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勒日巴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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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勒日巴尊者傳﹝二﹞

密勒日巴尊者傳 第二章

  到了西隙村,會見了古容巴喇嘛,我將帶來的禮品悉數供奉了給他,然後又將我的悲慘遭遇和所以要求誅法的理由細細的敍述了一遍,懇求喇嘛傳授我咒法。喇嘛說:

  “‘雍同多甲喇嘛與我是生死至交,他送你們來一定是有理由的,我自應傳授你秘密誅法。不過,你們第一步必須在山下人們所看不見的地方先修築一個練法堂。

  我倆就在山腳下一處僻靜的地方,築成了一個簡陋的練法堂。用一塊跟牛一樣大的石頭房子遮蔽起來。

  上師就在這練法堂內,傳授了我咒術的秘密口訣。

  我在堂內修了七天法,喇嘛就對我說:從前的時候,這法修七天就夠了;你現在也只要修七天就夠了!’”

  但是我說我所要誅咒的地方很遠,請讓我再修七天吧!到了第十四天的晚上,上師又來對我說:今天晚上,在曼陀羅(法壇)的旁邊,當有誅法成果的表現。’”

  果然,當然晚上,護誓三昧耶神(三昧耶神梵文,三昧耶含多義,此處為誓語及不越之意,指密教的護法神。)手裏提著五十五個人頭和心膽來對我說:

  “‘你們叫我辦的事就是這個吧!’”

  第二天早上,喇嘛又來問我:護法神對我說,該殺的人,還有兩個,還要不要殺呢?’”

  我心滿意足地說:

  “‘讓他們留在世上作見證,看看自己的報應,請饒恕了他們吧!’”

  因為這樣,才把伯父和姑母留了下來沒有誅死。最後,我們又修法供養護誓三味耶神,送贊護誓三昧耶神回去,散法解壇。

  那時,在嘉俄澤我的家鄉中,咒術靈驗的表徵是些甚麼呢?原炎那天正是伯父的大兒子娶媳婦,請了很多的客人到家中吃喜酒。那些從前幫著伯父姑母欺侮我們的三十多個人都一起到了伯父家裏來賀喜。另外還有一群同情我們的人們亦在被請之列,正徐徐地向伯父家走來,大家還在議論伯父姑母的不是。有的說:俗語說:客人變主,主人變狗。這話真是不錯;這些可惡的人真是不要臉,霸佔了聞喜的家產還要虐待他母子;聞喜去學咒了,如果他的咒術不來,三寶的報應早晚也是要來的啊!

  那時候伯父全家和姑母都忙著款待客人,來賀喜的人們都興高林烈地飲著酒。一個從前在我家做過工而那時又在伯父處做事的丫頭,下樓梯去背水;走到樓下,看到滿地的大蠍子,大蛇和大螃蟹在亂擠亂動。大蠍子用他們的巨鉗夾住屋柱,要把柱子掀倒。她驚怕極了,尖聲大叫著跑出門去。

  那天樓下拴滿了客人的馬匹,其中一匹雄馬想欺侮一匹雌馬,其餘的雄馬不服氣,大鬧了起來,雌馬就狠狠的要踢雄馬,可是不知怎地,一腳卻把柱子給踢倒了。說時遲,那時快,整個房子嘩喇喇一聲響就倒下來了,到處都聽見一片哭叫的聲音。伯父的兒子,新娘,和那三十多個人,一起都壓死了。滿地只見倒塌了的房屋,堆上浮著一片灰塵;斷木破瓦之下,壓著一群死屍。

  這時我妹妹琵達正在附近張望,看見了這情形,馬上飛跑回家去,急急忙忙的對母親說:

  “‘媽呀!媽呀!你看啊?伯父的家倒了,死了好多人啊!’”
  母親不大相信,心裏卻是一陣暗喜,連忙跑出去看。看見伯父的家,只剩下一片瓦礫,漫天都是氵蒙氵蒙的灰塵。母親又驚又喜,慌忙從她襤褸的衣服上隨便撕下了一塊布條來,急急地系在一條長棍子上面;一面搖晃這面破布旗子,一面飛跑出去,大聲喊叫道:

  “‘大家看啦!天啦!喇嘛啦!三寶呀!請受供養呀!喂!街坊鄰居們啊!告訴你們啊!密勒蔣采不是有了兒子嗎?我白莊嚴母穿破衣裳,吃壞東西,供給我兒子學咒術,目的沒有達到嗎?各位看啊!伯父和姑母說:人多就打一仗,人少就去放咒術。各位看,現在怎麼樣?現在聞喜只放了一點小小的咒術,卻比打一場大仗還利害。你們看啊!上面的人,中間的財寶,和下面的牲口啊!我活到今天沒有死,能夠看見我的兒子演這一出戲,我白莊嚴母真高興死了啊!哈!哈!哈!哈!我一輩子也沒有這樣快活過!各位看啊!各位看啊!

  她把旗子一面搖,一面晃,一面喊叫,一面跑,真是快活極了。伯父姑母和全村的人都聽見了,其中就有人說:“‘這個女人講的話恐怕是真的啊!

  另外一個人說:真倒是像真的,只是說得太過火了一點!
  人們聽說我用咒術死了這麼多人,大家都集合起來說:

  “‘這個婆娘,鬧出這樣大的事來,還要快活得到處喊叫,我們非把她心肝的血擠出來不可

  有個老頭子連忙勸阻道:“‘就是把那個女人殺了,又有什麼用處呢?這樣不過叫他的兒子更恨我們,再多咒死我們幾個人而已。我們先要想法子把聞喜殺了,再來殺這個婆娘,就沒有問題了!

  這樣才算沒有殺我的母親。可是伯父聽了以後就說:“‘我的兒子也死了,姑娘也死了,我也跟她拼了,不要活了!

  說著,就要跑出來殺我的母親。大家趕快把他攔住說:

  “‘都是因為你,才鬧出這件事來;現在聞喜還活著,如果你現在把白莊嚴母殺死,聞喜再放咒術,我們都活不了。如果你不聽我們的話,我們就先把你殺了!

  這樣才把伯父勸阻下來。村人大家便商量怎樣派人來殺我。我的舅舅就到母親這裏來說:

  “‘昨天你所說的話和所作的事,使得村人大家都想把你和你的兒子弄死,有什麼防備沒有啊?唉!放一次咒術也就夠了啊!何必再引起公憤!

  這樣勸了又勸,母親就說:

  “‘唉!你還不瞭解我們嗎?這些事情我也明明知道,我是報復那些奪我們財產的人,才種下這個惡種子的啊!這個冤仇用尺子量都量不清的喲!

  別的話一句也不說,只是哭泣。舅舅歎了一口氣說:

  “‘你的話當然也是對的,可是,恐怕殺你的人快來了,你還是把大門關起來吧!

  母親就把門好好關牢,在屋裏想來想去,非常不安。我們從前的那個女傭,因為可憐我母親,就偷偷的跑過來對母親說:

  “‘他們現在倒不想害你,他們想害少爺,您趕快告訴他,讓他小心一點才好!

  母親聽了她的話之後,暫時放下心來。

  母親把剩下來的鐵波錢瓊田又賣了一半,一共賣了七兩黃金。想把這筆錢送給我,卻不便叫任何村中的人送來。最後,正想自己送來的時候,恰巧有個衛地的瑜珈行者到尼泊爾去朝山,來到我們村上,托缽化緣。母親把他的來歷詳詳細細的問白了,覺得他很適合作送信的使者;於是母親就對他說:

  “‘師傅!請你在這兒小住五六天;我的小孩子現在衛藏地方學法,我想寫一封信給他,要請師傅幫幫忙給他帶去。

  那位瑜珈行者答應了,母親就好好的招待他住了幾天。

  當天晚上,母親點了一個燈,跪在神前發願說:我的心願如能實現,這個長明燈就不熄滅;若是我的心願不能如願,請立刻熄掉;祈請聞喜的祖先,護法神,以此示我。這樣發願以後,燈點了一晝夜都沒有熄,因此母親相信所謀一定可以如願成就。於是第二天她就對那個朝山的行者說道:

  “‘師傅,朝山人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很要緊的,你的衣服讓我好好的來補補,我另外再送你一雙鞋底吧!

  說完就給了他一塊又長又大作鞋底的皮子,把身上那又舊又破的衣裳取下來,用布把破處補好。在衣裳的背心當中,把七片黃金,隱藏在內,用一尺見方的黑布片縫上,在黑布片當中用白色的粗線,織憶了六個小星,再用布遮住了這些小星,卻不讓行者知道。此外又送了那個行者很多的禮物,在信封上蓋了一個印,方把信交給行者,請他帶去。

  這時母親心裏暗想現在這些村中的人們,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要想個方法來嚇他們一嚇。就對琵達妹妹說:昨天那個行者,帶來了你哥哥的一封信。琵達就四處去告訴大家,讓大家知道我有信帶回家。母親仿效我的口氣寫了一封假信,信上說:

  “‘母親大人膝下敬稟者:誅咒見效,兒心大快。若村人尚有對母親及琵妹無禮者,請即將其姓名家族示知,以便放咒。兒以咒術,取人性命,易如反掌,誅其九族,滅其根苗,猶探囊取物耳。若村人盡皆不良,請大人及琵妹移居此處。兒初離鄉裏,自無分文,今則資財盈庫,享用不盡矣,祈釋慈注,兒聞喜拜上。

  又蓋了一個假印,先把信給那些與伯父姑母相好的人看,隨後就把信放在舅父的地方。這樣一來,他們便改變了計畫不敢再想殺害我們;也因為這封信的力量,村人們要求伯父把俄馬三角田也交還給母親了。

  再說那位朝山的行者,聽說我住在西端溪,就到西端溪來找我。把母親妹妹和鄉中的情形,詳詳細細的向我講述一遍;又把母親的信交給我。我把信拿到沒有人的地方,拆開來看,信上寫道:

  “‘聞兒知悉:母親甚健,不必掛念。汝母有兒如是,亦可以無憾矣;汝父密勒蔣采縱在黃泉,亦可以含笑無恨矣。兒放咒之結束,壓死仇家三十五人。近聞村人將密派刺客,謀殺兒,然後再殺汝母,故必須隨時警惕。渠等既仍持報復之心,自不能輕恕,應施以九壁層之降雹,毀其稼禾,則汝母願足矣。若學費已盡,可在北向之山,黑雲深處,六星放光之下,有吾家親戚七戶,可向彼等索取。兒若不知彼等親戚之住處,及山村在何處,於此行者身上求之即得。此山村中,只行者一人居住,不必他求也。母伯莊嚴手字。

  我看了信以後,不明白信中的意思,想起家鄉,想起了母親。信中所說的山村和親戚也都不知道,需要的學費供養也拿不到,不禁眼淚汪汪的流下來。哭了一陣,把淚眼拭幹,走去向行者說:

  “‘聽說你知道我的親戚所住的山村,請你告訴我好嗎?

  行者說:我就聽說喜馬拉雅山下的貢得抗有你的親戚!我問他道:你還知道別的地方嗎?請問你的家鄉是那兒呀?行者說:此外的山村,我知道的很多,但是你的親戚住在那兒,我卻不知道;我是衛地的人!我說:那麼,請你等一等,我馬上就來!

  我就把信拿給上師看,把經過的情形詳細的說了一次。上師就說:你的母親嗔心不小啊!殺了這麼許多人還不夠,還要降雹!接著又問道:你的親戚在北方什麼地方呀?我回答說:我以前從來沒有聽說北方有什麼親戚,但是信中明明是這麼說的;我問那個朝山的行者,他也說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那時,師母智慧空也行在一起,看了信之後,說道:你把那個行者喊進來!師母就燒了一盆大火,請行者進去烤火喝酒。師母指天畫地,東說西說,順便就從行者的背後,把他的大衣脫下來,披在自己的身上說:穿著這樣破舊的衣服去朝山,福氣一定會來的。說著,東走西走就走到樓上去了。師母在破衣的當中,取出了黃金之後,照樣補好,仍舊把衣服還人行者,招待他吃飯,留他住宿。

  師母對我說道:聞喜!聞喜!到上師那兒來啊!我與師母一同到了上師面前,師母就給了我黃金七兩。我很驚異的問道:這黃金從那裏來的呀?師母就說:你的母親真聰明啊!在行者的身上把這七兩黃金藏得這樣好!信上所說的,北向的山村,就是太陽照不到的地方,行者衣裳的裏層,不是太陽照不到嗎?黑雲就是用黑布縫著的意思;六個星放光,就是用白線縫了六處的意思;底下的七家親戚,就是有七兩黃金的意思;若找不到的話,要知這個山村裏只有行者住在裏面,用不著找別人;這就是說黃金在瑜珈行者的身上,用不著找別的人了!上師仰天哈哈大笑,一面說:人們都說你們這些女人聰明,這話真不錯!

  我給行者一錢金子,行者行真是快活極了。我隨後供養了師母七錢金子,供養上師三兩金子。又對上師說:

  “‘我的母親還要我降雹,請上師傅給我一個最秘密的降雹法吧!

  上師說道:你要學降雹法,卻是要到雍同多甲上人那裏去求!

  於是上師就寫了信和帶了些土產的東西著我又到波通去了。拜見了上師以後,供養了三兩黃金,又把信和土產也一併供養了,詳細的陳述求學降雹法的原委。上師問道:咒術成功了嗎?咒術成功了,殺地三十五個人;我又接到母親的信叫我降雹,所以要請上師傳給我!上師說道:好!滿你的心願吧!我把降雹法傳給我。我又在練法堂處修了七天。在第七天的時候,由對山的石隙問出了一團黑雲,電光閃閃,雷聲轟轟,滿天大風暴要降臨的樣子。我知道我的本領已能指揮降雹了。

  上師來問我:你現在能夠降雹了,可是不知道你們家鄉的麥子熟了沒有,長得有多高了?我想了一想說道:大概還只有可以藏斑鳩那樣高!
 

  於是又過了十幾天,上師又來問,我說:大概有小蘆草那樣高了!上師說:嗯,還稍為早一點!

  又過了些時,上師又問,我說:現在是正要長穗的時候了!上師說:那麼,你應該去降雹了!就派從前曾到我家鄉去調查過的同學送我一起去。我們都裝著行腳僧的模樣出發。

  那一年,家鄉的麥子長得異常的豐盛,許多老人家都說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好收成。村人約定不准各自任意收割,要在大家慶祝以後,才同時動手。我等到再隔一兩天村人就要開始割麥子的時候,在村前溪水的上流處,結了一個法壇,預備了咒術用的種種材料,開始作法,晚誦咒語。那時空中,萬里無雲。我大呼一聲護法神之名,陳述村人虐待我家的事實,捶胸拍衣,大聲的哭叫起來。

  真是不可思議!空中忽然起了一團黑雲,一層卷一層,瞬刻間變成一大堆的濃雲,電光閃閃,電聲隆隆,一霎時,大冰雹紛紛降下下;下了一陳又一陣,把村人眼看著要收割的麥子打得一粒不剩。山上又沖出一股洪水,把麥子也一起沖走了。村人看見麥子隨洪水流去,都放聲嚎啕大哭。最後,空中起了一陣風暴,我們兩個人身上覺得冷簌簌的,就跑到北邊的山洞裏,生起火來取暖。那時,村中的人,為著慶祝豐年擺酒晏而準備肉食,派了一夥人出來打獵。這些打獵的人,恰巧經過崖洞的前面,有一個人說道:

  “‘哼!再沒有比聞喜把這個村子害得更慘的人了。以前殺了那麼多人還不甘心,現在又把這樣好的麥子弄得一粒都不剩了!要是把他捉到了,我要把他的血擠幹,活生生的把他的膽挖出來,都還不能消我的恨。

  當中就聽見有一個老頭子說:噓!噓!不要聲張!低聲點說話!你看那個崖洞裏在冒煙,是誰在裏頭啊!一個年青的人說:那准是聞喜!那個混蛋沒有看見我們,我們趕快招集人來殺死他,不然他要把這個村子都害得精光了!一面說一面大家急急地都跑回去了。

  我的同伴看見下面有人走過來,知道大概已經有人發現我們在這裏了,就對我說:你先回去吧,我裝著你的樣子,跟他們玩一玩!我們就約好,四天后晚上,在滇目的客舍中相會。當然!我知道他多力好勇,所以也就很放心地讓他一人留在那裏。

  那時我很想會會母親,但又怕村人會害我,所以只得離開家鄉,繞道往寧哦去了。不幸在路上讓一隻野狗咬了我幾口,腿上到處是傷,一路走一路跛,結果不能夠如期到達客店。

  我的同學到底幹了些什麼事呢?那天我走了以後,村中就集合了大隊人馬來殺我,他就奮然鼓足勇氣,向人馬群中沖了過去,沖得人和馬紛紛兩邊倒。當他沖過去之後,村人又一齊集合追趕過來。村人追得急,他就跑得快些;追得慢,他又從從容容的走得慢些;村人丟石頭過來,他就丟擲更大的石頭過去,他大聲的叫道:

  “‘誰要敢打我,我就不客氣用咒術誅死他!我殺死了那麼多的人,你們還不怕嗎?今年這樣好的收成,弄得一粒麥子都看不見了,你們還不夠嗎?今後你們要是不好好的待我母親和妹妹,老子就在村中的進口處放下鬼池,出口處放下魔咒,讓你們這些活著未死的人,九族都要一起死完!不把這個村莊化為灰燼,決不甘休!你們不怕嗎?

  村人聽完他的話都是嚇得混身發抖,大家你望我,我望你,一個推一個,幾哩咕魯的說:你說!你說!說著,卻一個個都悄悄的溜回去了。

  他倒比我先到滇目。到了客店之後,就問老闆,有沒有這樣這樣的一個行腳僧到你們這個店裏來呀?老闆想了想說:來是沒有來,可是你所說的那個行腳僧,現在好像正在那裏舉行宴會的村子裏面,像是受了些傷似的。你大概沒有帶碗吧?我可以借一個給你。說著就借了一個碗底灰色而形狀像閻王面孔的碗給我的同學。他就拿著碗到村上的宴會來行乞。他在宴會中找到了我,走近來坐在我的身旁說:你昨天怎麼沒有來呢?我說:前幾天,我在路上去要飯的時候,讓野狗咬了幾口,所以走不動,現在才好了一點,大概不要緊了!於是我們兩人就一同回波通。拜見了上師以後,上師對我說道:你們倆作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我倆覺得奇怪,向上師說:在我倆回來之前,是誰告訴你老人家的呢?上師說:護法神等將士,在十五月圓的時候回來告訴我的,這一次是我差遣他去的。說完,大家都覺得很高興。  那時候尊者密勒日巴,對聽法的弟子說完上面的故事之後,就對弟子們說道:我就是這樣為了報仇而作黑業的!

  惹瓊巴問道:上師,你說過先作黑業,後作白業,白業只有正法,尊者!您是以甚麼因緣得遇正法的呢?

  密勒尊者說:

  我漸漸對於放咒和降雹的罪惡,起了後悔之心。要想修正法的心念,一天比一天的強烈起來。常常白天不想吃飯,夜晚睡不著覺;走時想坐,坐時想走;對所犯的罪惡,十分後悔,因此厭世之心,常常湧上心頭,但是又不敢說想修正法的話,總是在想:上師這裏,有沒有修正法的機會呢?怎樣辦才好呢?

  正在這樣不斷苦想的時候,遇到下面這件事:原來上師有個很好的檀越(檀越——就是施主)。他的家產富足,對上師的信心很好,恭敬承事上師不遺餘力。不知怎地忽然得了重病,盼上師為他加持祈禱,請上師到他家裏去。

  過了三天,上師青白色的臉上,帶著苦笑回來了。我就問上師說:師傅!你的臉色為甚麼這樣難看啊?為甚麼老是這樣苦笑呢?

  上師說道:世間的一切都是無常,昨天晚上,我那個最好的最有信心的施主死了。因此,唉!我對這個世界就起了悲哀之心喲!我這個老頭子從青年時代到現在白了頭的暮年一直在做咒術,誅法,降雹三種作業。你這個弟子雖然是年輕,和我一樣,也犯了咒術和降雹的大罪惡,這筆帳將來恐怕也是要算在我頭上的!

  我心中出了疑問,便問上師說:我們所殺的那些有情,上師難道不能夠使他們生兜率天(兜率天——為彌勒菩薩所居之淨土,西藏修彌勒淨土的人頗多。)或解脫嗎?上師說:有情的自性就是法性,在理趣上,原有這樣可以令他們生兜率天和解脫道的說法,這種儀軌修法我也知道,但是這些不過只是解說文句,事實上真正能夠使他們得救獲解脫的,一個都沒有。從現在起,我要修習對自他二利都有實效的正法,你來教導我的徒眾好了,以後我要引導你到兜率天及解脫道去。或者,你去修正法,做我生兜率天與解脫道的引導者,你求正法所需要的東西,我都供給你。

  啊!當時我聽了,心裏多麼高興啊!我日夕渴望著的事竟要實現了,連忙對上師說:我願意去修正法!上師說:你的年紀輕,精進心與信念也強,那麼就請你一心一意的去修正法罷!

  上師就忙著替我準備行裝,把寧哦出產的毛布與藏片裝在一匹馬上,連馬一起送了給我。告訴我:在察絨那地方,有一個雍登喇嘛尊者,這位老人家,通達正法大圓滿(大圓滿——紅教所傳的無上心地法門。)教授,是一位得了成就的上人;你到他那裏去修習正法好了。我拜別上師和師母,來到察絨那,看見了雍登上人的太太和幾個徒弟,他們對我說:這就是雍登喇嘛的本廟,但是上人現在卻在寧拓惹弄的分廟裏,不在此地。我對他們說:我是雍同多甲喇嘛派來的,請你們派一個人領我去見上人。又把來歷詳詳細細的說明了,上人的太太就派了一個喇嘛領我去。到了寧拓惹弄,拜見了上人,我把毛布和藏片一起獻上說:我是從上方來的,是一個罪大惡極的人,請您慈悲,傳我一個今生解脫輪回的法門。

  上人說道:我的成就大法;根,本性殊勝;道,獲得殊勝;果,使用殊勝,晝思維,晝成就;夜思維,夜成就;根基好的,有宿因善根的人,無思維的必要,聞法即解脫。我就把這個法傳給你吧!於是上師就為我灌頂(灌頂——密乘傳法,即為灌頂。),又授了我給了我口訣。那時我暗想:從前我修咒術的時候,只修了十四天就有了效應,降雹法只修了七天就得了成就。現在上師傅給我比咒術和降雹還要容易的法,晝思維,晝成就;夜思維,夜成就,有宿善者聞法即成佛,無思維的必要,我能夠遇此大法,自然也是有善根的人,因此生起我慢,全不思維修習,人與法相離。

  這樣過了幾天以後,一天,上人來看我,對我說道:你說你是上方來的大罪人,這話真不錯,我的法,也稍為誇大了一點,我不能引導你,你現在立刻到羅白來克的紮絨地方,去依止印度大行者那諾巴的親傳弟子,至尊譯經大師——馬爾巴尊者。他是新派密宗的行者,得了三種無分別的大成就者;他與你前生有緣,你去好了!

  我聽見譯經王馬爾巴譯師的名字,心裏就說不出的歡喜,全身的汗毛直豎,眼淚如潮水般的湧出,生起了無量的歡喜虔誠和無比的信心。

  我帶著旅行的食量與上師的介紹書信,就動身上路。一路上老是想,恨不得馬上會見上師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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