧。殺、盜、淫、妄、酒都不犯,就是真僧;如果犯了殺、盜、淫、妄、酒,雖然穿著出家人衣服,也不算真僧。

 

「有人不肯任情徵」:假設有人不同意我所說的道理,可以來辯論,你用甚麼道理來辯諭,我都可以同你辯。任情徵,徵就是辯論、討論、研究,你用你的方式,立出理論,立出宗來,我和你研究、辯論。

 

「直截根源佛所印」:我就直接了當,徹徹底底地達到法的源流、源頭。佛所印,這是十方諸佛所印證的。

 

「摘葉尋枝我不能」:至於你若是捨本逐末,跑到枝葉末梢上用功夫,把根本忘了,盡是迂道,我不能,我不能做這種事,我還要找真的,講真的,說真的,做真的。你要我捨本逐末,捨近求遠,捨大求小,我是辦不到的,所以我不能,我不能這樣做。

 

摩尼珠。人不識。如來藏裏親收得。

六般神用空不空。一顆圓光色非色。

 

「摩尼珠」:也就是如意珠。

 

「人不識」:可是這顆珠,人不認識,多數是當面錯過,交臂失之。為甚麼?就因為人不認識,如意珠能隨心如意,應變無窮,其妙用無方,所謂「無入而不自得焉」,截之東方在東流,截之西方在西流,千變萬化,這種妙用,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到甚麼地方去求如意珠呢?

 

「如來藏裏親收得」:如意珠要在如來藏裏取出來,從那兒接受過來。

 

「六般神用空不空」:如意珠有六般神用,亦即六種神通,你若得了如意珠,就有天耳通、天眼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漏盡通,六通具足。究竟如意珠是甚麼?是你我現前的一片真心,也可說是你我具足的大圓鏡智、妙觀察智、成所作智、平等性智,這都是如意珠的功用,它有六般神用。空不空,你說它空嗎?它還不空;你說它有嗎?它還不有,真空具足妙有,妙有具足真空;真空不礙妙有,妙有也不礙真空,圓融無礙,變化無窮。

 

「一顆圓光色非色」:為甚麼說它是大圓鏡智?因其一顆圓光色非色,你說它有色嗎?它又沒有色;你若說它沒有色,是空的嗎?它又不空,所以說六般神用空不空,一顆圓光色非色。

 

淨五根。得五力。唯證乃知難可測。

鏡裏看形見不難。水中捉月爭拈得。

 

「淨五根。得五力」:淨五根,有些本子是「淨五眼」,五根是信、進、念、定、慧;五眼是佛眼、法眼、慧眼、天眼、肉眼。淨,是清淨,也就是乾淨沒有染污。信根淨了,沒有懷疑,只有一個信;進根淨了,只有進,沒有退;念根淨了,只有念念不妄的根,沒有妄根;定根淨了,就不散亂;慧根淨了,就不愚癡。你信、進、念、定、慧都紮下根了,「淨」又可說是在根部加上肥料,令它長得更旺,更有力量。因為紮下根,所以得到五力,五力是信的力量、進的力量、念的力量、定的力量、慧的力量,得到這五種力量。

 

五根淨了,五力也得到了,這是不是誰都知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會各處去賣廣告,大寫標題說:「你知道嗎?我已經淨了五根,得到五力。」沒有人這樣,這是門外漢,不懂的人,才這樣做,真懂的就不會自我宣傳,自誇其德,所謂「有麝自來香,何須當風揚」。修道是要自己真明白,不是盡向外馳求,叫人家知道自己。光芒外露,不能韜光養晦,到處自我宣傳,這都是一瓶子沒滿,只有半瓶子在那兒晃。

 

「唯證乃知難可測」:就是旁人不認識,誰證得這個境界,誰自己有會心之樂,不是教旁人知道自己,甚至連自己都不教他知道,不是更好嗎?又少了一個妄想。難可測,就是你猜測不到的,測量不透的,因它是無形無相。

 

「鏡裏看形見不難」:在鏡裏看見自己的形相,是不困難的一件事。

 

「水中捉月爭拈得」:可是到水裏撈月,怎麼把它撈上來?意思是說你見淨五根,得五力的人,是與眾不同,你可以見一個大概,但你真知道嗎?不見得,所以你去推測,就像水中撈月似的。爭拈得,你沒有法子獲得月亮,因為它只是個影像。

 

常獨行。常獨步。達者同遊涅槃路。

調古神清風自高。貌頰骨剛人不顧。

 

這是說修道的人,要常常自己一個人,不和人來往,不攀緣,一個人住,對修道是最好的。可是這是要在山裏住,不是在鬧市,在鬧市中住,接近社會種種問題,根本不容易立得住,不容易修行。要是獨自到山裏,住到人到不了的地方,那才是真正修道人的本分,吃東西也不吃好的;穿衣服也不穿漂亮的;睡覺也很簡單,不貪舒服,不貪自在、享受,這是真正修道人的本分。所以你們各位要注意這一點,真正修道的人,不願意和人接近,不願意和人拉攏關係,去攀緣,所以他要到深山窮谷,人到不了的地方去修道。所以說—

 

「常獨行」:常常自己一個人在經行。他到甚麼地方經行呢?經行就是在那兒運動,也就像現在慢跑似的,不過現在的慢跑還是跑;經行是慢慢,一步一步地走,這也叫「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縱遇鋒刀常坦坦。假饒毒藥也閑閑。」

 

「常獨步」:常常自己單獨一個人打坐,不怕孤獨,不怕寂寞,也不怕沒人談話。

 

「達者同遊涅槃路」:和通達的人—開智慧,開了悟的人,同遊涅槃路,一起走到涅槃路上。

 

「調古神清風自高」:他的節操特別清高,沒有那種卑鄙下流,和人拉攏關係,投機取巧的行為。調古神清,他的態度神清氣爽,沒有一點諂媚阿諛的樣子。風白高,這種態度行為特別清高。

 

「貌頰骨剛人不顧」:他相貌很瘦,可是有一種剛毅,百折不撓的精神,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尊嚴,人都不敢侵犯他,不敢輕慢他,所謂「有威可畏,有德可敬」,有一種威德,這就是修行人的態度。

 

窮釋子。口稱貧。實是身貧道不貧。

貧則身常披縷褐。道則心藏無價珍。

 

「窮釋子」:就是窮出家人,釋子是出家人,釋迦牟尼佛的弟子。

 

「口稱貧」:常常稱呼自己貧僧,不稱富僧。

 

「實是身貧道不貧」:雖然身看起來窮,但是道不貧窮,有道德,道德是富貴的。

 

「貧則身常披縷褐」:身上穿補釘的衣服—窮的表現。褐是壞色,那種顏色,一般人都不喜歡。

 

「道則心藏無價珍」:可是往道上講,他心裏有無價珍寶,就是如意珠。這顆如意珠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變化無窮,神妙不可思議。

 

無價珍。用無盡。利物應機終不吝。

三身四智體中圓。八解六通心地印。

 

「無價珍」:就是無價的珍寶,這並不是我們世間有形有相的珠寶,或者是幾十克拉的鑽石,或者是幾百萬兩的黃金、多少銀子、多少琉璃、玻璃、硨磲、赤珠、瑪瑙等七寶。這無價珍指的是我們本有的智慧,它的名字就叫如意珠。

 

「用無盡」:它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你不用去搜索它,就在你的自性裏面,本來具足。

 

「利物應機終不吝」:利物,利益一切眾生。應機,觀機逗教,因人說法,應病予藥,恰到好處。終不吝,不需要像人們那麼刻薄、慳吝、孤寒的樣子。

 

「三身四智體中圓」:你若得到這無價珍,就會有三身,法身—遍一切處毗盧遮那佛;報身—光明清淨盧舍那佛;化身—千百億化身釋迦牟尼佛。法報化三佛是我們自性裏面都具有的,和佛是無二無別。四智,佛有四智,如果我們得到無價珍,我們也有四智。大圓鏡智—就是第八識(阿賴耶識)的種子得到清淨,沒有染污,所得的智慧如大圓鏡一樣的光明,遍照萬物,有為法和無為法互不相礙。妙觀察智—我們人也有觀察智,可是不妙,所以只知道有形有相的;無形無相的,或者過去未來的,我們就不知道。這妙觀察智,無論你想要知道過去的事,或現在、未來的事,只要一觀察就知道。平等性智—自己體驗到,深深地領會到自己和一切萬事萬物是一體,沒有甚麼彼此,有情無情,同圓種智,在聖不增,在凡不減,它是無欠無餘,平等平等的。成所作智—就是使眼耳鼻舌身五識,成就其所作成為普遍地利益於眾生之事。

 

「八解六通心地印」:無價珍具足三身、四智、八解脫,又有五眼六通。心地印,這個無價珍就是我們的心地法門,心地的一個寶印,這個寶印裏面包藏三身、四智、八解、六通,種種的功能。

 

你們各位要注意,這無價珍是我們每一個人本有的寶藏,不要把它丟了。怎麼會丟呢?你貪財,便把這個無價珍丟了;你貪色,也會把它丟失;貪名、貪吃、貪睡,都會把這無價珍浪費了,丟掉了。你想要得到這無價珍,就要認真,腳踏實地,一步一步地向前去修行。不要貪快,不要貪捷徑,不要蠟等而進,要依照佛所說的法門去修行,不能欺騙自己,然後又去騙世界。各位要知道,欺騙別人就是欺騙自己,欺騙自己也就是欺騙別人,所以我們心裏不要有內疚,無論做事,或修行都要往真的做,這樣子,一定會得到三身、四智、八解、六通的。

 

上士一決一切了。中下多聞多不信。

但自懷中解垢衣。誰能向外誇精進。

 

「上士一決一切了」:上士就是上等人,即上根利智者,也是宿世有修持的人,所以非常聰明,是真正的聰明不是世間的聰明。世間的聰明是世智辯聰,這種人也很聰明,可是往往聰明反被聰明誤,因為聰明,就幫助自己做了很多糊塗事,這不算上士。上士是無上士,是菩薩乘願再來,所以一聞千悟,聽見道理說出來,他即刻真正地明白,一切都明白,所以說上士一決。他有決斷,不是優柔寡斷,他所見的道理是徹底的,所以一切都了然,也就像鏡子照物一樣,一照就了,物來則照,物去則無。

 

「中下多聞多不信」:多聞,有的本子是「多疑」,意思差不多,看了很多書,可是心中有懷疑,認理認得不清楚,所以也生不出信心來。因為這樣子,所以多聞多不信,他聽了很多,可是甚麼也不相信。就好像聽經,沒有常聽經的人,偶爾聽一次,覺得講得井井有條,頭頭是道;可是若是天天聽經的人,聽得也不覺得有甚麼特別,所以就不注意聽,往往聽經時,就睡著了,應該要打起精神注意聽。多聞多不信,也就是聽多了就不相信;偶爾聽一次,印象反而深刻點。

 

「但自懷中解垢衣」:修行就像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洗乾淨一樣。

 

「誰能向外誇精進」:而不是向人去推銷你的貨品,推銷你的修行,到處向人說我開悟了,我閉過關了,我又用過甚麼功了,或我又拜過甚麼經,持了甚麼咒,各處賣廣告自我宣傳,這就是向外誇精進。修道就好像自己洗自己的衣服,把不乾淨的衣服洗乾淨了,為甚麼你把自己的衣服洗乾淨,還要向人說:「這衣服我洗得多乾淨!」沒有人這樣向人誇耀,向人宣傳,明理的人聽了,一定以為你是瘋子,發狂了,要不然為甚麼說這種狂話呢?修道向外自我宣傳也是同樣。或者做了甚麼功德,向外宣傳,都是向外誇精進,向外宣傳,自我陶醉。修道要「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時時把自己的鏡子擦乾淨就對了。甚麼是自己的鏡子?就是自己本有的佛性,就好像一面大圓鏡智,也就是我們自己本有的光明,本有的智慧。

 

從他謗。任他非。把火燒天徒自疲。

我聞恰似飲甘露。銷融頓入不思議。

 

「從他謗。任他非」:從,隨便他;他,其他的人;謗,毀謗;任,任憑;非,不正當的批評,也就是毀謗。隨便他怎麼毀謗,任憑他怎麼批評我,任憑他找我的過錯,說我的不對。

 

「把火燒天徒自疲」:拿一把火來燒天,怎麼燒也燒不到天,可是拿久了,自己也就疲倦了,甚至火燒的灰掉到自己身上,你自身都有著火的可能。所以從他謗,任他非,把火燒天徒自疲。

 

無緣無故地,他來無理取鬧,故意毀謗你,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想盡辦法把罪名加在你的頭上,你明明沒有做這件事情,他說你做了;你明明守規矩,他說你不守規矩,就這麼無緣無故地毀謗你,他若合理,就不叫毀謗,那叫公道話,因為他不合理,很突然地沒有給你一個準備的時間,他就來毀謗你,這時你就要任憑他毀謗,任他非,任憑他怎麼說了。這兒有個比喻,這樣無緣無故地毀謗,就像用一把火來燒天似的,久而久之,自己的手都疲倦了,覺得辛苦了。

 

「我聞恰似飲甘露」:我聽見他說我的不對,毀謗我,無緣無故地冤枉我,這一類的話對我來說,就像喝甘露水,喝蜜糖這麼甜。

 

「銷融頓入不思議」:銷,消化、消滅;融,融化、消滅它,也融化了它。頓入不思議,立刻得到不可思議解脫的力量,得到不動心的功夫。能以逆來順受,毀譽不動心,無論毀謗我、讚歎我,心裏都不動,那就是飲甘露水,就是銷融頓入不思議。

 

觀惡言。是功德,此則成吾善知識。

不因訕謗起怨親。何表無生慈忍力。

 

「觀惡言」:觀,觀察、視聽,也就是聽的意思,為甚麼不叫聽?而要說觀惡言?觀是迴光返照,返觀自性,反求諸己,也就是迴光返照的功夫。有惡言來相加,你就要迴光返照,用妙觀察智來觀察觀察,這個觀就是妙觀,就是分析。證得聖果就具足四智,不證得聖果,有沒有四智呢?有,但是很普通的,不是徹底的。誰都有一點妙觀察智,都會觀,都有觀察的力量,觀了以後,就察一察,察甚麼?觀甚麼?就是惡言。口有四惡:綺語、妄言、惡口、兩舌。惡言也就是惡口的別名,出言對人不客氣,不合理,無理取鬧。

 

「是功德」:你要想:這是給我加肥料,給我吃維他命,吃補品,對我的身體有好處。本來我身上維他命不足,他罵罵我,就是給我維他命;我沒有功德,他一罵,我就有功德;我身上沒有福報,他一罵,我就有福了。還有你信佛,有點功德了,可是他還要來考驗你,看看你受得住考驗?還是受不住?所以說「一切是考驗,看爾怎麼辦?覿面若不識,須再從頭煉。」,若能這樣想,則觀惡言是功德。

 

「此則成吾善知識」:這個人用惡言來罵我,就是想成就我,是對我有好處,我應該逆來順受,他就是成就我的善知識。本來我修道不能成就,他來成就我;我做功德不能成就,他成就我;我所求不能滿願,他現在滿我的願,供給我一切所需要的。

 

「不因訕謗起怨親」:不要因為他訕笑我、毀謗我而起怨恨,我對他的毀謗、訕笑,一點也沒仇恨心,一點也沒有不滿之心,一點也沒憎恨之心,不但沒有,還要感激他。我還是怨親平等,也不和他生怨恨之心,也不和他起親近之心,因為我有慈忍心,沒有貪瞋癡三毒在裏面,我聽見人家罵我,不生怨恨心、憎惡心,也不生歡喜心,就是生一種平等心,像沒有聽見這話一樣。

 

「何表無生慈忍力」:要是還未達到這種程度,這種境界,那怎麼表達無生法忍,慈悲忍耐的力量?所以各位要逆來順受,要反面找好處。對你的敵人要和解他,不應該豎立敵人,不應該有仇恨的對象,明白這個道理,才叫真正的明白佛法。

 

宗亦通。說亦通。定慧圓明不滯空。

非但我今獨達了。恒沙諸佛體皆同。

 

「宗亦通。說亦通」:宗,本來在中國佛教有五大宗—禪、教、律、密、淨,這段文所說的宗,只是指禪宗,因他所注重的是禪宗。通,通了。說,講說,講說教宗。

 

「定慧圓明不滯空」:定慧由戒律而生,你要持戒才能生定,有定才能發慧。圓,圓融無礙;明,光明遍照。滯,滯礙;空,虛空,也就是真空。

 

「非但我今獨達了」:不但我現在才通達這些法。

 

「恒沙諸佛體皆同」:恒河沙數那麼多的諸佛本體都是一樣的。

 

怎麼說「宗」是禪宗?又怎麼說「說」是教宗?因為永嘉大師是禪宗的法匠,所以他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是本著禪宗的理論來說的。所以他說宗亦通,對禪宗的向上一法明白了,也通達無礙了;說亦通,講經說法這一門也通達無礙了。有的禪宗批評學教的不對,學教的又批評參禪的不好,正如韓愈所說:「入者主之,出者奴之;入者輔之,出者誣之。」為甚麼「入主出奴,入輔出誣」呢?就因為不通的緣故,宗也不通,說也不通,沒能圓融無礙,包羅萬象,所以是己非人。因為這個毛病,就產生入主之見,喜歡那個宗,就說那個宗正確,是好的;不喜歡那個宗,就說那一宗不正確,是不好的。妄加批評,固執自己私人的偏見,來批評無上甚深微妙法。這一批評不要緊,所謂「作在心。殃在身。不須怨訴更尤人。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因為沒有到圓融無礙的程度上,宗也不通,說也不通,固執自己私人的偏見,妄加批評佛所留下來的教訓。這一類的人,真是很可憐,謗佛、謗法、謗僧,謗到地獄去了,還不知怎麼去的!你說這樣的人多可憐!

 

為甚麼說他宗也通,說也通呢?因為定慧圓明,定也具足,慧也具足。怎樣才能定慧圓明呢?是從持戒那兒來,所以修道的人,若不持戒律,就好像在很好吃的東西裏面摻上狗糞,人人不但不願吃,而且還掩鼻而過;也可說是煮沙成飯。所以修道人必須要注重戒律,否則誤人誤己、騙己騙人,騙自己則不能定慧圓明;騙人,令人不生信心。所以定慧圓明不滯空,滯空,就是停留在空理上,滯足不前,在那兒欲進不進,欲退不退,叫滯足不前。既不前往,那麼後退嗎?也不是,就在那兒徘徊於歧路之間,那就是滯空,就是得到一點點空理,便不往前進步,停留在空理上叫滯空。

 

「非但我今獨達了。恒沙諸佛體皆同」,永嘉大師說,不但單單我明白這個道理而這樣說,恒河沙數那麼多的諸佛,能夠成佛的基礎,也都是從這條路來的。從此而證得諸佛的理體,證得諸佛的法身。

 

由這一段歌詞來看,雖然沒有明顯地提出戒律,可是戒律包括在定慧之中,你沒有真正的持戒,絕沒有真正的定力;沒有真正的定力,便沒有真正的慧力;沒有真正的慧力,就是會說兩句半口頭禪,也不實用。所以各位善知識,佛法裏絲毫也不能摻雜假的東西,就好像眼裏不能摻沙一樣的道理,我們一定要躬行實踐,不注重說食數寶那種口頭三昧。

 

師子吼。無畏說。百獸聞之皆腦裂。

香象奔波失卻威。天龍寂聽生欣悅。

 

「師子吼。無畏說」:獅子是百獸之王,佛說法是無所顧忌,也就像獅子吼,沒有恐懼,這種法一說出來—

 

「百獸聞之皆腦裂」:其他的走獸、飛禽聽到獅子吼,腦都被嚇碎了。

 

「香象奔波失卻威」:象是獸裏最大的,龐然大物,很威風的,可是聽到獅子吼,也嚇得魂飛魄散,膽戰驚心,他平時那種威風都沒有了。

 

「天龍寂聽生欣悅」:可是天龍八部默默中聽見獅子吼,都歡喜了。

 

這裏是說,佛法好像獅子吼,百獸比喻甚麼呢?他們是旁鬥左道,邪說異端,這類的宗教。這些天魔外道,就好像百獸一般,聽見獅子吼,嚇得大小便也不知不覺流出來,就這麼厲害,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天魔外道一聽佛說正法音,也嚇得戰戰兢兢,恐懼不安。香象就是外道領袖,他的神通丟了,智慧也沒有了,讓他的徒眾不佩服了,所以說失卻威。可是天龍八部、護法善神,乃至十方諸佛菩薩都皆大歡喜—歡喜、踴躍、讚歎。所以我們信佛的人,不可以再去參加旁門左道,那些邪說異端都是來誘惑人的,令人生出一種爭心、貪心、有所求心、自私自利的心,一天到晚專門在那兒打妄語,講話騙人。這樣都像百獸一樣,腦都裂了,一見正法的時候,寢不安席,食不甘味。各位既然走到佛教大乘的門裏,不要再誤入歧途,走到錯路上,信婆羅門教那種騙人的宗教,天天往臉上貼金,而不看看全身在垃圾裏生活著。

 

遊江海。涉山川。尋師訪道為參禪。

自從認得曹谿路。了知生死不相關。

 

「遊江海。涉山川」:這是古來大德高僧,參方訪道,不辭山高水深,路途遙遠,這種遊江海,涉山川,不像我們現在的旅遊,他們是訪益友,求明師,到處參訪善知識。善知識所住之處,是人人不願住的地方,或在深山窮谷,或在岩穴裏,這樣的人不會捨本逐末,捨近求遠,他是無所求於世;無所貪於社會;無所爭於全人類,他常常穴居而野處,登高而望遠,坐茂樹以終日,濯清泉以自潔。他住在深山窮谷裏,無罣無礙,無拘無束,無人無我,無是無非,在那兒一心辦道。所以你想參訪這類善知識,必須要不辭跋涉之苦,所以說遊江海,涉山川。

 

「尋師訪道為參禪」:他就是為了尋訪善知識、良師益友,到處參方行腳,行腳不是坐飛機,坐火車、巴士、汽車,也不是騎自行車,而是用腳來行路。有的人說,那真是笨透了,可是他會開悟;你這麼聰明,到現在還是那麼愚癡。所以尋師訪道為參禪,參禪的法門要有相當的功夫,不是一掘就可以挖個井;也不是一步就可以到西方極樂世界;也不是修行一分鐘,就可以成佛果。這要參,參就是要專心一致來研究,念茲在茲,心無旁鶩,所謂「專一則靈,分馳則弊」,好比雞孵蛋,像老母雞孵雞蛋一樣,天天在那兒趴著,用熱氣孵著雞蛋,時候到了,小雞就出來。參禪也是這樣,又如龍養珠,念茲在茲,時時刻刻不停的;如貓捕鼠,像貓等著老鼠出來,不出來則已,一出來一爪就把牠抓住,跑也跑不掉,要有這種持久的能耐,自然就開悟了。所謂「久坐有禪」,久坐自然就靜慮,禪是梵語,翻譯為靜慮,靜慮就是叫你念慮停止下來,靜止下來。

 

「自從認得曹谿路」:可是自從認得曹谿的法門,禪宗的向上一法。

 

「了知生死不相關」:明白一切諸法,無生無滅,生死也沒有甚麼問題,要怎麼了生死呢?就是要無漏,怎麼會得到無漏?要斷欲去愛,那麼生死也會了,也就是得到無漏的法。佛經上說的無漏法,就是要去毛病,去染污的念頭,而剩下清淨的念頭。「一念不生全體現,六根忽動被雲遮」,各位都要用心來研究這個道理,所謂「是道則進,非道則退」。

 

這篇《證道歌》是永嘉大師一生修行的心得,和盤托出,告訴大家,這也可以說是婆心切切,不保守祕密。我們聽到歌詞之後,要發心把《證道歌》讀熟了,能背誦如流,每天或許念幾遍,這都是無形中的鞭策,無形中的善知識。各位不要把這篇歌詞忽略了,能背誦如流,那才沒有白聽《證道歌》一場。你念熟了,自然就心領神會,融會貫通,明白其中的道理;你若不熟,當然就不會真正了解,所以各位不要把聽經的時間空過,應深深地研究所聽到的道理。

 

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

縱遇鋒刀常坦坦。假饒毒藥也閑閑。

我師得見然燈佛。多劫曾為忍辱仙。

 

前一段文「宗亦通。說亦通。定慧圓明不滯空。非但我今獨達了。恆沙諸佛禮皆同。」是說禪宗心地法門通達無礙,講經說教也通達無礙,宗不礙說,說也不礙宗,互相圓融無礙。現在這段文「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縱遇鋒刀常坦坦。假饒毒藥也閑閑。」是說用功的人,隨時隨地都可以用功,行住坐臥都可以參禪。

 

「行亦禪。坐亦禪」:禪是半梵語,具足應說禪那,翻譯中文是思惟修,又叫靜慮。怎麼叫思惟?是迴光返照,反求諸己,不向外去找,思惟修行。怎麼叫靜慮?人的慮就是妄想,妄想不容易停止,不容易不動,妄想不動就是靜,靜慮也就是修如如不動,了了常明,雖然不動,可是明明瞭瞭;雖然明明瞭瞭,可是不動,動就是以搖動為義。靜慮像甚麼呢?像水裏有沙泥,如果不靜就不能沈,沙泥和水混合一起,就看不清楚,靜慮是把沙和泥土沈到底下,也就是把煩惱止住了。

 

參禪,不是坐著才能參禪,那樣就把功夫用得死板了,不活動了;要把功夫用活起來,好像生龍活虎似的,可是雖然生龍活虎,然而他的本體不動,這就是思惟修,也是靜慮,也是參禪。參禪就是要你妄想停止,把真正的智慧現出來,這叫行也禪、坐也禪、住也禪、臥也禪,行住坐臥都是在用功,都是在修行。攝持你的心念,都是用這種功夫,用得純熟了,內也沒有心,外邊也沒有形,遠處也沒有物,萬事萬物都合而為一,所謂「一本散為萬殊,萬殊仍歸一本」、「一為無量,無量為一」,能一多無礙,一多無二,能達到這種境界。

 

為甚麼內裏面沒有心?外面沒有形?遠處也沒有一切物質?並不是沒有,而是把你的分別識心停止了;分別識心一停止,本有的智慧就現出來。為甚麼我們分別識心不停止?一天到晚妄想紛飛,有如海上的波浪那麼多,為甚麼?就是因為不能停止你的妄想。想得亂七八糟,東想西想;若能沒有妄想了,這時叫「制心一處,無事不辦」。所有的事都辦完了,所謂「所作已辦,不受後有」,這是參禪的好處,不必再受生死,所以才行亦禪、坐亦禪。

 

「語默動靜體安然」:語,言語;默,不言語;動,行動;靜,不行動。體安然,無論你說話也好,不說話也好,行動也好,靜也好,本體是安然不動。這個禮是甚麼呢?就是我們的佛性,我們的佛性是無垢無淨,不生不滅,不來不去,不增不減,所以說體安然。達到這個境界時—

 

「縱遇鋒刀常坦坦」:假使遇到刀斧臨身,白刃砍體的時候,也很坦然自在,並沒有痛苦。為甚麼?因為我們有痛苦乃由於執著沒有破,如果我們的執著破了,甚麼痛苦也沒有,甚麼快樂也沒有。你快樂嗎?你貪快樂就是執著;你怕痛苦嗎?這也是執著;你憂愁嗎?這是執著;你煩惱嗎?這是執著。你要是沒有執著,就是刀斧臨頭也坦然自在,歡歡喜喜的,沒有一點痛苦艱難的。

 

「假饒毒藥也閑閑」:假如你遇了毒藥,這也是等閑事,沒有甚麼大問題,能使毒藥為甘露,無論遇著甚麼毒藥也若無其事。為甚麼能這樣?就因為沒有執著,把我執、法執都破了,毒藥也不發生作用了。好像初祖菩提達摩大師到了中國,中國人欺負他,旁門左道欺負他,派地下工作人員,用毒藥想把他毒死,前前後後有六次那麼多,可是始終不發生作用。這就是假饒毒藥也閑閑,也像等閑事,沒有甚麼問題,這是個恰當的證明。

 

「我師得見然燈佛」:我師—這是永嘉大師稱我師,我師是誰呢?就是釋迦牟尼佛,他是所有佛子的師父,所以才這樣親切地叫我師。得見然燈佛,我的師父釋迦年尼佛,在過去遇見然燈佛,然燈佛就給釋迦牟尼佛授記。

 

那時釋迦牟尼佛在因地修頭陀行,有一天走在街上,看見路上有很多泥水,很難走,可是他看見那邊有個老比丘走過來,於是他願意以身布施供養老比丘,就把身體趴到泥水上面,請這位老比丘走過去。可是身體的長度不夠,還有一點泥水沒有蓋到,於是他又把頭髮散開,鋪在污泥上面,請這位老比丘從他身上、頭髮上走過。這位老比丘就是然燈古佛,然燈佛看他用身體來布施供養他,給他把路墊上,又布髮掩泥,把自己頭髮展開覆到泥水上,這種誠心很稀有,不可多得;於是然燈佛觀察他的因緣,就給他授記做佛,說:「汝於來世當得做佛,號釋迦牟尼。」你的佛號叫釋迦牟尼佛,生於娑婆世界,五濁惡世,你在那兒成佛。

 

釋迦牟尼是梵語,翻成中文叫能仁寂默,能仁是大慈大悲、大喜大捨,寂默就是具足常樂我淨四德,能寂而常照,照而常寂,也就是能慈悲喜捨,令眾生得到所應得的法雨。

 

「多劫曾為忍辱仙」:釋迦牟尼佛三祇修福慧,百劫種相好。三祇就是三大阿僧祇劫,怎樣叫一劫呢?人世間壽命一增一減叫一小劫,增是從人壽十歲,每一百年壽命增一歲,人的身高增一寸,人在十歲時,身高最多一尺多高,每一百年增一寸,壽命增一歲,增到人的壽命八萬四千歲為止;然後再減,減是每一百年身量減一寸,壽命減一歲,這樣減到十歲,這一增一減叫一小劫。二十小劫為一中劫,四個中劫為一大劫,世界成住壞空各經過二十小劫,釋迦牟尼佛修了三大阿僧祇劫。阿僧祇是梵語,是印度的大數目,叫無童數,三大無量數叫三大阿僧祇劫。

 

在這遙遠的時間裏,釋迦牟尼佛每秒鐘也沒有退失菩提心,都是向前勇猛精進,發大菩提心,每秒鐘也沒有空過,經過這三大阿僧祇劫的時間來修福—做種種善事;修慧—讀誦大乘經典;福足了,慧也足了,所以叫兩足尊。在三大阿僧祇劫這麼長的時間修福修慧,一定遇到很多橫逆的境界,所以一定要修忍辱行。

 

修忍辱行就是種相好,因為能忍辱,所以他的相貌就莊嚴;如果一個人脾氣大,相貌就醜陋。這個人相貌端正,心地善良,就是在那兒種相好;那個人相貌醜陋,聲音也不洪亮,講話都拖拖拉拉,一點也不清楚,就是因為沒有種相好,這叫一善一切善,一惡一切惡;一樣好,樣樣好,一樣不好,樣樣都不好。所以我們儘量不要有脾氣,儘量要學忍辱,能忍辱,相貌就生得端正圓滿,人人見你都敬佩你,見你和藹可親;不是滿身炸彈,滿身機關槍,人見人怕。

 

釋迦牟尼佛往昔做忍辱仙人,在那兒修道,那時候歌利王帶著宮娥、嬪妃,到深山打獵,宮妃、婇女見到老修行鬍子長長的,頭髮也長長的,不知道是人還是怪物,就怕得不得了,可是又好奇,要看看到底是甚麼?就往前走,膽子大的就問:「喂!你是幹甚麼的?」他說:「我在這兒修道。」「修甚麼道?」「修忍辱。無論甚麼事情,我都忍耐。」這些宮娥、婇女、妃嬪,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奇怪的人,就把他圍上。看他不咬人,也不打人,講話還是一樣講人話,於是和他接近,把他團團圍住,這個問長,那個問短,忍辱仙人因為修忍辱,也就不怕煩擾地答覆問題。

 

正在這個時候,歌利王打獵回來,看到他的宮女、妃嬪都圍著這個頭髮長、鬍子長的人,不知在幹甚麼?他也就過來,看他這些妃子對仙人捏手像對老友似的,他不禁喝起醋來,就問:「嘿!你在這兒做甚麼?」他說:「我在這兒修道,修忍辱。」歌利王就說:「你修甚麼忍辱?你誘惑我這些宮女,你能修甚麼忍辱?你真忍辱嗎?」他說:「我真修忍辱。」「真修忍辱?那好!我來試驗你的忍辱功夫怎樣!」於是拿出他的寶劍來,就把忍辱仙人的臂剁下來,說:「你現在忍辱不忍辱?」忍辱仙人說:「忍辱。」歌利王又揮起寶劍把他另外一條臂剁下,說:「我說你在誘惑我的宮女,你在這兒裝老實人,你真瞞得了我?你現在能不能忍辱?」忍辱仙人說:「能。」歌利王又把他兩條腿也剁斷了,問他:「現在忍辱不忍辱?」忍辱仙人說:「我還是忍辱。」他說:「你專門打妄語,講大話,不老實,你現在看我有寶劍,所以你不敢說你不忍辱,恐怕我把你的頭都砍下來,因此你怎樣痛苦也要講假話。你說你忍辱,究竟有甚麼能證明你不是打妄語?」忍辱仙人說:「我如果不是在忍辱的話,我的四肢不能復原;如果我忍辱,心裏不生瞋恨,讓我的四肢恢復如初。說完這話,果然四肢恢復。歌利王還是不信:「你真是妖怪,臂腿都斷了,還能恢復如初,誰相信這種邪術、邪法!沒人相信。」這一說觸怒了護法天龍八部,即刻劈雷閃電,要把歌利王劈死。

 

這時忍辱仙人替他求情,叫他們不要把他打死,說:「我將來成佛,我先要度這個人。」於是釋迦牟尼佛成佛時,首先在鹿野苑度憍陳如。憍陳如就是往昔的歌利王,所以若人發願,終究會滿他的願。

 

忍辱仙人是不容易做的,因為一般人有一句話:「佛都有火了!」所以忍耐心是不容易常常有的。有的時候,忍一次可以;忍二次,馬馬虎虎;第三次就忍不住要發火了。

 

現在又講另一個忍辱的修道人,這個修道人也修忍辱行,可是到時候就忍不住了,所以把全國的人都給殺了,比夜行殺手更厲害。

 

這個因緣是有一次釋迦牟尼佛和諸大弟子到外面遊化,走到一個原野的地方,幾千里路的地方都沒有一個人,弟子便問釋迦牟尼佛:「這個地方,土地肥沃,地又寬廣,一望無邊,為甚麼連一個人也沒有?」釋迦牟尼佛說:「這個地方以前有一位修道人修忍辱行,有一次這個國家的宰相被國王免職為民,這位宰相平時也知道有個老修行,在這兒修忍辱行,很有道德,也很靈感。於是他去請教老修行:『皇帝不用我做宰相,有甚麼方法才能令皇帝回心轉意?你能不能幫我這個忙?』老修行說:『可以的,我告訴你這個方法,你照著做,就可以官復原職,恢復你宰相的地位。』他又說:『你用一把土,吐一口水,弄得很邋遢的樣子,然後往我身上灑,那你就可以官復原職了。』這個宰相就照做。果然沒三天,皇帝又宣詔叫他回去做宰相,恢復他的官職,宰相很感激這位老修行。這時正宮娘娘也被皇帝貶入冷宮,她想起宰相復職的事,認為他一定有個方法,便去請教他:『你前一陣子被皇帝免職,很快又官復原職,是怎麼回事?』『因為我去求教一位忍辱的老修行,忍辱老修行叫我弄一些土,摻點口水往他身上灑,就把不吉祥的運傳給這位老修行,所以皇帝又把我宣回來。』娘娘說:『那你幫我問一問,看看我應怎麼做,才能讓皇帝回心轉意。』丞相就去問,老修行說:『她的身分比你高,她要用一碗水摻泥土,也是灑在我的身上,皇帝就會宣她回去做娘娘。』她就照辦,果然很靈驗,皇帝又把她宣回去做娘娘了。

 

正在這時,國家發生戰爭,鄰國發兵侵略,國家派兵抵抗,可是沒有法子抵抗,打了敗仗,節節敗退。皇帝這時忽有所悟:我以前不要丞相,為甚麼過幾天又把他召回?這個娘娘也是,本來很討厭她,以後又覺得她好,這是甚麼道理?問一問他們兩位,看看有甚麼法術!答覆是:『我們國家有個老修行,是修忍辱行的,甚麼事,他都能忍,並且他能把其他人不吉祥的運氣,轉到他的身上,別人就吉祥了。我們當初被貶時,都是去找他,所以我們又好了,國王又把我們召回來。』國王說:『那我們的國運也不好,你去請教這位忍辱仙人,看他有沒有辦法令我們的國家打勝仗。』丞相就去和他商量,忍辱老人想一想說:『我本來不願管閒事,但是因為我在這個國家的土地上修行,我也應該報答國王國土之恩,這樣好了!你用一桶水摻上泥,然後叫國王把這桶水灑在我身上,這國家就可以打勝仗。』國王就如法炮製,果然前線打一仗,勝一仗。勝利回來便慶功,國王說:『國家不吉祥,能以轉運是因為求助國裏的國寶—忍辱的修行者,所以戰事勝利,我們要報他的恩。』這一報恩,老百姓都知道這個消息。你說怎麼樣了?所有不吉祥、運氣差的老百姓,都跑到忍辱老人那裏求轉運,這個吐一口口水,那個抓一把土往他面上扔,把忍辱老修行弄得全身是土,全身都是老百姓的口水,污濁邋遢。全國人民一天到晚都來麻煩他。(這個要轉運,那個要發財,中馬票,那時沒有馬票,大概有狗票。)大家都想如意吉祥,把忍辱老人弄得真受不了了,說:

 

『唉!你們這些人都該死!』只生一個念頭,全國人民都死了,所以幾千里地,一個人也沒有。」

 

你們想想,雖然是傳說,但是修道人有時候也忍不住的,所以才說:「寧動千江水,不動道人心。」不要令修道人心裏不高興。所以釋迦牟尼佛在往昔修忍辱行,一劫還修不成,不知修了多少劫,才把忍辱行修成,所以才說多劫曾為忍辱仙。

 

以前又有一個老修行,也修忍,很久很久不發脾氣,自己就生了驕傲心,賣起廣告來。他在門前掛了一個招牌,招牌上寫「性如灰」,讓別人知道他是一個沒有脾氣,不發火的人。掛上這招牌也不知經過多久,有一天,觀世音菩薩從這兒走過,看見這塊招牌,上面寫著「性如灰」。觀世音菩薩就化一個要飯的窮人,到這兒來問老修行說:「我看你掛這個東西很好看,又有幾個字,那幾個字怎樣讀法呀?請教一教我好不好?」這老修行想:「現在有人想要明白『性如灰』的意義。」他便說:「那幾個字叫『性如灰』,自性就好像灰似的,一點火氣都沒有,無論遇到甚麼不如意的事,也不發脾氣。」這個窮要飯的說聲:「謝謝你!」就走了。可是走出三步又回來,再問老修行說:「啊!這三個字怎麼讀?我忘了!」老修行又說:「『性如灰』,是說修道人自性裏頭,沒有火氣,都變成灰了,這回記得啦!」叫化子說:「好!。真是謝謝你!」走了不遠又回來,問:「唉!我又忘了,這三個字到底是甚麼?」老修行說:「性如灰。」叫化子又走了,走了又回來,如是者十幾次,這時老修行灰裏就生出火了,他大發脾氣說:「性如灰!性如灰!你總問!」叫化子說:「原來你的灰裏還有一點火呀,那麼再見了!」踴身虛空,現出觀世音菩薩像。老修行心想:「唉呀!我修行了這麼多年,就想和觀世音菩薩見一面,想不到性如灰沒有修到底,和觀世音見了面,還當面錯過,交臂失之,真是太可憐了!」就在那兒痛哭流涕,想不到灰中一點火,燒出了很多火星來,差一點把自己燒死。

 

由前一位忍辱修行人來看,我們大家研究研究,為甚麼丞相請教他的方法,皇帝又能把丞相請回去;娘娘也依照他的方法,也從冷宮中出來;國家不吉祥也變成吉祥了,這是甚麼道理?我們要知道,若是一個有德行、有修行、有功夫、有道德、有智慧的修道人為你迴向,說是願你以後一切如意吉祥,一順百順,你即刻就能得到受用,因為他的功德,他的道力超過一般人的力量,他只要一動心,想要你好,你就會好。甚至這個人應該死,你把他感動了,他要你活過來,就會活過來,因為他有功德,他能役使鬼神,囑咐鬼神做甚麼,鬼神就會聽他的支使。如果一個人該死,閻羅王請去赴宴,他可以說不要請他,我要把他留下來,這個人就會活過來,可是要受感動,若感不動他是辦不到的。無論有甚麼事情,只要他幫你迴向,就可以逢凶化吉,遇難呈祥,能有這種力量。可是你若讓他不高興,他一不高興,一動念,也會得到相反的效果,所以才說「寧動千江水,不動道人心。」也就是這個道理。

 

修道人是一點一點修,成就他的道,修成他的智慧,成就他的慈悲喜捨,所以他只要心念一動,心想事成,能有這麼大的力量。所以各位要努力用功修行,你若真有功德了,甚至能移山倒海,隨心變化無窮。看一看這個修行人,動一念說:「你們這班人都該死。」果然這班人不但不能吉祥如意,反而都同歸於盡,為甚麼能這樣?就是他平時修行的功力,所以他一動念,閻羅王、一切鬼神都照辦,都遵照他的意旨,你們若遇見修行忍辱的人,切記切記不要得罪他,得罪他,令他發火了,就不得了。

 

我們修道的人,若能修忍辱,相貌就圓滿端正妙好。釋迦牟尼佛有三十二大人相,八十種隨形好,都是修忍辱所成就的。無論那一位願意英俊美麗,就要修忍辱。打你,你不發脾氣;罵你,你也不發脾氣,你有容忍之心,就有德行,將來就能相好莊嚴;反之,如果天天發脾氣,就變成一個餓鬼,不會好看的,所以各位要特別注意。

 

幾回生。幾回死。生死悠悠無定止。

自從頓悟了無生。於諸榮辱何憂喜。

 

「幾回生。幾回死」:釋迦牟尼佛生生世世都修忍辱,布施生命,所以說:「幾回生,幾回死」。

 

「生死悠悠無定止」:生死,是很長很長的時間;無定止,沒有一定的。

 

「自從頓悟了無生」:無論那一位修行,若能頓悟,明白無生法忍,會修忍辱了—

 

「於諸榮辱何憂喜」:怎麼會人家侮辱你,就憂愁;讚歎你,給你一點光榮,就歡喜。沒有這些,毀譽不動於心,一切事、一切處都在忍辱三昧裏,都在忍辱定裏用功夫。彌勒菩薩也是修忍辱,所以肚子那麼大,容天下不能容的事;常常笑,看世界人類非常可笑,所以我們由這要真正明白。

 

好像釋迦牟尼佛,在因地時捨身餵虎,老虎是最惡的,他把自己的生命都布施給老虎,老虎吃了,才沒餓死。老鷹是最惡的飛禽,餓得不能飛了,他把身上的肉割下來給鷹吃,去救鴿子,因為鷹要把鴿子抓去吃,他就割肉餵鷹,把全身的肉都割下來餵鷹。你看這種捨身餵虎,割肉餵鷹的功夫,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釋迦牟尼佛在因地時,捨生命不知有多少次,把身體布施給全人類不知有多少次。所以三千大千世界沒有一粒微塵那麼大的地方,不是十方三世諸佛布施生命的地方。每一粒微塵大的地方,都是過去諸佛捨生命處,把生命布施出來,布施給眾生。我們若懂得這個道理,還有甚麼放不下的?有甚麼捨不了的?就是那麼執著,一天到晚在腦子裏算來算去,算去算來,怎樣能賺錢?怎樣能發財?你若是應該發財,你不知不覺就發了,不需要那麼用心去用計謀。

 

入深山。住蘭若。岑崟幽邃長松下。

優游靜坐野僧家。闃寂安居實瀟灑。

 

「入深山。住蘭若」:這段文是說,人修行時,要到深山窮谷、岩穴之間,住在寂靜處。蘭若是梵語,就是寂靜處,若—寂,沒有一切聲音;靜,沒有動的情況,靜和動相反,靜就是不動,動就是不靜。在岩穴修道,為甚麼要在深山窮谷,韜然絕也?因為在鬧市裏不易修道,你剛要得到一點定力,境界一來,把這個定力又打失了,所以到深山窮谷裏,隱居在岩穴寂靜處。

 

「岑崟幽邃長松下」:岑崟,高峻的樣子,山是很高的。有些山岩,奇峰突起叫幽邃。這地方很幽靜,沒有鬧市的喧嘩,在蒼松翠柏的樹下修習禪定,得山川靈秀之氣,和天地大自然合而為一。

 

「優游靜坐野僧家」:優游,是超然自得,無拘無束,無罣無礙,無人無我,所謂超然物外,和一切一切物不接近,就在高山岩穴修行。野僧,是不為一般人所知道,像野人似的,也不修邊幅,鬍子長長的,眉毛長長的,頭髮長長的,手指甲也長長的,身上若長了毛,毛也長長的。可是他是個出家人,在那兒與世無爭,也不和人爭財、爭色、爭名、飲食,不貪舒服地睡,所謂睡也可以,不睡也可以;有東西吃也可以,沒有東西吃也可以;名—更別說了,根本無聲無嗅,無人無我;色—在山裏更談不到美麗的顏色;財—根本沒有,也不需要爭。

 

「闃寂安居實瀟灑」:在這個像野人的出家人家裏住,闃寂,一點繁華都沒有,一點吵鬧聲音都沒有,沒有喧嘩,是一個真正清淨所在。瀟灑,也是自由自在的樣子,我不管你,你也不管我,沒有一切的煩惱,得到真正的自由。

 

這是這段文的大意,這裏面的表理無窮無盡,就是叫我們心領神會,看你悟到那個階段去,所以每個人要用各人主觀的智能來發掘智慧的寶礦,才能達到寶所。

 

覺即了。不施功。一切有為法不同。

住相布施生天福。猶如仰箭射虛空。

 

「覺即了」:佛教所注重的就是覺,這個覺就是覺悟。覺悟了甚麼呢?覺悟是把無明破了,就現出光明,也就是把黑暗破了;禪宗叫「黑漆桶」,把黑漆桶打破了,現出本有的智慧。好像開智慧礦似的,可是開礦是要用力,用人工去開發。

 

「不施功」:這個智慧礦,不要你費甚麼力量,只要你把染污心放下,提起清淨心,回到清淨本源,妙真如性,也就是返本還原,明心見性。雖然不施功,但也要念茲在茲,勿忘勿縱,不要揠苗助長。

 

所謂:「宋人有閔其苗之不長而揠之者,芒芒然歸,謂其人曰:『今日病矣!予助苗長矣。』其子趨而往視之,苗則槁矣。」這段文是說列國時期,有個宋國人太聰明了,因為太聰明,所以變成愚癡,怎樣太聰明呢?就是想入非非,不可能的事情,他也想去做;沒有機會,他認為機會來了,所以舉出他來做比喻。

 

這宋國人可憐他的苗不長,希望它們快點高大,於是就幫他的苗長高,怎樣幫苗長高呢?揠,就是往上拔,每一棵禾苗本來一尺高,他就拔二寸出來,把每棵都這樣拔,拔了一天,就很疲倦的樣子。「芒芒然歸」,就是甚麼也不懂的樣子,芒芒然若無所知的樣子,幾乎進入昏迷狀態,因為幫苗長起來,他太疲倦了。「謂其人曰」,他就對他家人說:「今日病矣!」說我今天累病了,太疲倦了,我要早點休息。為甚麼?「予助苗長矣」,我幫苗長高了。「其子趨而往視之」,他的兒子一聽,他父親在甚麼地方學了這種科技方法呢?幫苗很快就長高,趕快去看,所以就像現在的慢跑,跑到田裏,一方面是做運動,一方面是做實驗,看看他父親是用甚麼科學方法來助苗長大。「苗則槁矣」,可是苗都死了,都枯槁了。

 

這是不懂栽培灌溉田稼的方法,他想入非非,以為長慢了,我幫他長快一點,結果把苗都弄死了。宋國人就是這樣,不只宋國人是這樣,現在天下人不這樣的都很少了,都是在異想天開,想要突出,有奇蹟出現,所以我們在這時代,很容易迷失方向,誤入歧途。

 

覺即了,甚麼是覺?就是智慧。覺就是人人本有的智慧,大智慧,不是小智慧。佛成大覺,就是大智慧者,並不是有甚麼神奇。不施功,不假造作,不用揠苗助長。

 

「一切有為法不同」:可是有為法和真實的無為法不同,所以《金剛經》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有為法就是有形有相,令你能覺察得到,看得見,你所做的事都是有所表現的,就都叫有為法。這個有為法和無為法不同,無為是不加造作,無為而無不為。

 

「住相布施生天福」:有的人迷到相上,迷到有為法上,願意發財、當官,有大名聲、大地位、大權勢,這都是著相。聽說修五戒十善,可以得到富貴的果報,就拼命做有為的布施,做著相的功德。布施有財施、法施、無畏施。財施,是世界互通有無,代替古來以物易物的交換方式,所以叫布施財物。法施,天天給人講經說法,是用法來布施給眾生。無畏施,正當眾生在困苦艱難、顛沛流離,艱苦的時期,你能安慰他,令他沒有恐懼的思想,這叫無畏施。這三種布施以法施為最上。

 

談到法布施,你要有正知正見,講經說法,教化眾生,才能令眾生得到利益;你如果邪知邪見,把眾生引到地獄去,那不但沒有功德,反而有罪過。若是有功德,這是著相布施,只可以升天得到天福。等天福享盡了以後,又要受苦了。

 

「猶如仰箭射虛空」:這裏有個比喻,好像拿一張弓射箭,可是你不是向東、西、南、北方向射,而是向虛空射,但是你射虛空,終究不能達到目的地,只在虛空裏一陣子,暫時能上去,隨著又墜落了。

 

勢力盡。箭還墜。招得來生不如意。

爭似無為實相門。一超直入如來地。

 

「勢力盡」:就是說仰箭射虛空是空費力,舉刀斬水水無痕,就是沒事找事做,沒有麻煩,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射虛空,力量及不了—

 

「箭還墜」:箭就墜落下來。無論甚麼物質,由上往下墜的時候,都是重的先下來,輕的在上面,換句話說,箭頭在下,箭尾在上,要是不小心,可能墜到你的頭上,甚至也有生命危險,所以說箭還墜。

 

「招得來生不如意」:你盡去做有形相的布施,雖然也種福了,可是這種福不是長遠的,而是暫時的,轉眼的,不久的,是靠不住的,所以招得來生不如意。今生或許得到福,來生也許得到福,再來生就不如意了。所以福盡又要受苦了,而在六道輪迴裏,頭出頭沒,不能了脫生死,不能超出輪迴,這就是不如意的事情。

 

「爭似無為實相門」:這怎麼比得上無為實相無相的解脫門呢?比不了這種解脫門。所以—

 

「一超直入如來地」:一超直入,不歷僧祇獲法身,不立階梯而證得佛果。

 

但得本。莫愁末。如淨琉璃含寶月。

既能解此如意珠。自利利他終不竭。

 

「但得本。莫愁末」:我們修行學佛法,要認識根本的道理。根本的道理是甚麼呢?就是去欲斷愛,少欲知足,也就是沒有益處的妄想不要打那麼多。你若得到根本的道理,末稍枝葉的問題就不用愁了。本,就是你得到真的,得到真正的智慧,真正的果位,得到真如自性,本來清淨的,本來是不動搖的,本來是現成的。這個本,也就是如意珠。甚麼是如意珠?就是大圓鏡智,你要是得到大圓鏡智,就不會再有有漏的思想,所以叫得本。不顛倒,把根本抓住了,末梢就不需要那麼注意。

 

「如淨琉璃含寶月」:本是一塵不染,萬慮皆空的,就好像一個清淨琉璃瓶裏含有一輪明亮的寶月,裏外都是玲瓏剔透,光明遍照,只有純陽,沒有陰氣,叫如意珠。這個如意珠是遂心如意,變化無窮,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妙用無方的。

 

「既能解此如意珠」:你要是能了解、明白這如意珠的作用,它的體性、作用和功能,則—

 

「自利利他終不竭」:這個如意珠,這種大圓鏡智的智慧,既能自利,又可利他。自利,自己不顛倒;利他,令他人不顛倒。再往淺一點說,自己不糊塗,令眾生也不糊塗,就叫自利利他。終不竭,就是沒有完的時候,甚麼時候用它,它的能源總是充足,不會沒有的,這叫自利利他終不竭。

 

江月照。松風吹。永夜清宵何所為。

佛性戒珠心地印。霧露雲霞體上衣。

 

「江月照」:這是譬如乘船泛江,月光照到江裏,這種境界是很自然的。

 

「松風吹」:松樹被風吹,有一種清香,令人有神清氣爽的感覺,這都是一種非常天然的境界。

 

「永夜清宵何所為」:在長夜裏沒有事情可做;可是在這沒有事情可做時,雖然無為,可是卻無不為。

 

「佛性戒珠心地印」:在這永夜清宵,這種天真野趣、自然活潑的景象裏,露出佛性和戒珠。金剛光明寶戒的戒珠,這就是我們的心印法門。

 

「霧露雲霞體上衣」:好像霧露雲霞一樣,又好像我們身上所穿的衣服。言其前面所說,「五蘊浮雲空去來」,也就是說五蘊像浮雲似的,霧露似的,是身上穿的衣服,不是自己的,是從外面有的體衣,佛性是自己本有的,戒珠也是自己本有的,所以你不要把這種東西認得太真。

 

現在我們生在末法時代,就是佛法即將滅亡的時候,這時魔強法弱,邪盛正衰,所以種種邪說都出現了,這種邪說聽起來很有道理,可是做出來卻會亡國滅種,令人類同歸於盡。

 

我們都知道天地間生生不息,化化無窮的道理,它有陰有陽,有正有邪,你若違背陰陽邪正造化的生理,一定走到滅亡的途徑。現在全世界都怕「愛死病」,由這個名詞就應該覺悟,怎麼死呢?就因為亂愛,不守正當的軌道,去做一些違背生理的事情,還到處提倡、宣傳,把人性都弄迷昧了,誰也不知道那個是正,是邪;是對,是不對,甚至還要合法化。這個東西一但合法化,那世界就沒有真理了。這是甚麼呢?是一般人所迷的「同性戀」,愛死病就因為同性戀而發生的。所謂有晝就有夜,有善就有惡,有逆就有順,有天就有地,這是很正常,也是相對的道理。因為如此,古來聖人提倡男女居於一室,這是人之大倫,也因此才定了禮,所謂男子三十而娶,女人二十而嫁,這是一種倫常,所謂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這叫五倫;又有八德—孝悌忠信禮義廉恥。應該本照這五倫八德去做人,從來沒有說男人和男人居於一室是人之大倫。

 

末法時期,這些妖魔鬼怪都出現於世,公然提倡滅絕人種、亡國滅種的亂倫。各位想一想,如果人人都搞同性戀,國家就沒有人了,國家沒有人,世界也沒有人了,世界人類便滅絕。現在天地間恐怕是等不及了,等不及人類自己把自己毒死,同種滅亡,於是就產生「愛死病」。這個愛死病,也就是快死病,到現在為止,沒有研究出對症之藥。這種病令人身上抵抗力都沒有,外面的邪氣一進來就會死。這種病就是由同性戀而來,這叫以毒剋毒,造出好像原子彈那麼厲害的病症,就是這個愛死病,不易治。

 

我本來不想講這道理,可是我覺得現在有的人還沒有被這種邪說所迷,還有向大家講一講的必要,我講出來,無論甚麼妖魔鬼怪不高興,我都要說我想說

的話。這是個大災劫,大危險時期,我們不能不想法子,那麼用甚麼法子呢?大家一起念觀世音菩薩,希望挽救這個浩劫,如果觀世音顯神通,甚麼病都會起死回生,「恚怒生歡喜。死者變成活。若言此是虛。諸佛不妄說。」我們大家皈命觀世音菩薩,來救這些都要滅亡的人類。

 

降龍缽。解虎錫。兩鈷金環鳴歷歷。

不是標形虛事持。如來寶杖親蹤跡。

 

「降龍缽」:出家人用來吃飯的缽,名叫「應量器」,就是你吃多少就裝多少,不要不夠,也不要多,恰到好處。可是,這個缽不是單單用來吃飯,而且也是個寶物,能降伏天魔,制服外道,三千大千世界都能裝進缽裏,所以古來有用缽來降龍,又能替人治病,所以缽的用途很多。降龍缽,龍是隱形莫測的眾生,牠有神通,可是毒龍很毒,毒龍能害人,會放毒氣。人一聞到這股毒氣,會把生命都奪去,究竟甚麼叫做龍?人的脾氣就像一條龍,你要能使脾氣不發作,也可說把龍降伏了,因為脾氣也是忽有忽無的,你叫它有,它就會有;你叫它沒有,就可以沒有,來之無蹤,去之無影,就像一條龍似的。

 

「解虎錫」:錫就是錫杖,出家人行腳時用的。錫杖有兩個環,每個環有三個圈,兩鈷是講真、俗二諦,每鈷有三個圈,共有六個圈,表六度萬行。古來大德用錫杖,能使正在打架鬥爭的二虎分開,這兩虎就老老實地趴著,這叫解虎錫。

 

「兩鈷金環鳴歷歷」:鳴歷歷,就是很清楚、很顯著,這個樣子好像著相似的,其實不是著相,所以—

 

「不是標形虛事持」:不是這麼做樣子。

 

「如來寶杖親蹤跡」:這是佛的寶杖,佛親手傳給弟子,所以是佛門的一個法寶。出家人三衣一缽一具不離身,也要帶錫杖,這是用種種法寶來修行。那麼比丘有比丘的樣子,比丘尼有出丘尼的樣子,出家人一定要躬行實踐,腳踏實地地修行,不可以隨便,所謂「三千威儀,八萬細行」,這都要特別注意的。

 

不求真。不斷妄。了知二法空無相。

無相無空無不空。即是如來真實相。

 

「不求真。不斷妄」:為甚麼?就因為得到本了,你就不愁末了,前面一段文又把這段文的意思說明白了。「如淨琉璃含寶月」,就好像在淨琉璃瓶裏含著寶月似的,玲瓏剔透。「既能解此如意珠」,你要是明白了這個如意珠,「自利利他終不竭」,自己得到利益,也能利益他人,自利利他,這種力量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甚麼叫本?就是我們把生死無明破了,無明破了,你就得到本了,既得到了,末稍的問題就迎刃而解。因為這樣,所以說不求真,不斷妄,也不需要求甚麼真了,因為無真可求,他已經惑無不盡,真無不存,沒有甚麼妄,只有一個真,連真的名義也沒有。

 

「了知二法空無相」:因為你明白「真」沒有形相,「假」也是沒有形相,真妄都沒有形相,有無也沒有形相。因為自性就好像虛空一樣,真的和妄的都在虛空裏面,你要是沒有迷惑,妄自然就不存在;你要是明白了,真也顯不出來,所以說「不求真。不斷妄。了知二法空無相。」明白真妄、有無都是虛妄而沒有實體,都是名詞而已?空無相,沒有形相會令你執著。

 

「無相無空無不空」:沒有相,也沒有空,沒有形相,怎麼會有空呢?無不空,可是這時是真空,真空就是妙有。真空不空,所以叫真空;妙有非有,所以叫妙有。

 

「即是如來真實相」:這就是實相理體,就是沒有一切執著,甚麼執著都破滅了,這是這段文的大意。

 

心鏡明。鑒無礙。廓然瑩徹周沙界。

萬象森羅影現中。一顆圓光非內外。

 

「心鏡明」:我們的心鏡,就是大圓鏡智,你要是得到大圓鏡智—

 

「鑒無礙」:你照甚麼事,一照即了;你照理,一照即空,所以鑒無礙,甚麼障礙都沒有了。

 

「廓然瑩徹周沙界」:廓然是大的意思,又是光明的意思。瑩徹,就是玲瓏剔透,裏面可以看見外面,外面也可以照到裏面,互相瑩徹,沒有障礙。周沙界,周遍法界,無在無不在。

 

「萬象森羅影現中」:天地間的森羅萬象,房廊屋舍等,影現中,都在這裏面現出來。

 

「一顆圓光非內外」:這個圓光也是如意珠發出來的。「既能解此如意珠」:你明白這個如意珠的道理。「自利利他終不竭」,如意珠會放光,這種光不是在裏面,也不是在外面,是你自性的光明,本來就有的,可是你不會用它,所以埋沒了很久,現在你得到了,明白了,把大圓鏡智也得到了,所以一顆圓光非內外。

 

研究佛法的人,必須要恒長耐久,天天研究,不能間斷,天天在佛教裏薰習,就像在水裏泡似的。又像用煙來薰一樣,你用煙薰,一天不見得甚麼,兩天也不覺得怎樣,時間久了,就有黃色現出,就有一種習染。本來是個質地很硬的,常常在水裏泡,泡得時間久了也會軟。即使自性很剛強,常常在佛教的法水裏泡,可改變我們的剛強性,成剛柔相濟。你本來是甚麼都不懂,若你常常在佛教裏薰習,久而久之,就懂佛法了。

 

我們人不要那麼好奇,好奇不要緊,很容易掉到坑裏,掉到陷阱裏出不來。那些探險的人,各處去探險,往往生命都犧牲了,這是不是值得呢?這不一定有甚麼價值。所以我們人應該生出正信來,不要常常走小路,走黑暗的路,見不得人的路,喜新好異,這都是佛教徒容易犯的毛病,結果甚麼也沒有成就,時間也耽誤了,這是很可惜的。你常常想學佛法,就是沒有時間;但你各處往旁門左道裏跑,卻有時間。可是這很容易就中邪了,現在到處都有鬼上身,這些很容易把人迷惑住,被迷惑了,將來就做魔王的眷屬,去增加他們的勢力,所以各位正信佛教徒不要走偏門,不要投機,不要取巧,要老老實實地研究佛法,這是我們的本分。

 

豁達空。撥因果。莽莽蕩蕩招殃禍。

棄有著空病亦然。還如避溺而投火。

 

「豁達空」:世界上有一種人,不相信真理,也不相信因果,所以他的論調是說一切都是空的,人死就如燈滅,甚麼也沒有了,他把一切都歸空,所以叫豁達空。

 

「撥因果」:撥無因果,他不信人在世上種善因就結善果,種惡因就結惡果,他不相信這種真理。他說沒有因果,也沒有報應,把因果報應的道理完全否定了,可是,因果報應是不能否定的,因它的確是有。因此,他就變成一個很無知識,很粗魯的人。

 

「莽莽蕩蕩招殃禍」:莽莽,就是很莽撞,莽撞中的莽撞,很粗俗,很無知識的。蕩蕩,就是不守規矩的樣子,這是很厲害的不守規矩,不只是稍微不守規矩,因為他撥無因果,可以說是錯因果。因為錯因果,就會招出殃禍,殃就是災殃,禍是禍患,造出種種罪業,自己不知道。

 

「棄有著空病亦然」:為甚麼棄有?因為他認為甚麼都沒有;執著空,他說甚麼都歸於空,這個病也像撥無因果一樣。執空執有都是落於二邊,不是中道了義。

 

中道了義是非空非有,說它空,它有妙用;說它有,它又有真空,所以真空不礙妙有,妙有也不礙真空。真空不是一個空的,因為有妙有,可是妙有並不是一個有,它有一種有的成分在裏頭,可是它又不是完全有,因為它又非有,所以叫真空,這是二不二。真空不一定是空的,所以叫妙有;妙有不一定有,所以叫真空。你若棄妙有而執著真空,這也是錯,所以說:「棄有著空病亦然」,你若執著到空理上,這個病也是一樣。

 

「還如避溺而投火」:這好像甚麼呢?好像你怕水,怕被水淹死,所以就投入火去,但火也是一樣能燒死人,火燒之死和水淹之死,都是差不多,所以棄有著空病亦然,就好像避水淹,而跳到火堆裏一樣。

 

捨妄心。取真理。取捨之心成巧偽。

學人不了用修行。真成認賊將為子。

 

我們修道人,若不會用功,就會生出一種大執著。這種大執著也就是頭上安頭,騎驢找驢,沒有這個必要。可是就這麼糊塗,沒有擇法眼,以為應該—

 

「捨妄心」:說我不要這個妄想心,把它捨棄了。其實這個妄想根本是虛妄的,沒有一個東西,有甚麼可捨的,只要不打妄想就夠了,你還捨甚麼東西?

 

「取真理」:真理不是在外面找,真理在自性裏面,你若妄盡,真就現前。你的妄想心沒有降伏,沒有放下,還執著你的妄想心,想找真理,真理不用到外面找去,這是人人本具,各各不無的,所以你也不必取,不必捨。捨是不要它,取是把它拿回來;不要它是著相,想把它拿回來也是著相。這個真理也是沒有形相的,你怎麼可以用取捨之心來修行這個法門?所以前面一開始,歌詞上就說「不求真。不斷妄」,不求就是真,不斷就是沒有妄;若有所求,就找不到真的,你想斷,那就是妄,所以捨妄心,取真理,也是這個道理。

 

「取捨之心成巧偽」:就因為你有取捨之心,就成巧偽。巧是智慧,偽是愚癡,就得不到真正的智慧。真正的智慧是無智亦無得的,沒有形相,所以你想取捨,都是頭上安頭,騎驢覓驢。真理是本地風光,本有家珍,不用到外面去找,所以成巧偽。就因為這個取捨之心,就有智慧和愚癡。

 

「學人不了用修行」:學人就是修道之人,一天到晚想捨妄想,取真理,在這上面用功夫。

 

「真成認賊將為子」:這好像認賊做兒子一樣。這個賊,如果你想捨妄想,就好像有個賊似的,因為你在妄上又生出個妄。取真理,真理是沒有形相的,也沒有可取,也沒有可捨。你不明白這個道理,就去騎驢覓驢—你已騎著了,還找牠做甚麼?頭上安頭—你一個頭覺得不夠,要在頭上多安一個頭,你說這是甚麼?這都變成妖怪了,修道人不懂得這個,永遠也不能與道合一。我們各位在這個地方要確實注意來研究,學佛法,要學得有智慧,不要越學越愚癡。怎樣學得有智慧呢?就是做甚麼事情,都是規規矩矩,老老實實,不要投機取巧,不要各處佔便宜,自己得到利益,那不是佛教徒,那是借著道的名義來發財,來擴張自己的名譽地位,這都是錯的。

 

損法財。滅功德。莫不由斯心意識。

是以禪門了卻心。頓入無生知見力。

 

這是說前面「捨妄心。取真理。取捨之心成巧偽。學人不了用修行。真成認賊將為子。」我們人有一個毛病,就是或者太過,或者不及,太過和不及是一樣的。我們修道人,不應用妄想心來修道,應該用本妙明心。本來心是不可思議,無所不明,不用猜測、計度,不用去想;可是人往往不會用功,盡用肉團心,用緣慮心,用計度心來追求修行的道路。用這種心、這種意、這種分別識,就是因為錯用了心意識,未能回到自己本妙明心,性淨明體上,所以叫錯用心。

 

「損法財」:它令你的真法不現前,損傷了。

 

「滅功德」:你盡用心意識去做功德,總想要有所得,有一個執著,總抓著一個抓手,用心意識來修行。

 

「莫不由斯心意識」:修行的人,對這種道理不明白,總在心上用功夫,在意上用功夫,在分別識上用功夫,所以說:「學人不了用修行。」不明了,就以這個心意識當做用功的工具,生了大執著,這樣修行,越修離道越遠。

 

「是以禪門了卻心」:因為這個,禪門裏頭有個了卻心,了卻心就是不用心意識,所以說:「談到無心便是道。」無心、無意、無識,沒有心意識,了卻心沒有了,這個心就是心意識,都在這裏頭包括著。

 

「頓入無生知見力」:這個時候,你就能證得無生法忍,有大智慧現前,得到圓融無礙的智慧,這時候就成了大丈夫。

 

大丈夫。秉慧劍。般若鋒兮金剛焰。

非但空摧外道心。早曾落卻天魔膽。

 

「大丈夫」:怎樣叫做大丈夫?中國孟子所講的大丈夫是怎樣?所謂:「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富貴不能淫,富貴的人錢多,勢力大,就不守規矩,行為便不檢點,有淫亂的行為(花天酒地)。可是如果你在富貴的地位上能夠不淫亂,能夠守規矩,老老實實的,不違背人間的法律,不違背天上的法律,不違背地獄的法律,這樣子富貴也不能淫了。貧賤不能移,人若貧賤,就沒有志氣了,就不擇手段,投機取巧,去諂富驕貧,種種很卑鄙的行為就現出來。人如果窮了,還能不轉移他的志願,還是要做一個世間最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便能把自己的人格建立得非常正大光明,有志氣,不同流合污。威武不能屈,威武就是用勢力,在甚麼勢力下也不屈服,不屈服於權力、勢力之下,就叫大丈夫。

 

以上所說是世間的大丈夫,現在我們這段文所說的是出世的大丈夫。出世的大丈夫,在心目中根本就沒有富貴,沒有貧賤,也沒有階級觀念,權力的觀念,人我的觀念都沒有。心裏沒有這些東西,也沒有一個威武不能屈的觀念,這些世間的東西都掃乾淨了,這時候是頂天立地,通天徹地的人,這種豪氣常存,正大光明的態度,充滿宇宙。沒有一個人我是非,這些問題都沒有了,他是不是不懂呢?懂,他甚麼都懂,可是他也不違背道義。這種大丈夫,憑甚麼能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因他心裏沒有這些渣滓,沒有這些雜亂的東西。

 

「秉慧劍」,他沒有情情愛愛,囉囉嗦嗦,婆婆媽媽的東西。為甚麼沒有?因為他的智慧劍把一切的葛藤都斬斷了,七情六欲不生,財色名食睡也綁不住他了。

 

「般若鋒兮金剛焰」:般若的智慧就像刀刃那麼鋒利,能切金斷玉,削鐵如泥,能把人的情情愛愛,這些不乾淨的東西斬得乾乾淨淨。因為這些黑暗沒有了,所以就放出金剛的火焰,發出智慧光。你們看!有些人生得很聰明,可是他用心用得面黑黑的,頭髮也想得白白的,腰也彎了,頭也抬不起來,這都是因為用心意識的緣故,就談不到大丈夫。

 

「非但空摧外道心」:不但能把外道的邪氣都消滅了—

 

「早曾落卻天魔膽」:他很早就把天魔膽給嚇破了,天魔恐怖毛豎。這是說人要證果成了道業,才是真正的出乎其類,拔乎其萃的奇男子、大丈夫,不是那種口頭上說得好像懂得很多,可是實際上甚麼也做不到,只會口頭禪,所以口頭禪的人不能成為大丈夫。《證道歌》是很有意思的,你們各位若能背得出來,遇到有憂愁煩惱的時候,唱一唱就能把你的煩惱魔給降伏了,令你的身心都得到清涼快樂,能以每天唱幾遍,你的壽命一定很長,身體一定很健康。

 

震法雷。擊法鼓。布慈雲兮灑甘露。

龍象蹴踏潤無邊。三乘五性皆醒悟。

雪山肥膩更無雜。純出醒醐我常納。

 

「震法雷。擊法鼓」:不一定有個雷,這是一種譬喻,譬喻佛說法像獅子吼,如雲雷音一樣,眾生在迷夢中聽到雲雷音,便反迷歸覺,捨邪歸正,這就是震大法雷,擊大法鼓。

 

「布慈雲兮灑甘露」:布即分布,分布開這慈悲的法雲,灑下甘露的法雨,令一切枯槁的眾生,得到法音法雨的潤澤,使他們的法身慧命都可以復活起來。

 

「龍象蹴踏潤無邊」:這時法門的龍象,都得到慈雲的法雨來潤澤,所以潤無邊。有他們這些龍象,再去顯揚法音雷雨,那麼一切眾生都會得到覺悟,所以說—

 

「三乘五性皆醒悟」:三乘,指聲聞、緣覺和菩薩;五性,指善性、惡性、定性、不定性、闡提性,就是包括一切眾生的根性,無論上根利智或下根愚鈍的,都各得其所,各得其分地滋潤。

 

「雪山肥膩更無雜」:雪山有種草,生得非常肥膩,有營養,所以大白牛吃了這種草,能產生醍醐來滋潤一切的眾生。外以說:

 

「純出醍醐我常納」:永嘉大師告訴我們說,他常常能飲到醍醐甘露,知道其中好處。所以他也希望每個眾生,都可以得到醍酬甘露的滋潤,都能反迷歸覺,離苦得樂,了生脫死,再不在輪迴裏打轉。

 

一性圓通一切性。一法遍含一切法。

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

 

「一性圓通一切性」:一性,是佛性;一切性,是眾生性。佛性和眾生性本來沒有分別的,佛性就是眾生性,眾生性就是佛性。這是二而不二,一而非一;亦一亦二,非一非二。你明白了就是一個,不明白就是二個;你明白不明白,也不是一個,也不是二個。圓通,也就是圓融無礙,圓滿菩提。在佛一性也不增;在凡一性也不減,它的本性是無欠無餘的,也不多一點,也不少一點,所以圓通一切性。

 

「一法遍含一切法」:佛說的法門有八萬四千種,每一個法門都和其他八萬三千九百九十九法門相通的,都是互相含融,沒有離開。說是八萬四千種,歸根究底就是一個法,連一個法本來也沒有,所以一法遍含一切法。

 

「一月普現一切水」:好像「千潭有水千潭月,萬里無雲萬里天」,有一千個水池,就有一千個月光現出來,是不是月的本體有一千個呢?不是的,這也就是一性圓通一切性。一輪月光就是我們的真如佛性,它普現一切水,一切水就是眾生性,眾生性不離佛性,佛性不離眾生性。人覺悟了就是佛,迷了就是眾生。

 

我們這個也貪,那個也貪;這個也求,那個也求;見到一切的物質就生出自私心來,見到一切的金銀財寶就生出自利心來,於是妄語也就跟著來,這樣就是迷了,迷了就是眾生,覺悟了就是佛,甚麼叫覺悟?覺悟有個形狀嗎?沒有!覺悟就是覺悟。那有甚麼表示呢?有的!覺悟的人,就是有智慧,徹法底源,明瞭一切諸法實相,沒有一切障礙。佛性時時都在眾生性裏,有一眾生,就有一佛性,可是眾生只用眾生性,不會用佛性。有人說:「法師,你講來講去,我還是不懂,到底甚麼是眾生性?甚麼是佛性?」方才不是說過了嗎?你覺悟了就是佛性,迷惑了就是眾生性,就在一念之間,所以一月普現一切水。

 

「一切水月一月攝」:無論你有多少水,多少池子,多少江河湖海,都是一輪月在那兒照著,攝持著。

 

諸佛法身入我性。我性同共如來合。

一地具足一切地。非色非心非行業。

 

「諸佛法身入我性」:諸佛的法身投到我的眾生性來。

 

「我性同共如來合」:我的眾生性和佛性就合而為一,二而不二了。

 

「一地具足一切地」:你明白一地的道理,其餘的二地、三地、四地,乃至十地,也都會明白了,你若一地的智慧都沒有,其餘的也不會有。諸佛法身入我性,我性同共如來合,這就證了十地的理體了。

 

「非色非心非行業」:這不屬於色,也不屬於心,也不屬於我們所做的業。

 

彈指圓成八萬門。剎那滅卻三祇劫。

一切數句非數句。與吾靈覺何交涉。

 

「彈指圓成八萬門」:在一彈指的時間裏,就能圓成八萬法門,就這麼快,因為你一悟一切悟,一了一切了,一證一切證,一通一切通。

 

「剎那滅卻三祇劫」:就在一剎那的功夫,就把三大阿僧祇劫的時間都沒有了。

 

「一切數句非數句」:無論是甚麼名相數句,一切理論都一掃而空,也就是「迷時千句少,悟後一字多」,這種境界就是一切數句非數句。

 

「與吾靈覺何交涉」:這種名相,文字般若,和我們的靈明覺性有甚麼關係?文字般若記得太多,也都是空談。

 

不可毀。不可讚。體若虛空勿涯岸。

不離當處常湛然。覓即知君不可見。

取不得。拾不得。不可得中只麼得。

 

「不可毀。不可讚」:你想讚歎讚歎這種法門,並沒有甚麼好讚歎的;你要毀謗毀謗它嗎?也沒有甚麼可毀謗的,因為它根本沒有,六祖大師說:「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體若虛空勿涯岸」:這個體性就像虛空一樣,所以說:「自性如虛空。真妄在其中。悟徹本來體。一空一切空。」沒有一個邊際,你說甚麼是虛空的邊際,虛空沒有邊際,就是有物質的地方,也都是虛空。虛空並沒有壞一點,虛空若能壞的話,就不是虛空。

 

「不離當處常湛然」;不用到處去找,回頭就是,當下就是。湛然是湛然常寂,這時你湛然常寂,寂無所寂,甚麼也沒有,空到極點,欲望豈能生,你的欲念沒有了,那你的心意識也不能當家做主了。

 

「覓即知君不可見」:可是到這樣子,你想找一找嗎?永遠也找不到,因為它沒有丟嘛!你到甚麼地方去找去?本來就是,你想找甚麼東西?有甚麼可找的?所以後面又下一個註解—「取不得。捨不得。不可得中只麼得。」

 

「取不得」:你想把它拿來嗎?拿不來。

 

「捨不得」:這個真如佛性,你想不要了,也辦不到,你沒法把這個東西布施給旁人。

 

「不可得中只麼得」:在這個不可得當中,甚麼也沒有得到。

 

默時說。說時默。大施門開無壅塞。

有人問我解何宗。報道摩訶般若力。

 

「默時說」:你看他沒有說法,可是他在那兒說法;你看他在說法,他還沒有說法,這是甚麼道理?因為說法者無法可說,聽法者無法可聽;說法者也是在那兒說法,聽法者也是在那兒聽,其中就看你有沒有智慧。你若有智慧,「粗言及細語,皆歸第一義」;你若沒智慧,他即使說得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你還是覺得沒有甚麼稀奇,好像沒有說一樣。

 

「說時默」:在定中說法,在定中轉法輪,定中轉法輪就是默時說;出定轉法輪,還是由定出來的智慧,所以說時也是默。

 

「大施門開無壅塞」:這是說法的人為法忘軀,諸布施中法供養為最,他願意以法來供養,以法來做布施,這是無緣的布施,無遮的布施,沒有分別的布施。無壅塞,在這裏面一點執著也沒有,甚麼執著也沒有。因他說法時,也不是為著叫聽眾歡喜,叫聽眾供養自己,這叫貪求名聞利養,或者為著想要拋磚引玉,想要得到甚麼,不是為這個而說法,所以叫大施門開無壅塞,甚麼執著也沒有,所謂「掃一切法,離一切相」。

 

「有人問我解何宗」:這時候,或者就有這麼個人來問我,說:「這是那一宗呢?那一派呢?」

 

「報道摩訶般若力」:告訴他,這是大般若的智慧,由定中生出智慧。

 

或是或非人不識。逆行順行天莫測。

吾早曾經多劫修。不是等閑相誑惑。

 

「或是或非人不識」:或者有人說是,或者有人說非,隨他去,是也好,非也好,我自己盡了心了,比甚麼都好。

 

「逆行順行天莫測」:真正修道的人,不順乎人情的,有時也順乎人情,也通一點人情,可是他或逆或順,一般人不能了解,因為一般人的程度不夠,就在那兒猜測。猜測到甚麼時候也是「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高深莫測。所以各位你若沒有真正擇法眼,切記不要亂講話。

 

「吾早曾經多劫修」:永嘉大師自己說:「我知道我自己的事情,我在多生多劫已經修過了,所以今生就明白這個道理而證道了。」

 

「不是等閑相誑惑」:不是像一般普普通通的人,互相你騙騙我,我騙騙你,你讚歎我,我讚歎你,互相吹捧,互相宣傳。

 

建法幢。立宗旨。明明佛敕曹谿是。

第一迦葉首傳燈。二十八代西天記。

 

這幾句歌詞是說身為佛教徒,必須要震大法雷,擊大法鼓,豎大法幢。

 

「建法幢」:甚麼叫法幢?也就是道場,建立起一個道場,所謂「建法幢於處處,破疑網於重重」,就是到處建立供人用功修道的道場。為甚麼叫法幢?因為法是莊嚴世界的,有如梵網幢,是莊嚴道場的,有法幢就有道場;有道場就有法幢,所以道場是為法而建立的;法幢因道場而弘揚。

 

「立宗旨」:宗旨是立出來的,我們以甚麼為我們的目的,我們的宗旨?如萬佛聖城以「不爭、不貪、不求、不自私、不自利、不妄語」為宗旨。我們是不是做到呢?現在還沒有做到,不要說旁人,就連在洛杉磯開始三步一拜的二位行者,也沒有把這六大宗旨做到圓滿。你對人不爭,對自己還爭;對人不貪,對自己還貪;對人無所求,對自己還有所求;對人不自私,對自己還是自私;對人不自利,對自己還有自利;對人不打妄語,對自己裏面常常妄想紛飛。妄想就是在那兒打妄語,一陣間生出這個念頭,一陣間又生出那個念頭;一陣間想修道,一陣間又不想修道;一陣間想持戒,一陣間又不想持戒,這都是性沒有定,也不知道甚麼叫做空。遇到順的境界,生歡喜心,這是性不定;遇到逆的境界,生出一種討厭心、煩惱心,這都是未能抱定宗旨,性也不定。性不定,魔就不伏,一定要性定了—

 

「縱遇鋒刀常坦坦」:就算有人拿刀來殺自己,也是很坦然自在的,很正直的,一點也不委曲求全。你口頭上說不自利,等利益到頭時,爭心就出來,爭心一出來,貪心也跟著來。貪心來了是在裏面,然後向外馳求,到外面去找,這一找歸根究底,就歸到自私自利上,都是因為這個。也是因為沒有立宗旨,魔就不伏,所以說「性定魔伏朝朝樂,妄念不起處處安。」妄想要是沒有了,到甚麼地方去都是一樣,到甚麼地方去都是「行住坐臥,不離這個;離了這個,便是錯過。」你若是看到一個出家人,一天到晚和人拉攏關係,這一定不能修行,因為他不會用功,所以才到外面去找;會用功的人,不應說便不說,不應做便不做,時時都在觀己,處處都在攝心,這都是立宗旨。

 

萬佛聖城的六大宗旨,誰能做到,誰就是修行人;誰不能做,誰就是假修行人,很清楚的。你看出家人,到處見人就嘻嘻哈哈,嬉皮笑臉的,一講話也點頭彎腰的,甚至打問訊叩頭,這個人一定就完了,一定不是真正的佛弟子。真正的佛弟子,時時都不會現這種沒有價值的相。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宗旨,比如佛有八萬四千法門,不論那一個法門,你能把它真正做到圓滿了,那八萬四千法門也都成就,這叫「一悟一切悟,一入一切入,一開一切開,一示一切示。」這就是開示悟入佛的知見。你如果一樣也不做,一個法門也不能專一實行,那就是把光陰空過,沒有甚麼成就,自己騙自己,自己和自己過不去。談到立宗旨,我們要立甚麼宗旨呢?就是立佛以心印心,拈花微笑這種法門,我們要直心是道場,建法幢,立宗旨,就是要直心。

 

「明明佛敕曹谿是」:這是說六祖大師不是偶然地成為祖師,在梁朝智藥三藏法師從印度來到廣州就預言:「一百七十五年後,有肉身菩薩,在此菩提樹下,開演上乘佛法,直指心地,見性法門,而成就佛道。」南華寺是由智藥法師開山,他到那個地方時,用手捧起山溪的水來喝,說道:「這水和印度寶林山的水是一樣的味道。」在一百七十年後,果然六祖大師在那裏大傳法要,令一般有志於菩提覺道的人,證果開悟。所以佛經上說在震旦有個寶林山,是傳佛心印的道場,所以說明明佛敕曹谿是。

 

「第一迦葉首傳燈」:第一是迦葉祖師,第一代祖師傳佛心印,到菩提達摩在西天做第二十八代祖師。

 

「二十八代西天記」:由佛拈花微笑,以心印心,這個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的法門,傳到菩提達摩,為印度的第二十八代祖師(中國禪宗初祖)。

 

法東流。入此土。菩提達摩為初祖。

六代傳衣天下聞。後人得道何窮數。

 

佛法到二十八代祖師菩提達摩時,他從印度航海到廣州,所以中國廣州有個西來初祖地。他又從廣州到南京,從南京又到河南。菩提達摩是抱著大慈大悲的心來中國教化眾生的,想不到中國人當時很歧視印度人。中國最初沒有佛法,從漢明帝時佛法才從印度傳到中國,到南北朝梁武帝時,中國佛教有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論,沒有真正依照佛教戒律去做。菩提達摩到中國時,中國佛教人士不歡迎他,因為他不懂中國話,言語不通,所以講起話來也沒有人聽懂,無論到甚麼地方都是冷冷清清的,也沒有人緣。等到在南京遇見神光法師用鐵念珠把他的牙打掉兩顆之後,這位祖師就灰心喪氣跑到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這就是「默時說。說時默。大施門開無壅塞」的境界。

 

各位想想這種忍耐心,如果沒有功夫的人,像現在的名利鬼,求名利的人,到某一個地方就想要一舉成名,聞名世界。菩提達摩,論道德,論智慧,論神通都超過一切,然而他能韜光晦跡,藏器待時,在少林寺對著石壁坐著,你說他若沒有忍耐心,沒有法忍,怎能辦得到呢?不要說有功夫、智慧、神通、道德的人,想光芒外露,現在就連一瓶都不滿,半瓶又在那兒搖晃著的,都想露一手,叫人家知道他是多了不起的人。你說比起古來的祖師,這類的人多可憐,多不自量力,所謂「名利小事人人好,生死大事無人防」,眾生就是這麼顛倒。

 

菩提達摩在少林寺坐了九年,二祖神光知道他是個了不起的人,就在他旁邊跪了九年。我們現在的人想一想,不要說九年,跪九天就受不了,甚至九小時也跪不了,坐九天就覺得真了不起,我的功夫到家了,就自滿得不得了。

 

「法東流。入此土」:就是佛的心印法門傳到東方—震旦來了,震旦就是傳到中國了。入此土,此土就是中國。

 

「菩提達摩為初祖」:菩提達摩是西方第二十八祖,在中國為禪宗第一代祖師。第一代祖師又怎樣?這都是假名而已。真正的祖師不在名上,在他的道德上,他的智慧上,他的忍耐,六度萬行的功夫都到家了,身無長物,甚麼寶貝都沒有,就是已經布施了;既然甚麼東西都沒有,諸惡莫作,眾善奉行,這是戒律圓滿,戒波羅蜜成就了;他能忍,就是忍辱波羅蜜做到了;他常坐不臥九年,這是精進波羅蜜;他坐在那兒,不是坐著東張西望的,他常常入定,以禪悅為食,法喜充滿,禪定波羅蜜也圓滿了。他為甚麼能這樣?就是他有般若的智慧,他有大智大慧,才能做到人家做不到的事情,他把六波羅蜜都圓滿了。

 

他把心印法門傳給二祖神光(慧可),二祖傳給三祖僧璨,三祖傳給四祖道信,四祖傳給五祖弘忍,而五祖弘忍把這種心印法門的衣缽傳給六祖,所以說「六代傳衣天下聞」。

 

五祖傳給六祖大師時,為了衣缽,出家人也爭,每個人都想得到以心印心傳佛心印的衣缽,甚至想不擇手段搶衣缽,好像五祖座下那些徒眾,惠明之流,大家一聽,法已南行,他們就去追,想把衣缽搶回來。難怪現在很多出家人,都是勾心鬥角。那時唐朝很多人為衣缽不擇手段,所以五祖告訴六祖:「衣為爭端。止汝勿傳。」說衣缽是大家爭奪的開端,從你這兒就不要再傳下去了,所以從六祖大師,就不傳衣缽了。據說這衣缽被武則天搶去,她就拿來當寶,她想她也可以承受衣缽。當寶以後,「多藏後必亡」,他藏了以後就失落了,世界一切一切都是無常的。

 

「六代傳衣天下聞」:第六代傳佛的衣缽,天下都知道。

 

「後人得道何窮數」:六祖後不傳衣缽了,但承佛心印法門的祖師可是有很多,所以說「一華開五葉。結果自然成。」六祖大師之後就分五派,這五派依佛法修行,得證果成道的人,不知有多少。

 

真不立。妄本空。有無俱遣不空空。

二十空門元不著。一性如來體自同。

 

眾生迷真逐妄,認賊作子,染苦為樂,以為在世上欺騙人,或刻薄慳吝,是佔了便宜,其實是吃大虧。你看那些做雞、鴨、牛、馬,尤其是做豬的,多可憐呀!為甚麼?就因為他們一天到晚迷真逐妄,染苦為樂,認賊作子,一天到晚想佔便宜,甚至到道場上也想得到便宜。我們到道場裏要擁護道場,要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量力而為,不能跑到道場裏,盡想得到利益,自己一點力都不出,一點心也不發,這樣子將來就做牛、馬、豬、雞、鴨去還債。尤其是跑到道場專

門想得到甚麼,到了道場還貪,還處處算怎樣能找到便宜,將來是很危險的。

 

「真不立。妄本空」:其實真也不立,妄也本空,可是你就是把真迷了,去找妄。本來真沒有,妄也沒有,可是你就是認賊作子,染苦為樂,以為是佔便宜,其實真的吃了大虧。對人也是這樣,交朋友也想在朋友上得到利益好處,利益自己,這樣將來都是很危險的,這都是錯因果的地方。

 

「有無俱遣不空空」:有和沒有本來都不應該要,丟了它,也不落於空,也不落於有,也不落於無,不空也要丟了它。

 

「二十空門元不著」:二十空門本來只是名詞而已,不但二十個不需要著住,連一個空也不需要著住。二十空:內空、外空、內外空、空空、大空、小空、勝義空、有為空、無為空、畢竟空、無際空、散空、無變異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無性空、自性空。這二十空門都不執著,連空也不空了,把一切一切都不執著了。

 

「一性如來體自同」:我們都具足如來藏性,和佛那個性是無二無別的,本體是和佛一樣的,不過佛是已成的佛,他修成了;我們是未成的佛,因為未修,所以我們若明白修的法,我們和佛是無二無別的。我們怎麼修呢?首先不要迷真逐妄,不要認賊作子,不要染苦為樂。

 

心是根。法是塵。兩種猶如鏡上痕。

痕垢盡除光始現。心法雙忘性即真。

 

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屬內的是內空;六塵—色聲香味觸法,屬外的是外空。眼不為色塵所轉,耳不為聲塵所轉,鼻不為香塵所轉,舌不為味塵所轉,身不為觸塵所轉,意不為法塵所轉,本來這都是假名詞,沒有一個實體,內裏眼耳鼻舌身意皆空了,外邊色聲香味觸法也沒有了,也空了,只有假名,都無實義,這是六根空了,六塵也空了,由根塵引起的六識—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也不存在,都是代名詞,但有言說,都無實義,假名詞而已。我們若把這些都不執著了,便不會眼睛觀色,耳朵聽聲,鼻嗅香,舌嚐味,身覺觸,意緣法,這些問題都沒有了,所以內外都空。

 

六根、六塵、六識既然都空了,那麼又有大空—大乘法也空;小空—小乘法也空。把空的法也空了,法相空了,連空也空了。空也空了,叫法相空,勝義也空,一切都空了。你能把這個空了,所以就沒有執著,掃一切法,離一切相,沒有我執,也沒有法執,人也空了,法也空了。沒有執著,就是無論有多少個空,也都是名詞。連空也空了,那怎麼還會有二十空呢?所以元不著,就是不執著。

 

「心是根。法是塵」:心是屬於根,法是屬於塵,根、塵都沒有了,都不執著了。

 

「兩種猶如鏡上痕」:這兩個好像鏡子上面的灰塵,鏡上的本體是光明的,像我們的佛性是光明的;心和法,根和塵相對,就好像鏡子上面有塵土,有了痕跡,所以猶如鏡上痕。

 

「痕垢盡除光始現」:你要是把這個塵都除掉了,骯髒的東西都擦去了,光就露出來。

 

「心法雙忘性即真」:你也不執著心的根,也不執著法的塵,根塵都空了,所以自己本有的佛性,就好像鏡子的光明露出來,大圓鏡智也現出來了。

 

嗟末法。惡時世。眾生福薄難調制。

去聖遠兮邪見深。魔強法弱多怨害。

聞說如來頓教門。恨不滅除令瓦碎。

 

「嗟末法」:嗟是嘆息詞。唉嘆,無可奈何,嘆口氣:「唉!末法時代,真不容易弘揚佛法呀!」

 

「惡時世」:這個時候是很惡的,有很多在佛教裏的人,吃佛教的飯,向佛教的飯鍋來大便。所謂「獅子身中蟲。自食獅子肉。」就是在佛教裏破壞佛教,又說佛教這樣不好啦,又說佛教那樣對不起他。好像上次萬佛聖城十週年紀念,從洛杉磯就有來這樣的居士,居然說我們要錢多,菜飯不好,又說住的地方怎樣怎樣,這些人到這裏不但不擁護道場,反而還想盡辦法來破壞道場。你們各位要知道,萬佛聖城是剛成立,成立這個萬佛聖城,是在千辛萬苦裏建立起來的。到今天為止,它的本身非常脆弱,就等於一個人健康還都不夠,因為窮日子過慣了,所以談不到健康。你們到了萬佛聖城,應該擁護萬佛聖城,出一分力量,有很多居士到萬佛聖城,就拿萬佛聖城的工作,當自己的工作來做,負起責任,很熱心的;有的到這兒,居然專門找麻煩,專門批評萬佛聖城,怎麼樣對不起他,專門搗亂。專門搗亂的這一類人,根本不是佛教徒,可以說是魔子魔孫,魔在那兒支持他,叫他到道場裏搗亂。

 

你走遍全世界,也沒有那一個地方的出家人是吃一餐的。最修行最有道行的都是吃二餐,吃早餐和中餐。沒有那個地方像萬佛聖城那樣,一天到晚,人人都做自己應做的工作,不懈怠、不休息地弘揚佛法,在那兒埋頭苦幹。萬佛聖城新成立,時時都需要你們的支持,你們到萬佛聖城應拿出自己的力量,拿出自己的精神來支持萬佛聖城才對,居然有人到萬佛聖城來找便宜,你說這種人可不可憐?誰是這樣子呢?誰想要到萬佛聖城來找便宜,誰就是這個樣子,所以大家有過則改,無則嘉勉之。

 

以後記得不要跑到道場裏調皮、搗蛋、講是講非,弄得人心不安,這樣的人自己應該知道慚愧,既然不護道場,還專門錯因果,來破壞道場,這就是末法,就是惡時世。

 

「眾生福薄難調制」:現在眾生都沒有福,不曉得種福,到了廟上還是做了很多令大家麻煩的事,你們想想這樣的人,我還要他做皈依弟子嗎?我不怕人破壞,可是,這是你們自己種做牛、做馬、做豬、做雞、做鴨之因。你看豬為甚麼做豬?就因為到各處找便宜,一天到晚專門想吃人家的,不吃自己的,所以就做豬了,天天有人給牠東西吃,可是吃肥之後,就會被人殺了吃肉,你看這到底是吃虧還是佔便宜?你們大家要對這一類的人深惡痛絕,不要和他做朋友,你們誰和他來往,都會沾上一股豬的味道,我對大家說這話是用最慈悲心來告訴大家,不然,大家迷迷糊糊的以為好得意,這是不行的。難調制,就是不容易教化,你教他不要錯因果,他偏要錯因果給你看一看。

 

「去聖遠兮邪見深」:為甚麼這樣?就因為去佛已遠,所以邪知邪見太深。

 

「魔強法弱多怨害」:在末法時期是魔強盛,你看看林某、盧某不知其內幕,其實都在那兒種地獄之因,他們自己還不知道,將來受果報時,後悔已晚。

 

各位要注意這點,我不能不對你們說真話,提醒你們,我要是不說真話,你們到地獄時說:「師父,你明明知道也不告訴我一聲,我今天到地獄來,怎麼辦?」那時我也沒有辦法,所謂愛莫能助。

 

現在邪魔鬼怪、天魔外道很盛行,他們的眷屬也多,擁護的人也多;真有道的都是不受歡迎,擁護的人不多。為甚麼呢?世間真的少,假的多;好的少,壞的多,這種哲理你們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好像林某,去聽他講道一次,就要付二百元(美金),我們金輪聖寺連二元都不收,但是沒人來,這世界就是認假不認真。你若騙他,他就高興得不得了;若不騙他,他覺得一點也沒意思,講來講去,叫人去貪瞋癡,講來講去都是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不爭、不貪、不求、不自私、不自利、不打妄語。這我全都明白得不得了,聽你那一套幹甚麼?你明白是明白了,可是你沒有做到呢!你沒有做到,我就不能不說,等你做到了,我也不需要說了。所以說:「嗟末法。惡時世。眾生福薄難調制。」因為眾生都沒有福,都想種下地獄的因,不想栽培菩提果。「去聖遠兮邪見深」,正法已經過去了,距離佛在世,更為遙遠,眾生習染邪見很深,難於拔除。「魔強法弱多怨害」,他還想法子把正的、真的毀滅,變個方法來毀滅。

 

「聞說如來頓教門」:聽說佛立地成佛,見性成佛的法門,頓教的法門。

 

「恨不滅除令瓦碎」:就好像仇敵似的,一定要把正法毀滅,變個方法說它不對,變個方法來毀謗它,令它好像一塊瓦被打碎似的,然後他心裏就高興了。

 

作在心。殃在身。不須怨訴更尤人。

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

 

「作在心。殃在身」:你心裏造業,將來受果報,做牛、馬、豬、雞、鴨等來還報。

 

「不須怨訴更尤人」:你看雞一叫就叫「過大!過大!」受果報時,不要怨天尤人,不要各處去叫人同情。

 

「欲得不招無間業」:你想要不墮落無間地獄—

 

「莫謗如來正法輪」:不要毀謗三寶,不要毀謗佛正法的道場,你毀謗佛正法的道場,將來一定墮地獄。

 

栴檀林。無雜樹。鬱密森沈師子住。

境靜林間獨自遊。走獸飛禽皆遠去。

 

「栴檀林」:牛頭栴檀是香裏最香的,點著一枝這種香,可以香遍四十里,所以這種香是一種寶香。這種香的樹也是非常名貴的樹,這名貴的樹林裏邊所住的也是出乎其類,拔乎其萃的—是獅子。

 

「無雜樹」:就是沒有其他的樹。

 

「鬱密森沈師子住」:這裏面樹葉很茂密,所以獅子便在這裏住下來,外面也不容易看到。

 

「境靜林間獨自遊」:獅子在寂靜的栴檀林裏常常各處遊走。

 

「走獸飛禽皆遠去」:牠走到之處,其他的走獸、飛禽都畏其威而遠去。

 

這栴檀林就是賢聖僧所住的一個殊勝的境地,這裏靈氣是非常盛的,所以鬱密森沈。因為靈氣盛,所以這裏就出了法門的龍象,有如獅子一樣,這法門龍象是在最殊勝用功辦道的叢林裏住,不用功辦道的人,就不能住在那兒,也到不了那兒。因為沒有道心,在那兒住也覺得不自在,就好像有道心的人,能在萬佛聖城留下來;沒有道心的人,在萬佛聖城是住不住的。萬佛聖城是給想要真正修行的人停留的,所以其餘的天魔外道都不能存在,縱使在那兒住一陣子,終究也要離開。

 

修道—向上一法,就猶如栴檀那麼香,是非常稀有。能在這種殊勝的道場修行,都不是在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而是在無量百千萬億佛所種

下的善根,所以能到萬佛聖城來用功修行,弘揚佛法,若是邪魔外道就會畏懼而遠離,不敢再來了。所以有人說:到萬佛聖城只吃一餐,就不敢去了。所以這十多年來,萬佛聖城猶如在沙裏澄金,慢慢地澄出用功修行的人,這速度不是那麼快的。

 

師子兒。眾隨後。三歲便能大哮吼。

若是野干逐法王。百年妖怪虛開口。

 

「師子兒。眾隨後」:師子兒,雖然是小獅子,可是牠有威風,一出生,百獸都被牠的威風所降攝;所以無論甚麼獸類,都是在牠後面走,所以說眾隨後。

 

「三歲便能大哮吼」:獅子雖然年紀輕,三歲時就能大聲吼哮,牠這一吼,百獸都驚懼。牠是無所畏的,甚麼禽獸都不怕,所以說:「師子吼。無畏說。百獸聞之皆腦裂。香象奔波失卻威。天龍寂聽生欣悅。」牠一吼,能攝伏一切禽獸。

 

「若是野干逐法王」:野干類似狐狸,很狡猾,不守規矩,野干雖然有牠的本領,但如妖怪一樣。

 

「百年妖怪虛開口」:不是大乘根性的人,追隨法王,只是百年之妖怪,虛自開口,絕無其他的技能。

 

圓頓教。沒人情。有疑不決直須爭。

不是山僧逞人我。修行恐落斷常坑。

 

修行諸法中,向上一法是禪宗的心地法門,向上一法是只向上走,不向後退。

 

「圓頓教」:圓是圓滿;頓是立刻開悟。《法華經》所講是圓教,頓教是立地成佛的法門,所以叫頓悟。

 

「沒人情」:在圓頓教裏,沒有人情可講的,不講人情面子,不講循私,不講任何虛偽的話,句句都是實實在在的,一切都沒有人情可說,也沒有甚麼面子可談。

 

「有疑不決直須爭」:有甚麼懷疑,不明白的地方,不妨大家辯論、討論一下,把真理顯露出來。爭是辯論,用理來辯,是爭理,而不是爭是爭非,不是一般世俗之爭。

 

「不是山僧逞人我」:不是我這個住山的和尚想來爭強論勝,想要我自己勝利,旁人就輸了,不是這個。不是爭是、爭非、爭強、爭勝,那為甚麼呢?

 

「修行恐落斷常坑」:修行要行中道,修了義的法門,不要修不了義的法門。不要執著斷滅相,也不要執著常住相,你執斷就落於空,執常就落於有,著空、著有都是邊見,都是二邊,不是中道。所以我們要是墮落邪見,執斷、執常,就好像跑到坑裏,不容易出來。

 

今天我要和各位說幾句話,學佛法必須要把它看重,不要隨聲附和,不要湊熱鬧。在道場裏天天講經說法,各位要在百忙中來聽經聞法,不要等我來,你們才來;我走了,你們也走了。金輪聖寺在洛杉磯是個法輪常轉的道場、這轉法輪是常轉,不是一個禮拜轉一天,休息六天。我們金輪聖寺天天都研究佛法,就像在法水裏泡,泡的時間久了,自然而然就懂佛法了。你要把研究佛法的事,比去找錢、找飯吃,看得更重。你若沒有法食,那你慧命裏便飢餓得不得了,你想給肉體安樂、自在、舒服,找錢來養它,這不過是皮毛的事,要內在真正的不飢餓、不貧窮,那才算。

 

你若不明白佛法,單單皈依,等我來,你就來;等我走,你也走,對佛教一點責任也不負、這是得不到佛法的相應。我不願說得到利益,說利益,又有貪心了。相應是你自己的感覺,你常常在法水裏泡,自然能深入經藏,智慧如海,遇到甚麼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不會那麼煩惱,那麼憂愁,也不會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坐也覺得不好,站也覺得不對,到處都覺得

不好。你要是明白佛法,就覺得"Everything is O.K.No Problem."

 

非不非。是不是。差之毫釐失千里。

是則龍女頓成佛。非則善星生陷墜。

 

「非不非。是不是」:非也不一定是非,是也不一定是是,所以說非不非,是不是。

 

「差之毫釐失千里」:就在這境界上,你還是不能差,是就是是,非就是非,這個是非,你若差一點點,就背道而馳,與道就不相應。一開始差一點,等到歸根究底的時候,就距離千里那麼遠,所以修道要明辨是非,要有大智慧。,

 

「是則龍女頓成佛」:女人本來不能成佛的,女人是五漏之身,有這五漏,是不容易修的,可是龍女用她的寶珠獻給佛後,即刻就成佛,這就是對的。她能以捨她不能捨的,龍最捨不得的就是寶珠,她能以寶珠來供養佛。所以人做布施,要做真正的布施。甚麼叫真正的布施?就是我們不能捨的,而把它捨了,就是真正布施。不能捨就不捨,等你能捨才肯捨,這不是真正布施,慳貪還在裏面存在。龍女以她視若生命的寶珠獻給佛,所以感應道交,即刻成佛。

 

「非則善星生陷墜」:你若做得不對,因果大錯。從前有位善星比丘,因為錯因果,所以生陷地獄,就在活著時陷入地獄。所以才說差一點,差到最後就錯了。當初善星比丘也布施,但他沒有捨他不能捨的,因為不捨,以後雖然做比丘,罪業還是來找他,所以活著墮地獄。活著怎麼墮地獄?你看看現在世上常常有人怪病纏身,不好也不死,那些生了癌症、愛死病等奇奇怪怪的病,就等於在地獄裏一樣。你若不相信地獄,看看活人受罪就知道,那就好像在地獄裏一樣,等到了地獄受罪後才知道,那後悔就來不及了。

 

吾早年來積學問。亦曾討疏尋經論。

分別名相不知休。入海算沙徒自困。

 

「吾早年來積學問」:這是永嘉大師說,我在早先也走了一些冤枉路,不知道怎麼用功,對向上一法也不了解。在我很年輕時,就研究天臺等經教,要充實自己的學問,讀書來學習文字般若。

 

「亦曾討疏尋經論」:那時候也學教典,討論佛典的注疏,也分科判教,分五科十八教來下功夫,尋經論,經律論都研究過。在這時候學教,教有很多名詞,教相術語,這種學問研究了很久很久。

 

「分別名相不知休」:我來分別種種名相,甚麼五時八教,分藏、通、別、圓、頓、漸、秘密、不定。甚麼經教是在華嚴時說的?甚麼經教是在阿含時說的?甚麼經教是在方等時說的?甚麼經教是在般若時說的?甚麼經教是在法華涅槃時說的?我學習這些名相,不知休止,沒有止境地研究,執著到學無止境上面,所以天天都在埋頭學習經教,這教相名詞,猶如大海的沙那麼多。你甚麼時候能把大海裏的沙數得清楚?沒有辦法能把海裏的沙算清楚,學習經教名詞也是一樣。經教名詞也像海裏的沙一樣那麼多,所以你盡在這裏用功夫,就好像—

 

「入海算沙徒自困」:好像到大海裏,想把海裏的沙算出個數目,那甚麼時候也算不出來的。

 

卻被如來苦訶責。數他珍寶有何益。

從來蹭蹬覺虛行。多年枉作風塵客。

 

「卻被如來苦訶責」:那是因為在海裏算沙這種工作,也可以說是愚癡到極點,對自性的向上一法沒有一點關係,所以佛陀責怪、訶斥這種人。怎樣訶斥?怎樣責怪呢?說他—

 

「數他珍寶有何益」:這好比說食數寶,所謂「終日數他寶。自無半錢分。於法不修行。其過亦如是。」你盡給人家數錢,在銀行裏天天給人數錢,數來數去都是旁人的,不是自己的。又像在飯館裏當跑堂,一天到晚說甚麼菜好吃,只是說食,說食品的名詞,替人數錢,有甚麼益處?佛就這樣訶斥,現在自己才覺悟知道。

 

「從來蹭蹬覺虛行」:從出家修行,不知修行向上一法,只知道在皮毛上用功夫,說食數寶,入海算沙,在這上面鑽研,所以蹭蹬,把光陰空過了;虛行,沒有價值地把生命都過去了,寶貴時間都過去了。

 

「多年枉作風塵客」:從出家修道以來,我很冤枉地在風塵裏,僕僕風塵,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這真是太可惜、太可憐了。風塵,就是忙忙碌碌,沒有做出有用的事情。

 

我們學佛的人聽到這裏,都應迴光返照,永嘉大師研究經教特別專心,特別用功,也不到外面交際、連絡、拉攏社會關係,也不攀緣,就在那兒專心一致研究經教,最後都覺得光陰空過了,他所說的話都是肺腑之言,金玉良言。

 

我們研究佛法,有沒有像永嘉大師研究經教那麼專一呢?沒有!這兒有天天講經轉法輪的道場,我們是不是天天來參加?護持這個轉法輪的道場?我們是不是天天上班又下班,專門為了幾個金錢做奴隸,為了一點生活就忙忙碌碌?我們是為法呢?為食呢?為利呢?這都要自己問一問。所以你們各位皈依我的弟子,我希望你們早日成佛,希望你們把世間上的事情放下一點,把時間省下來學習佛法,不要等我來你們就來,我不來你們就不來。

 

有人說,離得太遠,開車要三個鐘頭或兩個鐘頭,要是兩個鐘頭,在路上可以念佛、背經典,也可以溫習你所學的佛法。到這兒聽經聞法,是一個很稀有的機會,你現在到全世界也找不到第二個道場天天講經說法,不管有人聽或沒有人聽,都講經說法,為甚麼這樣?因為我們要把佛教轉法輪的工作做好,盡到我們弘揚佛法的心。

 

你們各位願意學習佛法,不願意學習佛法,那是你們自己的權利。雖然是你的權利,但你們若皈依三寶,就應該拿出力量,拿出時間來研究佛法,不要空閒時就休息睡覺。你多研究佛法,是你法身的食糧,能增加你的智慧,你就不會那麼顛倒,這是很要緊的。

 

我是對你們各位講真話,你們要是天天都來聽經,那我是歡迎的,聽我十多年前講的錄音帶,那時都是特別用功夫來講的,你們沒聽過,應有始有終把它聽一聽。不要覺得這是很平常的,其實這是很難遭難遇,「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不要把光陰都空過了,少打一點麻將,少看電視,少充殼子,能把時間放在聽經聞法上,是再好也不過了。

 

種性邪。錯知解。不達如來圓頓制。

二乘精進沒道心。外道聰明無智慧。

 

「種性邪」:這段文是說人的種子邪,就是他的根性不正。

 

「錯知解」:所以知見也不會正。

 

「不達如來圓頓制」:圓頓制,圓,圓融無礙;頓,頓超三界。因為邪知邪見,所以不明白佛所說的法。這種邪知邪見的人,不懂這種道理,所以落於空、有二邊,不是著於空,就是著於有,不明佛所說的都是圓融無礙,所以他錯知解。

 

「二乘精進沒道心」:二乘人(聲聞、緣覺)精進,可是也不在中道上精進,不能發大乘心,做自了漢,所以沒有真正上求佛道的思想,中道自畫,得少為足,沒有發大乘菩提道心。

 

「外道聰明無智慧」:有的外道也很聰明,可是是世智辯聰,都是在有漏上用功夫,不明白無漏的境界。

 

亦愚癡。亦小騃。空拳指上生實解。

執指為月枉施功。根境法中虛捏怪。

 

「亦愚癡」:這一類人也可以說是很愚癡的,也可以說少少有點智慧,因他沒有真正的智慧,真正的聰明,所以說他愚癡,就是世智辯聰(八難之一)。

 

「亦小騃」:世間的智慧他有,出世的智慧則沒有,因此他不明白中道了義。

 

「空拳指上生實解」:好像佛看見一個小孩就要墜落到井裏,便對小孩說:「快回來,我有一塊糖給你吃。」他手指屈成拳,像拿著東西似的。本來手裏沒有糖,可是他想救小孩,就要設這個方便法門,這是權巧方便,可是愚癡的人就認真了,認為或者佛手裏有糖,這是生實解。或者他知道沒有糖,使說佛打妄語,這都是因為不明白方便法門。

 

「執指為月枉施功」:有人用指頭指月亮,愚癡的人就以為手指頭就是月,他不但不認識月亮,連自己的手指頭都不認識了,所以執指為月枉施功。這樣子,用功到甚麼時候也不會有成就的,不會相應的。為甚麼呢?他在—

 

「根境法中虛捏怪」:根,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境,外面的六塵界上—色聲香味觸法。在六根門中,六塵的境界上用功夫,這豈不是很奇怪嗎?

 

不見一法即如來。方得名為觀自在。

了即業障本來空。未了應須還夙債。

 

「不見一法即如來」:你若真是明白了,掃一切法,離一切相,不見有少法生,也不見有少法滅,忍可於心,這是得到無生法忍,一法都不立了,那還有甚麼呢?所謂「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本來無一物就是一法不立,何處惹塵埃,那還有甚麼麻煩?還有甚麼問題?所以不見一法即如來,你要是明白一

法不立,萬念俱空—

 

「方得名為觀自在」:這才真正的叫做觀自在菩薩。因為你沒有跑,你是做得主了,你沒有向外馳求,你沒有在六根門頭上顛倒,所以才叫觀自在。

 

「了即業障本來空」:你若明白了,真開悟了,這叫「剎那滅卻阿鼻業」,阿鼻—無間地獄的罪,也都滅了;你若是不明白呢?

 

「未了應須還夙債」:你要是沒有了悟的話,還要還你往昔所造的業,要去還債去。吃飯要還飯錢,穿衣要還衣錢,吃肉要還肉錢,喝血要還血錢,血債血還。你沒有明白,就在六道輪迴裏轉來轉去,互相借貸,你借我的,等一等又要還;我借你的,等一等也要還,互相討債還債。就拿吃肉來說,你吃的時候,覺得很好吃,等你還肉的時候,就覺得痛苦得很,一樣的道理,所以未了應須還夙債。

 

飢逢王膳不能餐。病遇醫王爭得瘥。

在欲行禪知見力。火中生蓮終不壞。

勇施犯重悟無生。早時成佛于今在。

 

「飢逢王膳不能餐」:這是說窮人雖然餓得很厲害,可是遇到國王的豐饌,卻不敢吃了。

 

「病遇醫王爭得瘥」:病人又窮又病,卻不敢相信醫王給他的藥,所以說他的病怎麼會好?貧窮人看見那麼好吃的東西,嚇得不敢吃了,因為恐懼,也忘了飢餓,所以吃不下去;有病的人應該相信醫生,現在遇到醫王卻不信,所以病也不會好。這就是說我們人人自性與佛同體,遇到大乘法,不相信大乘法,不敢學習大乘,那麼法的飢餓也不能解除,自己不明白法的境界,怎能免除法的飢餓呢?根性愚癡—鈍根,遇到大醫王也不相信(這大醫王就是佛),那八萬四千種病又怎麼會好?

 

「在欲行禪知見力」:欲是由無明生出來,也就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它怎麼來的,可是你能夠在染污中而仍然清淨,這就是在欲行禪。「但知無心於萬物,何妨萬物常圍繞」,你若真無心了,(這不能自己騙自己,沒有到這程度,你說你無心了,你不要緊了,你超過了這個境界,這是掩耳盜鈴。)你能在染污中仍然清淨,這就是在欲行禪,好像傅大士、居士、鳩摩羅什法師,這都是在欲行禪知見力,他有一種定力,有一種真知灼見。

 

「火中生蓮終不壞」:就好像火裏生蓮花,火裏不能生蓮,可是你在欲行禪就等於火裏生蓮一樣,不可能的事情,你能做到;辦不到的事情,你能忍,這都是火裏生蓮終不壞。

 

「勇施犯重悟無生」:以前有個比丘名勇施,他犯了很重的罪,可是他後來懺悔改過,所以—

 

「平時成佛于今在」:雖然他犯了重罪,但能真正懺悔,也一樣可以成佛,且現在已經成佛了。所以人不怕有過,就怕不能改過,如果能把過錯改了,那離佛道便不遠。

 

師子吼。無畏說。深嗟懵懂頑皮靼。

祗知犯重障菩提。不見如來開祕訣。

 

「師子吼」:獅子為獸中之王,所以他一吼叫,百獸皆驚怖。

 

「無畏說」:佛說法好像獅子吼一樣,一般的旁門外道,聽到這種無畏之說,都恐怖毛豎起來。

 

「深嗟懵懂頑皮靼」:深嗟,就是深深地嘆息。懵懂,不明白。頑皮靼,就是像牛皮那樣粗厚頑硬不懂事情。

 

「祗知犯重障菩提」:人只知犯重罪,障礙菩提道,障礙覺道,比如犯殺、盜、淫、妄、酒,這是不通懺悔的罪,障修道的路。

 

「不見如來開祕訣」:可是不明白戒裏有犯、有遮,有開遮、止持、作持。犯罪,如果無心是無罪,要有心才是犯罪,所以這是佛開的祕訣。佛所說的是最平等,最公平的,絲毫也不偏袒,佛最公平正直,所以說:「師子吼。無畏說。」在前面也提過「師子兒。眾隨後。三歲便能大哮吼。」這都是說獅子的威風,佛說法就像獅子吼一樣。

 

有二比丘犯淫殺。波離螢光增罪結。

維摩大士頓除疑。猶如赫日銷霜雪。

 

「有二比丘犯淫殺」:從前有兩個比丘住在一起,一個比丘犯淫戒,一個比丘犯殺戒。怎樣犯淫戒呢?這兩個比丘在山裏住,一天,其中一位比丘有事下山,在山裏住的比丘睡著了,這時來了一個樵女,這樵女生染污心,就把這個比丘強姦了。這時下山的比丘回來,看這女人把他的同參給傷害了,就追她,這女人就跑,一不小心,她便跌到山澗,跌死了。一位比丘,因與女人行不淨行,就認為犯淫戒,另一位把女人追到山澗跌死了,就認為自己犯殺戒。

 

「波離螢光增罪結」:於是就到波離螢光尊者那裏去求懺悔,這怎麼辦?波離螢光說這二人都是犯下無間地獄之罪,不通懺悔,沒有法子解脫他們的罪。這兩個比丘就起了懷疑心,他們自己想:犯淫戒也不是自己願意犯的,犯殺戒也不是自己願意犯的,都是出於無心,如果這就犯了罪,好像不公平。

 

「維摩大士頓除疑」:於是去請教維摩居士,維摩居士就對他們說:「無心無罪。」說你沒有心犯罪,沒有罪,把他們的懷疑除去了。

 

「猶如赫日銷霜雪」:就好像很強烈的太陽光,把霜雪融化了、這叫不可思議解脫力量。

 

不思議。解脫力。妙用恒沙也無極。

四事供養敢辭勞。萬兩黃金亦消得。

粉骨碎身未足酬。一句了然超百億。

 

「不思議」:不可以心思,不可以言議。

 

「解脫力」:這種解脫的力量。

 

「妙用恒沙也無極」:這種妙用,恒河沙數也數不完的。

 

「四事供養敢辭勞」:所以要用四事供養,四事是飲食、衣服、臥具、湯藥,以這四事資具來供養三寶,不敢推辭勞苦。

 

「萬兩黃金亦消得」:這種不可思議,解脫的力量,就是你供養萬兩黃金,也清受得了。

 

「粉骨碎身未足酬」:你若不明白佛法的奧妙處,就是粉骨碎身也報不完佛的恩典,也報不完法的恩典,也報不完師的恩典。

 

「一句了然超百億」:你要是明白了,一句就超過百萬阿僧祇劫,無量數那麼多的阿僧祇劫,那麼長的時間都超過了。

 

法中王。最高勝。恒沙如來同共證。

我今解此如意珠。信受之者皆相應。

 

「法中王」:這個法是為法中之王。

 

「最高勝」:最為高超殊勝的,乃是無可比之法。

 

「恒沙如來同共證」:恒河沙數那樣多的佛,同用這個法門,都證得法身。

 

「我令解此如意珠」:我現了解覺悟這個法,好像如意珠一樣,包含一切諸法。

 

「信受之者皆相應」:若有信受奉行的人,必定都能得到相應,都能證得十方三世一切諸佛的法身理體,也就是常樂我淨的涅槃四德。

 

了了見。無一物。亦無人。亦無佛。

大千沙界海中漚。一切聖賢如電拂。

假使鐵輪頂上旋。定慧圓明終不失。

 

「了了見。無一物」:這法你要是真明白了,就沒有一物,所謂「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甚麼也沒有。

 

「亦無人。亦無佛」:人也沒有,佛也沒有了,所謂「一法不立,萬象皆空」。

 

「大千沙界海中漚」:三千大千世界在空裏,就像大海裏一個水泡一樣,很渺小的,不要以為三千大千世界就很大,所以《楞嚴經》上說:「空生大覺中。如海一漚發。」空在大覺覺性裏,就像海裏的水泡一樣,那麼渺小。

 

「一切聖賢如電拂」:那麼這個時候,返本還原,一切都如如不動,了了常明。一切聖賢只是如電光,一掠而過,毫無蹤跡。

 

「假使鐵輪頂上旋」:假使用熱火輪在頭上旋轉,這時怎樣也燒不壞—

 

「定慧圓明終不失」:你要是明白如意珠,自然有定慧的功力,得到定慧圓明是怎樣呢?入水不溺,入火不焚,就是火燒也燒不壞,水淹也淹不壞。

 

日可冷。月可熱。眾魔不能壞真說。

象駕崢嶸慢進途。誰見螳蜋能拒轍。

 

「日可冷」:我說這種法,假使太陽可以冷,太陽本來是熱的,甚麼時候也不會冷,假如它會冷。

 

「月可熱」:月亮本來是涼的,不會熱,但它也會熱,本來這些都是不可能的,假如不可能的也變成可能了,可是—

 

「眾魔不能壞真說」:一切天魔外道,也不能破壞我這個法中王,最高勝,和如意寶珠這種的妙法,他沒有法子破壞得了。所以眾魔不能壞真說,我這個真實之說,誰也破不了,壞不了的。

 

「象駕崢嶸慢進途」:大象駕的車,你看牠好像走得很慢,老老實實地走,可是牠最有力量,其實也走得最快,你看是慢,實際上是快。

 

「誰見螳蜋能拒轍」:螳蜋是一個小動物,怎麼可以擋得住象篤的車轍呢?是擋不住的。所以真正的正法,天魔外道是沒有辦法來破壞的。

 

大象不遊於兔徑。大悟不拘於小節。

莫將管見謗蒼蒼。未了吾今為君訣。

 

「大象不遊於兔徑」:大象不走小兔子所走的道路,牠所走的是大道路。

 

「大悟不拘於小節」:真正大徹大悟的人,是無拘無束,無罣無礙,無人無我的,不拘小節。你看大徹大悟的人,有時候也罵人,有時候也打人。要是說一個修道人,怎麼可以罵人呀?怎麼可以打人呀?可是因為他開悟,他觀機,他看應該打的,就打一頓,應該罵的也罵一頓,不拘小節,不在斯文縐縐,禮儀縐縐上用功夫,他甚麼也不管。

 

「莫將管見謗蒼蒼」:你不要看見像誌公那樣的人就毀謗他,說他吃狗肉,喝燒酒不對,誌公祖師每天吃兩隻鴿子,可是兩隻鴿子煮熟被他吃了之後,吐出又可以活過來。所以你不能用凡夫之見,來窺測聖人的智慧,所以莫將管見謗蒼蒼,不要用竹管子看天,以為天就是那麼大,你毀謗天,說天是很小的,那是不對的。

 

「未了吾今為君訣」:假如你還有不明白的話,我現在就寫這首歌訣,給你多讀幾遍,你就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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