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耶舍(赤髯胡僧)
佛陀耶舍(赤髯胡僧)
佛陀耶舍十三歲時,父親讓他出家了。
他出家的因由很簡單:他家在罽賓(喀什米爾一帶),本屬婆羅門種姓,家中世代信奉外道。有位僧人來乞食,父親大怒,讓人毆打,忽然間自己手腳痙攣,行止不能自如。惶恐地去問巫師,巫師說:“你冒犯了賢人,這是鬼神的報應。 ”聽見這話,便急忙請僧人回家,竭誠懺悔,很快就好了。此時他才相信佛法的神明,於是將兒子交與僧人,以示恭敬。這樣佛門中日後又多了一位高僧。
耶舍隨師遠行,在曠野中見一隻猛虎悠然走來。師拉住他:“徒兒快隨我來,到那神邊避他一避。”耶舍卻一甩手:“師傅不要驚慌,老虎已經吃飽,不會傷人。”於是兩人與虎各走各的。再往前行,果然看見一片血污之中白骨散亂,師傅暗自吃驚,自此對他另眼相看。
十五歲,耶舍每天便能誦經兩三萬言。但住在寺中,衣食無著,不得不常出去化緣,這樣一來誦經日課荒廢了不少。有位羅漢見他聰明機敏,想此子日後定非凡人,便常要飯供他,耶舍更加用功。到十九歲,就已誦習了大小經乘數百萬言。但他性情傲慢,自以為少有人能做自己的老師,所以周圍僧人並不看重他,到了受戒的年齡,無人為他臨壇,只能仍做一沙彌。——不過他儀態優美,善於談笑,也沖淡了許多他人的不滿。耶舍對此毫不在意,他又隨舅父學了五明諸學,世間法術技藝,無不精通。直到二十七歲,他才受戒。此後更是專心誦讀,手不釋卷。他甚至將端坐思索經義,也看做虛度時日。
後來耶舍到了沙勒國(中亞古國)。正趕上國王身體不爽,請三千僧眾做法會,耶舍也是其一。太子達摩弗多於人群中見他端莊文雅,光彩非常,便問他從何處來,耶舍談吐有致,太子大喜,把他留在宮中,為眾人說法。鳩摩羅什來的較晚,也隨他學習,兩人一見如故,關係非同一般。後來羅什要隨母親回龜茲,耶舍勸他留下未果。旋即國王駕崩,太子即位,待他更加優厚。苻堅派呂光征伐龜茲時,龜茲王白純向沙勒求救。沙勒王親自率兵增援,讓耶舍輔佐太子,大有托孤的意味。但救兵還未到,龜茲已戰敗。國王回來,向耶舍詳述羅什被呂光抓住的經過。耶舍撫案歎道:“我和羅什雖然相處已久,但未能傾盡懷抱,他即忽遭強虜劫持,何時才能相見呢?”
十幾年之後,耶舍東行至龜茲傳揚佛法,規模盛大。他雖處在備受推崇的境地,但每當靜夜,常常對月思念故人。當時羅什正在姑臧(甘肅武威),發信邀請他,他帶好糧食要走,被龜茲人發現,無數信徒跪地挽留,只得又住了一年多。一天,耶舍忽然對弟子說:“我要去找羅什,快打點行裝,我們夜裏出發,不要讓人知道。”弟子憂心忡忡:“恐怕明天他們追上,免不了還得回來。”耶舍說無妨,便取來一缽清水,放上藥物,神咒一番,分與弟子洗腳。幾人當夜出發,天亮時已走出數百里。耶舍問:“感覺如何?”弟子說:“風聲很急,眼中不住流淚。”耶舍微笑。龜茲人無論如何也趕不上了。
姑臧就在眼前了。——羅什卻已入了長安。
耶舍略覺失望。他後來聽說姚興逼羅什娶妻納妾,讓他破了戒規,長歎道:“羅什就像好的絲綿,怎能處在荊棘中呢?”羅什知他已到姑臧,勸姚興迎納,當時姚興尚不知耶舍是何許人,沒有聽從。不久姚興讓羅什譯經,羅什故意說:“要弘揚佛法,所依經典不能不文義圓通,我讀經雖然不少,但對佛理並無多深的造詣。只有佛陀耶舍擅長經義。願陛下招他來,這樣譯時便能再三斟酌,落筆才有把握,不至遺落微言大義,方能取信千載。”姚興便派使都帶著豐厚的禮品來姑臧,耶舍對禮物概不接受,笑著說:“聖旨一來,理應迅速動身。施主待人仁厚,但若像對羅什那樣待我,則不敢從命。”使者複命,姚興贊他行事謹慎,便又發信敦請。就這樣,分別多年的故人才得以聚首。
姚興在逍遙園中為耶舍另立新館。耶舍對一切供養,毫無所取,只是定時每天吃一頓飯。當時羅什正譯《十住經》,足足一個月猶豫不決,難以下筆。耶舍來後,兩人共同商議決斷。僧眾無不讚歎文理簡要得當。耶舍嘴上長著紅鬍子(赤髭)兼又善講《毗婆沙》,便被人稱為赤髭毗婆沙。他做過羅什的老師,便又被稱做大毗婆沙。他所得的供養物品,衣缽臥具堆滿三間屋子。但對這些他從不放在心上,姚興替他賣掉,在城南造了座寺院。耶舍曾含誦《曇無德律》,司隸校尉姚爽想請他譯出,但又擔心他的記憶有遺漏謬誤,就對他進行驗試:讓他誦記羌籍藥方五萬言,第二天拿出原文對照,一字不差,姚爽深加信服,便請他著手。
弘始十一年(西元 409 年)羅什圓寂,耶舍仍留在長安傳法。弘始十五年,他解散法座,姚興贈他萬匹布絹,他絲毫不取。後來耶舍辭別長安到外國去,走到罽賓,得到《虛空經》一卷,讓商旅轉送內地僧人。後來便不知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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