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喀巴大師應化因緣集
宗喀巴大師應化因緣集
目 錄
☆佛爺序
☆上師序
☆自序
☆一、文殊示現聖宗喀巴
☆二、觀世因緣降生邊地
☆三、國師授記第二尊佛
☆四、為弘聖教博學多聞
☆五、以律為主大弘佛法
☆六、殊勝傳承中觀正見
☆七、正確專學完整密法
☆八、精進閉關修證功德
☆九、作諸佛事本尊授記
☆十、遵佛遺教以戒為師
☆十一、發揚聖教 著作廣論
☆十二、明帝迎請 大師避居
☆十三、成熟有情 廣作福業
☆十四、根本道場 建三大寺
☆十五、最後渡化 有緣眾生
☆十六、教化圓滿 肉身住世
☆十七、大師再現 教釋疑網
☆十八、總攝三藏 顯密合一
☆十九、格魯黃教 遍佈十方
☆二十、廣弘密法 建密教院
☆二十一、結論回向 吉祥圓滿
佛爺序(譯自藏文原序)
眾生在六道輪回的苦海中,受盡千生萬苦,自己無法了脫苦輪,唯一能夠救拔眾生痛苦的,就是我們的三界大導師——釋迦牟尼佛陀。佛陀的教法,在西藏好像是純金經過剪、磨、煉一樣,一點也不會有錯誤。
在西藏顯密佛法的傳承中,所有不正確之處,能夠用聞、思、修三慧去整理,而成為完整佛法,唯一的就是宗喀巴大師。因此,他創立格魯巴的名聞,遍滿於全世界,特別是西藏和中國,均以宗喀巴大師的格魯巴——黃教密宗為主。
宗喀巴大師的傳記,在藏文裏有好像大海那樣的多,而在中文的翻譯裏,卻如一滴水似的,少之又少。
修慧法師編著這部《宗喀巴大師應化因緣集》,是以法尊法師的譯本為主,並以西藏和中國所有學問最好的譯著,做為重要的參考資料,而重新編成的。
中文的宗喀巴大師史傳,從以前到現在為止,較為完整的,唯有這一部書。而且本書是用白話文寫成的,大家都很容易明白,以此可做為發揚格魯巴——黃教密法的基礎。希望讀者閱讀這部史傳之後,心懷中都能夠種下有成就的種子。也因此,可能結下的有善惡之緣。
藏曆陰木牛年正月三十日,西元一九八五年三月二十一吉祥圓滿日
西藏大神通轉世佛爺(丹吉)序於臺北
上師序
西藏佛教密宗分為四派,即甯瑪巴、噶舉巴、薩迦巴以及格魯巴;通稱甯瑪巴(紅教)為舊教,格魯巴(黃教)為新教。
稱為舊教者,是指從靜命大師和蓮花生大士所傳下來的西藏佛教。因為日久弊生,到了我國元末明初(自西曆一三五三年至一三八五年)這段時期,佛教密宗在西藏,可說是[龍蛇混雜]最嚴重的時候,幾乎瀕於滅亡。究其亂因,就是[密教]的最高大法,受到妄傳亂學之混亂所致也。此時,文殊菩薩化身的聖宗喀巴大師,見到西藏佛教變成[僧俗不分]的嚴重混亂,遂竭力提倡顯密合一,遵守戒律,改戴黃帽,以之拯救西藏佛教的時弊,時人號稱[格魯巴](黃教),即新教也。
目前有一些不懂正確佛法的人,誤認為宗喀巴大師所創立的格魯巴——黃教,它所傳下來的一切密法,是出家眾所修學的。他們所以誤解的原因是,黃教(格魯巴)對於一切戒律太嚴格了,因此他們以為黃教是出家人專學的密宗。這是錯誤的。
因為學密宗的出家人,不是黃教所特有的,而是紅、白、花、黃等各派所共有的。修學密宗,為什麼還要出家呢?因為學密宗必須要專一精進修持,才能夠得到成就。然而真正要精進修持的人,必須要放下一切,出家專修。既能出家專修,當然要遵守諸佛禁戒。所謂由戒生定,由定發慧,而得成就。因此,無論是顯是密,何宗何派,凡是正信佛教弟子,都應該要遵守佛戒。否則,盲目修諸密法,便成魔的眷屬。
殊不知[戒]是正順解脫之本,所以釋迦世尊將要涅槃之際,再次勸諸弟子,在末法時期必須以[戒]為師,修一切佛法,才能得到成就。所以修密宗的人,如果不懂佛理,又不遵守顯密戒律,就等於信奉外道邪教一樣,時時都會有著魔的危險。
紅、白、花、黃四個教派的密法,最初都是從蓮花生大士傳下來的。各派密法的內容,並沒有什麼多大的差別,只是上師的傳承略有不同而已!正如金剛經說[佛法平等,無有高下]是也。但是有一些不明白佛法的人,以訛傳訛,他們卻說只有甯瑪巴——紅教的密法,是最奧妙、最高深。其實,這是大錯特錯的說法。
如果說只有舊教(紅教)所傳下來的密法,是至高無上的。那麼為何西藏人不人人去學紅教的密法呢?為什麼會再有白教和花教的出現呢?西藏大多數的人,何必均修學格魯巴——黃教的密法傳承呢?難道西藏人自己不明了廿藏密宗嗎?又何必再出一位世稱[第二能仁]的文殊菩薩化身——宗喀巴大師,來革新西藏佛教呢?
為什麼西藏大多數人,都信奉宗喀巴大師的格魯巴(黃教)教法呢?原因是這樣的:格魯巴(黃教)傳承的密法特點,是因為宗喀巴大師親受文殊菩薩的指導,他把西藏各派密宗所傳承的全部密法,集中整理,校正錯誤,取其精要,而為傳承。
宗喀巴大師,又親受文殊菩薩現身灌頂,教授他受學最完整的一切密法傳承。因此,格魯巴——黃教所傳下來的任何一種密法,不但是最圓滿正確的,而且成為各派所沒有的、最秘密、最殊勝、又最靈感的密法精華。這是大部分的西藏人所共知的,所以修學宗喀巴大師黃教密法的人,在西藏、蒙古等地特別的多。
修學密宗,首重於傳承。可是目前有一些無知的人,卻說[一通一切通,學了一個正確的密法傳承,把它修成就了以後,就等於學全部的密法傳承了。何必勞苦一一去求學呢?]這也是個大錯誤。一個密法修學成就之後,也不能通達一切本尊的全部密法。如果學密法能夠[一通一切通]的話,當時釋迦佛陀,就不用那樣麻煩說八萬四千法,密宗也不需要有一千多種本尊灌頂法的傳承了。
須知宗喀巴大師,他本身是大智文殊師利菩薩的化身,他除了親受本尊現身灌頂,教授一切密法的傳承之外,自己還要向有不斷傳承的大上師們,遍學一切密法的傳承。一個得到即身大成就的聖者,還要如此廣學正確密法的傳承,何況我們薄地凡夫,怎麼能不廣學多聞呢?
本書作者修慧法師,宿植德本,慧根深厚,精研宗喀巴大師著作,及其史傳,獲得甚深見解,而有所悟。去歲因受湯吉田居士之請,撰述[]一書(湯居士擬再作書傳)。書稿既成,交餘鑒閱,餘詳細核閱數遍,均與諸傳正史,吻合無謬,言而有據。內容含有顯密佛教最主要之教法,不但是顯密學者修學佛法之準繩,亦為密宗行者成就唯一之寶筏(詳見書中說明)。願諸學者,見聞此書之後,皆能效法宗喀巴大師之修學——顯密合一的成就教法。是以樂為之序!
詩曰:
修持密乘重傳承,必以經書作準繩;
聖者尚需如是學,吾今應效倍加增。
時維
(一九八四年)歲次於甲子五月十五日
大福藏智劍(廣定)序於臺北佛教出版社
自序
蓋聞西藏佛教,在蓮花生大士入藏之後,大約三百年間,尚無學派之分化。直至阿底峽尊者到了西藏,才逐漸形成寧瑪派(rnin-ma-pa,俗稱紅教)、噶當派(bkah-gdam-pa,阿底峽尊者的教法)、噶舉派(bkah-brgyud-pa,俗稱白教)、薩迦派(sa-kya-pa,俗稱花教員、格魯派(dge-lugs-pa,俗稱黃教,即宗喀巴大師之教法)等許多教派。這些教派中,除寧瑪派以外,都繼承了阿底峽尊者的教法。
西藏佛教雖然分為許多教派,然而它們所傳的密法,都出自同一來源,本無大小、高低之別。它們之所以分成各個教派,乃是由於傳承祖師傳授密法的方式略有不同(每派修學的態度不盡相同,且各有各的特點),而自然形成,並非因意見不和,或鬥爭而分派的。
西藏最早的教派,就是寧瑪派(寧瑪的意思,即是古派,是相對於西藏佛教後弘期之新教而言)。當初藏王赤松得贊,因迎請靜命大師入藏弘揚佛法,而激怒了藏地諸惡鬼神與羅刹,故有[雷殛瑪波日,水漂壟塘宮],和年穀不登、起大瘟疫等災害。後來藏王聽受靜命大師之囑咐,至誠迎請印度蓮花生大士入藏,才降伏了這些惡鬼山神。
蓮花生大士,是一位神異卓著的密宗大成就者。他首次為西藏帶來無量的純淨密法,並以密法降伏惡魔妖魅,護持聖教,所以對西藏佛教的貢獻,厥功甚偉。此時,他又與靜命大師協建桑耶寺,使具福眾生安住于清淨地。
蓮花生大士將離藏地時,告訴藏王說:“西藏之鬼神,我應降伏三次,今尚有一次未辦,王統和修行佛法的人,將略有災難,到時我還會再來。”
後來,西藏出現一位大魔王,他自稱是蓮花生大士再來。當時有很多蓮花生大士的傳承弟子,一聽到是大士再來,即不加辨別,只要是他說的話,全部信受,恭敬奉行。這位假大士,由於有意毀滅佛法,因此胡作非為,專以邪法冒稱“大密宗、無上大密法”來教授弟子。一般對於顯密佛法不甚明瞭的人,迷此邪說,遂專求神通大法,廢馳佛戒,僧俗不分,竟以密法作為惑世之術。這種行徑,徹徹底底地違反真正佛法。
此時,雖有許多大德,深知事態嚴重,同時又查明此人並非真正的蓮花生大士,因而大力加以阻止。但為時已晚,此邪風就像傳染病一樣,早已傳播到各地了。這位假蓮花生大士,最後被護法所擊斃,得到粉身碎骨的報應。嗚呼!有心修學密法之士,對於上師、密法之真假,能不慎哉!
西藏佛教,因受[假蓮花生大士]的擾亂,後又加以朗達瑪王的滅法,故整個佛教界的思想非常混亂。大都隨自辯聰,不依師承,濫傳教法,以致真偽莫辨。有些人妄自邪行密法,不遵顯密戒律,撥無因果;更有些人,自以為是大密宗主,曲解密法,動輒作誅戮之事。一般人雖有心修學佛法,卻苦無先後次第可循,往往輕視出離心、菩提心之基本修證精神,而妄趣高談密宗大法。
就在西藏佛教逐漸趨向邪惡途徑時,許多大德紛紛向外尋求新譯的正確密法,因此形成許多新的教派。
哦日王智光和菩提光,也為救此流弊,不惜身命資財,費盡千辛萬苦,從印度迎請阿底峽尊者入藏弘法。阿底峽尊者是一位大成就者,教證德圓,所到之處,德行所感,上下皈依。尊者思想組織嚴密,智慧深髓,入藏後造《菩提道炬論》,指示修行次第,和顯密教義互為一致的精神,並以無礙辯才破邪顯正,重樹法幢。西藏佛教面目因而隨之一變。如今西藏佛教得以正確發展,尊者之功績,實不可磨滅。
阿底峽尊者,有人說他就是蓮花生大士再來之身。他的教法,深深影響各個教派。如薩迦派中,學問最好,成就最大的薩迦班智達,就是以尊者的教法著書、修行的。噶舉派中,瑪爾巴、岡波巴、都松欽巴(噶m巴第一世)、帕摩主巴、達壟巴等大師,也曾將尊者的教法,融合於他的教法中,而大放異彩。
薩迦派祖師兗卻結布(’khondkon-mchog
rgyal-po,義譯為寶王)和他的哥哥慧戒,本來是寧瑪派密法的傳承上師,且有相當修證。有一天,兗卻結布看見許多阿巴咒師,戴著二十八尊勇識母的面具,於街上摹擬一些神祇舞蹈。他將這件事告訴他的哥哥。他的哥哥說:“這是密法失壞的徵兆(指密法被無知的人摻雜了個人的妄想),今後如果不依止純淨的密法修學,將雖得真實成就。我已老邁,你尚年輕,應該前往女孤壟,謁見卓彌大譯師,從他學習新的密法。”(以上據西藏佛教史第六十七頁)
他的哥哥遂將《金剛橛》(普巴金剛)等少數密法,傳授給兗卻結布,然後把其他的佛像、經典(法本)、法器等物,收存於三座塔內,不再傳授。
兗卻結布依教奉行,從卓彌大譯師,和阿底峽尊者的弟子廓枯巴拉則譯師,廣學顯密教法,創立薩迦派(花教),而成薩迦派的始祖。
瑪爾巴上師,也深知密法腐化的流弊,遂初從卓彌譯師學法,後又從印度那若巴、智藏、阿底峽等大師修學顯密教法,而成噶舉派初祖。
根據我國歷史上的記載,西藏佛到了元末明初,顯密教法又複零落不堪,加以一般喇嘛,曆受元明兩代朝廷之尊者奉,一時習於奢侈,棄戒律如糠稗。於是宗喀巴大師應運而出,創立格魯巴——黃教。
宗喀巴大師洞知各派之流弊,慨然以重興西藏佛教為己任。因此遙接阿底峽尊者的衣缽,特別提倡精研經教,崇尚戒律。並採擷各派精華,將顯密兩宗加以整理,以自己無垢智慧,和歷代大論師、大成就者的正理,摒除後世無知者所妄自增加的意見,闡明佛法原有之真意。同時更依阿底峽尊者之教法,以及文殊菩薩的教誡,若顯若密,建立修行一定的程式。
由於宗喀巴大師之教法,穩鍵圓滿,兼蓄各派之長,而無各派之短,因此依之修習而獲得成就的人,有如空中之星宿,地上之草木。如今全西藏的正信佛弟子,十之八九皆修學格魯巴(黃教)的教法。
宗喀巴大師所建立的黃教,不啻為西藏佛教帶來朝氣蓬勃的生命力;其組織完密的體系,和解行並重的宗見,均與中國佛教的思想相吻合,因此宗喀巴大師的教法,更應是振興中國佛教,乃至全球佛教的明燈。故關心佛教的前途的緇素大德,實有窮究宗喀巴大師教法,和弘護的必要。
目前有關大師振興西藏佛教的事蹟,記載最正確的,要演算法尊法師所翻譯的《宗喀巴大師傳》,但由於此本傳記太過簡略生澀,一般閱讀過的人並不多。去年年底,湯師兄吉田先生,計畫將宗喀巴大師弘法的事蹟,繪成畫傳;由我負責文字說明。遂成我撰為本書的因緣(畫傳另行出版)。
本書承蒙西藏最正確傳承格魯巴教法的佩敦丹吉仁波切,及三恩根本上師大福藏智慧劍賜序,並在每篇之後,題詩一首;又在撰稿期間,不斷的給予指導,和最寶貴的開示。複承思慧法師悉心校稿與潤飾,本書因而得以順利完成。在此謹致以最深忱之謝意。
一九八五年三月二十五日
釋修慧序於臺北三慧學舍
一、文殊示現聖宗喀巴
(一)應運示現
宗喀巴(song-Kha-pa)大師悲願之深、人格之偉大,和對佛教之種種貢獻,是近代人無法相提並論的。但一般人僅僅認為大師只是佛教的大修行者,佛學的大集成者,和歷史上一些有名的佛學家沒有兩樣。實際上,宗喀巴大師異于一般人,他是至尊文殊師利菩薩的化身,早在無量劫以前就已成佛了。
由於當時西藏顯密教法都很衰微,除了少數大德以外,其他修行的人,根本不知道戒律是什麼;雖然有少部分的人研究教理,卻不知道一切經典就是學佛的途徑;他們對於因明,誤認是一種辯論術,那裏知道其中還有證解脫和成佛的道果;對於密法,只知亂受灌頂,藐視基本法,偏修其中某一部分的教授(如偏修大手印、大圓滿等,而且認為越大越好),至於應如何親近善知識——師長,如何守護律儀和三昧耶戒,則全不講求。真實修行的人,已是廖廖無幾了。所以大聖文殊師利菩薩看到這種情形,深生悲湣,為了住持聖教,饒益眾生,才隨順眾生意,示現清淨的出家相——宗喀巴大師。
(二)佛經上的記莂
許多顯密經典中,早已記莂文殊師利菩薩,將在雪山邊地受生。例如文殊根本教王經裏授記說:“世間我涅槃,地上成虛空,汝現異生像,行諸佛所行。(汝是指文殊師利菩薩)彼時雪山中,有歡喜蘭若。”
這偈頌的意思,是說佛陀涅槃之後,佛法會慢慢式微。那時文殊師利菩薩將示現凡夫身,在雪山(西藏之別稱)受生,遵照佛陀所教,大行法化。並興建一座佛寺,名叫《歡喜》。如今宗喀巴大師,果真在西藏振興佛教,興建《歡喜寺》(即嘎登寺),完全符合經中的記莂。
空行秘密經也授記說:“文殊師利號賢慧,增廣教法甚稀有。”這裏則明白授記,文殊師利菩薩所示現的凡夫身,他的法號叫賢慧(或譯善慧名稱吉祥),將大力弘揚世尊的教法。宗喀巴大師七歲出家時,頓珠仁欽波切給他取的法號,也叫賢慧。大師重振佛教後,使西藏佛教步入正軌,蒸蒸日上,六百多年來,正日益茁壯中。由此即可證明,宗喀巴大師就是大聖文殊師利菩薩的化身。
印度月稱論師,對大明杜鵑論師授記說:“至尊宗喀巴大師,是大聖文殊師利菩薩所示現的比丘相。他為了救渡眾生,因此隨順眾生的意樂,而受生出家相。你也應該發願往生“雪山邊地”,依止宗喀巴大師,弘揚他的教法。”
又有一次,提婆、佛護、靜天幾位大論師,也現身為大明杜鵑論師授記說:“在“雪山邊地”中,有至尊宗喀巴文殊師利,在此住持如來的教法。你是大師所應渡化的人,應發願到大師座前,依止大師,修習各種心要。”
大明杜鵑論師,就是後來宗喀巴大師的上首弟子——克主傑尊者。這裏很明白的指出,文殊師利菩薩將在“雪山邊地”,示現出家相,弘揚正法,他的名字叫《宗喀巴》。
克主傑尊者,他前一生出生在印度。有一天,文殊師利菩薩告訴他說:“邊地眾生因為被無明覆蓋,所以造作種種的罪業,長期在生死苦海中,不停的流轉。我為了幫助他們求得解脫,證一切智果,因此將隨眾生意樂,示現出家相。你也是我所渡化的人,應該發願往生“雪山邊地”。”
又有一次,彌勒菩薩告訴克主傑說:“文殊師利菩薩為了弘揚釋迦牟尼佛的教法,使它在南瞻部洲,放出像太陽般的光輝,所以他的化身將出生在此地。這和文殊師利菩薩親來沒有兩樣,你應發願到此地,弘揚他的教法。”
諸如此類的授記,不勝枚舉,恐繁不錄。這一切授記,在在指出,宗喀巴大師是大聖文殊師利菩的化身,為了住持如來教法,而在西藏示現出家相。
(三)諸佛之師三世如來
大聖文殊師利菩薩雖為化導眾生,權現諸佛長子之身,而成因位菩薩。然究其實體,不論過去、現在與未來,都是果上之佛。
據首嚴三昧經雲:“過去久遠無量無邊阿僧祗劫,爾時有佛,號龍種上尊王佛。於此世界南方過於千佛國土,國號平等……彼佛壽命四百四十萬歲。爾時平等世界龍種上尊王佛豈異人乎?即文殊師利法王子是。”
央崛摩羅經雲:“爾時世尊告波斯匿王言:北方去此過四十二恒河沙刹,有國名常喜,佛名歡喜藏摩尼寶積如來,在世教化……彼如來者豈異人乎?文殊師利即是彼佛。”
寶積經雲:“此文殊師利成佛之時,名為普見。”
根據以上諸經所說,大聖文殊師利菩薩,過去世成佛的名號,叫龍種上尊王佛;現在世成佛的名號,叫歡喜藏摩尼寶積佛;未來世成佛的名號,叫普見佛。
又文殊師利菩薩不但三世都是如來,更是三世諸佛之師。如心地觀經雲:“三世覺母妙吉祥(指文殊師利菩薩)。”
佛說放缽經雲:“今我得佛,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威神尊貴,度脫十方一切眾生者,皆文殊師利之恩。前過去無數諸佛,皆是文殊師利弟子。當來者,亦是其威神恩力所致譬如世間小兒有父母,文殊者佛道中之父母也。”
由此即足以證明,文殊師利菩薩之化身——宗喀巴大師,于無量劫以前,早已成佛矣!
詩曰:
七佛尊師妙吉祥,深宏大願慈心長;
廣揚聖教顯和密,應運現生作法王。
二、觀世因緣降生邊地
(一)雪山邊地降生
西藏,這塊神秘寧靜的土地,聳立在喜馬拉雅山之旁。它是地球心臟的自然堡壘,更是人間的淨土,佛國天堂。
整個西藏,可說是由幾座世界最大的山脈連結起來的。境內層巒聳峙,在雪線以上的高峰,有數百座之多,山上積雪終年不化,一眼望去,整片雪白,因此有《雪國》、《雪山之稱。佛經上所說的“雪山邊地”,指的就是這裏。
距今六百多年前,西藏的大依怙主宗喀巴大師,就是降生在這塊人口稀少的土地上。地點是青海省西寧附近的宗喀。西寧一帶,藏族自唐代即稱之為宗喀(tsong-Kha),義為宗水(今之湟水)岸邊。那一帶更大的地方,藏人稱為宗喀欽布(Tsong-Kgachen-po)。西藏人為了尊崇大師,不敢直呼他的名字,一般稱他為“宗喀巴”(義為宗喀人)。
(二)種性圓滿
大師的家族種性非常圓滿,自大師降誕以來,上至父族,乃至母族,好幾代行止都無弊端。
父親名叫魯布木格(Klu-’bun-dge),是一位心性仁慈,智慧超群,深心敬仰佛法僧的三寶弟子。由於他深明因果的道理,具足勇健的毅力,所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成就了七種功德財。(七功德財:㈠信財、㈡戒財、㈢舍財、㈣聞財、㈤有愧財、㈥知慚財、㈦慧財。)他每天持誦文殊真實名經,從無間斷,對於文殊菩薩的種種殊勝功德,也有無比的信敬與歡喜心。
母親名叫阿卻(a-ckos),是一位聲譽圓滿,懿德昭著的佛門弟子。她心地善良,和藹賢淑,沒有嫉妒慳吝的心,也沒有女人一切的過失。對於無依無靠的人,自然會生出無量的悲湣心,每次總是盡最大的力量去安慰他們,救助他們。她每天不斷的禮佛,持誦觀音菩薩的六字大明咒,積極攝集身、口、意三種清淨善業。
大師有六個兄弟,他排行第四。親戚鄉里的人口相當旺盛,大約有一千多人。族人全部信仰佛法,就是發心出家的人,也屢見不鮮。
(三)父親的夢兆
在我國元順帝至正十六年(歲次丙申,一三五六)年底的一個夜晚,大師的們親跟往常一樣,誦完了文殊真實名經,很安樂的躺在床上。不久,他在夢中,很清楚的見到一位出家人,慢慢的走向家中來。這位出家人,法相非常莊嚴,法衣上圍著一串很漂亮的花環,裙子很特別,是用叨利形樹葉編成的,看起來有點像黃絹。後面背著一堆沉甸甸的佛經,說是來自中國山西五臺山,想在這裏借住一晚。說完,逕自轉身上樓,走進佛堂。
次日醒來之後,他自忖道:“五臺山是文殊師利菩薩的根本道場,而夢中這位出家人正來自五臺山。莫非這是菩薩授記,告訴我將生下一個具足殊勝智慧的兒子?”
雖然這個夢很奇特,但是大師的父親並沒有把它放在心上,也沒有把這個夢兆告訴別人。他仍然跟過去一樣,每天很虔誠的誦經,很精進的積集各種資糧。這樣過了沒多久,大師的父親又做了一個夢。
睡夢中,他忽然看到一支非常明亮的金剛杵,從空中緩緩而降,最後投入夫人的腹中。這支金剛杵,說是金剛手菩薩,從綠葉國土中拋擲出來的。
夢醒之後,大師的父親感到又驚又喜,心想:“金剛手菩薩具足大勢力,能降伏各種邪魔。他是三世諸佛力量的具體表現。莫非這又是菩薩授記,說我將生下一個具足大勢力的兒子?”
(四)母親的夢兆
同樣在丙申年的年底,大師的母親也做了一個夢。
睡夢中,她和成千上萬的女孩,圍坐在一片佈滿各色妙花的草原上。突然間,東方出現一位白色童子(觀音菩薩的化身),手裏提著淨瓶。西方出現一位紅色童女(度母的化身),右手拿著孔雀翎,左手拿著一面大明鏡。
童子指著其中一位女孩,問童女說:“這一個可以嗎?”
童女搖著頭,指出一種過失回答他。童子又另外指一位女孩,問道:“那麼,這一個可以嗎?”
童女還是搖著頭,也指出一種過失回答他。這樣童子一個又一個的指著女孩問,童女每次都搖著頭,,並各指出一種過失回答他。最後童子指著大師的母親,問道:“這一個可以嗎?”
“這一個可以!”童女面露喜色,很高興的回答。
“那你快去沐浴!”童子一邊告訴大師的母親,一邊倒出淨瓶裏的水,灑在她的頭上。同時口中不斷的誦著贊佛謁。
翌日,大師的母親醒來之後,身心感到無比的輕安,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喜悅,不斷的從心中流出。
(五)鄰人的夢兆
這一段日子,村裏的人,大約都做過像這樣類似的夢:夢中,看到許多相貌非凡的出家人,從拉薩迎回釋迦牟尼佛的佛像(傳聞就是文成公主請回西藏的那尊佛像),安置在大師父親家中的佛堂。
此後,在佛堂的四周,常常出現不平凡的異兆。比如在佛堂的上空,有時顯現出美麗的彩虹;有時天空中,飄落著各種顏色的妙花;有時散發出奇異的妙香;有時天樂、天鼓齊鳴;有時大地震動,東湧西沒,南湧北沒,四周湧中間沒等,並發出無量吼聲。
(六)托胎奇瑞
丁酉年(一三五七)正月初十的晚上,大師的母親又做了一個非常吉祥的夢。
夢中,她看到無量不可思義的僧俗男女,有的手中拿著幢幡,有的演奏著伎樂,有的端著殊妙的供品,集聚在一個廣場上,很虔誠的說:“恭迎觀世音菩薩”
她很好奇的看了一下四周,並沒有發現到什麼,心中感到很詫異。隨後抬頭仰視天空,望見雲中有高大如山的金色佛身,光明如日。遍照一切大地。口中還宣說種種的法音。佛身四面圍繞著許許多多的天子和天女,有如眾星拱月,顯得非常莊嚴圓滿。
不久,金色的佛身慢慢縮小,最後降入到她的身中。天子天女,以及迎接的人,也化為一道光芒隨著進入。這時,各種梵唄誦贊聲,仍不絕於耳。
大師的母親醒來,把夢相一五一十的告訴大師的父親。大師的父親說:“這是一個吉祥的夢兆,表示你將生下一個具足無量悲心的孩子。他將住持如來正法,摧壞邪魔幢,饒益無邊的眾生。”
大師的母親自從做了這個夢以後,就和一般女人不一樣。她每天過著清淨梵行的生活,沒有煩惱,沒有貪欲,更沒有嫉妒和慳吝的心生起來。她不喜歡喧鬧的地方,每天只喜歡在幽靜的佛堂禮佛,誦持六字大明咒。
(七)降誕紀異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大師的母親十月懷胎漸漸滿足。在元順帝至正十七年(歲次丁酉,一三五七),十月二十五日那天晚上,四周萬籟具寂,大師的母親舒適平和的躺在床上。她在朦朧的睡夢中,忽然見到許許多多的出家人,手裏拿著各種不同的法器和供品,慢慢的走進家中來。問道:“請問,佛堂在那裏呀?”
先前見過的白色童子,手中拎著一把水晶鑰匙,在旁邊回答說:“佛堂在這裏!”
童子一邊說,一邊用鑰匙在大師母親的胸口上,打開一片小小的黃色門,請出以前放進去的金色佛像。
佛像有點灰塵,先前見過的童女,馬上倒出瓶水,用孔雀翎很小心的擦拭。擦乾淨以後,以清淨悅耳的聲音,作種種的讚歎。前來供養的出家人,有的在旁邊殷重至誠的祈禱,有的在佛像的前面頂禮,有的持誦佛號不停的饒佛。
大師的母親醒來不久,就安然誕生了大師,剛降誕的大師,顯得非常安詳。這時,東方已現魚肚白,金星正高掛在天空,閃閃晃耀。這好比蘊涵著,將來大師掃除眾生的無明,就像太陽光芒割破沉寂的黑夜一樣。
(八)古本栴檀
大師出生後,大師的母親將胎衣埋在土裏。埋胎衣的地方,後來長出一棵白色的栴檀樹(見封面圖),枝葉繁茂,共有十萬片之多。這棵樹的葉子非常特別,每片葉子的脈網自然形成獅子吼佛的聖像,或文殊五字明的字樣。眾人見胎衣生出新樹,已是驚奇萬分,後來見此樹的葉子,現出聖像和陀羅尼,更是感到不可思義,遂稱此樹為《古本kumbum栴檀》(古本的意思,即十尊佛像)。
後人為了追念大師的功德,和想植善根種最佳福田,於是在樹旁建塔造寺,並以《古本》為寺名。這座寺,就是如今黃教六大叢林之一,名震海內外的塔爾寺。
(九)圓滿相好
村裏的人聽說大師誕生了,都發出驚喜心,爭先恐後的聚集在大師出生的房間。這時,每個人都目不轉睛的端詳著相好圓滿的大師。
大師的面容非常尊嚴,周身充滿光耀,猶如琉璃一般。他那付明淨廣長的眼睛,潔白細滑的肌膚,修直高挺的鼻樑,紅潤豐盈的嘴唇,長垂相好的耳珠,開廣平整的前額,圓如寶蓋的頭頂,以及渾圓不見筋骨的四肢,整個相貌看起來,就像秋空圓滿的月亮,池中清淨的蓮花。
在場的人越看越喜歡,就是煩躁不安的人,一時也生起安穩寂靜的心來。
(十)頓珠仁欽波切特來慶賀
頓珠仁欽(Don-grudrin-chen,1309-?,義譯為義成寶)仁波切,是修《大威德》獲得成就的大師。他曾經兩次進藏,從大喇嘛布頓仁欽珠(Bu-stonrin-chengrub,1290-1364)等善知識修學佛法,不論是顯教或是密法,都學到最究竟位。回來後,在當地創建甲環(bga-khyungdgon-pa,1349年建)和霞章(sha-sbrang)兩座寺,親自教導後學。在世時,他時常顯現神通,對有緣的眾生作記莂。其目的在引導眾生入佛知見,或更進一步的令他們得到解脫。
丙申年(一三五六)年底的一個夜晚,本尊大威德金剛(文殊菩薩化身)突然在夢中示現。頓珠仁欽仁波切很歡喜,立即至誠的祈禱本尊,請求常來指導。本尊隨即轉身面向宗喀,說:“明年此時,我要到這個地方來,於此中間,你可以安樂而住。”
本尊說完就不見了。頓珠仁欽仁波切不明白這個夢兆的真實意義,於是入三摩地,以神通力親察未來的種種因緣,才了知夢兆的一切。
於是在宗喀巴大師誕生後的第二天,頓珠仁欽仁波切派遣一位守戒非常清淨的在家弟子,攜帶以甘露丸和麵粉做成的食物,以及一尊加持過的大威德金剛佛像,前去慶祝。
詩曰:
悲智摧魔三本尊,化身宗喀眾依門;
義成夢感文珠記,神力觀行湟水村。
三、國師授記第二尊佛
(一)噶m巴的授記
光陰似箭,轉眼間,大師已長得是一個聰明伶俐、活潑可愛的幼童了。
大師三歲那年,噶m巴饒必多傑(Kar-ma-parol-pal-rdo-rje,1340-1383,噶m巴第四世,生於元順帝至元六年,十九歲晉京,明太祖洪武十六年圓寂,世壽四十四歲)國師因為元順帝的迎請,從西藏動身前往中國。途經西寧時,大師的父親帶他往謁。噶m巴國師看到大師器宇非凡,特別為他傳授在家五戒,並賜給他法號名叫貢噶寧布(gun-dga’snying-po,慶喜藏)。監走時授記說:“此乃聖童,以後將到藏中住持如來正法,饒益無邊眾生。他是第二尊佛。”
後來西藏、蒙古等地的人民,均尊崇宗喀巴大師為《第二能仁》,正符合噶m巴國師的授記。
(二)禮拜上師
宗喀巴大師三歲那年,大師的父親恭請頓珠仁欽仁波切駕臨家中接受供養。不料,仁波切卻帶來大批財物,送給大師的父親,並請求將大師送給他。大師的父親知道頓珠仁欽仁波切是大成就者,必能對兒子有所饒益,因此很高興的答應了。
自此以後,一直到十六歲的這幾年間,宗喀巴大師完全依止頓珠仁欽仁波切,學習顯密教法。
大師賦性天聰,超群拔眾,對於一切沒經過傳授的經典,只要稍微的思索一下,就可讀誦如流,沒有任何滯礙。頓珠仁欽仁波切眼見如此,更加高興,為了使他智慧早日開發,特別傳授文殊五字明,和妙音天女給他修習。
頓珠仁欽仁波切深知大師將來必定得成菩提,當轉無上大*輪,是佛教中的大法王,是一切眾生的大依怙主,所以就像培植藥王樹一樣,一心一意的教導大師。只要是對大師有幫助的,不論是顯是密,全部毫不吝惜的傾囊教授。因此大師在入藏時,聞、思、修三慧資糧,已相當廣備,奠定了廣事修學成功的基礎。
後來大師每想起頓珠仁小組切所賜給的恩德時,往往淚流滿面的說:“頓珠仁欽金剛上師的恩德最為深廣,就是父母之慈愛,也只不過如此!”
(三)出離的誓願
童年的大師,有如一朵世間稀有的烏巴拉花。正當許許多多的同伴,興高采列地逐戲于各種遊樂之時,大師的心,卻超乎異常的寧靜,這些嬉戲遊樂,始終吸引不了他。秉性高超、態度莊嚴的大師,似乎寄託在另外一個更高的境界。平日他緘默寡言,靜坐終日,但一說起話來,滔滔不絕,充滿著無邊的智慧。
大師的悲心,有如一口源源不絕的泉水,從心中流出,毫不做作,從無間斷。每遇到或聽到別人有苦難的時候,他的心就像被利刃所傷一樣,感到無限的悲痛。如果是他能力所及的,一定毫不考慮的盡力去幫助;如果超乎他能力範圍的,也都能至誠發願,盡力回向給他們。
大師恭敬三寶,可說是出自天性,跟幼兒哺乳一樣,不必經由別人的指導,自然就懂。
大師在幼年的時候,就對喧嘩的俗務感到無比的厭惡。認為居家,有如陷身在牢獄、火坑、蛇穴一樣,永遠沒有片刻的安寧。三界中所有的東西,都是無常、苦、空,沒有堅固不壞的,就像閃電一樣,剛剛才出現,隨著又不見了。他面對這種虛幻無常的世間,強烈的出離心不禁油然而生。
他又覺得世間是個痛苦無止盡的地方。眾生因為被五欲的假像所朦蔽,愈想追求五欲的快樂,就愈墮入痛苦的深淵中。探求其原因,貪愛實是罪惡的本源。如果想遣除痛苦,就必須斷除貪愛。為了斷除貪愛,則應捨棄暫時的恩愛而出家。十方三世諸佛也都因出家而證得無上菩提。
於是大師一再向父母乞求出家,但都因年紀太小,未能如願。
(四)修持密法的功德
大師在七歲以前,頓珠仁飲仁波切已經為他傳授大威德金剛、勝安樂輪、歡喜金剛、金剛手等多種灌頂。並賜給他密號,名叫不空金剛(藏語為頓悅多傑don-yodrdo-rje)。
灌頂後,大師就能如理遵守密乘的一切戒律。尤其守護三昧耶戒,就像在保護這對眼珠一樣,絲毫不敢觸犯。在很短的時間內,已能把勝樂輪金剛、喜金剛、大威德金剛等秘密儀軌牢記在心,每天修持好幾次,從無間斷過。其他本尊法,也同時進行念誦次第,沒有荒廢。
這時,大師的年紀雖然還很小,但他能夠如理思惟,發大菩提心;修持的時候,又能全神貫注,一心不亂,堅信本尊的力量,懇切的祈禱本尊。所以修習文殊心咒(五字明)沒多久,他所住房間的石板上,有很多地方浮現五字明的字跡,子子分明,宛如手寫一般。
大師滿七歲那年,二臂金剛薩埵就常常在夢中示現。更不可思議的是,三百多年前西藏的大依怙——阿底峽尊者,也一再的現身指導。(後來大師到藏中求學時,特地拜謁尊者像,發現和夢中所見的的一模一樣。)或許這就是日後大師發揚尊者教法的前兆吧!
(五)童年出家受戒
由於大師具有甚深的智慧,以致厭離恩愛束縛之心,越來越強烈。同時為了能真實利益眾生,令佛法永住世間,於是他不斷的向上師、本尊、三寶祈求,希望出家因緣能早日成熟。
癸卯年(一三六三,大師七歲),大師出家的願望終於達成了。在一個吉祥的日子裏,舉行了莊嚴肅穆的剃度儀式。
大師依止對教理和證悟都有特殊成就的頓珠仁欽仁波切為親教授,顯密教法都非常善巧的圓努香曲(義譯為童子菩提)為阿闍黎,正受出家沙彌十戒。法號叫《賢慧名稱吉祥》(藏語為羅桑劄巴貝blo-bzanggrags-padpal)。
大師受沙彌戒以來,不論是性戒或是遮戒,都能小心防護,受持不犯。一切作為,時時刻刻都能遠離生死恩愛,成為一個真正清淨梵行的出家人。
(六)決心廣事修學
如果說,世界上有聞一知百的人,那麼這個人一定非大師莫屬了。大師依止頓珠仁欽仁波切,十多年來,廣事多聞,每一部論都學得非常善巧。但智慧廣大如海的大師,不因此而感到滿足。有一天,他這樣想:“世尊所教導我們的,不外兩件事。一種是讀誦聞思,另一種是修定斷惑。這兩種,以聞思為首要。然而聞思一定要親近善知識。唯有在善知識妥善的指導下,才能沒有錯誤的瞭解三藏中一切經論。如果遇到意義不明確的地方,必須以諸大論師的正理辨別真假,而決定正確的見解。也就是說,學習一切經論絕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錯誤。等到完全瞭解世尊一代教法之後,再依照它一定的次序,精進修學。如果不這樣,而只依自己不正確的見解,隨便歪曲佛經上的意義;或只依佛經上的某一段,乃至某一句話,自以為是的盲修瞎煉。像這樣的修學,怎麼會有成就呢?好比一位對路途不熟的瞎子,想到高山峻嶺的地方,誰都難保他不會有失落懸崖的危險。所以說,修學佛法的人,必須在顯密教理完全通達之後,才能修習一切禪定。也只有這樣,才能順利通過自由解脫的大道。如果我想繼續廣事修學的話,那麼衛藏勝地應該是最理想的地方。因為衛藏四周有高大的雪山環繞,氣候較為調和,四季溫差不太大,所以是求學的最佳環境。此外,更為重要的是,衛藏乃是佛法最早開發的地方,當初有眾多大菩薩在這裏建立正法,後代大善知識又接著不斷的弘揚,以致到現在,仍然有許多對教理和證悟都極為善巧的人。這些有利的客觀條件,足以影響一個人的成就。所以我應該離開家鄉,前往衛藏學習更多的經論。從宗喀到衛藏,路途相當遙遠,途中又要經過重重阻隔的高山峻嶺,以及無數個封閉的窪地,跋涉非常辛苦。然而,這跟常啼菩薩(薩陀波倫)為了求法,而歷盡艱辛比起來,也就不算什麼了。常啼菩薩,他為了尋求真正的法,餐風飲露,夜宿荒山野外,飽嘗了旅途的困頓和痛苦。有時候,他必須忍受異國之人的嘲笑、辱駡,或詆毀;有時候,甚至須賣身為奴以圖生活。他又曾為了記載上師寶貴的教誨,在缺乏筆墨的困境之下,以刀刺傷自己的手臂,以滴滴鮮血寫下了上師的教示。人人都知道,把心挖出來是只有死的,但是他為了求法,仍舊毅然的把心挖出來。由於他這樣一心精進的求法,突破很多橫逆阻礙,終於得到最高貴、最殊勝的成就。常啼菩薩的我最好的榜樣,為了求得一切正確的教授,我要學習他勇猛精進的精神。那怕是滿地荊棘,刺得我全身是血,乃至骨枯血幹,我不達此願,誓不停止。”
大師想到這裏,心中頓時生起金剛似的無比道心,決定前往衛藏參學。
(七)臨別教授
大師把前往藏地修學佛法的願望,詳詳細細的稟告頓珠仁飲仁波切。仁波切具足神通,知道大師入藏的因緣已經成熟,心中很高興,所以頻頻鼓勵大師。
壬子年(一三七二,大師十六歲),大師如同鵝王游泳蓮池一樣,滿懷無限的喜悅,動身前往衛地。
出發前,頓珠仁飲仁波切問他說:“賢慧!我現在想傳你一種法,你需要什麼呢?”
大師回答說:“我希望仁波切,傳授給我一種對修心最有幫助的教法。”
頓珠仁飲仁波切隨即入三摩地,以神通力詳加觀察。然後以偈體文,一句一句的於示。大意是告訴他:開始時應該怎樣去遍學一切法門,廣求聞思;然後應該怎樣去依聞思而修學;再次應該怎樣去修法義;最後應該怎樣去成熟有情、住持正法等。大師將這些偈頌全部背熟,並且一一的記載下來。
仁波切所開示修學的程式是這樣的:首先學習彌勒菩薩造的五部論(㈠現觀莊嚴論,㈡大乘莊嚴經論,㈢辯中邊論,㈣辨法法性論,㈤寶性論),其次學習法稱論師造的七部因明(㈠釋量論,㈡定量論,㈢正理滴論,㈣因滴論,㈤觀相屬論,㈥成他相續論,㈦諍正理論。釋量論,目前已由佛教出版社排印流通,是法稱論師的第一部中文版因明大著,非常珍貴),然後再學習破除斷常邊執的中觀論,最後才學習其他一切顯密教法。
頓珠仁飲仁波切望著大師,很慈悲的教導說:“由於眾生的業力,和本身罪障的關係,修學者在從事自他二利的事業上,多少會有一些障礙。為了要破除魔障而順利得到成就,必須修學本尊法。如果想要破除內外魔障,應當修持金剛手;要想增長廣大的智慧,應當修持文殊五字明;要想成就順緣,應當修持財寶天王;要想增益福壽,應當修持無量壽如來;要想消除人非人之擾亂,以及求賜一切成就,應當修持嘛哈嘎拉。這些都是我的本尊,現在全部傳授給你,你一定要如法修持,千萬不可間斷啊!”
(八)成就教主的瑞兆
頓珠仁飲仁波切為了替大師送行,特別陳設一座莊嚴的壇城,並供上許多殊妙的供品。
供養時,仁波切入勝三摩地,至心墾禱一切護法聖眾加持,並祈願大師得到一切成就。祈禱完畢,以青稞供養壇城。刹那間,所有的青稞變成像珍寶一樣,大放光明。
仁波切看了,很高興的說:“這乃是賢慧,成就佛教第二能仁(教主)之瑞兆也。”
(九)不回鄉裏的徵兆
臨別之前,大師向頓珠仁飲仁波切禮辭。
這時,師徒一個以恩深,一個以義重,二人相互依依不捨,不勝異別之情。但大師這次到衛藏,意義非常重大,關係著整個佛教的盛衰,無量眾生的利益。因此不敢強留,唯有至誠發願,希望將來能夠在淨土中相見而已。
大師由於思念上師平日教誨的深恩,熱淚不禁奪眶而出,心中覺得無限的悵惘。仁波切為他摩頂加持,並一再安慰他。最後雙雙含著熱淚,互道珍重後,才緩緩的離開。
大師一面走,一面誦文殊真寶名經,海潮般離別之情,才慢慢平靜下來。但每當回頭一望時,雖然已看不清上師的住處,心中卻又湧起萬般的悲痛,忍不住幾乎想跑回去。於是加緊誦持真寶名經,努力鎮抑住這股洶湧澎湃的悲哀。
然而很不可思議的是,大師只要誦到“不還之中複不還”這句經文時,心中自然而然又生起堅定不移的信念,不由自主地跨出篤定的腳步,勇敢向前邁進。或許這種預兆,早已顯示出大師將斷除恩愛,不再回鄉裏了吧!
詩曰:
神童佛子世希珍,噶瑪歎稱二聖人;
七歲出家通六慧,年輕入藏遍修臻。
四、為弘聖教博學多聞
(一)入衛藏的途中
和大師同行到衛藏的,有住在止僅寺的化緣喇嘛,名叫仁飲貝(rin-chen-dpol,義譯為寶吉祥)。另外還有二個舅舅,幾個商人。
他們途經昌都時,在那裏住了一晚。那天餐上,大師夢見十六尊者和嘛哈嘎拉現身加持。後來,大師的高足喜饒桑布,依菩提億和賈曹傑之授記,在大師住宿的地方興建慈氏洲寺(即今昌都喇嘛寺),弘揚無垢正法。大師的教法,遂流遍于西康。
癸醜年(一三七三,大師十七歲)秋天,大師等人到達前藏止公寺(’bri-gung,或作’bri-khung)。大師在師依(地名)止公替寺(止公分三部分,替寺bthil是其中之一),謁見噶舉派止公支派之大法王卻吉結布(chos-kyi
rgyal-po,他是當時赫赫有名的大喇嘛),在法王座前,修學大乘發心儀軌、大印五法、那若六法,以及止公派大喇嘛的著述。
(二)西藏大醫王
大師又從止公寺結伴西行,路經貢塘(gong-thang,即拉薩東南蔡貢塘)時,依止當地一位精通醫術,名叫袞卻劄希dkon-mchon
sbyabs,義譯為寶依處)的大醫師。
他跟醫師學習馬鳴菩薩造的八支醫書,和印度、西藏所有善巧醫師的注釋,以及實習一切大小手術。經過沒多久,全部通達玄奧,圓滿善巧。
有一回,大師的身體欠安,雖然有十幾位名萇在聯合替他診治,但是,應該用什麼藥,如何配治,以及寒熱之調配等,都還須請問大師。因此,這些醫師就在大師足前學習醫理,過了一段時間,都讚不絕口的說:“如今西藏所有醫師中,最精通醫道的,莫過於法王仁波切了(宗喀巴大師之尊稱)。法王仁波切只不過對我們略微地講解一些藥性的差別,就已經比我們過去所學到的,還要進步得多。”
所以我們可以從這件事,窺知大師對於五明中的醫理,是如何的善巧通達了。
(三)驚人的慧力
大師在貢塘住沒多久,為了修學彌勒、無著、龍樹、提婆等各大菩薩的著作,遂前往第瓦僅寺(bde-ba-can,義譯為極樂寺,此寺是當時前藏噶當派的六個有名講授經論寺院之一,也是上師頓珠仁欽的母寺)。
到達第瓦僅寺之後,大師依止住持劄希僧格(bkra-shisseng-ge,義譯為吉祥獅子上座也協僧格(ye-shes
seng-ge,義譯為智獅子)聽聞經論,依止雲丹嘉錯(yon-tan
rgya-mtsho)和鄔錦巴(o-rgyan-pa)兩位阿闍黎背誦經文。前後經過十八天,大師就把《現莊嚴論》的本文、印度獅子賢的注解和藏人絳嘉(’jam-skya)的疏釋,背得滾瓜爛熟,義理脈絡也通達無餘。
當時所有的教授師和同學們,對大師這種超人慧力,感到十分驚訝,無不深加讚歎。
(四)辯才無礙
依照西藏修學佛法的慣例,每當學習一部論,獲得善巧精通之後,須到其他各寺去立這部論的宗,再由各寺選派精通這部論的法師,提出難題對辯。這種以論理研究佛法的方法,條理嚴謹,剖析精微,能使修學的人,對經中的含義獲得堅固不謬的見解。
大師十九歲時,已將《現觀莊嚴論》學得非常善巧,所以開始到各寺參加辯論,辯論的第一站,大師選擇當時極為有名的桑樸寺。
桑樸寺(gsang-phu)位於拉薩以南,聶塘以東,於一〇七三年,由翱勒必喜饒所創建。西藏著名大譯師翱羅敦喜饒(rngogbloldan
shes-rad,1059-1109)繼主此寺。從那時起,桑樸寺就一直是衛藏著名的講授經論,尤其是傳授因明和彌勒五論的寺院。現在西藏各派通行之因明入門辯論式,即創於此寺。各派著名喇嘛,如噶瑪噶舉之初祖知三時,刹巴噶舉初祖漾刹巴等,多曾來此寺求學。(第瓦僅寺當時是屬於桑樸寺上院的一個支寺。)
大師在桑朴寺辯論時,由於都是內懷悲智,外具和悅,以無礙的辯才,闡述深廣的妙義,所以引起許多學者的信敬,大師“智慧圓明”的美名,遂慢慢傳遍到各地。
(五)受學密法
大師認為,成佛之道只有兩種大乘,一種是波羅蜜乘(顯教),一種是金剛乘(密教)。這兩種大乘,以金剛乘較為超勝,因為金剛乘是二種悉地的寶藏,較佛出世更為難得。
所以大師住第瓦僅寺時,為了學密法,特地到聶塘附近的卻宗地方(chos-rdzong),拜謁薩迦教主鎖南堅參尊者(bla-madam-pabsod-namsrgyal-mtshan,1312-1375,通稱喇嘛丹巴,八思巴之侄孫)。向尊者求得文殊五字明(紅黃文殊)灌頂、鈴師派的勝樂身曼陀羅灌頂、古王兗(嘛哈嘎拉密法中的一種)灌頂等。
十九歲時,又從霞魯寺住持仁欽南結大師(rin-chenrnam-rgyal,義譯為寶勝,布頓大師之傳法弟子),學習彌勒巴派之十三尊勝樂法,和大威德金剛五尊等灌頂。在覺摩囊寺(jo-mo-nang),從薄棟·喬列南結大師(bo-dongphyags-lasrnam-rgyal,1306-1386,是當時以擅長時輪金剛享有盛名的大師),學習時輪金剛六加行法,和時輪各種大疏等。
這些密法和密續講授,都是西藏當時極為重要的傳承,和心藏教授,大師均能受持而領悟。
(六)歡喜的講受
丙辰年(一三七六,大師二十歲)夏天,大師前往孜欽寺(rtse-chen,在江孜以北的一座山上,謁見兗噶貝仁波切(kun-dpal)。仁波切為大師詳講《現觀莊嚴論》一遍。仁波切智慧明利,又善能觀機逗教,具足無量善巧相。大師因而獲得最滿意的教授,凡譯自印度之各種注疏,全部通達無礙。
隨後大師又請兗噶貝仁波切講俱舍論。仁波切說:“我原本相當通達俱舍論的。但是,近年來一直沒有人來聽講,已經稍感生疏了。如果現在要重新開講,勢必再參閱各家的著述。由於我最近身體不好,加上正在講授莊嚴論和因明,所以短時間恐怕不能如願。幸好我有一位弟子,名叫仁達瓦(red-mda’-ba),他的智慧極高,又善巧俱舍,你可以從他聽聞,如能好好學習,必能獲益。”
大師經兗噶貝仁波切介紹後,在這年的夏天,依止結尊仁達瓦(結尊是尊敬之辭),聽受《世親菩薩注釋的俱舍論》一遍。
結尊仁達瓦講經非常善巧,他不光是消文釋義,還將整部論的要義,前後有條不紊的善加配置。其中一些關鍵和扼要的地方,也都以正理很清楚的加以辨別。使學者不但對整部論有整體的概念,而且對於不共殊勝的地方,也有決定性的見解。大師聽了非常高興,雖然只聽一遍,文義卻能完全明白。最後大師又提出論中最艱深的問題,並說出自己的看法和結尊仁達瓦討論。每個細節經過結尊仁達瓦精微的剖析後,都感到很滿意。師生因此都很愉快。
結尊仁達瓦告訴大師說:“對你講經,實在須要很小心。不過你能提出問題的核心,所以講給你聽,我很歡喜。”
(七)無與倫比的恩師
大師一生中,影響至深且巨的,要算結尊仁達瓦了。
仁達瓦,本名叫宣奴羅追(gzhon-nublo-gros,1349-1412,義譯為童子慧)。元朝至正九年,在薩迦寺附近仁達考梭出生。一般人都以他出生地為名。尊稱他“仁達瓦”。
仁達瓦從小就智慧過人,處處顯露出與眾不同的特殊稟賦。在他心中,三有世間就像海市蜃樓般地不足為恃,行菩薩道,也只是些“建水月道場,作空華佛事”罷了,又因他厭離種種欺誑不實的世俗恩愛,衷心追求幽邃的真理,所以年紀很小就出家了。
仁達瓦出家後,從慶喜祥和末底班禪等大善知識,接受各種經論的傳承,從薩迦寺住持聽聞中觀論。由於他宿智穎悟,一切顯密經論,只須參閱一、二次,就能通達其中的深義。譬如中觀論,即是靠自己之觀察慧力,通達應成派(月稱派)中觀見之深義,而廣教後學的。
中觀論是一部闡明如來所說緣起空義的論著。因為修學佛法,若不證得空義,即使是聲聞、辟支佛道,也無法脫離生死輪回,所以這是一部很重要的論典。奈何當時中觀學非常衰微,得傳承的人已如晨星之寥落,更遑論是解釋講授的人。後因仁達瓦大力提倡,善於宣講,中觀才又在西藏興盛起來。如噶瑪寶童讚歎說:“過去除薩迦寺外,難得聽聞中觀之名。如今西藏,無論智愚,開口中觀,閉口中觀,這全都是仁達瓦的恩賜。”
仁達瓦又從虛空賢、名稱幢、勝依祥諸大譯師,聽聞集密、勝樂等密法經論教授,廣事弘揚。在薩迦派大德中,能如實弘揚集密大法,和中觀應成派正見的人,以他為第一。在布頓仁波切,和宗喀布大師之間,全西藏顯密佛教界中,也以他為最有學問。他的著作有中觀論、入中論、四百論、俱舍論、集密經等注疏,盛行於世。
仁達瓦行持嚴謹,雖是極微小戒律,也能守護不犯;又因發真實菩提心,平時待人接物,處處以弘揚佛法,饒益眾生為依歸;於無上密法之兩種次第,已獲得堅固之三摩地,並證得共與不共兩種功德。因此常有善品天的天神,現身前來供養,讚歎不已。
有一次,他發願講授經論,教導後學,就在那天晚上,虛空中有龍樹、無著等論師,現身擊大法鼓,鼓聲遍滿整個宇宙。
大師親近如此殊勝功德的仁達瓦,陸陸續續聽完入中論、集論、釋量論、戒律、現觀莊嚴論、俱舍論等講授,每部論都學得精熟通達,因此深獲結尊仁達瓦的稱許。
大師最初獲得中觀、因明之理,是由結尊仁達瓦傳授的。後來大師造辨了義不了義論,以及性相理門等諸論書,這些思想,也是以結尊仁達瓦為基礎。所以在大師生平諸位師長中,以結尊仁達瓦為最上和無與倫比的恩師。
(八)研習比丘戒經
丁巳年(一三七七,大師二十一歲)春天,大師為了學戒經,因而前往覺摩壟寺(skyor-mo-lung,於一一六年建,此寺歷來一直是講解和傳授戒律最有名的寺院),依止住持羅賽瓦(blo-gsal-ba)大律師,聽聞印度光論師所造的比丘戒經、印度釋迦光論師所造的戒經疏,以及各家戒律注釋。
當時西藏流行兩派戒律傳承,一是下路傳承,由格瓦饒賽(dge-barab-gsal)所傳,一是上路傳承,由達摩巴位自所傳。這兩派傳承,都屬於一切有部,非常注重德光戒經,和釋迦光戒經疏。大師為了徹底學戒,因此首先研習這些經疏。大師學戒經之餘,每天又自行研讀比丘戒經大疏十七頁(約漢文兩卷),從無間斷,且過目不忘。所以大師對各家不同的解釋,都很熟悉。(此後,大師學任何一部經,每天課餘都背誦兩卷)
(九)不可思義的定力
大師住覺摩壟寺時,每天都隨大眾上殿做功課。
有一天,當大眾誦至般若行法時,大師一面誦持,一邊思惟空義,刹那間,即入三摩地,心安住在[諸法幻現無實]的緣起性空觀上。隨後,大眾又高聲朗誦其他行法,此時大師的心中,仍然不起少許分別,毫不作意的安住在,明明朗朗、清清楚楚的性空無我義上。外境的聲浪,絲毫驚憂不了他。等到整個課誦過程完畢之後,大師才緩緩出定。
大眾對於大師這種稀有的定力,驚歎道:“像我們這些福淺慧淺的眾生,就是閉關專修多年,恐怕也無法入一秒鐘的定,更何況說是定在[緣起性空觀]上呢!大師這種聞、思、修三事並行的修持力,真是世間少有啊!”
(十)背痛的啟示
大師研讀戒經大疏至四十多卷時,有一天,忽然覺得上半身的後背,猛然抽痛(留難之相)。剛開始有如針刺,後來漸漸演變成,像利刃不停地插進背部一樣,痛得實在令人無法忍受。為了醫病,大師到垛壟樸(stod-lung-phu,在拉薩西北附近),祈求一位善巧塢僅寧主(密法名)的善知識,請他傳授卻病的密法。大師依照所傳儀軌,修了以後,仍然沒起色。隨後又到第瓦僅寺,請一位善巧醫術的醫師治療,但還是不見效。
這時,大師猛然想到:“自從我到衛藏後,因諸多不便,對於財寶天王、六臂嘛哈嘎拉、金剛手等本尊法的修持,常有間缺。由於修持間缺,以致遭受到目前這種順緣不足、病痛滋生的困擾。悲夫!這都是我未聽從上師指導的後果啊!”
(其實大師並非真違背上師教誨的過失,他的本意,只是為了警策後學,隨機示現罷了。修學顯密佛法成就的根本,就是恭敬上師,接受上師的指導。這不只是外表的承事供養,最重要的,乃是內心真實的恭敬。古今一切成就者,沒有一個是例外的。這些道理,在華嚴經上也講得很清楚。)
後來,大師在結尊仁達瓦的極力勸導下,在薩迦寺,請求一位善巧“啊”字法的老格西,傳授此“啊”字法。大師住靜處修了一段時間,所有的病苦全部痊癒。
(十一)前往薩迦寺學法
薩迦寺位於拉薩的西邊,是薩迦派祖師昆·兗卻結布(’khondkon-mchogrgyal-po,1034—1102)所建的。兗卻結布四十歲時,有一天,他登高間眺,偶然看到奔波日山卓然高聳,四周圍的山群,好像向這座山朝拜一樣。因此買下這座山,於一○七三年建薩迦寺,後來成為薩迦派的根本道場。
戊午年(一三七八,大師二十二歲)春天,大師經納爾塘到薩迦寺。當時結尊仁達瓦也在薩迦寺,聽聞薩迦派道果教授,大師評講《集論》一遍。並以《釋量論》為主,兼講《入中論》。此外,又誦授律藏等經論之傳承。
此時,大師又兼從多傑仁欽(rdo-rjerin-chen)學習《喜金剛密續》(無上密部中之一部,薩迦派密法以此經為主)第二品,薩迦派大德的注釋。
(十二)斷除世俗恩愛
已未年(一三七九,大師二十三歲)春天,大師隨結尊仁達瓦,自薩迦同往拉垛絳昂仁寺,度過春夏兩季。(拉垛絳,la-stod-byang,在拉孜以西,藏布江以北,惹噶河以南的一帶地方。昂仁,ngam-ring,是拉垛絳地區的首邑。昂仁寺原屬薩迦派,五世DL喇嘛時改屬黃教。)
在此期間,結尊仁達瓦為大師講授《釋量論》,和自己著述的《善說海》(集論之廣釋),並詳細講解《集密根本續》和《五次第論》(這二部都是無上密法)。
秋天時,大師自昂仁經薩迦回前藏,領取家中寄來的財物。後因友伴的勸請,和慈母來信中的縣念之言,因此學了一些應酬佛事的教授,打算回鄉控望親眷。
大師自拉薩東歸,走到梅卓拉壟(mal-grolung,在拉薩和止公之間)時,忽然想到;“這樣回去必然利少過多,這是何苦呢?眾生從無始以來,就是被這無形的恩愛所纏縛,而遭受無盡的生死輪回。如今我已出家,就不能再留戀世間的恩愛,否則,這跟一般世俗的人又有什麼不同呢?如果一個人尚有一絲世間貪愛,就不能算是發真實菩提心,更無法成就清淨的佛果。如此一來,我將如何報答佛陀,和累世父母養育的恩惠?眾生心中的貪愛,有如家中所豢養的狗一般,任你如何驅逐,也驅逐不去;而出離心就像森林中急奔的小鹿,瞬間即消失了蹤影。因此我一定要小心對治,厲力調伏此心。今後無論如何,我絕不再回西寧。“
大師想到這裏,遂于世間愛樂,深生厭離。
(十三)奇異的畫像
大師的母親見大師遲遲未歸,又一再寫信催他回去,最後托人帶來一把螺貝般的白髮,並附帶說:“兒啊!我已是風燭殘年的老人了,最近身體很不好,每天盼望著見你,今生我倆不知能不能再見面,請你回來一趟吧!”
大師看完母親附帶的信後,自忖道:“我回去實在沒有多大利益,既然母親要看的是我的相貌,不如繪一張自畫像寄回去,或許這樣能讓母親安心。”
大師因此打定主意,立刻繪一張自畫像,寄呈給他的母親。後來當大師的母親展開這張畫像時,畫像竟然開口叫聲:“阿媽!(西藏人稱呼母親叫阿媽,也就是媽媽的意思)”大師的母親看到這種不可思議的現象,大為驚異,一時生起無量的信敬與歡喜心,覺得這跟大師親自回來沒有兩樣,思念之心也就平息了。
(十四)釋量論的真義
大師決意不回鄉裏後,在梅卓拉壟,依止喇嘛鎖南劄巴(bla-mabsod-namsgsags-pa)聽講一些經論。並自行研讀法稱七論和陳那集論。
大師因深覺一般通用的《釋量論》解釋本,和原意不合,遂閉關靜修,詳細閱讀《釋量論廣釋正理藏論》(這部書是薩迦班智達之高足鄔由巴所著述,在十三、十四世紀時,在衛藏是一部權威的注釋書),和由印度譯出之各種疏鈔。
法稱論師所造的釋量論共有四品,其中第二品是《成立量士夫品》。在這一品裏面,以流轉門和還滅門來證明佛是一切智者。以流轉門論述的目的:一方面為了論證成為《量士夫》的一切智者,是遵行一定的方法逐步串習而成的,以駁倒認為一切智是無因生的邪見;另一方面論證由“有因”所成的一切智(佛),是具足三德之善逝者(自利圓滿),和一切眾生的救護者(利他圓滿)。
又為遮止故,從還滅門論證,以大悲心為成立[立士夫]的道理,推知以菩提心及加行圓滿證無垢智慧,串習利他之行,乃為主要行為。從而又顯示了必須修持佈施等六度。
簡單的說,從流轉門的論述,目的在使人明瞭示現的佛,是怎樣修來的。從還滅門的論述,目的在使人明瞭最初應決擇四諦的道理,方能證得功德圓滿。整品如此不斷的作反覆論證,以正理證明如何才能成佛和有前生後世的輪回說。
大師閱讀到這一品時,對法稱論師論著的理路,引起無量不可厭伏之猛利信心。這時,毛髮豎立,悲喜交加,眼淚撲籟籟的直流下來。以後每次閱讀釋量論時,都是如此。由此可見,大師對釋量論之信重,是多麼深切!
過去西藏所有講授法稱論師《七部量論》,或陳那菩薩《集量論》的大善知識,都僅認為這是闡述辯論技巧的書籍,完全不知道其中還有證解脫和成佛的道果。唯獨大師以無垢智慧,總觀所有的因明論著,特別是《集量論》和《釋量論》,攝盡一切如來教法的修行次第,毫無錯亂。
這裏說明,任何人修學佛法,從初發心到成佛的過程中,應由下而上,由淺入深,次第不能有絲毫的錯亂。更不能缺漏某部分,而專修某一層次法義。比如只修菩提心,而不修出離心;或只修中觀正見,而不發菩提心等。這種錯誤的學法,無論如何精勤也成不了佛。就像種稻子一樣,如果只知道下種子,而不知道必須配合水、溫度、土壤、人工等各方面的條件,其不會有結果的道理,是淺而易見的。
因此,大師對陳那和法稱等論師,所生起的不共信心,實非他人所能及。
(十五)立四部論宗
已未年(一三七九,大師二十三歲)冬季,大師住第瓦僅寺,復習所學經論,準備明春參加各寺辯論。此時,遜位元順帝太子帖木兒,寄來一封信,並供養大師許多珍貴的禮物。大師于這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回信致謝。
庚申年(一三八○,大師二十四歲),大師到後藏各寺參加辯論。經納爾塘寺,又從頓桑瓦大善知識(don-bzang-ba),聽講《釋量論》一遍。
夏季法會時,大師于此寺依《釋量論》、《集論》、《俱舍論》、《戒經》四部論,立宗答辯。這是大師以四部論立宗之始,此後就被稱為“噶希巴”(bka’-bzhi-pa)。噶希巴是指能依四論立宗答辯的人,也是顯教經論已經學成的一個稱號。
(十六)四部並學
庚申年,大師在納爾塘寺時,從兗噶劄希仁波切(kun-dga’bkra-shjs,1349-1435,簡稱bkhonbkras-pa,明史譯為昆澤思巴,是八思巴侄玄孫。他也是結尊仁達瓦的上師,一四一三年奉詔至京,明成祖對他為大乘法王),修學薩迦派的〈喇嘛囊決〉,以及〈松索摩〉。並從南喀南交(am-mkha’rnal-’byor)學習〈蘇悉地法〉。
金剛乘的密法,大體上來講,可分為作、行、瑜伽、無上瑜伽四部,蘇悉地法,即屬於作密。當時西藏學密法的人,專崇尚第四部之無上密,和第三部的瑜伽密,其作、行兩部,雖然尚流行各種灌頂與修法,但經論之講授,幾乎已沒得聽了。
大師認為,若想正確的瞭解密宗或學習密宗,絕對不可偏學某一部經續,或某一密法,而是須要對四部密法,作整體的、系統的學習。所以大師求學時,即遍學四部,無所偏廢。
(十七)受中觀六論之傳承
庚申年秋天,大師聽說結尊仁達瓦在薄棟靄寺,遂亦趨靄寺,從結尊仁達瓦溫習《入中論》、《集論》、《釋量論》、《俱舍論》。並請他重新講授《現觀莊嚴論》、《戒經》一遍。
在此前後,大師又從納爾塘寺住持兗噶堅參(kun-dga’rgyal-mtshan,義譯為慶喜幢)處,得《中觀論》、《六十如理論》、《七十空性論》、《回諍論》、《廣破論》、《寶鬘論》等中觀六論的傳承(只有口誦沒在講解)。後來在第瓦僅寺(極樂寺)請喇嘛絳仁巴(’jum-rin-pa)詳細講解一次。
當時西藏得中觀學諸論傳承的人,寥寥可數,能講授的人更少。如今西康、蒙古、西藏等地方,講授中觀經論的人,比比皆是,這都是大師得中觀正見後,努力弘揚的恩賜啊!
(十八)五部大論
大師在前後藏各寺立宗答辯,共用過五部書:㈠現觀莊嚴論,㈡量論,㈢釋量論,㈣俱舍論,㈤戒經。這五部書,和後來黃教寺院僧眾所學的《五部大論》,只有一部之差。即五部大論中無《量論》,而有《入中論》。《入中論》這部書,大師從結尊仁達瓦學過三、四遍,其所以沒用《入中論》立宗答辯,是因為當時中觀學非常衰微,沒有這類人才右與對辯而作罷。
論》,即分別代表中觀、瑜珈、因明三個流派,也代表了大乘佛教發展的三個重要階段。要想讀通這三部書,還要閱讀許多輔助論典(這些書,大體上包括大乘各派重要的著述。松巴堪布所造的《佛教史》中,講到宗喀巴大師所學的顯教經論時,曾大量開出此類輔助的書名)。所以真正通達這三部書,可以說對大乘各派思想,已有了全面的瞭解。
《俱舍論》當時在印度通稱為《聰明論》(意思是說,讀了這部論以後,就可以聰明起來)。它是一部組織非常嚴密,廣泛地論列徹觀迷悟因果真理,而達到涅槃的佛學思想大著。如果學佛的人,能從《俱舍論》入手而研究大乘,則將很容易理出全部教理的頭緒,把握住信解行證的程式和入門的方法。
《戒經》是印度德光論師所著,它不同於誦戒用的戒本,而是以得戒、持戒、還淨的次第,概括組織一切有部各種戒律(通稱十七事)的一部論典。
這兩部論,在印度、西藏,已分別作為佛學基礎知識,和戒律方面的必讀要典。
由大師精通這五部大論,和其他難論看來,他並不是僅僅瞭解某一派、某一階段,或某一方面的法義,而是對整個大乘佛教經論的深義,有極深入的探討,與透徹的瞭解。
(十九)求學圓滿
大師求學時,完全依照頓珠仁欽仁波切的指示,認為正確的修學佛法,須先學顯教的教理,而後專修密宗。學顯教時,于龍樹、提婆、無著、世親、陳那、法稱(以上六人,藏人稱為《世界六莊嚴》)、功德光、釋迦光等諸大論師的著述,不以少分粗得為滿足,一切經論都應審諦研究。
因此大師在學一部論時,實際上亦兼顧其他。當時藏中所有經論,大師或者僅受傳承,或者兼聽講授,幾乎沒有不接觸過的。這些無量甚深法義,深入大師智爐後,均融合一味,通達無礙。
大師在求學圓滿的時期,遊歷薩迦寺、貢塘寺、桑樸寺、孜塘寺等有名道場,依論立宗答辯。此時以大師的能力,是可以同時立十多部難論之宗的,只因當時各道場精於其他難論的人才較少,所以只依《集論》、《釋量論》、《俱舍論》、《戒律》立宗(《現觀莊嚴論》前已立過)。
由於大師的智慧高超,辯才無礙,通達教理如同大海般的寬闊,所以解釋各方的提難,勢如破竹,辯論間就像晨一樣,小叩則小鳴,大叩則大鳴。
在前後藏各大業林中,不管是通解三藏的大德,或是專提難論的善知識,沒有不因領教過而起讚歎歡喜心的。此後,有許多後學者,都不太敢跟大師辯論,即使辯論,也莫不戰戰兢。
大師辯論時,均懷大菩提心,凡是見到障蔽聖道的惡劣宗派,都很慈悲地以正理抉擇經論中的深義,折服一切邪執,絲毫不起我慢嗔恨之心。大師以如是善巧清淨功德,引發許多學者的信仰,所以有許多人樂意跟隨大師,做他的弟子。
詩曰:
五明通達聲醫全,智力宏深定亦然;
究律習經顯密合,多聞博學三慧圓。
五、以律為主大弘佛法
(一)正受比丘戒
大師認為,佛法心藏中之七種別解脫戒,其最寶貴、最殊勝的一種,就是比丘戒。因為清淨的比丘戒,是顯密二種大乘戒律的基礎;同時,正法能不能永住世間,也完全依靠是否能以比丘戒律之建立而定。
然而欲受持清淨的比丘戒,必須具足厭患輪回之出離心,與誓願行持清淨戒的決心,並須把握戒律精神,領悟戒律的宗要,對於持戒、得戒、還淨等細目,也要完全明白。
大師在求學時,已圓滿此預備階段,遂於乙丑年(一三八五,洪武十八年,大師二十九歲),在雅墩(地名)南結拉康寺(rnam-rgyallha-khang),恭請錯勤波寺的住持——粗墀仁欽律師(tshul——khrimsrin-chen,是傳承釋迦室利跋陀羅所傳戒律的大律師)為親教師(得戒和尚),錯巴吉津寺的住持——慧依律師(ser-mgon-pa)為羯摩阿闍黎,錯巴吉津寺的維那師——金剛福律師(bsod-namsrdo-rje)為教授阿闍黎。還有二寺的持戒比丘為尊證師,以此正受具足大戒。
大師受具足大戒後,身心頓時充滿甘露,入正僧教,慰悅人天,而魔軍則大為恐怖矣!
(二)改戴黃帽的本意
西藏由於朗達瑪王毀滅佛法,以致一百多年間僧俗不分,沒有真正嚴持戒律的出家人。後來盧梅大師到西康依止格瓦饒賽大律師求戒,回到藏地之後,弘傳戒律,重建僧伽,法門龍象因而輩出,使全西藏的人,又重瞻世尊教法。教化之盛,有如寶炬重光,旭日東昇。
當盧梅大師要回藏的時,格瓦饒賽大律師把自己所戴的黃帽子送給他(過去全西藏只有兩個人戴黃帽,一位是格瓦饒賽大律師,一位是宗喀巴大師所受戒律的傳承祖師釋迦室利跋陀羅),並囑咐說:“你戴了主頂帽子,就會想到我。”(密意是說,戴了這頂帽子,就會想到戒律。)
由於這個典故,後代有心振興戒律的大德,都戴上黃色的帽子。
宗喀巴大師在求學時,看到西藏佛教,戒法日漸鬆弛,一般人呵戒為小(小是指小乘),藐視戒律。有些出家人,甚至連坐具和缽等是沙門的必須用品都不知道,三衣的條幅是什麼樣子也沒聽說過。他覺得這樣下去,絕非眾生之福。所以大師在受過比丘大戒後,依照古代大德持律的密意,也改戴黃帽。藉此作為戒法重興的象徵,以對治當時不守戒之頹風。
由於大師躬弘戒律,著黃衣帽,遂被後人稱為黃帽派,簡稱黃教。
(三)黃教前途的光明救星
大師受比丘大戒後,前往丹薩替寺(gdan-sa-mthil,帕主噶舉之主寺),以師禮謁見劄巴絳曲仁波切(grags-pabyang-chub,1356-1386,義譯為名稱菩提),在仁波切座前請問法義、印證所學,並聽受薩迦派道果教授、噶舉派那若六法,及帕摩主巴多傑結布、世間依怙等的著述。
劄巴絳曲仁波切,自幼菩提心任運而長,持戒嚴謹,雖微小戒律亦不曾犯,所以一般人稱他為《卻希巴》(卻希巴直譯為四法者。即㈠寧死不飲酒,㈡目不視女人,㈢不積蓄財物,㈣宴居簡出)。他曾是丹薩替寺最高的領導人,于一三七四年,蒙明太祖召見,封他為《灌頂國師》。
這次大師和劄巴絳曲仁波切相見,由於大師學識深遠,志氣遠大,因而感動仁波切信愛之心,相談之下,不覺涕淚。有一次,仁波切曾在眾人面前,稱讚大師說;“只有像宗喀巴大師這樣的英明,方能成就偉大浩瀚的功德藏,他真是佛教前途的光明救星啊!”
(四)善巧聲明
華嚴經中,佛弟子問佛說:“從那裏可以找到菩薩之道?”佛陀回答說:“於五明處求之。”
這意思是說,修學大乘佛法,必須善巧各方面的知識,以方便弘法利生。因此大師除了于因明、內明、醫方明努力精研外,對聲明亦曾探深入微。
大師于一三七五年(是時大師十九歲),往各道場辯論時,曾在薩迦寺附近的薩桑(sa-bzang),從末底班欽大師(matipan-chen,仁達瓦的上師,屬覺昂派)學詩論。又于庚申年(一三八○,大師二十四歲)秋天,在靄寺,從南喀桑布譯師(nam-mkha’bzang-po)學習《碾阿梅隆》(snyan-ngagme-long,義譯為詩鏡。梵文藏譯,為藏人學習詩韻詞藻的一部重要書籍)。大師學習之後,除了能準確地運用文字語言外,更能深入玄奧,普入一切深密之音聲莊嚴海。
丙寅年(一三八六,大師三十歲),劄巴絳曲仁波切圓寂,大師受許多道俗的勸請,為仁波切作傳贊,贊文極為優美,堪稱絕妙,大眾無不歎為稀有。
大師在此一、二年,修妙音天女時,曾感天女現身說法,並講授一切儀軌,因而證得無量不可思議之功德。此後大師所作的各種贊文、願文、著作等,文句和雅莊重,可說都是聲明中登峰造極之作。
(五)第一次造論——金鬘論
丙寅年,大師曾往聞地(地在聞河河谷)、劄希多噶(bkra-shisrod-dkar,在河東)、革如(ke-ru,在河西)等等,為隨從弟子阿旺劄巴ngag-dbanggrgs-pa)等,及當地僧眾講《現觀莊嚴論》、《釋量論》、《入中論》等論。
後來大師又往蔡貢塘之蔡寺(tshal,噶舉派蔡巴支派之主寺),閱讀甘珠、丹珠大藏經(一部很有名的藏經寫本),因而引生無量妙慧。
戊辰年(一三八八,大師三十二歲),大師于蔡寺,開始造《現觀莊嚴論獅子賢釋詳疏》(書名叫《善說金鬘》)。大師寫這部書,前後一共用了兩年,最後在第瓦僅寺完成。
當時,有一位平日貢高我慢,又喜歡譭謗大師的達倉譯師,看過《善說金鬘》後,我慢高山頓時盡摧,有如大風拔樹一般。他不禁連連讚歎道:“大師慧日于青年,已敷經論蓮花園,吾慢固目由此閉,啟白深廣智慧藏。”
(六)教法永住世的瑞兆
大師住蔡寺時,曾經帶他的弟子阿旺劄巴,前往拉薩大昭寺,在大悲觀世音菩薩聖像前,受持大悲齋戒。
有一天晚上,大師為了想知道未來弘法渡生的情形,因此師徒兩人在大悲聖像前,殷重至誠的祈禱,請求大士在夢中授記。
阿旺劄巴在朦朧在夢中,見空中有兩個碩大的法螺,緩緩墜入在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裏。墜入之後,立即合成一個。阿旺劄巴須手拿出來一吹,竟發出無比廣大的聲音。
(這個夢兆,表示阿旺劄巴,將來會在康地、賈絨兩地弘揚佛法,成辦廣大的事業。)
大師則在夢中,見自己飄升到那塘牙拉牙山的險岩。岩上有一塊平滑潔白的石板。石板上橫放一朵青蓮花。青連花正盛開,顏色鮮美,花瓣沒有枯萎,莖幹每個部他都很完整。大師拾起青連花,心想:“這是解脫母的三昧形,為什麼會放在這裏?難道這是菩薩攝受的徵兆嗎?”
這時,忽然聽到空中有聲音答道:“不是的,這是具足壽相的緣起(預兆)。”
這個夢兆,大師雖未加說明,但只要仔細想一想,仍然可以明白。飄升到險岩:表示大師將超越生死險岩,達到最究竟的解脫。白色的石板:表示大師清淨的意樂,猶如潔白無垢的心田,早已遠離污穢的自利心,和粗澀的煩惱心。青蓮花盛開,顏色鮮美:表示大師以廣大的智慧,使得正法如日中天,光耀奪目。花瓣不枯萎,莖幹完整:表示大師無垢的教法,將永住世間。拾起青花:表示廣大的佛教事業,將由大師親自成辦。)
詩曰:
成就菩提戒為基。毗尼顯密應嚴持。
黃衣現出光明藏,怙主慈悲法普施。
六、殊勝傳承中觀正見
(一)巧遇喇嘛鄔瑪巴
庚午年(一三九〇,大師三十四歲)春天,大師打算遍學金剛乘的密續講授、灌頂、密傳、事相等法,並想再次親近結尊仁達瓦,因此自覺摩壟前往後藏達倉(stag-tshang,這地方又叫達倉宗喀,即舊地圖上的宗喀,今已改名吉隆)。
大師在往後藏的途中,路達容地(rong,羊卓雍湖西北容河河谷)拿卻壟(snubs—chos—lung)時,曾依止錯寺(tshogs)住持劄巴歇甯大師(grags—pashes—bnyen)學習《五次第論》。
當時,有一位西寧來的喇嘛,名叫尊追僧格(brtson—grusseng—ge),住在容地卻壟第喬登寺(bde—mchogsteng)。這位喇嘛,因為精通中觀深義,所以一般人稱他為[喇嘛鄔瑪巴]。大師弟子中,有福稱三藏法師和慧稱善知識,前去向他請法。
喇嘛鄔瑪巴告訴他們兩位說:“宗喀巴大師,才華卓越,智能高深,具足種種殊勝功德,我對他心儀已久。如今正想前去拜謁他,並向他請求妙音天女的灌頂。”
後來,大師和喇嘛鄔瑪巴會面時,兩人相見甚歡,大師遂依他所求,為他傳授妙音天女灌頂。接著,兩人詳談法義,互證所學。喇嘛鄔瑪巴說:“我在童年時,文殊菩薩就常現身說法。但惟恐這只是幻相,或是魔障,所以曾用許多方法考察它,直到現在,我還不敢確定它的真假。大師深入佛法心藏洞徹幽微,因此祈求大師慈悲,為我釋疑。其實,這才是我今天請求灌頂的真正目的。”
大師以中觀之甚深法義,一一加以詳細妥善的考問,覺得喇嘛鄔瑪巴所現的境像是真實的,於是告訴他說:“關於境象的真假,今後你不須再疑慮了。但千萬不可因此而沾沾自喜,忘失密意,相反的,你更須殷勤地祈禱。至於本尊的真實身語,並不是觀行者之眼、耳等根識所能見;真實身語,乃意識之境,必須觀行者深入三摩地後,方能見到的。目前我也正急須請求文殊菩薩的修法教授,因此我必須即刻前往達倉,與結尊仁達互會合。”
大師於是起身告別了喇嘛鄔瑪巴,率領眾弟子,疾疾趕往達倉。
(二)慈悲教化
修學佛法,從初發心到佛地的過程中,每個人都會遭遇種種不同的障礙。如果不是發心正確,和通達佛理的人,是很難突破這種難關的。
這些障礙中,最可怕的是:魔現佛身,指導不正確的見解,設法引人誤入歧途;或是魔現本尊,講授不正確的經續、胡亂授記等。修學佛法的人,如果想正確的辨別出,這些到底是魔的化現,還是真實佛身,則必須精研本尊的經續、通達甚深的中觀見,以及具有真正傳承上師的指導。
目前有此學佛的人,由於業障深重,癡迷無智,既不精研顯教的教理,又不斷除五欲的貪愛,以致佛魔不分,整日隨魔轉。他們整日盼望見佛、見菩薩,所以一遇有幻相,或是魔境,全不以正理分別真假,就認為它是真實的;甚至著了魔,還誤以為是成就。這種纏妖崇的人,不但使自己沉淪為魔的眷屬,生生世世永不得超脫,而且更令跟他們互相往來、同遊作伴,以及送接物品的人,也同樣遭受不可預測的魔難。
喇嘛鄔瑪巴看到不正確修學佛法的人,有如此可怕的惡果,所以他明知文殊菩薩確實現真實身攝受他,卻仍然前來與宗喀巴大師相互印證。其目的,在以現身說法警策後學,告訴初學佛法的人,務必精研教理,依止真正善知識,如此才不致求異反墮,害人害己。
(三)嘛鄔瑪巴的成就
喇嘛鄔瑪巴在童年的時候,身內心輪附近,自然會發出文殊五字明的聲音,清晰悅耳。有一次,他因發出的咒聲響若雷狂,而不支倒地。醒來時,赫然發現面相莊嚴的黑色文殊菩薩,佇立在面前。
隨後,他請求上師傳授文殊菩薩的灌頂,修習不久,文殊菩薩就常常現身為他說法。但他不敢輕易確定這些境象是否真實,唯獨以[一切諸法全是幻化]觀照護持,心中毫無留礙。
稍長,他到衛藏桑朴寺求學。由於他有高人的智慧,所以初學現觀嚴論,就獲得[聰智]的美名。後來,他打算遊歷各道場,依《現觀莊嚴論》立宗答辯時,本尊文殊菩薩現身告訴他說:“你應該將自己所擁有的一切資具,供養僧田。”
喇嘛鄔瑪巴問道:“如果我將它全部供養出去,以後求學的費用怎麼辦呢?”
“這個你不必擔心,自然有寶藏可拿!”
喇嘛鄔瑪巴聽說有寶藏可拿,於是依照本尊所指示,將自己所有的財產,全部供養給其他的出家人,然後請問本尊說:“現在我已將所有的財產全部供養出去了,但願本尊慈悲,將先前允諾給我的寶藏,即時賜給我。”
本尊回答說:“善行就是寶藏。我說‘有寶藏可拿’的目的,是勸你舍離世俗財物,斷除名利之貪,專心修善行啦!”
喇嘛鄔瑪巴聽完本尊的解釋,遂捨棄世間事業,隻身前往工布,從鄔僅巴大師(’o—rgyan—pa)請學噶瑪噶舉派密法,和噶舉派大手印等法。學法完成後,他選擇一塊清淨地,一心修持。這時,本尊所示現的身形語言,比以前更清楚,更堅固。
後來,他又到桑耶寺,從錯噶瓦大師學習時輪金剛六種加行。此時,本尊之幻化,愈見明瞭。他為了確定幻現的真假特別請吉祥山童勝喇嘛鑒定。童勝喇嘛以道果教授中的密傳法義加以考問,本尊回答每個問題,都如過去在經續中所說的一樣。因此童勝喇嘛告訴鄔瑪巴說:“依他的回答看來,是真正的本尊,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有一次,喇嘛鄔瑪巴想到後藏參學。當時後藏有兩位大善知識最有名,到底要依止那一位,一時無法取捨。於是他以此事請問本尊,本尊回答說:“你儘管去,到嘣錯棟時,請問一位出家人就可以了。”
喇嘛鄔瑪巴到了嘣錯棟,果然碰到一位出家人。請問之後,這位出家人告訴他說:“結尊巴惹瓦所證的功德,異常殊勝,如果你依止他,必能獲益。”
結尊巴惹瓦是位出離心非常強烈的人,喇嘛鄔瑪巴以依止他的緣故,也深起出離心,對於現世貪著,逐漸薄弱。
喇嘛鄔瑪巴又由於本尊的教導,前往薩迦寺依止結尊仁達瓦,修學中觀以及戒律。回來途中,路經容地卻壟時,得知宗喀巴大師也在附近,因此立刻前往請教,並依止大師,聽受入中論月稱釋一遍。
本尊文殊師利菩薩,每天早晨必定教導喇嘛鄔瑪巴一個偈頌,從無間缺。本尊又告訴他,身心煩惱那種最粗猛,就先對治那一種;並一再教導他修出離心、菩提心、正知見的方法。總之,喇嘛鄔瑪巴始終以本尊為最主要的善知識,一切行止,都依照本尊所教導。他由於外有本尊指導,內又深具信心,勇猛精進,因此所證悟的功德,廣大無邊,難以盡述。
此外,本尊又教導他《三有涅槃平等》之甚深法義,名叫《金剛句》。內容是這樣:
依種種起緣,當顯真實義。謂初修皈依,集福淨治障,
修順逆緣起,身語意自性,甚深教授等。修行菩提者,
等住三摩地,身語意蘊聚,斯皆無有我,彼餘我亦無。
修行菩提者,當知無我義,蘊界及諸處,顯空及生死,
涅槃等緣起,斯皆無自性。遠離生住滅,超有無是我,
言說及戲論,無別深寂靜,誰知般涅槃。
《金剛句》的偈頌雖然不多,卻總攝整個三藏的要義,非常寶貴。此文還有長行釋文,存在宗喀巴大師的著作中。
喇嘛鄔瑪巴圓寂火化時,火焰、煙雲都自然形成利劍和青蓮花的形狀(文殊菩薩像的標誌)。火化後的舍利,晶瑩剔透,好象紅黃色的水晶一般(紅黃色是文殊菩薩的身色)。更不可思議的是,有許多舍利,自然連成一個六幅輪,(車+齊)輞具全,美好莊嚴。
(四)稀有夢相
大師到了達倉(stag-tshang),與結尊仁達瓦、譯經三藏法師劄巴堅參(grags-pargyal-mtshan,義譯為名稱幢)、譯師頓桑瓦(don-bzang-BA,義譯為義賢)等人相會,並互相討論經論教理。
法會中,譯經三藏法師劄巴堅參、賈喬貝桑法王(skyabs-mchogdpal-bzang,此人又名殊勝依怙室利跋陀羅,簡稱勝依法王)、結尊仁達瓦,依次上座為隨來僧眾和原住僧眾,講演顯密經論。會中一切費用,皆由賈喬貝桑法王供給。
法會結束後,結尊仁達瓦和大師移住巴塢巴聶(’ba’u-’ba’-gnyer)。在巴塢聶,結尊仁達瓦為大師詳細講解《集密根本大教王經》(西藏密教中一部很重要的經)一遍。這時,大師聽說卻吉貝瓦仁波切(chos-kgyi
dpal-ba),義譯為法吉祥,是布頓仁波切的大弟子之一)非常擅長《時輪金剛》,因此有意前往貢松,依止卻吉貝瓦仁波切。
當天晚上,大師做了一個夢。夢中聽到有人說:“卻吉貝瓦仁波切在布頓仁波切座前,聽受《時輪金剛本續》,前後共十七遍。”
一年後,大師謁仰卻吉貝瓦仁波切時,請問道:“請問仁波切,過去您在布頓仁波切座前,聽受《時輪金剛本續》共有多少遍?”
卻吉貝瓦仁波切回答說:“十七遍。”
仁波切說的,恰好與夢中所聞相符,大師因而感到很不可思議,遂對仁波切,油然生起不可言說之信心。
(五)顯密教法相輔相成
當大師有意專學密法時,許多大善知識勸他說:“你學密法何必操之過急,現在講授顯教經論,仍然可以利益很多眾生,為體何你不先行講經呢?
大師回答說:“依密教所說而修,可以快速圓滿資糧,盡斷二障一切習氣,現身證得無上佛果或金剛持。既然修密法有如是功德,我為救渡一切有情速離苦,豈可舍此頓超直入大法,而修習共他緩慢法門?講經說法雖然也能利益眾生,但遠不如,成就‘速疾施與眾生安樂,和作眾生唯一歸依處’的佛果。所以我想先學密法,再行講述。”
原來當時西藏有很多修學佛法的人,認為顯密相違,形同水火,學顯教的人不學密法,學密法的人也誹謗顯教。大師本著宿世善根與顯力,為渡眾生安立於顯密相輔相成的教法,所以在學習顯教圓滿之後,發心廣學一切密法。
(六)中觀正見特具的勝義
大師與喇嘛鄔瑪巴相遇後,常請他代為傳語,向文殊菩薩請問許多甚深的法義。
有一天,大師自忖道:“眾生皆因無明,而執迷于名利、財富、聲色等一切之物,所以招致了無窮的痛苦和煩惱;同時更因此而長期處在生死苦海中不停的流轉。眾生若要脫離此輪回苦海,只有以《無我空慧滅除生死無明》一個辦法;所以說修學佛法的人,如果沒有得到正確的無我空慧,就如同未獲得道命的根本一樣,無論如何精勤地修持,是絕不會有成就的。而在各大論師中,能如實通達無我空慧的人,則莫過於佛世尊在許多經典中所授記的聖龍樹菩薩了。聖龍樹菩薩著述中觀等論,能解深義聖教心藏,遠離一切有無二邊,故應依止彼論,求得無我空慧見解。然而想正確的瞭解它,卻相當的困難,如果錯解無我空義謬執斷見,其過患比執常見還要來得可怕。”
大師想到這裏,為了追求正確的正見,於是請喇嘛鄔瑪巴代為傳達,向文殊菩薩請問修正見最關鍵的法要。菩薩回答說:“修學佛法,不可以對‘幻有’和‘真空’兩品法義,持有輕重不同的看法。如果是初學者,則應該特別重視幻有。因為如果誤解空義而成斷滅的話,一定會撥滅因果,譭謗世俗諦。這種譭謗佛法的過失,比執‘常有’還要大。如果世俗諦被破壞,勝義諦也就不存在了。‘幻有’和‘真空’,必須互相依立,破壞其中一種,必定破壞另外一種。所以說,二諦都是緣起法(觀待施設之緣起),這就是中觀見所特具的勝義。”
(當時有些人認為“全無所見”就是中觀正見,所以菩薩針對這點加以破斥。)
(七)文殊菩薩的教誡
後來大師移住噶瓦棟寺時,又一再請問文殊菩薩有關中觀見之甚深緣起法。
文殊菩薩因而為大師略講中觀月稱派、中觀清辯派之間見解的主要差異。比如俱生我執和分別我執,是如何計著這個“我”(實執);以比量智所破的粗細界線;通達正見的量度;月稱派善巧建立世俗諦的方法等。另外,菩薩又略說波羅密乘(顯教)、金剛乘(密教)之間共道和不共道的差別;金剛乘無上密部《集密金剛》之圓滿次第中,五種次第的體性、次序、數目決定等。這些都是極為甚深的法義。
大師聽了,又請問菩薩說:“這些道理,現在我還不太明白,請菩薩慈悲,能再詳細為我指導。”
菩薩囑咐說:“這些甚深的道理,的確不容易明白。你現在暫時把它記下來,然後再殷勤祈禱上師、本尊加持,修本尊法,積集資糧,淨治罪障,詳細閱讀經論。最重要的是不要間斷,不要懈怠,以我所說的要點做增上緣。這樣不必經過多久,即能通達甚深奧義的。”
大師又說:“如今西藏中,能教授龍樹菩薩的中觀正見,和集密等甚深法義的人,那一位最適宜?”
菩薩回答說;“最適當的人選,莫過於仁達瓦了。但他仍然無法斷除你的疑念,唯一的辦法,只有依靠鄔瑪巴傳達,由我親自教導最好。但鄔瑪巴不久之後,即將返回西康,所以你暫時不要講授佛法,先找個清淨地專心修持,過些時候自然會明白。”
大師接著又問說:“月稱論師所解釋的龍樹中觀論義,是不是一點錯誤都沒有?”
菩薩說:“月稱是上方世界中,最有慧力的大菩薩。他為了光顯龍樹正宗,特地到這個世界來受生,因此他所解釋的龍樹中觀正義,不論是顯是密,完全沒有錯誤。你必須消除疑念,決定信受。”
此時,喇嘛鄔瑪巴也請問菩薩說:“宗喀巴大師年紀還小,智慧又超群,現在如果專事講授經論,必能發揚正法。如果他驟然舍事專修,別人一定會責怪我。所以,請菩薩還是讓他繼續弘法的好。”
菩薩回答說:“以那一種方式可以住持正法,利益眾生,並不是你所能瞭解的。如果別人因此事而誹謗你,你就應該修忍辱。他(大師)不久之後,將會遭受生命的魔害,如果此時不專修對治法,壽命恐怕不長。他的生命如果這樣匆匆消逝,就無法建立聖教,真實利益眾生。所以他目前第一要務,即是舍事專修,這也是唯一最好的辦法。”
大師聽了本尊的教誡,遂決意專學密法,舍事靜修。
詩曰: 魔障纏身來力根,愚癡慧淺習邪門;
欲成無上菩提者,須學中觀正見論。
七、正確專學完整密法
(一)即身成佛之相
大師為了專修對治生命的魔害,於是在庚午年秋天,前往第欽寺(sde-chen,在江孜地區),朝謁布頓仁波切的上首弟子卻吉貝瓦仁波切。
初見面時,大師供養卻吉貝瓦仁波切一幅黃綢哈達,第二天早上,又供養一匹鸚鵡綠緞,然後祈請仁波切講授《時輪金剛經大疏》和修行事相。當時仁波切正好講完《時輪金剛經大疏》的初品,因此很高興的對大師說:你學法的緣起(預兆)真好。你昨晚供養的哈達是黃色,順於地界收攝次第相,這個徵兆,表示你修持圓滿次第,也能達到最究竟位。今天供養的緞是綠色,順於空界生起次第相,這個徵兆,表示你修持生起次第,也能達到最究竟位。這些瑞相,在在顯示你這一生必能即身成佛。現在你正好又遇上,即將開講第二品第一句《若為成熟諸大人故》的經文,這個徵兆特別好,表示你將住持正法,饒益無邊眾生。因為你有這樣殊勝的因緣,所以我一定要讓你一切都得到圓滿。
仁波切說完,繼續講大疏的第二品。整部大疏講完之後,仁波切又為大師重新講第一品。
卻吉貝瓦仁波切最擅長《時輪金剛》,他曾在布頓仁波切(布頓仁波切是當時西藏最善巧解釋《時輪金剛經》的大師)座前聽聞《時輪》,前後達十七次,盡得玄奧。因此大師依止仁波切,學習《時輪金剛經大疏》、《修行事相》、《六加行法》等,一切都很圓滿。
(二)稀有灌頂相
大師學習《時輪金剛》獲得善巧後,打算再學所有瑜伽部的傳承、解釋和事相等法。因他認為在未學經以前,應該先學好事相,所以在辛未年(一三九一,在師三十五歲)夏天,前往墀雜康('khris-rtsva-khang,地在江孜、日喀則之間,白蘭宗附近),從布頓仁波切司供儀者(俗稱香燈,最熟悉密法事相的人)策旺(tshe-dbang)之弟子兗桑瓦(mgon-bzang-ba,布頓仁波切之再傳弟子),學習《金剛界》及《金剛頂》等瑜伽部,一切大小曼陀羅的畫規、舞贊、結壇、結印等,事事都學得非常精熟。
大師住墀雜康時,有一天夜裏,夢見一位年紀很大的出家人,頭上戴著五佛冠,右手執杵鈴,坐在一座高大而莊嚴的寶座上。這位喇嘛,名叫傾薄雷巴(khyung-po-lhas-pa,義譯為童子福,也是布頓仁波切的上首弟子)。夢中,大師坐在喇嘛的前面。忽然間,喇嘛站了起來,振鈴擲杵,作金剛步法,右繞大師三圈。這時大師的念珠,自然發出鄂噶巴績噶巴等咒聲。接著,喇嘛把鈴杵放在大師的頭上,唱道:羯摩跋究羅喇嘛唱完,又回到原坐。
(此夢是灌頂相)
大師醒來之後,全身感到非常舒適,心想:過去頓珠仁欽仁波切,為我取的密號叫不空金剛,這次夢中又叫業金剛,這些都是羯摩部的名稱,兩個名字非常契合。
壬申年(一三九二,大師三十六歲)春天,大師又回到卻吉貝瓦仁波切座前,請受無畏生論師傳來的《金剛曼四十五大曼陀羅》之灌頂法、傳承、密授、指導、舞贊、畫壇等一切事相。此外,更受大輪金剛手無上密法的大灌頂。
(三)獲得圓滿法要
壬申年秋末,有一天晚上,大師夢見傾薄雷巴,以賢善坐姿(跟一般人坐椅子一樣,兩腳著地)坐在寶座上,正在為大眾說法。大師亦在喇嘛座前。忽然間,傾薄雷巴拉開上衣,露出胸部給大師看,大師見喇嘛心中有許多咒輪,文字炳然,因此毫不費力的把咒語全部讀出來。(此夢是授德相)
大師見此種種瑞相,遂依夢兆前往霞魯寺(sha-lu),依止傾薄雷巴仁波切學法。當大師拜謁仁波切時,發現他本人和夢中所見的完全一樣,因此對仁波切,深生無比的信敬心。
大師以意樂加行承事師長,先受瑜伽部大曼陀羅的灌頂,並學大白傘蓋、三三昧耶、十一面觀音、金剛摧壞、阿彌陀佛等事部密法,與大日如來等行部密法。至此,大師已把當時西藏所有下三部的清淨灌頂,完全學訖。關於無上瑜伽密法的部分,大師也從仁波切受學《集密》龍猛派,《聖樂》盧伊巴派、黑行派等無量法義。
傾薄雷巴仁波切每傳一法時,都很詳盡地敍述這個法,當初是某某上師如何的慈悲、如何的歡喜而傳下來的。傳法完成之後,總是說:如今密法已歸主,我雖死而無憾矣!
仁波切過去曾向聖光和布頓兩位大師學習密法,所得的教授,有如大海般的廣大。這一切密法,仁波切均毫無吝惜的盡授給宗喀巴大師。這或許是仁波切早知大師,是一切眾生的真正依怙吧!
大師在此學法完成後,又回到卻吉貝瓦仁波切座前,聽受《金剛心釋》、《那若大疏》及《集密金剛》龍猛、智足兩派的解釋。同時又依止三藏大法師堅參紮巴(rgyal-mtshangrags-pa)抉擇瑜伽密義,並兼受布頓仁波切所著的《金剛出生經大疏》、《瑜伽根本經》、《金剛頂經》等無量教法。
(四)文殊菩薩現身灌頂
壬申年秋天(一三九二,大師三十六歲。這裏傳記寫的是一三九二年,但是如果按照季節推算,應該是一三九三年,而且下二年的記事特別少,所以恐怕有錯誤。)大師和喇嘛鄔瑪巴同往拉薩大昭寺,朝禮釋迦佛像,並陳設供養,發廣大願,祈求正法永久住世,眾生悉安住于清淨佛刹。
大師和喇嘛鄔瑪巴發清淨願後,又同往噶瓦棟寺(dga'-ba-gdong),閉關靜修。此時,兩人雖分別設立密壇修持,但飲食、起居等事,則同聚在一起。因此大師常請喇嘛鄔瑪巴傳語,向本尊請問許多甚深的疑難法義,並聽聞本尊所說的無量妙法。
這樣經過了好幾次,大師自忖道:我每次都須麻煩喇嘛鄔瑪巴,這樣不管是對他或是對我來講,實在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今後我應該自己勤求本尊現身,直接請問法義才好。
大師想畢,立刻殷勤祈請,精進修持。這樣經過沒多少天,忽然見到壇城中,有一座曼陀羅,寶藍的色彩,鮮美極了。曼陀羅的質地,光明淨潔,有如透明的琉璃。曼陀羅上方,有紅、白、黃、藍、綠五色霞光中間,有紅黃文殊菩薩,結跏趺坐,相好莊嚴,非人類所能想像。
大師看到如此稀有的景像,不禁心喜,趕快跑來告訴喇嘛鄔瑪巴。鄔瑪巴笑著說:你大概是看到本尊了吧!
自此以後,大師每次想見本尊時,只要懇切祈禱,須臾間,菩薩立刻現身(此種境界,乃大師所自述也)。
有一次,文殊菩薩請喇嘛鄔瑪巴傳述,親自替大師傳大威德金剛等多種灌頂。灌頂時,大師親眼見到菩薩刹那間,示現所要灌頂的本尊形像,然後才替他灌頂。
閉關期間,大師又從喇嘛鄔瑪巴那邊,聽聞菩薩過去所親自教導鄔瑪巴的無量教法。
詩曰:
精通三藏理真圓,繼學金剛灌頂傳;
行作瑜伽無上密,淵源大法得歸賢。
八、精進閉關修證功德
(一)送別喇嘛鄔瑪巴
壬申年秋末,喇嘛鄔瑪巴打算回西康,大師替他送行到拉薩。一路上,大師回想鄔瑪巴所給的恩德時,不禁潸潸淚下。三、四年來,由於鄔瑪巴的傳述,才能得到文殊菩薩親教的無量法義,如今一旦分別,不知能否再相見?大師想到這裏,心裏有無比的悵惘。
大師為了再請問文殊菩薩有關修行的最極要義,因此與喇嘛鄔瑪巴同往大昭寺,廣陳供養,殷誠啟請。刹那間,文殊菩薩再度現殊妙身,為大師說許多甚深法義。大師全部把它記下來,存在大師的著作中。
這時,大師又從喇嘛鄔瑪巴,請受集密、不動如來等四種大灌頂。灌頂完成,兩人真誠互道珍重後,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喇嘛鄔瑪巴回西康,大師前往覺摩壟。
(二)前往阿喀靜修
大師修學密法,至今已全部圓滿,遂決定遵照本尊之指示,暫時放下弘法的事務,閉關專修。
大師住噶瓦棟時,曾由喇嘛鄔瑪巴代為請問本尊,問他將來閉關專修時,應帶那些弟子共修較適宜,本尊證莂(以佛眼觀察未來之種種因素後,而所的預言),叫大師攜帶勝賢、覺師子、寶幢、賢護、妙吉祥海慧、妙德吉祥、慧稱、勝護等八人同往修持。
壬申年十月間,大師偕此八位弟子,自覺摩壟乘船到阿喀卻壟('ol-khachos-lung,在聞地以東的一個河谷),在極清淨的地方專修六個月,前後歷經冬春兩季。
由於大師師徒持戒精嚴,舉止安詳,因而引生阿喀官家的信敬,供養閉關時一切生活所需。
(三)四力懺悔
初閉關時,大師心想:修行最大的障礙,就是往昔所造的罪障習氣,它覆蓋著清淨心,使深道殊勝功德難以生起,又修行人若無廣大的福德資糧,任他如何勤修智慧,也無法證得清淨的佛位。因此,修行的基礎,首重淨治罪障,積集福德資糧。
開示四法經雲:慈氏,若諸菩薩摩訶薩,成就四法,則能映覆諸惡已作增長。何等為四?謂能踴壞現行(拔除力)、對治現行(對治力)、遮止罪惡(防護力)及依止力。所以淨治罪障,須依四力懺悔。
⑴拔除力
修行人要對自己無始以來所造的種種罪障,一一髮露,痛加懺悔,決心改過。好比病人犯了絕症,急還應離病一樣。
⑵依止力
修行人要念念皈依上師三寶,須臾不離,以上師三寶為真實救護處;又應發廣大菩提心,誓願學心諸大菩薩的廣大心行,擔負眾生無知所犯的罪障。好比患病的人,若想治好病症,必須依靠高明的醫生,和對症下藥的藥方一樣。
⑶對治力
修行人要想除去罪障,必須依靠種種方法,如:
①依止甚深經典,勝解空義,了知眾生本來就有清淨的心,和罪性本空的道理,並相信只要如法痛加懺悔,罪障絕對可以清淨。
②依照儀軌如法持誦百字明咒,或其他殊勝陀羅尼,並深信本尊有清除罪障的力量。
③供養諸佛、造立佛像,把所有功德回向一切眾生,願眾生一切痛苦罪障永遠枯竭。
④聽聞受持諸佛名號、諸大佛子所有名號,以及念佛之身口意功德,深心響往,一意向學。
這些方法,就好像患病的人,若想除去疾苦,必須服藥、打針、針灸一樣。
⑷防護力
修行人,須嚴謹守護六根,靜息十種不善,寧死不再重犯。這好比患病的人,雖然病好了,仍須注意飲食起居,小心防護,才不致誤犯一樣。
[雖然淨治惡障的方法有很多,但如能具足以上所說的四力,則能事、理不偏廢,圓滿一切對治。]
因此大師與諸弟子們,一開始閉關,就同依此四力門,勵力懺悔業障,不敢懈怠。
(當時西藏有些修學佛法的人,由於誤解經義,往往對於最根本的事懺不屑一顧,而專騖理懺,認為只要不思善不思惡,或只念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就可消除一切罪障。結果有許多人,一旦業果來臨時,無不捶胸頓腳,悔恨交加,但為時已晚矣!)
(四)修曼陀羅供
曼陀羅是印度話,義譯為中圍。中圍有很多種解釋,其中有認為中代表心,圍代表取;中圍的意思就是隨自己內心的運作,取最喜愛的物品來供養。另外也有人認為,中就是須彌山,圍就是四大部洲;中圍就是取三千大千世界,和所有的七珍八寶拿來供養的意思。
修曼陀供一法,即具足佈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智慧)等六度法,是積集資糧最殊勝的法門。所以印度和西藏的修行人,沒有不修曼陀羅供的。尤其學金剛乘的人,更列為四加行之一,其重要由此可見。
修曼陀羅供的方法,是先以左手握一些米(或用豆、小麥等),執持曼陀羅的底邊,再用右手抓一把米,依照儀軌撒在曼陀羅盤上,一邊撒,一邊誦贊,再以雙手捧舉曼陀羅,誦咒供養。然後將米倒掉,用右手腕部把曼陀羅盤擦乾淨,重新換米再修。
大師閉關時,以四方磐石作曼陀羅供。修持時,由於殷重至誠,勇猛精進,以致指尖全部破裂,腕部皮開肉綻,隱約可見白骨。本來曼陀羅盤上不清潔的地方,是用氈布等物擦拭的,但大師認為,修行如想儘快消除罪障,圓滿資糧,當以極難苦行擦拭曼陀羅。因此大師開始修這個法時,先以腕部的前沿擦拭曼陀羅;磨破了,則用腕部的側面擦拭;腕側又磨破了,更以腕背擦拭。這樣,大師雖至兩腕全毀,痛苦椎心,卻仍精進修持,努國不輟。
由於大師這種修法,能獲得無量不可思義的功德,所以後來西藏不分那個教派,全部仿照大師的修法,以極難苦行,力修曼陀羅供。
(五)三十五佛現全身
大師閉關專修時,又在一塊石板上,以大禮拜禮三十五佛。
大禮拜是禮佛之最恭敬禮,它不同於一般屈膝蜷體的跪拜。修大禮拜時,膝蓋不彎,兩手先著地,然後平身向前推進,直到整個身體伏貼地面後,頭才碰地。修三十五佛懺,是一邊禮拜,一邊誦三十五佛名。因大師禮佛修懺不畏艱苦,一味精進,以致手足俱裂,並在石板上留下手腳膜拜的凹痕,和頭額的印紋。
大師禮拜三十五佛時,常感三十五佛現身加持。然而他每次所見到的三十五佛,卻全部沒有頭部。他覺得很奇怪,因此就此事請問本尊。本尊回答說:因為你所稱念的佛號不具全,意念佛的功德不圓滿,所以無法見到諸佛之圓滿相。以後你必須在佛號前面,加誦《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禦丈夫、天人師、佛、世尊》,如此方能見到全身的佛相。
大師自此以後,每次修懺時,教遵照本尊所教,如法念誦,果然每次都可看到三十五佛的圓滿相,尊尊光明相好,莊嚴無比。於是大師依此,造三十五佛懺的修觀儀軌。
在此之前,印度和西藏的修行人,所謂修三十五佛懺,只能依菩薩墮懺的儀文,一邊誦佛,一邊禮佛,而無觀修之法。自從宗喀巴大師造修觀儀軌之後,修法才算圓滿,功德更為殊勝。
(六)難行能行
大師常利用修持剩下來的時間,閱讀華嚴經。閱經以後,便以大菩提心,一一修習經中所說的大願大行。
華嚴經中所說的菩薩行,對象廣,願心深,境界大,理念達於最高境界。修學者若無極大的勇氣,與無比的擔當和廣闊的胸懷,是絕對不能發起大心,乃至做到這種無盡悲願的。大師最初修習時,雖然稍感困難,但他意樂猛決,勇悍無比,因此逐漸純熟,終至對諸菩薩的廣大心行,不加費力自然能修。縱使是一種最難思議,又最難行的事,也不生起怯弱之心,還感到猛利歡喜。
大師認為,即身成佛這種大事,必須這樣猛利修學,否則是絕無法成就的。
(七)證無量不可思議的功德
大師求道心甚堅,閉關專修時,雖至疲憊不堪,仍不敢稍有懈怠,一意嚴謹苦行。所以他在這段專修期間(壬申年冬在阿喀,癸酉年冬移往達布dvags-po地區的門壟sman-lung),曾獲得許多佛菩薩的現身加持,和證無理不可思議的功德。
在阿喀時,大師曾見彌勒菩薩現高大身,全身純金色,於寶座上結跏趺坐。身上有種種寶物作為莊嚴,兩手當心,各執持一莖烏巴拉花,作雙轉*輪印。此外,又見釋迦牟尼佛、藥師佛,身披黃色法衣;見無量壽如來宣說種種法音,無量海會聖眾菩薩層層圍繞;見彌勒菩薩賢善坐相,身披袈裟,手拿龍樹之花,花上有淨水寶瓶,及千幅輪。
在達布門壟時,大師見文殊菩薩現廣大身,威德巍巍,四周有無量海會聖眾圍繞。又見聖解脫母、聖尊勝母、聖光明母、聖白傘蓋佛母等一切本尊。更見龍樹、提婆、佛護、龍智、月稱等深觀派的一切宗師;無著、世親、陳那、法稱、功德光、釋迦光,天王慧、蓮花戒等廣行派的一切大師。同時,還見到造箭等八十四位神通大成就者。
大師雖然獲得如此稀有難得的境界,但他仍然認為這些境象,全是意識所幻化,不可執實,因此時時以諸法如幻觀照自心,毫無留礙。
這時,文殊菩薩現身教導他說:這種境界非比尋常,而是諸佛菩薩攝受之相。你應該至心向他們懇禱,祈賜一切成就,如此自然能得到自他二種究竟的利益。"
過了不久,大師又見到大威德金剛,身大威嚴,頭部和各個手臂,都圓滿無缺。又有一次,見文殊菩薩結跏趺坐,四周有無量不可思議的聖眾圍繞。菩薩心中,突然生出一口利劍,劍身逐漸增長,劍尖終至抵住大師的心窩。菩薩心中,又湧出黃色的甘露,順著閃閃發光的劍面,徐徐流入大師的體內。此時,大師頓然感到全身舒暢,充滿無漏妙樂。
詩曰:
四力業消懺悔根,修持禮拜福增源;
如來示現莊嚴相,成就菩提殊勝門。
九、作諸佛事 本尊授記
(一)重修彌勒菩薩殿
大師在專修時,本尊曾囑咐他,務必修復日漸頹壞之彌勒菩薩殿;菩薩殿若恢復舊觀,對於弘法事業和振興戒律,都有極密切的因緣。大師遂遵從教誡,於甲戌年(1394年,大師38歲)春天,前往阿喀。
阿喀精其(rdzing-phyi,精其在阿喀宗沿河往北十幾裏的地方)彌勒菩薩殿,于十世紀由噶爾米·雲丹永仲(gar
-miyoutangyung-drung,他是“集論”傳承人之一)所創建。當初殿宇巍峨,雕樑畫棟,極盡人工之妙,氣派十分雄偉。四周牆壁,安奉許多莊嚴的佛像,和絢麗的彩畫。彌勒菩薩相好具足,慈顏如生,身量約與人相等。此尊菩薩很靈異,有大加持力,如果能在聖像前至心祈禱,都能滿願。當時菩薩殿施供雲集,法筵不斷,寺院不乏碩學俊彥之士;可惜到了末世,正法衰微,因無人整理培修,如今殿堂已慢慢腐壞,四壁色彩淡褪,牆土剝落,佛像積滿厚厚的塵埃,和斑斑鳥糞。大師目睹如此凋零的景象,不禁悲從中來,潸潸淚下。
為了修復菩薩殿,大師四處奔走,勸化集資。阿喀官家善根深厚,見大師之種種德儀,深心仰慕,因而協助大師,負責整修大殿之牆壁、屋頂和地基等。至於牆壁彩畫的部分,則由大師自己負責。
當時師徒十二人(在阿喀專修時,又多加三名),把各人所擁有的資具聚集起來,連法器在內,總共才有銀子一兩二錢。這些數字,離預計費用尚差很遠,因此大師打算祈求財寶天王協助,奈何又缺乏燃燈的酥油。大家正感一籌莫展時,幸好遇上一位出家人,贈送他們一包酥油,才湊足了供財神的因緣。
供養時,大師至心向財寶天王祈禱,乞求鼎力協助修復菩薩殿,以利弘揚正法,饒益眾生。果然精誠所至,獲得了感應。第二天,四方前來供養的人,有如風起雲湧,在短短時間內,所供養的物品,就已堆積如山了。從此以後,一切費用,未嘗缺乏。
修建時,大師遠從雅壟請來畫師,擔任菩薩殿的彩畫工作。大師要求畫師們,于沐浴齋戒後,一律口誦真言,專心作畫。從旁協助的人,也必須一邊誦祈願偈,一邊工作,不准閉言雜語。
大師又遵照文殊師利菩薩的囑咐,以十方諸佛為彌勒菩薩灌頂之事為主,著述“寶光明炬”,稱讚彌勒菩薩之種種稀有功德。同時,大師也作了一篇文字優美,詞意懇切的“極樂願文”。
由於十方諸佛的加被,龍天的護持,修復菩薩殿的工作,因而進行得非常順利。開工不久,就完成了“文殊菩薩嚴淨國土”圖。大師替這幅圖開光時,有很多人看見文殊菩薩進入圖中,與畫像合而為一。這天夜晚,供的酥燈油量雖然很小,卻能燃到第二天中午。因此,眾人對這幅圖的加持力,心中都湧起無比的信敬。
畫三十五佛圖像時,因畫師沒有畫稿可資參考,又不知諸佛的身色和手印,以致無法動筆。後來畫師將這件事稟告大師,大師聽了,立刻設供向諸佛至誠祈禱。刹那間,三十五佛現殊妙身,全部住於虛空中。畫師親眼看到這樣不可思議的事,心中感到又驚又喜,於是以最恭敬之心,把這景象,一絲不苟的全描繪下來。這是西藏自古以來第一幅三十五佛圖像。目前西藏佛教各教派所採用的三十五佛圖像,都以此為藍本(三十五佛像,臺北佛教書局有流通)。
修復菩薩殿全部竣工之後,大師建立文殊師利秘密大曼陀羅,為一切聖像作一次總開光。開光那天,跟平常的日子不一樣,時間顯得特別長,雖然當天需要完成的事情很繁雜,但都能如期完成。這種無法解釋的瑞兆,至今仍為人們所津津樂道,歎為稀有。
就在這個時候,南喀堅參仁波切(nam-mkha'rgyal-mtshan,1326-1402,義譯為虛空幢)在羅劄(lho-brag,地區名,地在羊卓雍湖以南偏東),見虛空中有七尊佛,緩緩飄向北方。仁波切啟白諸佛說:“請問世尊,你們到哪里啊?
”諸佛回答說:“今天精其菩薩殿開光,我們應邀前去的。”
後來南喀堅參仁波切會見大師時,無意中談起這件事,才知道那一天,原來是大師在精其為彌勒菩薩殿開光。
(二)互為師徒
某日,一位白色女子告訴南喀堅參仁波切說:“有一位大德,心量廣大,德學深宏,外安住嚴淨律儀,內修二次第瑜伽,目前正在精其,為彌勒聖像開光。他所證的功德,于至尊文殊師利菩薩沒有差別。前十五生中,你和他有極密切的因緣,即使是這一生,你倆也應該互為師徒。今後,你應該把自己所請到的各種教授,毫無吝惜的全部傳授給他。同時也應該向他,請求各種修學的法要。”
仁波切知道這是本尊的記莂,因此心懷無限的喜悅,殷勤垂請大師能與他相見。
乙亥年(1395年,大師39歲)六月四日,大師應南喀堅參仁波切之請,自阿喀前往羅劄。
當大師抵達卓瓦寺(bgro-badgon-po)時,南喀堅參仁波切看他是殊妙莊嚴的文殊師利菩薩,身旁有各種圓光圍繞。大師看仁波切,則是身形魁梧的金剛手菩薩,腹輪圓滿,全身深藍色,聖潔光明,就像藍色的琉璃一樣。他的身上又圍繞有許多青蛇作為莊嚴,呈現忿怒像。
大師和南喀堅參仁波切一見面,都油然生起微妙的親切感,如同多年不見的老友一樣。因此兩人都很興奮,一陣殷切的問候後,才相隨入寺。
當天晚上,大師向仁波切請受喇嘛瑜伽。講授時,師徒兩人都看到金剛手菩薩,進入大師的身中。
第二天清晨,仁波切聽到空中有聲音告訴他說:“你何不向彌勒菩薩祈求,請他親自講演《集菩薩學論》?”
仁波切聽了本尊的指導,隨即謹遵法示,請求大師宣講《集菩薩學論》。大師問他說:“是本尊授記的嗎?”仁波切回答說:“是的。”
大師因此為南喀堅參仁波切,以及羅劄地區所有的出家眾,講演《集菩薩學論》等法。講演時,仁波切見大師頭頂上的虛空中,有彌勒菩薩;右肩上,有白色文殊菩薩;左肩上,有妙音天女。在諸菩薩的四周圍,有四臂、八臂等一切護法聖眾,圍繞護持。講堂內外虛空中,更有許多天龍八部在聽法。
講授圓滿之後,大師又為南喀堅參仁波切單獨一個人,傳授馬頭明王、金剛手菩薩、大孔雀明王等密法。大師則從仁波切,修學噶當教授派所傳之“菩提道次第”。請法時,大師見仁波切頭頂上,有釋迦牟尼佛;右肩上,有金剛手菩薩;左肩上,有大白傘蓋佛母等瑞相。
大師和南喀堅參仁波切,就這樣互為傳授無量法要,有如入聚寶山,滿載而歸,因此兩人都歡喜異常,雀躍不已。
(三)南喀堅參仁波切的成就
南喀堅參仁波切是修金剛手獲得成就的大師,本尊金剛手菩薩,每天都為他說法。
仁波切如果坐在室中仔細觀察壇城,就能見到五百世以前的事,歷歷如繪。平常看到壇城,即使是極短暫的一瞥,乃至在夢中見到,也能回憶起十六世以前的事,不會忘記。
住在卓瓦寺(南喀堅參仁波切住的地方)附近的居民,平日一舉一動,或是起心動念,仁波切無不一清二楚。如果有人想做非法的事,仁波切立即叫他對治,直到他平息惡念為止。如果有人遭受非人之損害,只要憶念仁波切的形象,或稱念他的名號,都能得到救護。
總之,仁波切所證的殊勝功德,有無量無數之多,是難以描述得盡的。
(四)金剛手菩薩的記莂
大師住羅劄時,常常請南喀堅參仁波切代為傳述,向金剛手菩薩請教許多疑難問題。
有一次,大師告訴仁波切說:“我有一些自心上的見解,尚未全部斷疑,為求得中觀正見,及集密、勝樂等法故,我想到印度參訪龍智菩薩,並到樹山謁見密多羅大師。不知此行,有障礙沒有?
”仁波切就此問題,代問金剛手菩薩後,告訴大師說:“關於你要到印度的事,我已請問過本尊了。你此行到印度參訪龍智菩薩和謁見密多羅大師,完全沒有障礙,而且將成為善巧五明的大論師,作金剛座大菩提寺的住持,利益不少眾生。但你的壽命會減短,你的徒眾,因只是大乘資糧道和加行道的菩薩,也大都有壽命的留難。所以你留在西藏比去印度好,如果你留在西藏,只要勤修文殊菩薩本尊法,也能得到正確的中觀見,同時還能住持聖教,利益無邊的眾生。”
大師聽了金剛手菩薩的教誨,為了住持聖教,因而打消到印度的念頭。後來西藏佛教,就是全靠大師留在西藏,而能發揚光大的。
此後,金剛手菩薩又一再為大師釋疑。大師將菩薩的開示編成語錄,取名叫《甘露勝藥》。
金剛手菩薩又授記,勸大師作精其彌勒菩薩贊(贊名叫“梵冠”);並供養彌勒菩薩一套出家人所用的衣缽(即是把呈報身相的彌勒菩薩,改成出家相),以作為末法時代弘揚戒律的大因緣。又說,大師在四十五歲時,將有輕微的壽命留難。菩薩為了消除大師的障難,親自為他傳授大輪甘露滴甚深生滿次第。
金剛手菩薩又特別為大師授記說:“你現在應前往拶日山朝謁聖跡,這樣會給聖教和眾生帶來廣大的利益。不久以後,你會因印度一位大善知識的出現(指佛護論師),以及閱讀他的著作(指中論釋),而獲得甚深空義。這段期間,你可以兼講法義教化眾生。”
由於金剛手菩薩的教誡,所以大師住羅劄時,也兼為羅劄一帶的僧俗,宣講許多教法,利益無邊有情。
(五)無上清淨見
丙子年(1396,大師40歲)春天,大師由羅劄經聶地(gnyal,在賈域宗以西偏北)至羅熱(lo-ro,在賈域宗以西偏南),專修五個月。
當大師路經聶地時,因久仰卻交桑布大師(chos-skyabsbzang-po,噶當派中教典派的傳人)廣大智慧的盛名,所以到劄廓(bra-gor,地名兼寺名。寺為噶當派古寺)拜望他。
卻交桑布大師在前一天夜晚,夢見一位慈祥莊重的出家人,說是阿底峽尊者,他將到家裏來。卻交桑布大師醒來之後,自忖道:“今天必有傳授阿底峽尊者之傳承和教義的人來,我應預設法座。”
於是他起了個絕早,安排眾僧,打掃房舍,陳設法座,一切供養物品,排列得井然有序。不到中午時分,宗喀巴大師便來到寺中了。
兩人見面時,卻交桑布大師見宗喀巴大師,宛如阿底峽尊者一般,心中因而湧出一股無比歡喜,遂以三匹緞供養宗喀巴大師,祈請宗喀巴大師傳授法義。宗喀巴大師說:“在光明如日之大善知識前,我就像螢火般的渺小,如此怎敢高居法座講法呢?
但願大師先教我吧?”
由於宗喀巴大師再三推辭,因此卻交桑布大師就先為大師,講授噶當派中教典派所傳之“菩提道炬論”等無量法義。然後才由大師為卻交桑布大師,講授阿底峽尊者之教授(口授的指示),和“集密五種次第”法。接著,卻交桑布大師又為大師,傳授卓壟巴之“聖教次第”,以及廣釋。(卓壟巴gro-lung-pa,卓壟是地名,卓壟巴是卓壟上的人的意思。他的本名叫羅追回乃,是阿底峽尊者的三傳弟子,著有《道次第》、《教次第》等多種書籍。《道次第》、《教次第》是後來大師著述《菩提道次第廣論》的藍本。)
當大師離開劄廓後,卻交桑布大師隨即依照大師所傳之正見修持。但他覺得與先前所修的法義格格不入,很難生起正見,因此請問本尊不動如來說:“請問本尊,宗喀巴大師所傳之法義,到底是何種見解呢?
”不動如來回答說:“這是清淨見。雖是最高深之無上密法,也不能超出這種見解。以後你應該依此清淨正見來修持。”卻交桑布大師又問說:“如果是這樣,那麼錯拏瓦所傳的法義(卻交桑布大師先前所修的法義,就是錯拏瓦傳授的),又是何種見解?
”不動如來回答說:“那只是生起龍樹菩薩正見之加行法罷了。”
卻交桑布大師聽了本尊的指導,遂決意閉關,專修大師所傳之法義。初閉關時,指著臺階發願說:“如果我不證得不退轉相,絕不下此一臺階。”
卻交桑布大師如是精進修持,過了不久,果真證得了不退轉相。
有一次,宗喀巴大師再度前往劄廓時,卻交桑布大師即以通力預先了知,當天叫幾個徒眾準備車馬前往迎接。碰面時,大師跟他們道賀說:“恭喜呀!令師終於達成願望,證得不退轉相啦!”
後來,卻交桑布大師又向宗喀巴大師,請教許多清淨無垢的法義。
(六)諸佛菩薩的加持與授記
丙子年夏末,大師住聶地東部之雅珍寺(yar-'dren)。這時,大師之常隨弟子,已增至三十多人。
有一天,師徒同往拶日山(tsa-ri,聶地以東的一座有名“神山”。靠近洛瑜地區,即晚近藏人仍每隔十二年朝拜一次的拶日山)朝拜聖跡。大師在拶日山,曾見勝樂輪和一切護法等聖相,證得無量甚深法義。回途經摩囉山時,又見彌勒菩薩現高大身,威德赫然,告訴大師說:“善男子,你的功德如同諸佛示現在世間一樣,將是無量眾生的大依怙,你應當明白啊!”
大師回到聶地東部,即住在僧格宗(seng-gerdzong),專修時輪金剛圓滿次第,及其六種支分等法。沒多久,就獲得廣大觀察智慧,對於許多甚深微細的疑惑,有了決定性的見解;對時輪金剛一切密法,也明瞭無餘,無所紊亂。此外,更獲得獅子般的無畏辯才。
自此以後,時輪金剛即屢為現身,並稱讚大師說:“你修時輪金剛所證的功德,如同月賢大王再來一樣,極為難得。”
這段期間,妙音天女也為大師授記說:“你的壽命只能活到五十七歲,所以應及時做些對自己和別人都有實際利益的廣大事業。”大師問她說:“修尊勝佛母等法的儀軌,不就可以延長壽命了嗎?
”天女回答說:“一般人修這些密法是可以延長壽命的。但由於你過去世的願力,和深深喜樂觀慧力的緣故,所以修這些密法,只能成為增長你智慧的因緣,對延長壽命恐怕沒有實質的幫助。”
文殊師利菩薩則勸大師說:“無論如何,今後你還是要專修對治留難的密法,雖然極為艱苦,但仍然是可以遮止的。”(妙音天女和文殊師利菩薩的授記,乍然看起來好象有衝突的地方,其實這是兩位菩薩的慈悲,他們以酬唱方式的善巧授記,來作為大師修法的增上緣。)
後來大師在五十四到五十八歲之間,遵照菩薩所囑咐,專修對治壽難的密法,果然克制了惡魔的挑釁。
大師住僧格宗時,又一再向文殊師利菩薩問些有關道的體相(自體和征相)、次第(先後階位)、數量(哪一階段包含哪些東西)等甚深問題。菩薩回答說:“這些問題,你不必再時常問我,你只要用心詳閱經論,好好思惟,不久就可完全通達。”
詩曰:
“重修佛殿德難思,因感天王護助施;
密主文殊傳妙法,本尊授記力加持。”
十、遵佛遺教 以戒為師
(一)住持正教的法寶──清淨比丘戒
丙子年冬季,大師到聶地東部的色其崩巴寺(gser-phyi'bum-pa),舉行供養法會。法會中,大師為僧眾講演比丘戒,使無量眾生都安住於律儀,不敢逾越。
當時文殊師利菩薩現身指導說:“今後教化眾生,要以戒律為重。一切威儀,乃至極微細的小事,都要依止戒律而行。”大師聽了,面有難色的回答說:“末法時代的眾生,個個福薄慧淺,愛欲粗重,如今若要弘揚戒律,恐怕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況且縱使弘揚,眾生也未必能守得住清淨戒律。”菩薩頗不以為然,因此又鄭重地告訴他說:“情況雖然如此,但若不這, , 麼做,對眾生根本沒有實際利益可言。如果真正要住持聖教,一定要殷勤尊重戒律才行。”
菩薩的教誡,正符合佛陀當初特定比丘戒的根本意趣。佛陀制戒時,指出持戒有十種利益:“(1)攝取於僧;(2)令僧歡喜;(3)令僧安樂;(4)令未信者信;(5)已信者令增長;(6)難調者令調;(7)慚愧者令安樂;(8)斷現在有漏;(9)斷未來有漏;(10)正法得永住。”
這意思是說,如果比丘能遵行戒法,就可以斷除自己現在和未來的有漏,可以依之保障有慚有愧的人,可以制罰或滅擯難調伏的人。僧團的戒律若清淨健全,自然可使不信仰佛法的人,產生信心;已信仰佛法的人,使其信心倍複增長堅固。僧團清淨,信眾增多,佛陀的法化即可周流普遍,而達成令正法永住的目的。
由此觀之,戒律之重要,關係著個人的修持、僧團的和樂、世人的教化、正法的興衰。所以《佛遺教經》說:“汝等比丘,於我滅後,當尊重珍敬波羅提木叉(戒),如暗遇明,貧人得寶,當知此則是汝等大師(即以戒為師的意思),若我住世,無異此也。”
當時西藏修學佛法的人,由於廢絕律行,視無戒為正常,有戒為拘執,以致使佛教日漸衰落,弊病叢生。菩薩看到這種情形,深生悲憫,所以一再教導宗喀巴大師,若要真實利益眾生,住持正法,一定要提倡清淨的比丘戒。
大師自此以後,遵依本尊教誨,一切生活起居──衣食住行,乃至灑水、觸火等極微細之小事,都按照戒律中的規定來實行。徒眾見大師如此尊重戒律,群起仿效,一時持戒漸漸蔚成風氣。這是格魯巴(黃教)以身作則嚴守戒律,以宣揚比丘戒的開始。
(二)大師的長子──達瑪仁勤
達瑪仁勤(dar-marin-chen,1364-1432),最初在薩迦派出家,親近仁達瓦等諸大善知識學習經論。他是仁達瓦七大弟子中,最善辯論的一個。
後來,達瑪仁勤從後藏到前藏,遊歷各大道場間,依十部大論立宗答辯。他初聞大師之種種功德,頗不以為然。丁醜年夏天,適逢大師在聶地饒種寺(rob-grong)安居,他為了跟大師辯論法義,因此特地到聶地來。
達瑪仁勤到達饒種寺時,大師正在為大眾講經。他因急欲尋找辯論的間隙,所以故意不摘帽,趾高氣揚,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大師見達瑪仁勤如此狂傲,很謙虛地讓出最高法座,坐在較低的位置上繼續講述。此時,達瑪仁勤竟旁若無人,妄自升上高座。然而,當他漸次聽聞大師所講法義時,覺得句句鞭辟入裏,皆是前人所未發的精闢見解,因此對大師勃然生起無比的信心,連忙摘下帽子,降坐聽眾席,恭敬聆聽。並且發誓,願永遠做大師的隨身弟子。
此後十二年中,達瑪仁勤跟隨大師學習一切顯密法義,為大師的上首弟子。大師圓寂後,他續紹大師的法位,所以大家都尊稱他為“賈曹傑·達瑪仁勤”。(賈曹傑譯為紹勝。“紹”是繼任佛位的法王子,即補處菩薩。“勝”就是佛。傑是尊貴的稱呼。)
(三)證得最究竟之真實義
戊寅年(1398,大師42歲),大師自聶地到阿喀,住阿得公結山(o'-degung-rgyal)之拉頂寺(lha-sdings)。在此一年中,大師兼行自修、利他二種事業。
此時,由於大師念及從舍事到現在,對於中觀見之要義,以及月稱論師和清辯論師兩家見解的異同,雖數數思擇,但仍不太明白,無法獲得究竟的決定。因此他決意繼續遵照本尊所教,積極三事並修──對本尊殷勤祈願,修本尊法;淨除罪障,積集資糧;詳細觀察經論,勇猛精進。
這樣修習了一段時間,某天夜裏,大師夢見龍樹、提婆、佛護、月稱,和清辯等大論師,在辯論“自性是有是無”等義理甚深的問題。其中佛護論師身形顯得特別高大,全身紺青色,手拿梵文“中論釋”,放在大師的頭頂上加持。
第二天,大師詳閱佛護論師造的中論釋,很自然的了悟龍樹父子(父子就是師徒。這裏指的是龍樹和提婆)之正見樞要,和所破的界限(所破的界限如果太過,則成斷見;如果不及,則成常見),因而遣除一切相執所緣,拔除一切增減妄計,於真實義獲得究竟。
同時,大師又明白月稱應成派,是如何善巧成立勝義諦和世俗諦。並了悟一切法由於是緣起,所以是性空,由於是性空無自性,所以形成了微妙的緣起。亦即是以緣起妙有破有邊的常見,以自性本空破無邊的斷見,並不是離開緣起因果,而有空性可得。心經上說“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就是這個道理。
大師在妄境消滅,實執遣除之後,就恒常住於空三摩地,通達諸法如幻。因此,他對世尊油然生起不可動搖之信心,覺得世尊,真是一位無上大師。於是作一篇《緣起贊》(佛教大藏經第48冊690頁),稱讚世尊所說的甚深緣起法,是世間最稀有、最究竟之真理。
(四)勸化藏王
大師于戊寅年(1398)住拉頂寺時,曾寫一封信給藏王紮巴堅參,勸他以佛法治民(這封信現存大師著作全集的第二函)。
紮巴堅參(grags-pargyal-mtshan,1394-1432)相傳系文殊菩薩化身,有神慧,幼年讀書只要稍加修學,即可通達無礙。他年紀很小就隨從童自在大師出家,又從紮巴絳曲仁波切盡開三藏法要,因此名為“稱幢吉祥賢”。不久之後,他就繼福稱法王住持哲塘寺法位(帕摩主巴噶舉第十世),講演印度法稱論師所造之《釋量論》。由於辯才無礙,故智者莫不驚服。于1385年,他又繼任帕摩主巴王朝之王位;1388年,明太祖封他為“灌頂國師”,並賜金印。
由於藏王紮巴堅參本身是出家比丘,所以他對西藏佛教各宗派,都非常尊重敬信,凡是大德所在之處,必定前往請益。後來因為宗喀巴大師之勸諫,遂大興佛法;立法管民,賞善罰惡,均依佛教戒律為根本。他曾建十萬陀羅尼大法會,每歲一屆,此法會歷經38年未嘗中斷。又宗喀巴大師于1409年啟建拉薩大昭寺供養法會時,藏王即多所資助。
藏王紮巴堅參是一位英明多智,法令威嚴的比丘法王,因他複以佛法治民,敬重大德,所以在他這一代,是黃教實際掌握西藏政權以前的八百年間,轄區最廣,統治最鞏固的一個時期。于1406年,明成祖永樂帝加封他為“灌頂國師闡化王”並加賜玉印。
(五)精其之供養法會
己卯年(1399,大師43歲)正月初,大師自阿喀前往精其,在彌勒聖像前,依《賢愚因緣經》所傳釋迦牟尼佛現大神通的半月中(正月初一至十五),舉行供養祈願法會。
法會供養之時,大師至心懇禱十方諸佛垂納受,並願所有功德回向聖教,令得永住,回施眾生,令得安樂。大師懇禱剛畢,見東方虛空中,遍滿諸佛,尊尊光明相好,全身白色,與毗盧遮那佛毫無差別;南方、西方、北方,以及上方虛空中,也同樣遍滿諸佛,依其次第,一切諸佛身色分別為黃、紅、黑、藍,與寶生佛、無量光佛、不空成就佛及不動佛等,絲毫沒有差別。
大師在法會期間,又為二百多位三藏法師(達瑪仁勤大阿闍黎為上首),廣講無量顯密法義,令一切眾生安立于顯密合一之教法。
(六)大師對帽子的授記
己卯年夏天,因仰波(nyang-po)僧俗,以至誠心殷勤迎請,大師遂應邀前往,於仰波擋朵寺(mdangs-mdo)結夏安居,並為該地無量眾生大轉*輪。
在前往仰波的途中,大師的帽子被風吹落在河裏,順著河水逐波流去。當時,大師指著帽子授記說:“我的教法將像河水一樣,永不間斷,永不枯竭。帽子停落的地方,將建立弘揚中觀學的道場。”
大師的帽子,最後停落在仰波的桑星崗。後來大師的高足法上,果然在此興建“大乘*輪洲”道場,廣弘中觀,正符合大師所授記。
(七)藏中大臣之迎請
己卯年秋天,藏中大臣南喀桑布,和桑樸下院(這是古桑樸寺本寺)大阿闍黎兗卻粗墀(dkon-mchogtshul-khrims)等人,數數勸請大師返藏,更遣使來迎。當時大師亦想回拉薩朝禮釋迦牟尼佛聖像,因此答應了他們。
大師回拉薩後,即住在布達拉(當時尚無今日之布達拉宮,但有小廟),為桑樸、第瓦僅、貢塘、噶瓦棟、覺摩壟等寺僧眾數百人,廣轉《中觀光明論》、《菩提道次第》、《比丘戒經》等諸大*輪。
藏中大臣南喀桑布是藏王紮巴堅參的重要大臣,同時也是宗喀巴大師的重要施主。這次法會一切生活所需,完全由南喀桑布所供給。
(八)廣弘大乘戒律
庚辰年(1400,大師44歲)春天,大師赴噶瓦棟寺(dga'-bagdong,寺在拉薩正西,聶塘東北,是當時前藏噶當派六個有名講經寺院之一。此寺大約于十一世紀興建)。此時,大師念及有許多修學佛法的人,一向精神散漫,貪欲無厭,雖自詡為大乘行人,卻對趣證無上佛果的菩薩戒,不能以深心切願而力行之,最後只落得大乘的虛名;又有些修學密法的人,只求大法灌頂,而不知如法依止大師,和護持三昧耶戒,以至求升反墮,令人悲憫。
因此,大師于無量海會中,為大眾廣講《菩薩戒品》、《上師五十法頌》、《密宗十四根本墮》等大乘戒。並且作了注釋,詳細闡明。
《菩薩戒品》是《瑜伽師地論》中菩薩地的一品。它是顯教、密教一切大乘出家人,以及在家信徒所應遵行之戒。此戒總有三品,名三聚淨戒。三聚淨戒者:(1)攝律儀戒;(2)攝善法戒;(3)饒益有情戒。
(1)攝律儀戒
攝律儀戒,就是止息戒。以廣義來講,凡是惡行所當止的,都叫攝律儀戒;若以狹義來講,即專指七眾別解脫戒。攝律儀戒不但是“攝善法戒”的根本,同時也是“饒益有情戒”的基礎。換句話說,修學者如果不善護律儀戒,就不可能生起“攝善法戒”和“饒益有情戒”。所以修學者惹想受持任何戒律,必須先堅固護持“攝律儀戒”。
(2)攝善法戒
修學者受戒後,所有一切為趣入大菩提,由身口意所積集的各種善法,通通屬攝善法戒。由修學攝善法戒,能很快地圓滿一切佛法,成滿大智。
(3)饒益有情戒
修學者正受饒益有情戒,必須凡是于眾生有真實利益的事,絕不坐失機會,該折服者折服之,該攝受者攝受之,這樣能很快地成熟一切有情,成滿大悲。如果修學者無法真實利益別人,不能算是具足饒益有情戒;但雖不具足,並不犯戒,因為在修學未成就之前,是無法真實廣作饒益的。
雖然菩薩戒分為三品,但必須同時受持。受菩薩戒後而又能精勤修學的人,一定能圓滿無上大菩提。
《上師五十法頌》(臺北佛教書局已有流通),是印度大班智達跋維諦瓦,遵照度母所囑咐,在佛陀所說的許多清淨經典中,把最重要的部分,以偈頌體集成的。它不僅是學金剛密乘的根本,同時對學顯教各宗的人來講,也是同樣的重要。如果學密法或作法的人,不把這些最重要的根本預備法學好,或放在心上,會使自己和別人都漂流在生死苦海中,甚至墮落金剛地獄。如果能按照此法謹慎修學,一定能得到快速成就。
《密宗十四根本戒》,是修學一切密法所應共遵的主要戒律。它的梵語,叫做“尼授畢黎德三昧耶”,義譯為“根斷”或“根墮”戒。修學密宗的人,如果不遵守其中任何一條戒律,那麼他學密宗的根就斷了。斷了學密宗根的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其不會有成就,是可想而知的。又破“密宗十四根本戒”的人,現生不但會有可怕的災難,死後還會墮入金剛地獄,所以也叫“根墮戒”。
以上三種大乘戒律,是世間出世間所有幸福和功德的基礎。大師有鑒於此,所以一生均致力提倡此戒律。如今西藏大乘戒律之所以盛行不滅者,全是大師的功績。
(九)噶當派之根本道場──惹珍寺
庚辰年秋天,結尊仁達瓦自達倉來拉薩,大師將他迎至噶瓦棟寺。秋季法會時,師徒兩人於此同為450多位僧眾,廣轉*輪。
噶瓦棟寺的附近,有一座古老寺院,名叫“惹珍寺”。寺院四周,林池相映,花木扶疏,環境極為高雅,是噶當派初祖種敦仁波切('brom-ston,1005-1064),在丙申年(1956,宋仁宗34年)興建的。這個地方,是阿底峽尊者在噶當雷邦中,時常稱讚和記莂的勝地。惹珍寺後來成為噶當派教授的根本道場,有許多大善知識曾住過這裏。當時所教化的弟子,常輒數千人,極一時之盛。噶當派的教授,給當代和後世帶來的影響,非常遠大。西藏一切教派的學說,沒有不受其影響,而加以進化的。
大師和結尊仁達瓦,一方面為了朝謁聖跡,一方面由於喜歡住在幽靜的阿蘭若,因此帶領著無量三藏法師,一起到惹珍寺來。
冬季法會時,結尊仁達瓦為大眾講《六十如理論》和《集密五次第》等經論。大師則為大眾講《大乘莊嚴經論》、《辯中邊論》、《集論》和《瑜伽師地論·聲聞地》諸大乘法。此外,大師又講解菩薩地等所說之修奢摩他法,令諸弟子修法修行,因而有許多弟子,得到甚深禪定。
法會期間,大師為結尊仁達瓦個別講《集密月稱釋》和《中觀論》。結尊仁達瓦則為大師講《中觀月稱釋》之中觀見等深細修法。
(十)重興比丘戒律之大法會
辛巳年(1401,大師45歲)春天,大師應止公寺主卻吉結布法王(chos-kyirgyal-po)之約,赴止公寺講經,並從卻吉結布法王修學“那若六法”等密法。
春末,大師回惹珍寺,偕同結尊仁達瓦赴囊孜頂(guam-rtse-sdeng,噶當派古寺,在惹珍寺附近),會晤賈喬貝桑法王,並與各寺前來此地的僧眾共作結夏安居。
此時,大師、結尊仁達瓦、賈喬貝桑等三位法王,看到當時西藏佛教界中,極為混亂,逐漸脫離世尊所教示的比丘修學常軌。甚至有持大邪見的人,誤認為修學密法,只要受金剛戒,就不必受比丘戒的規制。因此三位法王一致認為,若要振興佛教,一定要淘汰末法時代的無知、邪見、疑惑等污垢,而大力弘揚清淨戒律,否則絕難奏效。
修學佛法,不論是顯是密,若要斷煩惱、了生死,乃至成佛,全憑“清淨的戒行”。戒行一旦毀缺,就像修行人所憑藉的浮囊,突然在大海中走了氣一樣,不但無法到達彼岸,且有葬身海底的危險。所以世尊教誡末法中的比丘,要以“戒”為師,說:“戒是正順解脫之本,因依此戒,得生諸禪定,及滅苦智慧。是故,比丘當持淨戒,勿令毀缺。”
由於佛陀制定戒法,分位愈高,則其戒法就愈加嚴密。所以修習戒律,必須由粗至細,由淺入深,如此才能堅固圓滿。就以出家人來講,應由沙彌戒、比丘戒、菩薩戒、金剛戒,漸次增上。這意思是說,受持沙彌戒,是趣入比丘戒的階梯與方便;受持比丘戒,是趣入菩薩戒、金剛戒的階梯與方便。若以戒法的內容來講,沙彌戒是比丘戒的根本,比丘戒是菩薩戒的根本,菩薩戒又是金剛戒的根本。更進一步的說,出家人如果不能受持清淨的沙彌戒,就無法進學比丘戒,不能受持清淨的比丘戒,就無法進學菩薩戒,乃至金剛戒。即使受持也徒具虛名罷了,根本毫無實際利益可言。
戒律雖然有顯密和大小(乘)之分,但其最根本、最主要的,乃是比丘戒。比丘位居七眾之首,又是三寶之一,因此比丘戒之殊勝,是不難明白的。比丘戒若與菩薩戒、金剛戒比較起來,猶獨具特色,實有不容或缺的重要性。因此比丘戒是佛法的綱維,由戒而攝受僧,由僧而使佛法永住於世,這是佛陀制定比丘戒的根本意趣。如佛經說:“什麼時候有佛的圓滿比丘戒律,那時就有佛法;在戒德沒有的時候,佛法也就沒有了。”所以說,“一切眾律中,戒經為上最。”
三位法王為了振興佛教,所以在無量海會中,為大眾廣講比丘戒經。同時又將律儀中所說諸罪的名相,以及還淨的儀軌,都一一加以詳細的解說。
又三位法王說法時,由於言語懇摯而悲切,處處流露出護教的熱忱,因此參加法會的大眾,個個感動得痛哭流涕,莫不懺悔過去無知所犯的戒律。並同聲誓願,從此以後,一切舉止均依止戒律而行。
在此之前,西藏各大叢林的出家眾,尚不知缽具等為何物,持戒為何事。此次弘揚戒律的大法會,使岌岌可危的西藏佛教,有如旭日東昇,寶炬重光;佛陀的清淨儀軌,也因此而重現。如今西藏各大小道場,沒有不安住于清淨戒律的出家眾。他們三衣缽杖常不離身,對於灑水、觸火等微小過失,偶而不慎有違犯時,也深生愧惶,謹依“出罪”律儀,立即還淨。
西藏之出家眾,至今能夠這樣謹慎守護戒律,完全是宗喀巴大師和二位法王的功勞。
這是宗喀巴大師,重倡比丘戒律之大法會。所有講錄,都存在大師的著作中。
詩曰:
“即身成就戒為師,福薄慧無毀律儀;
佛制毗尼十大益,住持聖教廣弘時。”
十一、發揚聖教 著作廣論
(一)阿底峽尊者現身加持
辛巳年秋初,解夏後,結尊仁達瓦回後藏,大師和賈喬貝桑法王,以及許多徒眾,一起回惹珍寺。在惹珍寺,賈喬貝桑法王為大眾宣講《中觀》等大論,大師則講授噶當派之《菩提道次第》。
惹珍寺是噶當派的根本道場,寺內安奉噶當派祖師阿底峽尊者的聖像。聖像身量大約與人相等,塑造巧奪天工,慈顏如生,極為莊嚴。大師因仰慕尊者巍巍的德業,所以特地前來瞻仰。
大師在尊者聖像前,廣陳上妙供品,殷勤祈禱,並發願說:“惟願尊者垂加持,令顯密佛法日臻興隆,光顯如日,遍照一切大地,眾生悉脫苦海,證得無上菩提。”
大師祈禱完畢,突然在空中,見上自釋迦如來,下至南喀堅參等一切噶當派之傳承祖師,現身說法,頷首慰問。
此後更為特別的是,這些傳承上師中,阿底峽尊者、種敦仁波切、博朵瓦、霞惹瓦等大師,現身達一個月之久,每天為大師廣傳噶當派之無量教授教誡。
法會圓滿當天,種敦、博朵瓦、霞惹瓦等大師,化為一道虹光,攝入阿底峽尊者的身中。隨後,尊者為大師摩頂加持,並安慰說:“賢慧!你不必為此事而憂慮。今後你儘管為聖教作廣大事業,修菩提行,饒益眾生。我會時時説明你的。”
尊者說完就不見了。
這次法會中,由於噶當派諸位傳承上師的加持力,所以大師講述《菩提道次第》,比過去更為淋漓盡致。法會大眾,莫不感到無比欣喜,個個了知《菩提道次第》教授最為稀有。它將一切經論教授,編成一貫之道次第,匯一切教典為一致,只要修此一法,就等於遍修一切法門了。
(二)著述菩提道次第廣論
大師因專意精修《菩提道次第》之教授,遂了達《現觀莊嚴論》裏面所詮釋的,是任何一位眾生,超凡入聖直到成佛的教授。此外,再觀察因明論、彌勒菩薩其餘四部論、中觀諸論,以及四部密宗教典等,也無一不是修行的教授。因此,對菩提道修行的次第,生起不共勝解。
這時,賈喬貝桑法王、卻吉結布法王,以及前後藏各大道場的一切善知識,殷勤勸請大師,著述菩提道次第廣論。(菩提,指所求的佛果。道,指趣證佛果所必須經歷的修學過程。次第,就是說明修學過程所經歷的階段,必須自下而上,由淺入深,循序漸進,不可缺略、紊亂或越級。)
大師覺得自身有菩薩的加持,外又有諸大善知識的勸請,如此內外緣合,正是造論之最好時機,於是在壬午年(1402,大師46歲),以大譯師(具慧般若)和卓壟巴師徒所著之《聖教次第》為藍本,並兼攝噶當派中教授派,和噶當派中教典派之菩提道次第法義,而造《菩提道次第廣論》(佛教大藏經第49冊1頁)。
大師從道前基礎、下士道、中士道、上士道漸次往上造,直到寫完奢摩他時,心想:“毗婆舍那(此雲觀,即正見)是那麼艱深,即使我把它造成,也未必有益於眾生,不如就此結束吧!”
大師造論的欲樂,因而隨稍退減。這時,文殊菩薩突然現身指導說:“無論如何,你都應該把毗婆舍那這部分寫完。寫完之後,眾生會因這本書,得到中等利益。”
(菩薩的意思是說,這本書完成之後,雖不能使一切眾生都瞭解空義,和修毗婆舍那法,但還是能讓多數的眾生瞭解和修持,所以說得到中等利益。如果不寫最後這部分,則連最下等的利益,也得不到。)
大師聽了文殊菩薩的教誡,遂繼續寫毗婆舍那這部分。他一邊寫,一邊思惟空性,刹那間,空中現出《大般若經》中二十種空的字句,字色如銀,字形宛如手寫一般。
某日,有許多護法善神和地方山神,現身向大師乞求說:“我們眾人都是蓮花生大士,和阿底峽尊者的近事,今後我們也願意為大師的教法成辦順緣,請大師慈悲攝受我們。”
大師很高興的答應他們,並在造完此論的回向頌中,一併為他們回向。
(三)菩提道次第廣論的殊勝
大師所造的《菩提道次第廣論》,有五種殊勝的地方:
(1)所詮殊勝
這本論著,是以文殊菩薩親傳宗喀巴大師之三種要道(即1、出離心。2、菩提心。3、清淨見。)為基礎,以阿底峽尊者所傳之三士道(即下士道、中士道、上士道。)為莊嚴。三士道次第,如果是整棟房屋的結構,三種要道就是房屋的棟樑。
(2)能詮殊勝
大師以清淨正理,遣除種種歧途,安立正確的體性;有系統地說明,從初發心直到成佛,於其中間所經歷的一切階位,既不迂回,又有次第而無躐等之弊;論者前後所訂大科細分的數目,恰到好處,不能增減。
整部論,在解義和實際修持上,可以作為修學者循序漸進,直到成佛的坦途。
(3)請者殊勝
此部論,是由精善顯密眾典、珍愛三學、荷擔聖教無與倫比的賈喬貝桑法王,和智慧教證功德莊嚴、拔濟眾生、長養聖教的卻吉結布法王,以及無數的三藏大德,所頻頻勸請。
(4)處所殊勝
造此論的地方,是在噶當派的根本道場──惹珍寺。
(5)眷屬殊勝
大師造此論時,始終由後來接任大師法位的大阿闍黎達瑪仁勤,以及諸大弟子所隨侍承事。
《菩提道次第廣論》,實際概括顯教全部教義,修學者如果能熟讀此部論,就等於對整部大藏經(顯教部分),有通盤的瞭解。如今西藏修學佛法的人,不分在家出家,均讀過此書。
克主傑曾對這本論著,大加讚歎說:“阿底峽尊者所傳下的‘菩提道次第’教授,不管是教典派或是教授派,諸位大善知識的著述都非常豐富,也都是引導眾生成佛的最佳指標。但如果和宗喀巴大師所造的《菩提道次第廣論》相比,那就遜色多了。《菩提道次第廣論》,將一切經論攝為眾生成佛的支分,道體圓滿,數量決定,次第不亂,現前就可照著修持。因此這部論,誠屬無上妙法,目前在西藏,還找不到第二部可以相提並論的。”
(四)供酥燈的預兆
癸未年(1403年,大師47歲)春天,賈喬貝桑法王獲得大師所造的《菩提道次第廣論》後,如同大商主入海取寶滿載而歸一樣,歡天喜地回後藏去了。
此時,大師仍住惹珍寺,繼續為大眾講演《菩提道次第廣論》,並將《現觀莊嚴論》和《大般若經》的經文,合講一遍。
法會圓滿那天,大師告訴大眾說:“現在法會圓滿了,你們各自準備供品供養吧!”
(西藏地區,每遇法會或傳法圓滿後,為了對大師表示感謝,通常要準備供品供養。在各類供品中,最重視供酥油燈。以供酥油燈,代表願得無上妙慧之故。)
眾弟子聽了,紛紛向常住借燈盞,由於僧粥少,一下子就全被借光了。大阿闍黎達瑪仁勤為了借燈盞,急得滿頭大汗,眼看別人已點燃了酥燈,自己的供品卻還無著落。到最後時間實在來不及了,只好順手拿一口銅鍋,栽炷灌油,供養在上師面前。
大師看了,很高興的笑著說:“緣起(預兆)真好,來!來!來!你們把所有酥燈的油,全部倒進達瑪仁勤的銅鍋中。”
當眾弟子把所有的燈油倒入銅鍋後,油剛好滿滿的,而不溢出,燈光異常明亮,勝過平常好幾倍。
又這次法會中,大師所講的《現觀莊嚴論》,文義精髓,盡出大師心得之奧府,和過去大師所造的《金鬘論》,有很多地方不一樣。(《金蔓論》所詮釋的義理,完全依照過去先賢的正理而造,文義雖然沒有錯誤,但文句範圍沒有大師獨特的創見。)所以眾弟子要求大師,重新再造現觀莊嚴論的解釋。大師因而對達瑪仁勤說:“你把我這次講的要點,全部記錄下來,然後再為這部論造釋。”(表面看起來,這是大師開許達瑪仁勤造釋。實際上更深一層的意義,是囑咐他傳授法義。)
大阿闍黎達瑪仁勤,遵照大師所囑咐,造一部現觀莊嚴論之廣釋,書名叫《心藏經嚴論》。目前西藏講《現觀莊嚴論》,就是以這一部作為依止的根本。
(五)宣演釋量論
甲申年(1404年,大師48歲)正月,大師在惹珍寺舉行供養祈願法會(內容與前在精其所舉行的一樣)。會後移住拉薩之雷樸寺(Lhas-phu),為無量大善知識,廣轉法稱論師所造的《釋量論》。
《釋量論》雖是解釋陳那菩薩的《集量論》,但它並不拘泥于陳那菩薩的論意,而是另有發展、另有批判的。這部釋論,是法稱論師最主要的因明著作,它使整個因明學說,更向前邁進了一大步。然而其最偉大的貢獻,卻在它以因明正理,成立有業果相續和成佛的可能;並詳論佛陀現證四諦的各種相狀,以及很明白的顯示出解脫和得到一切智的途徑。簡單的說,就是這部因明,具備有修道次第的意義。
當初法稱論師造成這部《釋量論》時,曾親自動手作第一品“自比量”的注釋。其餘三品,則叫弟子天王慧作注疏。天王慧按照論中的文句直接解釋文義,寫成之後呈給法稱論師。論師看了,發現他完全不明白論中的奧義,於是很氣忿的將他所寫的稿子扔到水裏,叫他重新再寫一次。天王慧第二次作注疏,仍然在字義的表面作文章,因此論師用火燒掉他的稿子,叫他再寫。天王慧自知善根淺薄,無法窺見上師論著的真義,於是在第三次寫好時,在注疏的後面加上一頌:“眾數無善根,時複不可待,為自修習故,略造此師難。”然後很恭敬的呈給論師。論師勉強看了一遍,歎氣說:“唉!他連續寫三次,始終未深入探索論中的奧旨,如此僅能算是疏通文義罷了。”
論師因而無可奈何地把它收下來。(天王慧這種注釋的方法,就是後代所謂的訓詁派。)
論師顧念因明義理深奧,不是一般人所能瞭解,所以在《釋量論》的卷首,補上一頌:
“眾生多著庸俗論,由其無有般若力,
非但不求諸善說,反由嫉妒起嗔恚。
故我無意謂此論,真能利益於他人,
然心長樂習善說,故於此論生歡喜。”
這偈頌是說:一般人多半喜愛陳言猥談之庸常俗論,由於缺乏分辨善惡的慧力,因此自己不但不肯探抉精微,反而對別人抉擇甚深義理的論著,心懷嫉妒加以惡恚的批評。所以我法稱寫這部論,並沒有懷著一定能利益別人的期望。然而寫這本書,我心中卻感到無限的滿足,因為我生平最喜愛追求幽深的真理,透過這本書,我的夙願得以暢遂了。
論中最後一段的偈頌,也有此意,即:
“彼諸慧能無劣弱,亦無通達甚深性,
彼諸增上精進者,亦無能見最勝性。
諸眾生中我相等,繼持善說不可得,
如眾河流歸入海,吾論隱沒於自身。”
這一偈的意思是:我這一部論,在此世界上,將很難找到一位不感困難,就能把握其中深義的人。看起來,它只會被我自身所吸收,在我自身中消失,就像河川裏的水,最後還是匯歸於大海一樣。縱使有一些天賦智力並不尋常的人,也無法通達二諦的甚深法性;縱使有一些精進用功勤於思惟的人,也不能窺見其最高真理。
由以上簡單的描述,就可知道想正確地瞭解這本釋論,是多麼的難了。法會中,大師以過人的智慧,一再闡發這部論的玄義,並深入淺出地剖析其中幽隱的究竟旨趣。因此大眾聽了,都非常高興,對《釋量論》之精密理路,莫不歎為稀有。
大阿闍黎達瑪仁勤,把大師所講的要點全部記載下來,並造論釋,現存在大師的著作中(第十四、十五函)。
(六)造建立次第釋
藏王紮巴堅參,最是尊賢禮士,因敬仰大師深宏的德學,特派大臣專程前來迎請。大師見他如此殷勤,遂于甲申年夏天,自惹珍赴聞地,住第欽頂寺(sde-chen-steng),與數百名精通三藏教理的僧眾,共作結夏安居。
法會中,大師為他們講演“中觀”、“因明”等論,並傳授“菩提道次第”等甚深教授。法會中一切費用,都由王庭供養。
秋初,大師赴阿喀,住絳巴領寺(byang-pagling),為大眾廣講自己著述的《菩提道次第廣論》,和密宗二種次第法(生起次第、圓滿次第)。
冬天,師徒停止一切對外活動,閉關專修密法。有一天,本尊告訴他說:“現在你應當依照我(文殊菩薩)所講的教授,著述《建立次第釋》(講密宗的一部書),如此對弘揚正法,饒益眾生,都會有很大的幫助。”
於是,大師依本尊之教誡,疾疾造釋。造成之後,又將這部論授諸徒眾,廣為宣講。
(七)著述密宗道次第廣論
乙酉年(1405年,大師49歲),大師仍住在絳巴領寺。這時,由於賈喬貝桑法王以及無數三藏法師,懇請大師廣造四部密法之修道要旨;噶舉派帕摩主巴紹藏王尊位者──福幢法王,也因有志弘揚密乘,一再勸請大師廣釋密乘;此外又有本尊文殊菩薩之記莂。以此種種因緣,大師遂依“建立次第”廣為造論,而成《密宗道次第廣論》。(這部大論,又名《大金剛持道次第開顯一切密要論》,是以文殊菩薩的無垢正見為基礎,再經大師綴文而成。現收入于佛教大藏經第49冊613頁。)
論中,大師對於四部密宗一切道次,不但以歷代相承的教授作為依據,並且匯通本經疏鈔等密續,以及大成就者的論典;對於道的體相(本性與征相)、次第(先後階位)、數量(在何種階段應包含哪些東西),和如理修持而生證德的方法、斷過、除障,以及最後修行證果的方法等,都能如理抉擇。這部論一出,恰能對治當時修學密法之好高騖遠和越級等弊病。
(八)魔王驚怖
丙戌年(1406年,大師50歲),大師寫完《密宗道次第廣論》後,立即授於徒眾。當大師廣傳此論給無量大善知識時,魔宮突然震動,魔王大為恐怖,許多非人妖魔立即向會中大眾攻擊,作猛烈留難。有幾位大善知識,也因此而圓寂了。大師遂暫時停止講授,和徒眾閉關專修破魔法。此後,各種妖魔才逐漸降伏,不敢蠢動,魔事乃告平息。
這時,大師又造大威德金剛修行方便,和護摩儀軌,取名叫“勝魔”。
(九)唯一內心之愛子
克主傑(mkhas-grub-rje)本名叫格雷跋桑(dge-legsdpal-bzang,1385-1438),是歷代轉世班禪喇嘛的第一世。他最初在薩迦派出家,先後親近過結尊仁達瓦和大阿闍黎達瑪仁勤,也曾立十部難論的宗。
丁亥年(1407年,大師51歲)春季,大師住色惹卻頂(se-rachos-sdings,即現在“沙拉寺”地)時,克主傑帶著仁達瓦的介紹信,特地前來拜謁大師。
在晉謁的前一天晚上,克主傑夢見自己迷失在四周都很黑暗的地方,心裏又害怕又焦急,不知何去何從。這時,東方突然現出亮光;亮光中,有一輪由一百一十把利劍圍成的劍輪。劍輪中的劍柄,全部向內,劍鋒朝處。每一口劍鋒,又有一百個太陽作為莊嚴。劍輪中間,有五彩霞光明網。光明網中間,有紅黃色的文殊菩薩,結跏趺坐,相好殊妙,清淨威嚴,有如十六歲的童子。菩薩身上嚴飾無量珍寶,右手握劍,左手拿一枝烏巴拉花,花上有梵篋和智慧鏡。菩薩看到克主傑,發出會心的微笑,然後慢慢飄過來,攝入他的身中。此時劍鋒的太陽,驟然放出萬丈光芒,黑暗全部消盡,光明遍照十方,充滿整個宇宙。(這個夢兆,表示克主傑在未謁見大師之前,還沒有找到能作為根本依止的上師,內心很彷徨。將謁見的大師,呈文殊菩薩像;由於大師──文殊菩薩的加持力,智慧乃頓然開朗,並通達大師之無垢正見,進而渡盡無數眾生。)
第二天謁見時,克主傑一見大師,馬上生起無比信敬與歡喜心。於是提出許多論中最難的問題,並說出自己的見解,和未解決之困難等,殷重至誠的請問大師。大師亦深生歡喜,一一詳盡的為他解答,並問他說:“你是怎樣得到如此見解,和發現問題癥結的?”克主傑回答說:“我是遍學無量聖教,廣求多聞,殷勤啟請上師、本尊才得知的。”大師頻頻點頭,稱讚說:“是的是的,我也是這樣得到的。我剛剛又從本尊那裏,獲得最殊勝的教授,現在就傳給你吧!”
克主傑聽完大師教誨之後,又將昨夜的夢兆稟白大師。大師說:“你能見上師,和本尊毫無差別,這是非常可貴的。由此夢兆,足以證明你是修學密乘的上上根機,你應該高興啊!”大師接著又說:“你見我是文殊菩薩,並沒看錯,事實就是這樣。然而這唯有宿緣深厚,又具足清淨與深信之心的人,才能辦得到;如果是一般人,他是看不出來的。你的夢兆,表示你以後將大力弘揚正法,以無垢智慧,消除眾生的愚昧,使無量無數的眾生,安然渡過生死苦海。”
當天,大師為克主傑傳授大威德金剛灌頂。自此以後,克主傑就專以此為不共本尊了。
這是大師唯一內心之愛子(如同大師之心的弟子)克主傑,第一次謁見大師的真實故事。
(十)造中觀論廣釋
大師住色惹卻頂時,偶爾也兼為少數弟子,講授《集密五種次第》,和《勝樂輪圓滿次第》。後因許多學者的勸請,又造《中觀論廣釋》,以抉擇性宗一切最難辨別,和最扼要的問題。
大師造論時,由於對其中某些最細理路稍感難解,於是殷勤祈禱本尊文殊菩薩。祈禱剛畢,空中突然現出《般若經》二十種空的經文,字字成黃金色,光耀奪目,大師所有疑難問題遂豁然開解,乃作成此論,取名叫《正理海論》。
詩曰:
“深弘悲願二能仁,尊者加持恒現身;
聖教廣傳造大論,眾生饒益依止因。”
十二、明帝迎請 大師避居
(一)避居惹喀岩窟
戊子年(1408年,大師52歲)春季,大師和諸徒眾,仍住色惹卻頂專修。有一天,大師忽然對二位上首弟子說:“我們將會有一場小小留難,必須到其他隱密處暫居幾個月,否則很難避免。”弟子們問道:“到哪里好呢?”大師回答說:“現在還不能講。這幾天,你們注意聽我的吩咐就可以了。”
某日深夜,大師趁著大眾休息時,驟然帶著二個弟子,悄悄登上色惹卻頂後面的惹喀山(ra-ga-brag),躲在一個極隱蔽的山洞裏,閉關靜修。
靜修時,文殊菩薩常常現身為他講解“中觀”和“唯識”等諸宗要義,並一再反覆辨別兩宗異同之最關鍵地方。最後,文殊菩薩囑咐說:“現在你可略攝龍樹菩薩無自性宗,和無著大士唯識相宗二大車軌之深義,著述成書以顯經中之了不了義。”
大師依照菩薩所指導的法義,綴文成書,取名叫《辨了不了義善說藏論》(佛教大藏經第48冊100頁)。
(二)明成祖的迎請
大師對於顯密教理,身心修證,無不到達最上乘的境界,因此聲名遠播,為四方大眾所歸仰。當時明成祖(永樂帝)遠聞大師的德譽,屢次遣使迎請,但都辭而未赴。
戊子年(1408年,永樂六年,大師52歲),明成祖又以廣大信心,為利益內地一切眾生,再派出四位欽差大臣,數百名隨員,攜帶無量供品,殷勤前來奉迎。一路上,為了怕大師事先隱避,所以進藏的事蹟甚為秘密,僅說是來朝聖而已。等到大隊通過盆宇(地名),轉成夜間行進,天亮時驟然造訪色惹卻頂。不料,寺中僧眾迎接時卻說:“各位施主,非常抱歉,大師目前不在寺裏。他在幾個月以前,突然不告而別,究竟到哪里,我們根本不清楚。”
四位欽差大臣聽了,有如挨了一記悶棍,心中極為惱怒,因此一致怪罪大師有意回避。最後由藏王紮巴堅參出來作保,證明大師確實在幾個月以前就不知去向,這樣才暫時取信四位漢官。
隨後,漢藏各派出數百人四處尋找,經過好久,才發現大師在惹喀山的岩洞閉關。起初大師堅持不出來見客,後因欽差大臣商請藏王紮巴堅參、藏臣南喀桑布替他說項,再三請見,大師才回色惹卻頂接見他們,並接受供養。
大師很委婉的告訴欽差大臣,詳述他到中國內地害大利少的種種原因。同時,又奉文給成祖,表明他對皇上這次的迎請,感到萬分歉疚與由衷的謝意;並說明這次不到內地,絕不是有意輕蔑皇上的旨意,而是另有其他各種緣由等等。(這封信,今存大師著作中,信末署戊子年六月十九日。)除了信件,大師又晉上許多寶貴的禮物。
當時,眾人都讚歎大師,事前以通力得知而避脫,是一種不傷和氣的最極善巧方便。明成祖供養大師的禮物,全是些內地最名貴的金、銀、綢、緞、磁、玉等世間物品;而大師所晉上的,則是釋迦牟尼佛、觀世音菩薩、文殊菩薩金像各一尊,如來舍利四顆,阿底峽尊者舍利一顆等,都是出世間之無上福田。
(三)章嘉活佛代師晉京
由於大師善巧婉拒,辭而不赴,四位欽差大臣因而轉為懇請大師,派遣一位足以代表大師的高足,以慰成祖之請,否則他們不敢回朝交命。大師知上首弟子釋迦也協(sakyaye-shes,1352-1435,蔡貢塘人),機緣已成熟,遂派他於永樂十二年(1414)代師晉京。
明成祖見釋迦也協學德巍巍,相貌非凡,因此龍心大喜,封他為“妙覺圓通西天佛子大國師”,並向他廣請無量法義。于1434年,宣宗又封他為“大慈法王”。後來法王廣在內地和蒙古等處,弘揚法化,歷代轉世,就是國人所共知的“章嘉國師”。
(第十九世的章嘉活佛,于清光緒十六年,國民政府又加封為“護國淨覺輔教大師章嘉呼圖克圖”。民國三十八年,章嘉活佛隨政府遷台,曾任總統府資政、中國佛教會理事長等職。於民國46年(1959)3月4日圓寂於臺灣臺北。)
詩曰:
“發揚顯密世無雙,遠播名聲遍異邦;
明帝中原恭敬請,大師神預避山[穀空]。”
十三、成熟有情 廣作福業
十三、成熟有情 廣作福業
(一)脫落一顆牙齒
大師前往噶瓦棟寺時,文殊菩薩曾授記說:“不久之後,你在拏卻壟講經時,將會脫落一顆牙齒。這顆牙齒,你應該送給克主傑,以作他將來弘揚法化,饒益一切眾生的瑞應。”
後來大師住拏卻壟時,四部密乘的本尊,和三十五佛等聖眾,都曾現身加持。有一天清晨,克主傑啟白大師說:“昨天晚上,我夢見上師為我授記,因此今天特地前來啟請上師,願上師慈悲為我等,講授四部密法之攝義──‘金剛持之道次第’等法。”大師很高興地答應說:“當然可以啊!”
於是,大師立即將四部密乘要旨等甚深法,廣授給諸徒眾。某日,正當日光增盛之時,大師在法座上講經,口中忽然放出大光明,遍照虛空,在場大眾,全部看得很清楚。甚至更有人,見大師口中放出的光明,為五彩霞光。
大師口中所放出的一片光明,唯有大阿闍黎達瑪仁勤、持律紮巴堅參(grags-pargyal-mtsham,以持戒著名的一位弟子,與藏王同名)和心子克主傑,看到大師脫落一顆牙齒。這時,大師隨口誦出半偈雲:“住妙高前如金山,施與無倫善妙汝。”(善妙吉祥賢,是克主傑的正諱。前句,是說克主傑在大師座前,就像七金山住須彌山前一樣,再沒有別的山比它更高的了。)
大師誦畢,隨即將這顆牙齒送給克主傑。達瑪仁勤和紮巴堅參看了,央求大師道:“大師啊!請您也賜給我們牙齒吧!”大師回答說:“並不是我不把牙齒送給你們,而是克主傑具有得到這顆牙齒的宿根,和本尊文殊菩薩的記莂。如果你們也想要的話,今後七天中,只要殷勤地祈禱,我可以送一些其他的東西給你們。”
大師說完,克主傑立即將此顆牙齒捧回室中,殷勤祈禱。彈指間,牙齒放出五彩霞光,遍照一切。七天之後,大師又命克主傑將牙齒端出來,先陳設香花妙供,種種禮贊,然後才緩緩打開盒蓋。這時盒中,光輝四射,高入碧空,色含五彩,朗照天地,而且更有陣陣妙香,氤氳滿院。原來這顆牙齒,早已神變成文殊菩薩的聖像,莊嚴相好,栩栩如生。聖像遍身,充滿各色各樣的舍利。大眾目睹這般情景,十分驚異,莫不歡喜雀躍,歎為稀有。
大師將文殊聖像頂上,宛如海螺狀的舍利,送給勇猛金剛;聖像額上,宛如水晶般的舍利,送給大阿闍黎達瑪仁勤;聖像喉間,呈金色的舍利,送給毗奈耶屍羅;聖像心間,呈吠琉璃色的舍利,送給持律紮巴堅參。其他尚取出九百九十八顆舍利,分送給在場聽法的僧眾。
這些舍利,逐日增多,就是現在具大福德的有緣眾生,想得到它,也不太難。
(二)重興供養大法會
大師前在色惹卻頂住的時候(1407年),就已經預訂在己醜年(1409年)年初,於拉薩大昭寺,廣建供養祈願法會。當時大師曾囑咐藏臣南喀桑布,協助辦理。
南喀桑布遵照大師所教,立刻料理法會中的一切事務;並整修拉薩大昭寺,凡是遇有頹廢損壞,無不盡力修補,不論出錢出力,他都全力以赴,毫無吝惜。至戊子年秋天,大昭寺寺宇所有坍塌破損,均已修繕一新。
戊子年秋初,西藏王紮巴堅參,遣使奉請大師住種不壟(grum-bu-lung,在拉薩河下游),為來自各寺之僧眾共千餘人,講授《菩提道次第廣論》等法。此時,大師趁機勸化藏王,希望他對此次法會,能共襄盛舉。
藏王紮巴堅參,素有“護法大王”之稱。自他繼王位以後,安撫邦土,化民從善,建塔修寺,刻經造論,以及護持大德講經說法等,從不遺餘力。如今知道大師將重興供養祈願法會,此舉意義非常重大,因此毫不考慮的答應了。
大師又自種不壟分遣幾位上首弟子,到止公、惹珍、聞、阿喀等地,勸化一切大小等院,和各處地方長官、施主,以及大師的門徒,廣修信施福業。
衛藏地區雖然地狹人少,但是由於大師悲願之感召,龍天之護持,各地前來供養的人,始終絡繹不絕於途。沒多久,各類堆積的供品,已儼然是一座一座的小山丘了。大師和弟子們,也時時盡出所有回向,祈願明年春天的供養法會,能夠順利圓滿。
依據《賢愚經》降六師品說:“釋迦牟尼佛,昔日從正月一日到十五元宵,于舍衛國較試場大顯神通,降伏六種邪魔外道師,及其迷冥之徒,摧毀魔旌,建樹正法幢。世尊化身遍滿梵天、四天王天、色究竟天,乃至三千大千世界。佛身個個威嚴高顯,放大光明,與大眾圍繞說法。由於如來的善巧神變,因而拔濟無量眾生,遠離滋生罪惡之不善地。未具善根的人,讓他們種下善根;已具善根的人,讓他們倍加增長;善根未成熟的人,讓他們儘快成熟;善根已成熟的人,全令他們得到解脫。更有眾生,因而發大菩提心,得不退轉地;有的眾生,因而證得羅漢果。這就是所謂的‘如來現大神變之法會’也。”
過去印度諸大法王,每遇此勝期,都廣設無量上妙供品,供養三寶,誦經發願,福施眾生。後來佛法初傳西藏時,西藏諸大善知識仍能仿照印度,如法興供養。如今正值末世,佛法陵夷,供養法會已經慢慢隱沒了。聖宗喀巴大師為酬宿願,上為聖教永住,*輪常轉,下令眾生集福,獲澤無盡,因而發廣大心,籌畫重興大神變之供養法會。
戊子年秋末,大師為迎接盛會,特地請畫家到大昭寺,重新為聖像抹上金粉和豔麗的色彩。頓時,整個殿堂為之煥然一新,就像初建的一樣。此外,大師又請全藏手工最好的裁縫師,將施主所供的綢緞,替諸佛菩薩縫製各種不同的衣服,以及製作為數不少的幢幡和寶蓋。
十二月底,法會的準備工作,大致妥當之後,大師才由種不壟啟程,前往拉薩。除夕當天,大師聚集八千多名僧侶,于大昭寺大殿,獻奉供養。這一天,大師等師徒充當施供之職,供養一切施襯等費用。
(三)興廣大供養
己醜年(1409年,永樂七年,大師53歲),從藏曆正月初一到十五日,是釋迦牟尼佛現大神通之正會。過去如來現神通時,十五天中,每天各有一位施主,如來各現一種神變;如今供養法會亦仿照過去,每天各有不同的施主,供獻的物品也不盡相同。
法會中,大師供獻釋迦牟尼佛(由唐朝文成公主帶回西藏的佛像)一頂純金打造的五佛寶冠,冠上鑲有許多貴重的珍珠和寶石,鑽工精巧,形量高貴莊嚴。供獻不動金剛佛(由尼泊爾公主帶進西藏的佛像)和十一面觀世音菩薩,各一頂純銀打造的五佛寶冠。冠上也同樣鑲有眾寶作為莊嚴。
正月初八和十五兩天,大師請塑工極為精巧的專家,為釋迦牟尼佛、不動金剛佛、十一面觀世音菩薩,全身塗上金粉。其他各天的中午,則專塗面輪。
此外,大師又供獻釋迦牟尼佛,一個用大量純銀打造的寶缽,和純銀打造的曼陀羅供。供獻現出家相的佛菩薩,各一套出家用的衣缽;供獻現報身相的佛、菩薩、明王、護法等,各一套隨其所應供養的寶衣和法器。
大昭寺各佛殿中,全部仿照顯密經典所記載的,上以寶繩交織籠絡,下垂幡彩、拂鈴、華纓、于各種莊嚴的物品。佛殿外面四周的大道上,豎立許多高大的木柱。每根木柱,各懸掛一面廣大的繒幡。其中十五根木柱的頂上,各隨東、南、西、北、中央五個方位,安置毗盧遮那佛、寶生佛、無量光佛、不空成就佛,和不動佛等聖像。同時又在這十五根木柱的幡旗上,書寫各佛的長短陀羅尼。每天入夜之後,在幡旗下的供臺上,各依其儀軌修法一座,並供養上妙供品。此外,又在大道上,另豎大白傘蓋等幢。每天夜晚,也同樣依照各各儀軌如法供養。幢與幢之間,完全依照般若經所說,彼此牽拉繩索,繩上懸掛拂鈴、繒彩等五彩繽紛的物品。整個法會會場,遠遠看起來,宛如滿天彩霞,飛騰躍舞,煞是一大奇觀。
佛殿中,共有內、中、外三條繞道。法會期間,不分晝夜,內道供油燈四百盞,中道(繞佛用的)供油燈一百多盞。最外層繞道,面對釋迦佛的地方,設立一座正方形大石燈。石燈每邊一丈多長,中間樹立大燈炷,炷中灌滿酥油。石燈點燃後,熊熊火焰,高達數丈,其餘外層繞道上,又擺滿無數砂罐油燈,燈炷的形狀和高度,宛如手臂般大小。佛殿供燈,日夜相續不絕,金光晃耀,掩蔽日月。
又佛殿中的供水,全是金黃色的藏紅花水。每天換水一百多次,光是紅花的餘滓,每日就有好幾升。佛殿裏面和四周的空地,頻頻以香水散灑,香幢、香傘,和燒香的煙,終日緊接雲端,未嘗間斷。
大酥油燈的左右兩旁,各放置以一百鬥糌巴作成的供品,上面覆蓋許多酥油花作為莊嚴。其餘無量供品中,高度接近二、三尺,並嚴飾酥油花的,共有一百零八堆。供品每天換一次,換下的供品,全部佈施給窮困的人,或其他眾生。
這些清淨圓滿的供品,全部經過大師咒印三昧的加持,使成大樂不空之甘露;後又由無量持戒清淨的三藏比丘,以顯密經典中所說的儀軌,至誠禮誦而為供養。因而十五天法會中,十方諸佛菩薩聖眾海會,都降臨納受。
(四)供養法會中的瑞兆
釋迦如來現大神變之供養法會中,南喀堅參仁波切見大師的頭頂上,有文殊菩薩(佛部)、觀世音菩薩(蓮華部),和金剛手菩薩(金剛部)等三尊部主。部主四周,又有無量護法神圍繞,防護各種妖魔的留難。
此時,有位成就者,名叫孤抉,號無量光金剛,剛從拉薩附近的惹喀山出關。出關後,孤抉仁波切隨即前往拉薩。當他途經朗勤棟時,遇見印度八十四位成就者之一的霞瓦日巴。孤抉仁波切問他說:“尊者,您這樣匆忙,是要到哪里呢?”霞瓦日巴回答說:“我等八十四位大神通成就者,應賢慧名稱法王(即宗喀巴大師)之請,前往大昭寺。他們諸位神通師都去了,我稍遲一點,正趕著去啦!”
孤抉仁波切於是也隨著他,趕赴法會。
法會中,當大眾進行誦三十五佛時,孤抉仁波切看見虛空中,遍滿十方諸佛,諸佛的下方,有三十五佛、藥師七佛、彌勒菩薩、無量壽佛、度母、白傘蓋、妙音天女、八十四位大神通成就者等稀有瑞相。
在十五天法會中,大師每天都為僧俗大眾,講馬鳴菩薩的《佛本生經》一座,從無間斷。又這次從各地前來參加供養法會的僧俗,總共有十幾萬人,每個人都非常精進。他們除了聽經、誦經、發願外,更有數萬人寧願不飲早茶,乃至放棄中夜睡眠,而不停的繞佛。由於精進氣氛的感染,平時逞兇鬥狠,飲酒放逸之事,無形中也化為烏有。
法會期間,有一天夜晚,大師夢見一位身形魁偉的婦人,雙手抱住大殿,好象要遮止什麼事似的。大師問她:“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她回答說:“為了防護火災呀!”
第二天晚上,大殿門前大石燈的酥油快燒盡了,管事還沒來得及裝新油,燈炷和酥油突然合併燃燒起來,猛烈的火焰照亮了天空,在場的人個個都恐怖萬分。大師見了,隨即入室,於密壇前住三摩地。一時,外面微風俱息,眾人立即將火撲滅,因而未釀成一絲一毫的損失。
又有一次,大師夢見拉薩附近,有無數眾生升空而去,大師問他們說:“你們打算到哪里?”眾人齊聲回答說:“我們在供養法會中,因供養如來而獲得無量功德,現在將往生梵天啦!”
法會中所示現的種種瑞相,不勝枚舉,難盡一一。由此觀之,大師這次所辦的供養祈願法會,功德廣大無邊,實非薄地凡夫所能思議的。
法會進行期間,藏臣南喀桑布,和他的侄子班覺結布(dpal-'byorrgyol-po),擔任招待各地前來參加的貴賓和僧侶,並負責法會中的一切大小事務。藏王紮巴堅參,則是扮演此次法會最主要的施主。
詩曰:
“世尊昔日顯神通,降伏六師摧魔攻;
怙主如今酬宿願,大興供養福無窮。”
十四、根本道場 建三大寺
(一)首建嘎登寺
由於環繞在大師左右的徒眾,逐日增多;又因始終無固定講經的場所,每季法會,師徒們都得像趕場似的東奔西跑,徒生種種疲勞。所以有很多親近大師的上首弟子和大施主,頻頻勸大師建安眾之處,以作為弘揚大師教法的根本道場。此建議一提出,大家競相附和隨喜,有的願意將自己的寺院捐出,有的願意奉獻財物興建道場,情況非常熱烈。
大師內心非常高興,深知興建道場之因緣已經成熟,但為了除去大眾不必要的疑慮,就在大昭寺供養法會時,祈禱釋迦牟尼佛,看在這一切道場中,哪個地方作為根本道場最為殊勝。祈禱後,又詳細觀察燈相和夢兆,結果顯示出,以離拉薩東五十裏旺古爾山(bdang-bskur-ri)旁的大阿蘭若最為吉祥。
供養法會圓滿後,大師親自到現場加持地基,並命上首弟子大阿闍黎達瑪仁勤(俗稱賈曹傑),和持戒最清淨的弟子紮巴堅參,率領僧眾,遵照大師的囑咐,創造嘎登寺(此寺全名叫嘎登南結領dga'-ldan-rnam-parrgyal-ba'igling)。
初建時,四方湧來無數僧俗,有的出力,有的施財,所以在一年之內,就建好七十多座院房,一百多座地基。建造房舍的儀軌,完全依照戒經進行。比如建造之前,先堪察地理位置,再向全體僧眾宣佈,等到征得大眾同意之後,才開始動工。又房舍的規格,從大殿到僧舍,乃至廚房,完全符合戒經的規定。因此,由造嘎登寺之事看來,亦可窺見大師致力弘揚戒律之一斑了。
宗喀巴大師創立的黃教(又名黃帽派),名格魯派,即因此寺得名,意為嘎登寺派。派藏文讀魯,嘎登貝魯簡稱嘎魯,按藏文讀音變化的規律,讀為格魯,所以黃教稱為格魯巴。此外又有人說,格魯派意思是善規派,這種說法是因該寺宣導嚴守戒律而來的。
又大師一派,得嘎登派之名,早在阿底峽尊者入藏時即已預言。如噶當雷邦第二十六未來授記品中說:“最後正法火,由‘名稱’重燃,作無量利樂,斯即‘勝處士’。”
偈中第二句“名稱”,是大師出家法號;第四句“勝處士”,指嘎登派。按嘎登,為睹史陀之翻譯,即具足喜樂的勝地。
(二)造隱語詩
己醜年夏天,大師應阿喀僧俗之請,赴桑丹領(bsam-gtan-gling)寺,為大眾講授“集密圓滿次第”及“五次第論”。講授完畢,隨即閉關,著《集密圓滿次第釋》。
造釋時,大師頻頻向上師、本尊祈禱,請求加持,因而常感集密文殊金剛現身等瑞相。大師均以隱語詩,將經過情形一一記下。其大意是這樣:
己醜年十二月初三的晚上,大師夢見十九尊文殊菩薩的大曼陀羅。文殊菩薩手提淨瓶,告訴他說:“這瓶子裏的水,是過去阿底峽住那塘吉水邊時,和文殊、彌勒兩大菩薩,討論法、報、應三身,以及法、色二身法義所和合的水。從阿底峽到現在,已經有三百多年,一直無法找到託付的人,如今你是最好的人選,我把它交給你。”(這裏說瓶水,是討論三身和二身法義所和合的水,是不了義的說法;事實上是密指把阿底峽尊者的教典、教授、教誡三派傳承法義,傳授給大師。)
十二月初四的晚上,大師夢見布頓仁波切坐在一張大寶座上,正在為大眾傳授《集密根本經》。整部經講完之後,仁波切很慎重地囑咐大師說:“今後,你就是這部經的主人。”當時大師心想:“這部經後面,到底有沒有缺漏?”於是大師把經翻開,從頭到尾詳細地檢查一遍,結果發現整部經完好無缺。後來仁波切雙手捧著經,放在大師的頭上,口誦灌頂真言,並以手印加持三次。
十二月初五,大師對於噶舉派祖師瑪爾巴上師,所傳之和合修法(睡與死有合修法、夢與中有合修法、醒與生有合修法等無上瑜伽密),獲得堅固不謬的見解。
十二月初六,大師領悟瑪爾巴上師所傳的這些合修法,就是《集密根本經》和龍樹菩薩中觀見之正義,並獲得決定見。
十二月初七,大師閱讀提婆之《菩薩攝行炬論》,生起殊勝的定解。
(三)嘎登寺開光
庚寅年(1410年,大師54歲)年初,嘎登寺寺宇佛像落成。大師于二月初五至嘎登寺,舉行開光法會(佛像造成後,擇日設供加持,謂之開光),並為大眾講《菩提道次第廣論》、《集密月稱釋》、《五次第》、《集論》、《瑜伽師地論》、《因明論》等。
這年,大師著述《集密四天女請問經釋》、《智金剛經集釋》,並開始著《五次第釋》(這部書,於第二年造成)。
(四)消災延壽
過去大師住聶地僧格宗時,妙音天女曾現身告訴他說,五十七歲時將有壽難。文殊菩薩也特別囑咐,叫他在這段期間,專修對治壽難的密法;並說,一旦延壽之後,對眾生和正法都大有饒益。
辛卯年(1411),大師五十五歲,他為了事先遮止災難,於是和三十多位高足,閉關專修大威德金剛密法。每天午前修增益,午後修息災。
大師和徒眾如是精進的修持,直到壬辰年,雖然參加共修的人加至四十多位,卻仍然未獲得有效遮止壽難的徵兆。然而這段期間,大師果真如妙音天女所授記的,證得樂空和合之妙智,引生四種歡喜,和四種空性的功德。
是年秋天,大師見未獲遮止之相,深恐明年的災難,將無法避免,於是對弟子們說:“以種種跡象看來,以後我恐怕無法再繼續為你們講經了。為了祈願密教大行於世界,今天我想將密部的奧旨,扼要地替你們鉤提一下。”
徒眾們乍聽之下,惶恐萬分,深怕因此而失去大依怙,遂殷重至誠地央求大師說:“如今災難之期,已迫在眉睫,我等祈願大師慈悲,體念眾生失離依怙之若,請暫時放棄講經,繼續專修吧!弟子雖不敏,也願盡力助修。”
大師因徒眾至誠哀請,於是從壬辰年(1412,大師56歲)八月初七,共三十多位弟子,再次住關專修。其他弟子,也各自閉關助修。
十一月中旬,大師的病情逐漸加重。最嚴重時,竟至二十多天不能入眠。大師病情雖然如此嚴重,但修持並未因此而中輟,飲食起居,也跟平常人一樣,所以徒眾根本不知道大師嚴重的病情,與身內所受的痛苦。
十二月十三日晚上,大師在三摩地中,見到堅固的瑞相,因此很高興地告訴大眾說:“如今吉相已現前,成功在望,大家更應集中心力,猛利修行。”
當時,大阿闍黎達瑪仁勤以及全體僧眾,一意為大師助修,雖至除夕、新年,仍然不肯中斷。其他道俗,也惟恐大師離去,盡力佈施培福,供養三寶,祈願大師住世。
師徒這樣不斷的修持,至大師五十七歲時,又選出七位具足清淨三昧耶戒的弟子,修本尊法;于大威德金剛具有證量的弟子,入室與大師共修。大師白天修大威德密法,晚間則住大樂不空三摩地,以防範非人、妖魔的留難。
于大師教法作逆緣的,總共有四個大魔。數年前,大師在阿喀講《密宗道次第廣論》時,曾降伏一個魔;此魔已立下誓言,絕不再作亂,並安住於三昧耶戒。大師這次閉關時,又有一魔前來投首認罪,請求寬恕,併發重誓,願永久護持大師的教法。
又有一次,大師和徒眾正專心修持時,就在定中,見虛空中有釋迦牟尼佛,身金黃色,放大光明,威德巍巍,結大伏魔印。大師以定力迎請,攝入自身中。刹那間,大師對於各種災難,得大無畏力。這時,見到六臂嘛哈嘎拉和閻羅法王,以金剛索系住一個妖魔的頸子,合力牽到大師的座前,以利刃砍下他的頭。就在這個時候,師徒都聽到外面有許多非人大喊:“敗了!”眾妖魔於是作鳥獸散,向十方遁去。
第二天,六臂嘛哈嘎拉又牽來一魔,跟昨天一樣,也把他殺了。至今四大魔已消滅殆盡,大師之法體遂逐漸恢復健康。
這時,本尊現身授記說:“今後,你必須勤修生起、圓滿兩種次第,不久之後,就可證得最究竟位。你弟子中,有七位較具善根的,也將各有所證。”
大師身上所有病亂,於甲午年(大師58歲)六月初五,全部痊癒。
(五)為藏王之弟授比丘戒
乙未年(1415,大師59歲)夏天,大師受藏王紮巴堅參之請,赴聞地劄希垛喀寺(bkra-shisdo-kha)安居。為丹薩替寺、孜塘寺等住持,及數百名三藏法師,廣轉《中論》、《釋量論》、《菩提道次第廣論》及《入菩提行論》等深廣*輪。
由於大師躬弘戒律,戒德清淨,因而向大師求戒的人有很多。大師住劄希垛喀寺時,也曾應丹薩替寺住持瑣南桑布(sbyan-sngabsod-namsbzang-po,1380-1416,藏王胞弟,在此之前,已是大師的弟子)之請,為他正授比丘大戒。
(六)根敦主巴謁見大師
根敦主巴(dge-'dungrub-pa,1392-1474,義譯為僧成),他是目前西藏政教領袖DL喇嘛的第一世。明太祖二十五年,歲次壬申,生於薩迦寺附近的牧場。父親名叫“統薄多傑”,母親名叫“覺摩曩吉”,是牧場的主人。
根敦主巴剛出生的那天晚上,恰逢盜匪來搶劫,他的母親來不及帶走他,遂將他藏在亂石堆間。第二天早晨,眾人尋找他時,看見一隻老烏鴉在他的旁邊守護著,為他防護各種野獸的傷害。眾人看到這種情景,都感到很不可思議,說他一定是再來菩薩。
根敦主巴自幼行儀端莊,不作孩童嬉戲。因他家遭受盜匪洗劫,生活非常困苦,所以很小就幫助父母放羊。父親去世時,他親手抄藥師經,代父回向。十五歲時,禮拏塘寺住持成就慧大師出家,學習各種經論和密法。二十五歲隻身到前藏,從茶主寺滾桑巴仁波切學習因明和中論。
乙未年大師住劄希垛喀寺時,根敦主巴因深仰大師之學德,於是隨侍滾桑巴仁波切往朝大師。
根敦主巴于大師座前,請問許多《釋量論》之疑難,並聽講《辨了不了義論》、《中論疏》、《上師五十法頌疏》、《密宗戒疏》等不共深義。他因智慧明利,故深得大師的嘉許。
當時,大師深知根敦主巴,有弘揚戒律的因緣,因而賜他一件穿過的五衣。此後又有一次,根敦主巴為了受持清淨戒律,而將前往卓薩寺學戒,臨行時大師送他一塊金子,作為學戒的順緣,並稱讚他說:“你能以‘願行持之心’來學戒,真是稀有難得。今後你當努力弘揚聖教,令其光顯。”
後來根敦主巴親近宗喀巴大師,和克主傑多年,具得大師之不共教授。丁卯年(1447年),依師長及本尊記莂,創建劄什倫布寺,攝禦大眾,講授大師之清淨教法。遂使大師之法雨,普潤後藏一切眾生。他又著有《戒經疏》、《因緣集》、《正理莊嚴論》、《釋量論疏》(此書,臺北佛教書局目前已有流通)等書,盛行於世。
(七)絳陽卻結建哲繃寺
絳陽卻結(hjam-dbyanschos-rje,義譯為妙音法王),法名叫劄西貝敦(bkra-shisdpal-ldan,1379-1449),是宗喀巴大師的上首弟子。他記性特佳,如《大般若經》、《寶積經》、《華嚴經》等,都各造一部筆記;並受持顯密經論一百零八部,凡有講說,不須要經本,直接靠背誦。在大師眾弟子中,他是聞持第一。
乙未年,大師住劄喜垛喀寺為大眾講經時,有一天,對絳陽卻結授記說:“你如果興建道場,法緣將會比母寺(嘎登寺)和各子寺,更興盛,更圓滿。”
大師說完,又取出從寂滅山(雪山)中開藏所得的法螺,授結絳陽卻結,以作廣弘正法的瑞應。
(宗喀巴大師過去在釋迦牟尼佛的法會上,聽佛說:“誰願意在末法時,住五濁惡世建正法幢?”當時大師雖然尚是童子,聽了這句話,馬上以一顆水晶球供養佛,發願前往。釋迦牟尼佛很高興,特地送他一個法螺作為授記,並將法螺藏於雪山中,大師弘法時,才從山中開藏取得。此法螺目前仍然留在嘎登寺,人人可朝。)
絳陽卻結接過法螺,心裏想:“修學密法一切成就的根本,就是恭敬上師。因此,我應謹遵上師所囑咐,勵力奉行。”
當天晚上,絳陽卻結夢見一條大河,河水湍急,河岸擠滿無量無邊的眾生。他們雖極想渡河,卻沒有任何有效的辦法,絳陽卻結深生悲憫,於是縱身一撲,雙手剛好碰到對岸,他的軀幹宛如一座弧形的橋樑。眾生因藉他的軀幹,而到達彼岸。
翌日,絳陽卻結醒來,知道這個夢兆,是表示他將建寺弘法,必能饒益無量眾生的瑞相,因此很高興,立即籌畫建寺,四出勸募。于丙申年(1416),以內鄔官家南喀桑布為主要施主,動工創建哲繃寺(hbras-spuns)。開工時,大師曾親臨加持地基。
(八)一天之中理頭髮二十一次
大師住劄喜垛喀寺時,有一天,來了一位菩薩化現的塑師,為大師鑄塑聖像。
這位塑師,手工極為精巧,塑造聖像之速度又非常快,一天之中,塑大師像二十一尊。這些塑像,栩栩如生,十分酷似大師,連大師見了,都讚歎說:“這些塑像真像我呀!”
為了替這二十一尊“大師聖像”裝藏,大師也示現令人無法思議的事,他在同一天中,理頭髮二十一次。每一尊塑像,裝一份頭髮。這些聖像,至今仍然存在劄喜垛喀寺,是大師像中,最具加持力的塑像。
(九)著菩提道次第略論
乙未年秋天,大師自劄喜垛喀寺返回嘎登寺後,即抉擇一切宗法,著《集密月稱釋疏》,及《集密決斷攝義科判》等書,以顯集密之不共勝義(今存大師著述中第四函和第五函)。
又由於大師過去所造的《菩提道次第廣論》,文義包含廣博,一般少慧有情,難為奉持。因此本尊囑咐另造略本,以攝受下機,大師遂于廣論中擇取要義(略去破立教證),造《菩提道次第略論》。
(十)興建廣嚴殿
大師自從著述《集密月稱釋疏》,及《集密決斷攝義科判》後,就恒常講演密法,未嘗間缺。有一次,大師正在傳授密法時,心想:“密續中說,未得密法灌頂的人,以業障未清淨故,佛陀制戒不得見密法壇城。如今在大殿中舉行密法供養,這是不合密續本意的。為了遵依密宗戒律,應當另外再興建密法殿才好。”
於是大師開始籌畫興建專修密法之廣嚴殿(在嘎登寺內)。由於大師悲願之感召,一時四方信施薈萃於此,所供養的物品,多得不可勝計。大殿遂於乙未年奠基,丙申年建成。
丁酉年三月,大師延請精工巧匠鑄塑佛像。在廣嚴殿中層,塑造比大昭寺稍大的釋迦牟尼佛聖像(赤銅鍍金);大殿的上層,各依儀軌,建立“集密三十二尊”、“勝樂六十二尊”、“金剛界”等三大曼陀羅。“集密三十二尊”和“勝樂六十二尊”等曼陀羅中,集密金剛、勝樂輪金剛各用生銀一百兩;五方佛和諸瑜伽母等聖像,也用生銀塑造;其他佛像和宮殿,則用赤銅製造,外表鍍金。“金剛界曼陀羅”之主尊,用生銀不滿百兩;其他十二尊佛像,各用生銀七十多兩;宮殿亦是赤銅鍍金。
此外,又鑄鍍金之文殊菩薩、無量壽佛、大威德金剛等佛像,高約三尺;佛頂尊勝、大白傘蓋等佛母像,高約一肘。更以綢緞、香藥等材料磨成粉,再搗成泥,塑造大威德金剛佛像,高約十七搩手。全部佛像,都以種種珍寶作為莊嚴。
聖像於年底全部竣工,大師依照大威德金剛之儀軌廣作開光,並聚集無量持戒之僧俗,舉行供養法會。開光時,瑞相屢現,都是空前所稀有之吉兆。此後衛藏各地,連年風調雨順,穀物豐稔,國泰民安。這都是興建廣嚴殿,獲得諸佛加持、護法擁護之功德啊!
(十一)廣轉時輪密法
戊戍年(1418,大師62歲),大師因四方僧侶和原有徒眾的勸請,於嘎登寺,為大眾廣轉顯密*輪。
法會中,大師特別講演時輪金剛大法。時輪密法,有許多地方和其他密法不相同,因此一般學者多加破斥。宗喀巴大師則以無垢智慧,了知這是一部最高深、最殊勝的密法。
時輪金剛法,傳入西藏有兩派,一是月怙論師所傳,一是惹法極譯師所傳。布頓仁波切最初從金剛幢,學習惹法極譯師所傳之教授,後又從聖光大師學習月怙論師所傳之教授,然後將兩派之時輪密法傳給卻吉貝瓦仁波切。卻吉貝瓦仁波切專精時輪大法,後來將此大法傳給宗喀巴大師。
宗喀巴大師于此法會,大力弘揚時輪密法。此密法遂盛行於西藏,肇基黃教。
(十二)著述入中論善顯密意疏
月稱論師是七、八世紀中,印度薩曼達國人。他修學無上密法,證得最究竟位,得如幻定,成就任何違緣都無法動搖之殊勝悲智。在佛護論師之下,他是中觀派中,最能遣除眾生實執,光顯龍樹菩薩深廣理趣的大阿闍黎。(月稱論師是中觀應成派prasaingika的創始人。)
《入中論》是月稱論師所作。他以菩提心的十種分位,採用《華嚴經》中的十地名字作為品名,而分別寫成十品。其中第六品(占全書三分之二)菩提心現前地中,發揮他獨特的見解,廣破唯識。他的觀點不但不共唯識,即使是解釋龍樹、提婆意趣的其他中觀派,亦有所不同。在西藏,這部《入中論》被視為中觀派論著的代表作。
然而這部《入中論》文義深邃,極難通達,因此在戊戍年大師住嘎登寺的時候,首先由善吉祥大善知識,供養大師以四十兩銀子打造的曼陀羅,複由許多信解《入中論》,慧力殊勝的大善知識,殷誠勸請大師造一部文義淺顯,總義明確,並廣為解《入中論釋》(月稱論師造)諸疑難處的大疏。大師因而著手作疏,顯彼密意。這部書於此年(1418)圓滿完成,取名叫《入中論善顯密意疏》(佛教大藏經第148冊763頁,佛教書局亦有單行本流通)。
(十三)釋迦也協建色惹寺
釋迦也協(sakyaye-shes,1352-1435,蔡貢塘人)是大師八大清淨弟子之一,也是福德和學問最好的弟子。永樂十二年(1414),釋迦也協代師晉京,永樂十四年(1416),他自中國京城返回西藏,並將明成祖所賜的佛經、佛像、綢緞、金銀寶器、玉石等無量物品,全部供養給宗喀巴大師。
戊戍年(1418),釋迦也協遵依大師之囑咐,於色惹卻頂創建色惹寺(大乘洲)。此後,他又陸陸續續修建色惹下院和吉寺。
經過一段時間,藏王大在又重建色惹寺大殿,作為俄果寺(藏王專用的寺),並延請棲讓寺(藏王的舊寺)中,所有仁波切和一切僧眾,進住此寺。這座俄果寺,就是現在色惹寺之密宗院。
色惹寺藏有許多極為殊勝的法寶。大殿中,有比丘瑪巴摩(義譯為華比丘尼)所供奉的惹欽觀音聖像,非常靈異。
[比丘瑪巴摩,本來是藏王的女兒。她長得明眸皓齒,十分漂亮,因此有許多王子和富家公子,常帶來無量寶物和錢財向她求婚,但都未談成。公主在十六歲那年,忽然染上惡性癩病。病情傳出以後,不但求婚者退避三舍,不提婚事,就連平日最疼愛她的父王與母后,也都因此不再來探問她。
公主由於飽受病苦的折磨,和世人的歧視與冷落,感到很傷心,於是獨自離開王宮,躲入渺無人跡之大雪山的山洞裏,殷勤禮拜觀世音菩薩,祈禱菩薩解除她身心所受的痛苦。她每天除了吃一些野草外,其餘的時間,均不停的禮拜觀世音菩薩。這樣經過了十二年,有一天,她在禮拜菩薩時,忽然見到觀世音菩薩佇立在面前,一時身心感到無比清涼,癩病遂即痊癒。
此時,她啟白觀世音菩薩說:“我見過許多傷天害理,倚權仗勢,包藏禍心,怙惡不悛的野蠻眾生,其惡劣之程度,恐怕連菩薩都救不了他。請問菩薩,若要救渡這些人,到底有何辦法呢?”菩薩回答說:“我救渡眾生的方法有很多種,每一種都是隨眾生的需要而顯現出來的。”
菩薩說完話之後,立刻變成十一面觀音,並將最靈感的密法傳授給她。菩薩囑咐說:“末法眾生根性低劣,剛強難調,這個密法是救渡他們最好的法門。今後你可以用此密法,去救這些不容易救渡的眾生。”
菩薩說畢,化一道白光,瞬間消失於空中。
公主受到觀世音菩薩的加持,獲得大成就後,即刻返回家鄉。家鄉附近的人見了,嘖嘖稱奇,覺得她不但神奇般地醫好難治惡疾,同時還顯得容光煥發,比以前更美麗,更動人,因此又有許多年輕人前來求婚。然而此時的公主,早已悟出世間無常,污穢痛苦,遂毅然決然地放棄所擁有的榮華富貴,出家為比丘尼。後來她以十一面觀音的密法,救渡了無量無邊的眾生,成為十一面觀音密法的第一代傳承祖師。西藏人稱她為“比丘瑪巴摩”。如今整個西藏和印度,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這位“比丘瑪巴摩”(華比丘尼)大成就者的大名。]
此外,色惹下院又供奉一尊戒釋迦牟尼佛聖像;色惹吉寺供奉一尊會說話的馬頭明王;密宗院供奉一尊會說話的緣拉絨尊者之聖像(十六羅漢之一)。寺中並藏有甘珠、敦珠大藏經等十萬本以上的法本。
嘎登寺、哲繃寺和色惹寺,號稱藏中三大寺,它不啻是弘揚大師教法的地方,更是全西藏的文化中心。
詩曰:
“色惹嘎登及哲繃,世稱根本三壇城;
慈心怙主留神跡,密院傳承大法精。”
十五、最後渡化 有緣眾生
(一)往朵壟沐浴
大師對於聖教和有情,作了廣大稀有之事業後,觀察有緣渡化的眾生,已即將渡盡。大師為了渡化最後有緣眾生,及結未來殊勝因緣,並謁辭釋迦牟尼佛聖像,因此接受徒眾的邀請,前往朵壟(stod-lung)溫泉。
己亥年(1419,大師63歲)秋天,大師自嘎登寺出發,先到拉薩大昭寺,謁禮釋迦佛聖像,並陳設供養,祈禱發願。大師發清淨願後,就直接前往朵壟。因為大師此行的目的,並非為了沐浴,所以到了溫泉,只洗洗腳而已。
大師離開溫泉後,為朵壟地區聚會的道俗,宣演法義,並接受供養,使他們種下無盡的善根,和培修殊勝的福業。法會期間,大師住處的天空,出現祥雲密集,和佈滿五彩霞光等瑞相。
(二)結下佛法永住之緣
朵壟法會結束之後,大師又前往哲繃寺,為二千多位善知識,宣演“菩提道次第”、“那若六法”、“入中論”,以及“集密”等甚深法,並接受一切僧眾之總供養。
過去大師對在家眾宣講法義,只限於講經,至於有關教授之法類,多不傳授,尤其《菩提道次第廣論》這部書,更為禁止。如今大師為了種下未來殊勝因緣的種子,遂大開方便門,取消不傳俗人之禁。講演時,不論是僧是俗,人數多寡,先到後到,一律為他們講授,毫無保留。因此參加法會的大眾,無不踴躍歡喜,滿載而歸。
法會期間,有五彩霞光,自空中向下直立,豎於法場中,遠遠看起來,宛如彩柱一般。又大師為哲繃寺密法殿開光時,有大地震動,智慧聖眾入聖像等瑞相。這些聖像,因而成為末世眾生之最勝福田。
大師平常講經,除時輪金剛經外,從來沒有只講數品就結座的規矩。但這次講《集密經》期間,有一天,他遙望嘎登寺後,若有所思,遂講至第九品,就結座說:“我有要事,必須即刻回嘎登寺,《集密經》就此結座。”
諸位施主和徒眾聽了,感到很難過,央求道:“請大師慈悲,允許再住一個月或半個月,以期這部《集密經》講述圓滿。如果實在沒空,也請隨文念誦一遍,再請圓滿結座。”
大師回答說:“現在我必須急速回母寺講《菩提道次第廣論》和《集密根本經》。有關這部經的意樂,我昨天已經結訖過了,你們就不必哀求了。”
大師遂辭其請,返回嘎登寺。其實大師講經不待圓滿就結座,主要是表示法筵未散,為結未來因緣,令佛法永住也。只是當時施主和徒眾,不解其意罷了。
(三)付囑弘揚密法
大師回嘎登寺途中,又再次前往拉薩,朝謁釋迦牟尼佛聖像,並供養發願。
此時,色惹寺已竣工,釋迦也協殷勤迎請大師至色惹寺,為大眾說法。法會期間,大師因念藏中真正清淨的密法,已隱沒多時,雖然經大師極力弘傳,造就很多講經、傳法的法將,但仍缺乏弘傳密法之根本基礎。因此囑咐釋迦也協,務必興建密教院,以建立講聞密法的清淨道場。
大師又為結未來之殊勝因緣,師徒在色惹寺,作半個月一次的誦戒會(每半個月聚集僧眾,朗誦二百五十條戒律,檢查僧眾有無違犯,音譯曰布薩,意譯曰長淨事);並將“集密”和“勝樂”二部根本經,各講一座。
在無量海會中,大師手捧《集密四疏合解》,問大眾說:“有誰能受持這部經之講授儀軌的?”
大師連問三次,始終無人敢答。這樣又過了很久,大師之高足羅追僧格(blo-grosseng-ge,義譯為慧獅子),才起座向大師頂禮三拜,說:“我願受持!”羅追僧格說畢,從大師手上接受這部經。大師非常高興,深感傳法得人,因此安慰他說:“你不必擔心,我已將此部密法,付囑閻羅法王(宗喀巴大師的護法)了。將來你到後藏時,那邊有一座像‘金剛鈴覆蓋’般的山,山上住一位夜叉女,她也會弘揚你的教法;又有一座像‘羅刹女仰臥’般的山,山上住一位夜叉女,她也會弘揚你的教法,其他的事,以後你自然會明白。”
大師授記之後,又將開藏所取的閻羅面具、骨杖、繩索等法寶,賜給羅追僧格。並為他傳授“受持講密法”之灌頂。
(四)廣結善緣
大師自哲繃寺回嘎登寺途中,為廣結未來之善緣,只要不重複,任何地方的迎請,他都慈悲應赴。
有一次,大師受紮噶綜主之請,到大樂頂講經。法會中,大師告訴紮噶綜主說:“大樂頂是極為清淨的地方,你應當在這裏,建立一座以戒律為基礎的密宗道場。”
大師囑咐之後,四方供施雲集,紮噶綜主亦深生信樂,立即動工興建,並請大師預作開光。大師回答說:“應該的,應該的,現在如果不預作開光,將來恐怕沒機會了。”
大師竭力為之開光後,還至德慶,又受紮噶主亦(brag-dkargrub-bzhi)之請。大師住主亦時,當天晚上,每個人都聽到響亮的楗椎聲,雖然經過遍處察看,卻沒有人知道聲音究竟是從哪里傳來的。原來此非人間楗椎,而是天眾招聚之聲,顯示大師即將入涅槃矣!
大師由德慶還至嘎登後,即刻上廣嚴殿,告訴大眾說:“你們趕快陳設供品,現在我要修密法供養,這地方我無法常來了。”
大師于如來聖像,以及集密、勝樂、金剛界等三大曼陀羅前供養完畢,因施主們之請,到嘎登寺大殿,接受眾人供養。此時,大師為令正法永住,現世後世得到究竟圓滿,雖無人請說,自動為大眾廣講《極樂發願文》。
詩曰:
“廣結勝緣方便開,祥光五色自天來;
加持佛像地宏震,付囑閻羅護法財。”
十六、教化圓滿 肉身住世
十六、教化圓滿 肉身住世
(一)示現圓寂
大師眼看該渡的眾生,已經渡盡,遂於十月十九日,回到嘎登寺自己的臥室中。他坐定後,自忖道:“如今該作的事已經辦妥,我心得到究竟安穩矣!”
大師為了救渡眾生,令眾生棄舍常見,因而在回到嘎登寺的當天中夜,示現輕微的病容。第二天,所有僧眾惟恐失去大依怙主,遂急請大師住世,並作誦經等法事。下午,大師告訴大眾說,他全身稍感疼痛;但到了中夜,大師又示現昏迷狀態。到了第三天晚上,大師囑咐寶幢仁波切說:“今後,你要和達瑪仁勤,好好住持嘎登寺呀!”
十月二十三日,持律紮巴堅參和大阿闍黎達瑪仁勤,跪在大師座前。達瑪仁勤哀求大師說:“惟願大師慈悲,為我指導將來弘法利生之心要。”大師因過去已囑咐他住持正法,所以不再重複指示,只取下自己所戴的黃帽,放在達瑪仁勤的懷中,並授給他一件法衣(意思是要他繼承法位,即法王灌頂),說:“你當明白此事的密意,好好修菩提心啊!”
這是大師一生中,最後的教授。
自此以後,大師示現病邪,日益轉盛,但即使是最嚴重的時候,也仍然每天修四座瑜伽,從無間斷。
十月二十四日後夜,大師廣修薄伽梵勝樂輪之內供法。這時,雖現出種種稀有境界,但侍奉大師的弟子,惟恐驚動大師,都未敢請問。
十月二十五日黎明,星光欲沒,朝陽正升之時,大師遂入大定,三種空次第攝入一切空性,現證光明法身真勝義諦。嗚呼慟哉!此乃是三界大法王,人天大導師,示現涅槃之相也。
(二)涅槃瑞相
大師示現疾病時,身體略見消瘦,至粗息內攝後,身體突然又現出圓滿相,成為內外通明之光明幻體。尤其是他的面孔,容光煥發,年輕得像十二歲的童子一般。這時,大師身上發出的光明,眾人所見都不盡相同,有人見為紅黃色,有人見為黃白色,更有人見為真金色。這種稀有妙相,正如文殊師利童子,“外禦隱珍之服,內住等持之定”一樣。
大師住光明定時,天空異常澄淨,絲毫沒有一點雲翳;圓寂後四十九天中,又無微風飄搖,因此大眾所供的酥燈,雖然遍滿整個大寺的內外,卻從來沒有發生過燈焰傾動或熄滅之事。
每當夜闌人靜時,空中時常傳來微妙悅耳的天樂聲。五彩繽紛的花朵,頻頻由空中散落,紛飛如雨;白色的天花,光輝如真珠,從空中降落時,宛如滿天明月,紛紛下墜一樣。嘎登寺的上方,有純白色的光柱,上豎如幢幡;寺的兩旁,以及寺前,祥雲聚集,佈滿五色霞光。
(三)最正確的供養
大師圓寂後,有數百名徒眾,於密壇前,以內、外、秘密三種供養,供養大師。併發廣大願:願生生世世值遇大師,領受大師甘露法,以大師為大乘知識力,依教修行,急速證得大金剛持位。
這時,前後藏各大道場,也都紛紛放茶施供,廣培勝福。然而有一些善知識,因突然失去大依怙,憂惱纏心,痛哭莫名,而逐漸荒廢聞思修。大師心子克主傑看了,馬上提出糾正說:“近來有許多出家眾,如果碰到親教師、阿闍黎等圓寂時,往往哀傷過度,廢棄聞思修等一切善行,留發過長,穿俗家喪服破壞僧相,屍體收斂在佛殿中,張掛哀悼挽聯等,一切均極盡世間恩愛之能事,如同俗家辦喪事一樣。然而現在我們應恪遵大師之教誡,遠舍世間習俗,隨順佛陀教法。也就是說,任何人遇到這種‘生死無常’時,不要象世間常人一樣,只是徒然苦悶、煩惱,而是應瞭解:
一切有為法,都呈無常相,
積聚皆銷散,崇高必墜落,
合會終別離,有命鹹歸死。
‘生死’對每個人來講,都是無可避免的事實,所以當於此事,深生怖畏厭患,一心欣求出離,勵力勤修教證二種*輪,圓滿大師之志。這種隨順意樂的做法,就是對大師最大的供養。”
克主傑深具正法慧眼,以及佛法之扼要,他依大師勉勵大眾修行之本意,慈悲教導後學,令大眾脫離這種惡習,期使無垢正法,永住世間。
(四)造大日如來聖像之用意
大師未圓寂以前,曾令鑄銀身毗盧遮那佛聖像一尊(毗盧遮那佛,即胎藏部之大日如來)。造好之時,由繼登嘎登墀巴法位的達瑪仁勤,依儀軌為之開光。當時,有很多人不知道大師立此聖像的用意,正起疑念間,克主傑馬上明白他們的意思,於是對大眾說:“昔日大師之所以建立‘集密三十二尊’、‘勝樂六十二尊’,及‘金剛界’等三大曼陀羅,是想藉此因緣,挽回無上瑜伽和瑜伽兩部密法逐漸衰微之頹勢,以增長教法。然而現在若不積極弘揚此行部密法(胎藏部),恐怕連其他密法也將隱沒殆盡。大師為了令聖教密藏常光顯,故鑄造毗盧遮那佛聖像,廣弘行部。”
修學密法,如果僅修學四部中之一部,或二部,乃至一經、一密法,都無法了知總道宗要。如果真要利益眾生,善顯秘密義,一定要四部密法同時弘傳。克主傑是大師弟子中,最能明白大師心意的人,這次經他主動的解釋,眾人遂渙然冰釋。
(五)末法中之最上福田
大師圓寂後,關於遺身的處理,有人建議火化,有人建議留肉身等,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然而大師之上首弟子,都認為若留肉身,對如來正法之弘揚,將大有饒益;況且大師昔日住拏卻壟時,本尊也曾為大師授記,叫他務必留肉身。所以眾人最後決議,以留肉身為最上策。
為了安置大師的肉身,四方信施供養九百多兩生銀,建造一座大銀塔,銀塔四周,又以無量寶石莊嚴。大師肉身安置于內,外表以法衣覆蓋,面朝向東北。(面朝向東北,表示大師的教法將傳佈于蒙古、東北,以及中國內地。)
止公地區的信徒,又為大師興建一座新殿,並鑄造鍍金釋迦牟尼佛聖像一尊。佛像身量比大昭寺的佛像還高一個手肘。當大師肉身晉住新殿時,空中霞光遍照,天雨寶花,天樂齊鳴。
大師圓寂以後,肉身略為縮小,肌膚外表呈枯乾狀,但肌肉內部,卻仍然稍帶柔軟。戊辰年(1928年,距大師圓寂有509年),因宗喀巴大師肉身塔年久漸壞,第十三世DL喇嘛遂重修新塔。新塔以純金造成,外鑲無量珠寶,價值好幾億。新塔落成時,DL喇嘛請好幾位守戒最極清淨之轉世大佛爺,從舊塔迎出宗喀巴大師。據一位參加迎請大師肉身的佛爺說,當他扶住大師手臂時,覺得大師的肉身,並非乾枯僵硬,而是略帶柔軟,跟剛圓寂不久一樣。又因大師的頭髮比圓寂時長了許多,遂略加整理。這位佛爺得了一份大師的頭髮,沒經幾年,這些頭髮又長了不少。宗喀巴大師肉身塔,五百多年來,瑞兆屢現,實為末法眾生之最上福田。
(六)圓根燈會
庚子年(大師圓寂後的第一年)十月,嘎登寺諸位金剛阿闍黎,和數百名僧眾,各修“集密金剛”、“勝樂金剛”、“大威德金剛”、“歡喜金剛”、“時輪金剛”、“大輪金剛手”、“無量壽”、“金剛大日如來”等多種密法,廣行供養。供養法會之當天和次日,天雨各種顏色的寶花,花色如真珠,晶瑩剔透,花分六瓣,花梗具全。
十月二十五日,正是大師圓寂一周年的紀念日。這一天,空中不斷飄落寶花,數量比以前更多,形量也更大。花落在地上,整片雪白,舉目一望,猶如十二月瑞雪。(各種顏色的花都有,其中以白色最多。)
二十五日那天,內鄔官家叔侄等,迎請釋迦也協到惹喀紮,與無量僧眾廣修紀念供養。當天,亦有天雨寶花等瑞相。
自此以後,一直到現在,西藏、蒙古,以及中國五臺山等地方,不分宗派緇素,在每年十月二十五日那天,都興起燃酥燈等紀念供養。西康附近,剛開始幾年,因燈盞不敷使用,遂有人刻圓根(即蔓菁)代替,以補不足。這就是有名的“圓根燈會”之由來。
詩曰:
“現證光明最勝身,祥雲天樂散花頻;
空行供獻聖依怙,末世群生增福因。”
十七、大師再現 教釋疑網
(一)獅子吼如來應正等覺
宗喀巴大師未出世以前,比丘戒律在藏地曾經一度廢弛,後來經大師大力宣導,才挽回了這股頹流。大師為了繼續住持如來聖教,惟恐昔日頹風重演藏地,因此以身作則,嚴持比丘清淨戒,而選擇中陰身成佛。由於這個緣故,他修無上密法圓滿次第時,未依羯磨印,以致在化緣示盡時,於死有位現證法身,中有初現證幻身(即中陰身成佛)。
大師雖已成佛,然與釋迦牟尼佛在此世界所示現的八相成道不同,按《法華經》第十六如來壽量品中說:
“自我(指釋迦牟尼佛)得佛來,所經諸劫數,無量百千萬億載阿僧祗,常說法教化,無數億眾生,令入於佛道。”
又“不共密教”及“無垢光”亦說:
“我等大師(指釋迦牟尼佛)久已成佛,今于此間示現成佛。”
以上很明顯地指出,釋迦牟尼佛示現人間成佛,並非新得道,乃是久遠劫以來即已成佛。如今宗喀巴大師雖然在釋迦牟尼佛的教法中證得大菩提,然而他在有情世間,仍未顯現八相成道之佛事,所以沒有“一教法中有二大師”的過失。
宗喀巴大師于己亥年(1419,世壽63)十月二十五日成佛後,上升睹史陀天內院彌勒菩薩座前,法名曰妙吉祥藏。大師未來示現八相成佛的佛號,名曰獅子吼如來應正等覺(廣如經中授記雲)。
(二)憶念上師的功德
大師成佛後,圓滿受用身遍盡虛空,隨緣垂濟,其無量無邊之功德,實非如幼兒智慧般的人所能瞭解。如今僅略述大師為克主傑五次現身的情形,分別如下:
有一次,克主傑為大眾講經時,見一般眾生,貪著五欲,馳逐惡法,不肯至誠學習如來正教;有一部分人,雖然發心修學菩薩道,奈何缺乏揀擇正法的慧眼;又有一部分人,由於福德微薄,遂隨逐惡友,親近惡知識,雖有好心,徒招苦果。他觀察之後,為這些愚蒙眾生,感到無限的悲哀,眼淚不覺撲蔌撲蔌地流了下來。
克主傑因而回室,於密壇前,想到:“這些愚蒙眾生,之所以無法依止具德大善知識,完全是宿無福德所致。眾生因外無具德善知識指導,內又有煩惱覆心,所以產生種種顛倒妄想。比如一切有為法,明明是無常,卻計為常相;諸法本性空寂,卻執為實性;世間一切受用,本是虛幻不實,卻執為快樂的源泉,而拼命去鑽求;現世名望,有如穀響,卻執為究竟。眾生如是費盡心力,貪圖滿足六根欲望,於是愈追求,愈墮入痛苦的深淵中。”
“如今大師之顯密教法,一切善說,以及金剛持秘密扼要之處,全部遠離微細錯誤。然而由於眾生不具夙根,我雖日夜不停的講說,他們卻仍然無法領受大師之無上甘露法味。甚至還有人去親近那些極愚至癡、乏學無知、迷於取捨、等同畜生的惡知識,聽聞一些自贊毀他、虛妄、綺麗、邪命的教法。這些如母眾生,如果能通達佛法心要,直證佛地,那是多麼令人興奮啊!但是他們卻偏偏不念無常,為現世名聞利養所迷亂,而逐漸步入邪道,永沉輪回。悲夫!”
克主傑想到這裏,於六道輪回深生厭離,淚如雨下。遂陳設無量上妙供品,向大師殷重至誠的祈禱。
克主傑剛祈禱完畢,就見宗喀巴大師,騎著一隻白如雪山,眾寶莊嚴的六牙智象,威光赫赫,隨著一片五彩霞光,降臨在對面的虛空中。大師面帶微笑,安慰克主傑說:“兒子啊!你心意我已明白,快不要再為此事而感到憂苦了!眾生如果能象你這樣,時時憶念上師之種種功德,必能淨治往昔所造極惡罪障,並能集聚無邊福德資糧。你這種情形,就象瑜伽自在密勒日巴憶念馬爾巴上師一樣,極為難得。無論如何,你應該知道,你我師徒所作的事業根本善妙。所以今後,你仍須繼續精進,廣弘我的教法。”
(三)教導釋疑
某日,克主傑於顯密二教甚深扼要之處,生疑莫解,因而想起宗喀巴大師,自忖道:“如果我師長尚住世的話,現在即可向他請問,並且一定能得到圓滿的解決。然而師尊今已不在人間,還有誰能作我究竟決斷之依據呢?師尊啊!我是多麼急切地盼望您能為我解答,您現在到底在哪里?”
克主傑愈想念,愈悲切,於是獻上妙供,涕泣啟白于大師。刹那間,宗喀巴大師突然現身,他坐在無量摩尼真珠所嚴飾的純金寶座上,由許多天子擎持而至。大師為克主傑廣釋諸疑,並開示種種教誨教誡,然後才離去。
(四)穩操成佛的左卷
又有一次,克主傑捧讀參閱大師所著述的《菩提道次第廣論》和《密宗道次第廣論》時,深感大師之善說,總明大乘佛教一切顯密經論的要義;並述說任何修學佛法的人,從初發心依止善知識起,乃至修學圓滿次第證得金剛持位止,其中種種運心,應有盡有,且詳分階梯,無欠無餘,後後必兼前前,前前亦必導歸後後。前後既次第宛然,又無躐等欲速之弊,而終至佛果,更無中止化城之譏。克主傑心想:“能具足這種廣大無垢慧眼,除我之師長文殊菩薩化現而來的以外,如今在印度、西藏,乃至全世界各地的大善知識,都無法作這樣正確明白的善說。”克主傑想到這裏,心中勾起了無限的哀思,隨念大師之無盡功德與恩澤,不禁滴下蔌蔌的淚珠,因而向大師殷勤地祈禱。
這時,大師全身金黃色,右手執利劍,左手持梵篋,現童子相,身上眾寶嚴飾(即文殊菩薩相),騎著一隻潔白的獅子,從虛空中,慢慢飄到面前。大師為克主傑教誨說:“兒子啊!你不要再哭了,我現在特地來為你說法,你要好好聽啊!”
“在這五濁惡世中,雖然有許多各種不同種姓的眾生,但如今處於這種佛法陵夷的時代,他們大多不再念及無常和三惡道之苦了。唯獨貪著名聞利養、衣食臥具、凡庸事業。不要說精研甚深法義,就是連想一下‘現在作這種事,將來會得什麼果報’的人,都已很少了。”
“如果有人閱讀我所著述之懺罪集福、超越一切經論難處的精義後,且能生起決定信解,遠離憒鬧地,專心住持這種甚深法義,其得佛位,如在掌握。然而能這樣做的人,是多麼稀少啊!雖然如此,世間仍有少數法器機緣,你應不辭勞苦的去饒益他們,尤其更應弘揚我的教法,令其光顯。你我師徒,於後世不久,就可很快見面了。”
(五)親見大師的方法
克主傑曾因憶念大師深恩,涕泣傷感,毛骨戰豎,因此至誠祈禱大師說:“具足三恩德無與能等之上師啊!祈請慈悲加持我,亦請慈悲觀照末法中[忄龍]戾眾生吧!如今大師之教法,有如空中之閃電,亦如海市蜃樓般地即將隱沒,我於何時能到上師之足前呢?”
克主傑祈禱完畢,見宗喀巴大師騎著一隻猛虎,瞬間出現於對面虛空中。大師全身赤紅色,眼如銅鈴,鼻槽豐大,現金剛瑜伽師相。右手執利劍,上揚於虛空中,火焰熾然。左手拿著嗄巴拉,置於胸前,嘎巴拉裏面,盛滿甘露。頭髮赤紅色,以青綢纏縛著。身上掛滿人骨,作為莊嚴。臉上露出極歡喜的笑容。身旁有八十四位大成就者前後圍繞著。此時,大師安慰克主傑說:“兒啊!你不要過於悲傷,我除你以外,再也沒別的可想了。就像你除我以外,又能想誰呢?我並沒放下你到別的地方,以後你如果想念我,可詳閱《菩提道次第廣論》和《密宗道次第廣論》,以及其他一切著作。這些都是我的遺教,你看這些論著就等於看到我一樣。”
“目前眾生的福德非常微薄,煩惱極粗猛,聖教已即將面臨隱沒了,你現在可發願到此空行世界來(空行世界,是修密法成就的人住的地方)。”
(六)化身遍一切處
有一次,克主傑心想:“我希望後世能往生大師座前,因此現在應祈請大師降臨,請問他現在住的地方,和一些尚待抉疑的問題。”
於是陳設極上妙供,和一座純金的曼陀羅供,並至誠祈禱說:
“敬禮父師三世佛,眾生唯一皈依處,
結尊文殊無能勝,祈請慈悲降臨此。”
此時,宗喀巴大師坐在白雲上端的金剛座上,現身於對面虛空中。大師仍作生前之相,雙手作雙轉*輪印,左右各持一枝烏巴拉花。右邊花上,置利劍,左邊花上,置梵篋和智慧鏡。他告訴克主傑說:“兒子啊!你應準備好一切,趕快到我這邊來,我會派人去迎接你的。”克主傑問大師說:“請問上師,您現在到底住在哪里?”大師回答說:“我的化身遍一切處,有的在空行世界,有的在睹史陀天,有的在南瞻部洲。如今我在中國五臺山的化身,每天為一千八百位金剛比丘(即修學密法的出家人),上午宣講《中觀》、《菩提道次第廣論》和《密宗道次第廣論》;下午講釋《集密金剛》、《勝樂金剛》和《大威德金剛》等三部密法。你應該發願到這裏來,不久你我師徒即可相會了。”
(七)宗喀巴大師祈禱文
結尊仁達瓦是宗喀巴大師所有上師中,對大師影響最大、最深遠的無比恩師,因此大師奉他為“根本上師”。有一次,當結尊仁達瓦抵達前藏時,大師前往迎接,見面獻上“哈達”後,立刻再呈上偈頌,讚歎結尊仁達瓦。雲:
“無可思大悲藏眼觀視,無垢智主師利微妙音,
無餘群隊魔滅唯密主,雪嶺勝賢頂嚴仁達瓦,
宣奴羅追蓮足下祈禱。”
結尊仁達瓦看,謙讓未遑地說:“我無此德,不敢當,這一偈頌你倒可當之而無愧。”於是結尊仁達瓦將原頌末後二句更易人名,改成讚歎宗喀巴大師。頌雲:
“無可思大悲藏眼觀視,無垢智主師利微妙音,
無餘群隊魔滅唯密主,雪嶺勝賢頂嚴宗喀巴,
善慧稱揚蓮足下祈禱。”
後來大師的弟子,又請示大師是否能以此頌讚歎他,經大師許可後,乃根據此頌造祈禱文之儀軌。
這偈頌的意義,可分顯意和密意兩方面來講。顯意方面:第一句是讚歎大悲藏觀世音菩薩的功德,第二句是讚歎空慧聚文殊師利菩薩的功德,第三句是讚歎密主金剛手菩薩的功德,第四句是說聖宗喀巴大師具足三尊菩薩之所有功德,第五句是說持誦的人在大師的足下祈禱。
密意方面:
(1)外喻相。是說觀世音菩薩(蓮華部)、文殊師利菩薩(佛部)、金剛手菩薩(金剛部)等三位部主,在一切佛會上,以及一切菩薩中,一位代表最特殊之悲心,一位代表最特殊之智慧,一位代表最特殊之神力。而宗喀巴大師在末法時代,于南瞻部洲建樹佛法,所依靠的就是這三種特殊的功德。如今請求聖宗喀巴大師加持,令我也能同樣具足這三種功德。
(2)內證功德。十方諸佛所具有的悲心,觀世音菩薩全部具足;十方諸佛所具有的智慧,文殊師利菩薩全部具足,十方諸佛所具有的神力,金剛手菩薩全部具足。而宗喀巴大師又具足這三位菩薩所有的悲、智、力等功德。如今請求聖宗喀巴大師加持,令我也能同樣具足這三種功德。
(3)秘密本尊。由十方諸佛之大悲心所示現的色相,就是觀世音菩薩,並非離諸佛之外而別有觀世音菩薩;由十方諸佛之大智所示現的色相,就是文殊師利菩薩,並非離諸佛之外而別有文殊師利菩薩;由十方諸佛之大神力所示現的色相,就是金剛手菩薩,並非離諸佛之外而別有金剛手菩薩。而宗喀巴大師又是三位菩薩所共同示現,所以十方諸佛及觀世音、文殊師利、金剛手等菩薩,就是我宗喀巴大師;宗喀巴大師與十方諸佛及觀世音、文殊師利、金剛手等菩薩,是一非二。如今請求宗喀巴大師加持,令我也能同樣成就如是功德。
此五句頌系三部主合一之陀羅尼,又是宗喀巴大師自己所造。修持這祈禱頌,即總括智、仁、勇三位本尊的一切功德,所以感應特別快速,不但能廣開智慧,而且尚能降諸魔障。
過去西藏有一位大喇嘛,在雪山中修行時,山前有一戶人家,正遭受貝哈爾魔的作祟。這戶人家因不堪其擾,遂延請許多高人前來驅治,但都沒有效果。有一天,村中有一位牧童無意中來到大喇嘛修行的地方,於是將村中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大喇嘛。大喇嘛聽了,送給牧童一雙加持過的鞋子,和一串加持過的念珠;並吩咐他,當魔進入屋子時,將鞋子放在大門的兩旁,念珠則散置在四面牆壁空隙的地方。當天晚上,牧童見魔進入被害者的屋子後,立即遵照大喇嘛所指示的方法去做。刹那間,貝哈爾魔看到自己的四周,佈滿了無量金剛護法神,大門口又有金剛手菩薩守護著,因此感到非常惶恐。這時,大喇嘛已隨之而至,貝哈爾魔遂跪求大喇嘛,請喇嘛放他一條生路。大喇嘛回答說:“放你可以,不過你必須遵守我的約定。”大喇嘛要貝哈爾魔以後遵守不再擾人的戒律,但魔以祟人為生,如果今後不再擾人,必定斷其生路,因此不肯。大喇嘛要貝哈爾魔今後不擾亂誦“宗喀巴大師祈禱文”的人,他也不肯。因為康藏地方,幾乎沒有人不誦此頌,如果遵守此戒律,就和遵守今後不再擾人的戒律一樣。最後大喇嘛要他遵守不擾亂誦“宗喀巴大師祈禱文”一百零八遍的人的戒律,貝哈爾魔這才欣然答應。
貝哈爾魔非常兇猛,威力無比,此魔不敢為祟,其他的魔就更不用說了。西藏地方,修行人若稍有上進,或將成就,貝哈爾魔必乘隙為祟,因此“宗喀巴大師祈禱文”遍行于康藏中。凡修持“宗喀巴大師祈禱文”的人,都能得到宗喀巴大師的特別加持,消除一切魔障,圓滿福慧資糧,快速成就佛道。
詩曰:
“戒律嚴持作范修,中陰成佛是因由;
法身遍滿虛空界,赴感隨緣靡不周。”
十八、總攝三藏 顯密合一
(一)大師教法之殊勝
釋迦牟尼佛之一代時教,不外教法和證法兩種。而一切“教”的正法,全攝在三藏;一切“證”的正法,則攝在三學。因此凡是修學佛法的人,見解必須不違背經、律、論三藏教典,行持必須隨順戒、定、慧三學,尤其大乘學者,更須修學悲智雙運之道。
過去西藏有些佛教學者,對於三藏教典,頗不注重廣學,甚至譏誹研究三藏法義的人,為“分別師”或“日敦巴”(戲論者),意存輕蔑。故大都棄舍多聞,專修高高深深之脈、風、空點,或專求了知自心本性,以為如此便能得到解脫,及證得無上正等菩提。又有一些人,妄計以修學一、二部經論,便自以為多聞具足,除此之外,更無可修可學的了。其實這是一種極大錯誤的觀念,完全不合乎如來聖教之真義。如大乘莊嚴經論雲:“要先求多聞,方能如理作意,依如理作意,乃生修所成慧,斷除煩惱,證解脫果。”
所以說,修學顯密佛法的人,必須精研三藏,多聞深思,立正知見,長期修習,方能由三學道,漸漸清淨身心,得到解脫和一切智。
宗喀巴大師所立下的教規,其殊勝之處,就是極力主張不管是修學顯教或密教,對於經藏,必須多聞深思,以抉擇大小二乘之三學;對於律藏,必須努力聞思,以成辦戒定二學;對於論藏,更須多聞,努力精研,以引生通達諸法性相的智慧,而後親證諸法真理。尤其對於大乘三藏中所說的“菩提心”和“六度行”,以及極微細的“無我”真理,都極力主張從聞、思、修三門,切實修行。修學者如果有了這樣的顯密共同基礎後,才能進一步的修學密乘。
故宗喀巴大師的教法,總攝一切如來正教,特別是融合顯密教法為一體的特點,更能顯示出佛陀教法的勝義。
由於大師的教法,具有如此殊勝的教義,正如章嘉宗派頌所說的:
“若誰決定知,三藏諸密意,善住不相違,是名大仙教;
若何宗派中,三學諸正行,善住無過失,是名大乘教;
離二邊正見,止觀平等修,顯密行無乖,是無過聖教。”
所以六百年來,黃教於西藏境內,以及西康、甘肅、青海、蒙古等地,獨能發揚光大,流傳悠遠。
(二)大師的獨特正見
西藏古代學者對於佛陀所說“性空”的見地上,有一派人認為,所謂“性空”,就是“空無所有”。這種空是絕對的空,絕對的無。他們不但認為吾人日常所見所聞,是絕對的無,就連“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因果法,也加以否定了。所以他們認為修學佛法,只要懂得“萬法皆空”的道理,就是正確的見地,就可以成佛。這一派人一方面否認善惡因果,一方面卻又承認有解脫(立地成佛)的可能。這種“無因有果,有因無果”的說法,與外道斷滅的見解相同,故不合道理。
另一派學者認為,“性空”的真義,是指世俗諦無,勝義諦有。換句話說,任何一法或一件東西,它的本體是實有的,是存在的;但是我們所看到的“外境”是心裏所現出的假像,是絕對的無,是不存在的。他們認為勝義諦的空若不是實有,就無法建立生死涅槃、作受等業果,而成斷滅見了。
這一派的講法,主張勝義諦有,和一般人認為“諸行無常,萬法皆有”是一樣的見地,仍然屬於“常見”。這是非常危險的,如中論雲:“若於空起執,斯人無可救。”
龍樹菩薩認為有“於空起執”這種思想的人,是不可療治的絕對常見。因為這種人,認為萬事到頭來都是實有,而不是空,這樣勢必忽視善惡因果,從而忽視修學佛法應有的努力,甚至破壞戒律。按:龍樹菩薩是佛在楞伽經中,授記他為演說了義的標準士夫。因此修學大乘佛法的人,當以龍樹菩薩所說的教法為準繩。
第三派是折衷的見地。這一派學者認為,若計為有,即是取相的執著,因為一切法既不是有,也不是無,可以說是空,也可以說不空。所以他們主張修習時,全不思惟“有我無我”、“是空非空”,以“不作意”為修真性,並以“不見”為見。這種說法,亦不合道理。有和無、常和無常、是與非、一與異,正好是相反的概念,都是一事物上的表遮兩門。心中若存一個“不作意”之念,即已作意;又不見,即成見與不見兩種。因此他們的說法,自成矛盾,是一種站不住腳的見地。
又有一類自稱修定的人說,凡有分別計度的善行,都未離卻散亂,所以主張只專修實際真理,不必修任何善行。又說修真理時,不必以正理去觀察,只要在不尋伺中,勿追過去心,不迎未來心,於現在心亦不起造作,唯在明空無執之中,舍去一切分別,全不思惟,平緩而住其心,即能親見法身。這種說法,亦不合理。如果“全不作意、全不思惟”這種非一切種智的因,能得到一切種智之果的話,依此推之,那就應“種稻得生麥,種豆得生瓜”了。世間哪有這種道理?這是徹底撥無因果的大邪見。
以上幾派學者,之所以誤解“空性”,乃是不知“空”義即指“無自性”義,以至不是把勝義諦增益成實有,世俗諦損減成完全無,就是把一切因果作用給否定了。經論中處處提出由此邪見而起的惡行,會招受苦果,就像有人不知捕蛇的方法而去捕捉毒蛇,勢必為蛇所傷,無益反損。因此,《中觀四諦品》中說:
“不能正觀空,鈍根則自害,如不善咒術,不善捉毒蛇。”
宗喀巴大師對於西藏古德教學的各種異見,全運用他無垢的智慧,在《菩提道次第廣論》、《入中論善顯密意疏》、《中論釋》、《辨了義不了義善說藏論》、《緣起贊》等著作中,一一加以批判抉擇。宗喀巴大師的思想體系,是繼承聖龍樹菩薩師徒之意趣。理論基礎在於了知生死涅槃一切諸法,唯於所依事上分別假立,在勝義中是不可得的。然而在勝義上雖不可得,在世俗法卻都能成立,所以一切法皆自性空。這樣的正見,即是以性空之理,于名言中安立因緣業果等有作用。故雖名言亦不許有自性,但因果作用是肯定的。
大師的《緣起論》之中心是這樣說:由於一切法自性本空,所以業果等緣起法才能生起,倘若自性不空,業果等緣起法就不能生起了。又由於了知諸法緣起之力,才能了知自性本空,因為業果等緣起法,須待眾緣才能生起,所以它的自性就是空的了。這樣從了知緣起上,也可以見到自性空之空與緣起有之有不但不相違,而且相輔相成。
宗喀巴大師依文殊菩薩的教授,對於龍樹菩薩的中觀正見,如實通達,並且著書廣為闡明,在西藏古代大德中,實屬罕有。大師之上首弟子達瑪仁勤稱之為:
“能斷三有根本道,緣起離邊之中見,
未遇至尊上師前,一分亦未能通達。”
又西藏古代學者,在宗喀巴大師未出世以前,對於唯識宗所說色的體相和遍計,以及安立遍計為無自性的法無我義,也難以如實說明。大師之心子克主傑,在釋唯識宗的教義時說:
“諸未能顯示,甚深處密意,今開寶藏已,由此生歡悅。”
從這裏可以看出,大師對中觀與唯識教義上,如實闡釋後所產生的深刻影響。
大師在“發願文”中曾經指出:
“由畏甚深真實義,妄執計度少分空,
永離此等諸惡見,願達諸法本來空。”
這意思是說,空性正見的抉擇與證悟,是遍一切法而且極其微細,不能有絲毫妄執臆造和少分空的錯誤。然諸法本性空,應當從色法起,至一切智等所有一切法上,皆通達為無自性的空性,也只有通達這種空性的見,才為佛的究竟了義,最極圓滿之甚深中觀見。這就是宗喀巴大師教法中,正見之深義。
(三)正確無誤的修習方法
佛教的修習方法,一般分成兩種,一種叫止住修,一種叫觀察修。或簡稱止和觀。
止住修和觀察修互相迴圈,互相發揮,就是正確的修習的方法。修學者透過這種方法,可以得到證悟。然而古代西藏佛教各個教派,在修習上各有差別,各有偏向,大致來講,有下列七種不同的修習方法。
第一派認為,一切分別都應斷。這一派提出“語言道斷,心行處滅”的說法,意思是說勝義真諦之境,絕不是人類能以語言、思惟去認識的,反之能以語言、思惟去認識和表達的,絕不是勝義真諦。所以必須斷除分別思惟,才能證悟。
第二派認為,分別大無明,能墮生死海。這意思是說,分別就是迷惑,迷惑能起煩惱而造業,終至墮入生死苦海。所以應斷任何一種思惟。
第三派認為,分別是法身現相,分別愈多,修證愈廣。意思是說,人的思惟活動就是法身的湧現,思惟愈多,修證愈大,因此應鼓勵多思惟。
第四派認為,分別就是法身。法身是徹底證悟勝義諦後所得到的果,這一派直說思惟就是這種果的本體。
第五派認為,心不散動,明瞭安住,即是成佛,亦名涅槃;若略散動,即是眾生,或名生死。這裏所說的“心不散動”,是指沒有分別心的意思;“明瞭安住”,是指安定自如的時候。換句話說,假如人的心不起思惟作用,處於安定自如的時候,這時即已超脫輪回,到達佛陀的境界。反過來說,一個人若起思惟分別,即是輪回中的一個眾生。
第六派認為,如果住在暗室結跏趺坐,瞪目而視,心不分別,安住之時,所現煙等各種幻相,即是法身、自性身。並認為凡夫異生,也能現見法身。
第七派認為,以上各種說法,只是現見少部分法身,並非現見一切法身。
其實當時像這樣的種種謬論,不止七派。不過無論如何劃分,總的來說只有兩大派,一派注重止住修,輕視觀察修,一派注重觀察修,輕視止住修。
對於上述誤解修習方法的謬論,大師一一給予駁斥。例如對主張一切思惟都應斷除的第一派,大師指出語言和思惟是人們用來瞭解萬法真諦的必要工具,如果語言和思惟都應斷除,則把通達空性的比量智也排除掉了。可是正觀諸法,如果沒有通達空性的比量智,是絕對無法生起現證空性證量的,所以說一切思惟分別都應斷的說法,是沒有道理的。對主張“分別大無明,能墮生死海”的第二派,大師則認為這種說法太過籠統。因為思惟分別可分為兩種,一種是正確的思惟,叫正分別;另一種是錯誤的思惟,叫邪分別。邪分別自然是無明,但正分別怎麼可以說是無明呢?例如瞭解善惡因果、緣起性空的正分別,不但不致墮入輪回,反而是超脫生死的原因。所以第二派的說法,也是不合道理。對主張“分別是法身現相,分別愈多,修證愈廣”的第三派,大師則認為,他們也同樣犯了不區分正分別和邪分別的錯誤。邪分別固然不算是法身現相,即使是正分別,也只能算是了解法身現相的工具,談不到是法身的現相。如果說是分別愈多愈好,那麼我們凡夫之心,既多且雜,所證果位應比佛陀高,然事實則不然。根據同樣的道理,主張“分別即是法身”的第四派,更是不值得一提。對主張“心不散動,即是涅槃,心略散動,即是眾生”的第五派,大師認為,這種說法是違背佛理的。心不散動若即是涅槃,一般人偶爾也有這種經驗,你能說這是證得涅槃的佛陀嗎?又超脫輪回的菩薩,出定之後,偶爾也有分別,你能說菩薩也是迷途的眾生嗎?況且佛陀斷證功德必不容退,怎麼可能一會兒是佛陀,一會兒是眾生呢?其他幾種說法不是違教就是違理,所以也是枉設劬勞,全無成果。
宗喀巴大師如理破斥“唯止住修”、“唯觀察修”之謬論後,指出應依“修習次第”所說的,止住修和觀察修就像鳥之兩翼,應該兼修不可偏廢。修習時應止住修時即止住修,應觀察修時即觀察修,止觀須輪次修習時即輪次修。
大師又依深密等經、慈氏諸論,以及瑜伽師地論等密意,而得到真正修三摩地的教授。如最初時應具備止觀的資糧,於認識所緣的差別,觀察修和止住修的分析,以及由具足九種住心、八種斷行,如理修習後而得止觀隨順之量。與明白真正止觀,並止觀雙運之限齊及次第。其次應認識修習止觀時所生起的障礙、沉掉兩種體性差別和對治的方法。並指出昏與沉沒之不同,和遣除的方法。此外,又指出正念和正知的體性及其差別,以及修習之時間,並說明初修定時,僅有住分是不夠的,必須具有明利等義。這些都是依據龍樹菩薩諸論的意旨,作出正確的抉擇。大師將有關各種修定的方法,和發定的各種現象都詳載於《菩提道次第廣論》一書中。
(四)行持之殊勝
持守清淨比丘戒,本來是令正法永住世的不二法寶,和成就菩提的根本。然而西藏有些佛教修學者,卻沒有嚴格持守,有的甚至還要為他們不守戒律尋找籍口。比如說佛經中所說的“禁酒”等戒,是就信解小乘者而說的,如果修學大乘的人和已見真性的人,還視為禁忌的話,那就被法所束縛了。因此這些人,不但不以犯戒為恥,而且任意脫卸三衣,破壞清淨律儀,致使如來清淨聖教,徒具形式,隱沒殆盡。
宗喀巴大師見此現象,深生悲憫,為了令正法永住世間,所以特別提倡增上戒學。大師對於觀水、作淨等極微小戒法,都非常重視,不但以身作則,同時要求弟子們,也必須如法依止戒律。大師以及諸弟子修密時,都依密經所說的“外護聲聞行,內樂集密義”而修習二種次第瑜伽;此外更于菩薩律儀和金剛乘律儀中所說一切遮制分齊,亦勤守護,如眼中珠。
西藏大德打倉巴對於宗喀巴大師的著述極不滿意,曾設十八問難,後因見到大師清淨行持,而生起無比信敬。並作偈讚揚說:
“有持律者謗密乘,諸密乘師亦謗律,
了達佛語不相違,善修持者前敬禮。
學顯譏密為食法,持密毀顯是空談,
顯密不全難成佛,善了知者前敬禮。”
第五世DL喇嘛亦發願說:
“成就稀有清淨戒,大志誓修菩薩行,
內具樂空二次第,願遇善慧勝教法。”
由此觀之,宗喀巴大師的教法,其行持之殊勝,是不言可喻了。
(五)密法之殊勝
西藏古代有些學密的人,妄認為密續經典,和大成就者的論典,只是供博學多聞增長知識的工具,於是對這些根本經論,竟視若無睹。反而對於一束小紙所寫的修行口訣,認為是最上教授,並說它比諸大經論更為殊勝。即使這些口訣教授,與密經和大成就者的論典互相違背,也全不理會,一味認定它是至高無上的教授。
由於一般人對於廣大正法缺乏聞思,又無慧力加以揀別,所以對整個密乘的圓滿道體,產生種種謬解。有人認為,無上密部中的生起次第,是修習共同悉地的法門,是佛陀對鈍根者說的;如果想得到最上成就,可直接修習圓滿次第。有人認為,經中所說“應修諸法自性清淨之空慧”者,是於真實義中為破邪執分別而修,並不是成佛的因;能饒益有情之佛乃是色身,而巧妙色身實是福德所成,所以只要獲得無垢正見,專修生起次第即能成佛。有人認為,第四灌頂二諦雙運的意義,所謂修空性,就是全不思惟,全不作意。
他們之所以有這種錯誤的看法,是基於不明白修學密法,能於濁世中一生圓滿二種資糧,斷盡所知障而成佛者,是由於俱生大樂智證得空性之力。雖然密乘所修之空性,有應成派、自續派、唯識派等的不同,但是修學密法最契機的根器,乃是了知應成派中觀最深最細之空性的人。修密法如果僅持以“都無所有”、“非有非無”、“他空實有”、“頑空無知”等空性為正見,這種見解尚且不能作密宗下三部(事部、行部、瑜伽部)所修“明深無別”之空性,更遑論是作為無上密部“樂空和合”之空呢?空性見地如果有錯誤(除應成派中觀見是正確的以外,其餘都是生起正見的加行道),則所修的生起次第和圓滿次第,就成了沒有命根的屍骸一樣。若缺乏成就法身之道,非但無法雙運佛果,就連最起碼的生死根本也無法斷除。所以這種修學者是徒勞無果的。
修學密法能不能即身成佛,完全由今生是不是能修得幻身而定。而有關修幻身的道理,在西藏各教派大德中,沒有比宗喀巴大師解釋更為究竟的了。又無上密部所詮釋之心要,就是俱生大樂智和幻身。這兩種修學者,能依密續經典和大成就者所著論典的教授,解釋明白無遺的,也唯有宗喀巴大師一人。所以說宗喀巴大師之密法,勝出一切,遠超過其他各個教派。
宗喀巴大師為利益後學者,依文殊菩薩之教授和囑咐,把密部之數量和灌頂、三昧耶戒、近修,以及曼陀羅的事業、次第等方面,解釋極為詳盡。這些都詳載于《密宗道次第廣論》中。
(六)匯一切顯密教授于法海
西藏向來相傳的上路戒律和下路戒律,以及喀齊班欽等所有戒律傳承、講說、一切行法;從阿底峽尊者等噶當派大德所傳之菩提道次第,和菩提心教授等;峨洛劄瓦師徒所傳俱舍、現觀莊嚴、中論、因明等大論之講傳;瑪爾巴、廓枯巴拉、覺窩、智足等大師所傳之集密;惹、卓、雄等所傳之時輪;薩迦班智達師徒所傳之勝樂和喜金剛;瑪璣喇嘛等所傳之大輪金剛手;惹、覺、當等三位大德所傳之紅、黑大威德金剛等四部曼陀羅灌頂、密續之講傳,以及生起、圓滿兩種次第等一切甚深教授;瑪爾巴與達薄傳來之樂空大手印、那若六法、尼古六法、五支大印等噶舉派之心藏教授。以上西藏所有甚深教授,在大師教法中無不兼具,並包含各派之勝義,捨棄一切之流弊。所以黃教雖說是諸派之真髓,實際上超出一切教法。
此外,大師對於因明、醫方明、工巧明、聲明,以及文法、數學等教法,亦甚豐富。因此大師所傳下來的教法,是把從釋迦世尊的正法雪山,所流下顯密深廣一切教授河流,使它們重新匯合在一起,而成圓滿之廣大法海。
詩曰:
“大師教法攝三藏,顯密圓通並發揚;
依此正修精進者,即身成就如朝陽。”
十九、格魯黃教 遍佈十方
十九、格魯黃教 遍佈十方
(一)令宗風不墜的弟子
世界上任何一種宗教、學術或事業,凡是能夠弘揚久傳的,決不是創始者一人之力所能成辦,必須有後代的人繼續不替,才能日益光大。
宗喀巴大師復興西藏佛教,固然是由於大師之智慧和道德,駕乎一般學者之上;其弘揚的教義,不分巨細,都深達真理之底蘊,究其根源,即全出自佛經和龍樹、無著等大論師之根本意趣;其宣導之行持,以三種戒律為根本,再加以有次序的修持,因而奠定源遠流長,本固枝榮的基礎。然而大師的教法,之所以能深入當代民心,一直延續到今天,光輝六百多年而不替,乃至傳揚到世界各個角落的,則是大師的徒眾,和後代弟子們努力不懈的功勞。
弘揚大師教法的歷代大德們,都能貫徹大師所教導的精神。他們深知一切功德的基礎在於戒律,所以都各以清淨戒律,作為行持的根本。對於經論,不執一邊和一小分,對顯密全部要典,由聞思力,斷除增益和損減的妄計。對於所聽聞的教理,如理修習,了知一切聖言,不但毫不相違,並且儘是每一補特伽羅成佛的支分和助緣,所以都能圓滿受持,如實修行。至於修持的成果,在於以所修之正法,能不能對治煩惱,於道次第,是不是逐漸上升為準繩。並隨時深信因果,不輕視小罪,常住正知正念,修習出離心、菩提心、正見等扼要之道。所修本尊,完全依據四部密經所說的。其修誦的教授,必須具有得勝成就的方法,和加持無斷、傳承無斷者為主。他們共同生活的精神,在二六時中,唯有弘法利生之心,成辦自他利樂。這是歷代大德,承襲宗喀巴大師融合顯密教法的共同行履之處,也是黃教教派行持的特點。
大師之徒眾,一般成就的不說,就是學貫三藏,行通三學,精修三士道,和生起、圓滿兩種次第的人,也有如空中之星宿,地上之草木,其數是無法估計的。其中名聞最顯著,發揚佛教事業最廣大的,有賈曹傑(達瑪仁勤)、克主傑、紮巴堅參、絳陽卻結、絳欽卻結(大慈法王)、羅追僧格(慧獅子)、根敦主巴等。賈曹傑和克主傑,次第修持嘎登寺,紹繼大師法位,奠定黃教基礎,所以是宗喀巴大師弟子中,弘揚大師教法(黃教)最大的功臣。宗喀巴大師和賈曹傑、克主傑三人,後來被尊稱為“師徒三尊”。
(二)嘎登寺之傳承
嘎登寺是大師教法的根本道場,因此嘎登寺的住持,即代表黃教法王。嘎登寺的住持,又叫嘎登墀巴,他出行時有人替他開道,有人替他捧檀香爐,還有人為他打一把杏黃色的傘蓋。在西藏,目前除了DL喇嘛、班禪喇嘛和薩迦法王以外,只有嘎登墀巴才能享有這種禮遇。嘎登墀巴的法座,系由閻羅法王(宗喀巴大師的護法)以雙手撐著,所以若非真實成就者,是無法登上這個法座的。
(1)第一任嘎登墀巴:賈曹傑(達瑪仁勤)
大師將要圓寂時,授衣帽給賈曹傑,密意傳位給他。大師圓寂後持律紮巴堅參等善知識又一再殷勤地勸請,賈曹傑這才答應住持嘎登寺,繼紹大師之法座,作一切眾生之依怙。賈曹傑繼位後仍然遵依大師之法規,以戒律為根本,兼弘《集論》、《俱舍論》、《釋量論》、《現觀莊嚴論》、《入中論》等。凡是宗喀巴大師對於顯密教法之一切獨特見解,無不盡力弘揚。他在位十三年,大師所有的弟子,凡是在教法上有疑義的地方,都來請教他,把他當作宗喀巴大師一樣地尊敬。
(2)第二任嘎登墀巴:克主傑
大師圓寂後,克主傑回後藏弘揚大師的顯密教法。幾年之後,被賈曹傑迎回嘎登寺,繼承法位。克主傑在位八年,弘揚正法的方式,和賈曹傑一樣。他講經說法,純粹只依宗喀巴大師的教授,絲毫不摻雜自己的意見、和別家的解釋。
克主傑從小就智辯無敵,因此在位期間,不但催伏一切外人的攻難,即使是大師弟子中,若稍有不符合大師之言教者,也無不盡力破除。所以令大師教法之真義,光顯如日的,都是克主傑一人的功勞。
西藏境內,西自阿裏,東至西康,各地前來迎請克主傑去弘法的人,相當的多,但他始終以住持藏中正法為重,一一婉謝,辭而不赴。他又惟恐大師的密法傳承斷絕,遂不惜生命盡力講說、著述。這一切的事蹟,都詳載於他的自傳中。
(3)第三任嘎登墀巴:瓦善幢
瓦善幢也是宗喀巴大師大弟子之一。他對於一切顯密佛法,樣樣精通,同時又特別注重修持,因此證得大自在,遂繼承法王位。
(4)第四任嘎登墀巴:慧法護
, , 慧法護善巧一切密部,尤其專精時輪金剛,曾續補克主傑未完成之時輪大疏。
(5)第五任嘎登墀巴:法幢
法幢是克主傑的弟弟。宗喀巴大師有耳傳密法一部。名叫《格登變化函》。裏面詳載文殊菩薩親傳之密法,和修行所須的扼要教授。這部密法,大師只傳給兩個人,克主傑得到一小部分,妙吉祥海得到全部傳承。法幢是密乘不共法器,他後來從克主傑、妙吉祥海得到完全的密傳,成為這一部密法的主人。
法幢又把這部密法傳給法金剛、吉祥金剛和寶金剛。傳法時囑咐說:“這部密法,只能傳給少數真正有出離心的人。對其他的人,絕對不能透露一點消息。當以本尊、空行、護法為證。”
法金剛、吉祥金剛、寶金剛三人,當時一般人稱他們為“金剛三昆仲”。三人後來都得到上品成就,成就金剛身,沒有善根的人見不到他們。
法幢又造有《修中觀見法》、《時輪二次第修法》等書,流行於世。
(6)第六任嘎登墀巴:堅慧
堅慧曾創立達薄劄倉(學院),廣弘大師學行雙運之正法。這是達薄地區弘揚大師教法的開端。
(7)第七任嘎登墀巴:願吉祥
願吉祥雖未親見大師,但由於信心堅定,感得大師于夢中現身說法,所以他也算是大師親教弟子。他著有《釋量論疏》流行於世。
以上從賈曹傑到願吉祥七代,都是後藏籍,通稱為“後藏七代文殊”,意思是指他們七個人,都是文殊菩薩的化身。嘎登墀巴法位輾轉至今,已有九十七代了。嘎登寺有兩個劄倉,一個叫絳孜,一個叫夏孜。寺僧定員為三千三百人。
(三)哲繃寺之傳承
(1)第一任墀巴堪布:絳陽卻結(妙音法王)
永樂十四年(1416),絳陽卻結依宗喀巴大師之囑咐,興建哲繃寺。哲繃意為米聚,象徵繁榮的意思。絳陽卻結住持此寺時,為大眾講的《現觀莊嚴論》、《釋量論》、《中觀論》等,都以大師所傳之法義為依據。他上首弟子之多,有如大地之竹葦,秋夜之星宿,一時人才輩出,皆是法門龍象。
卻結曾派七位高足,為大眾之講授阿闍黎,各別宣傳教法,因而成立多門、明慧洲、廣樂、霞廓、聞思洲、調伏、密咒等七大院。後來因時代變遷,逐漸合併成多門、明慧洲、廣樂、密咒等四院。哲繃寺是西藏最大的寺院,寺僧定員為七千七百人,但有時超出定員,多達一萬多人。
(2)第二任墀巴堪布:吉祥獅子
絳陽卻結圓寂後,由吉祥獅子住持該寺。印度八十四位成就者之一的霞瓦日巴,曾親自來藏,為吉祥獅子傳授四臂嘛哈嘎拉等教授。
(3)第三任墀巴堪布:寶菩提
(4)第四任墀巴堪布:善慧日
(5)第五任墀巴堪布:善慧稱
(6)第六任墀巴堪布:釋迦幢
(7)第七任墀巴堪布:願吉祥
(8)第八任墀巴堪布:妙音善法圓滿
妙音善法圓滿不但智慧深邃,修持又極為精進。有一天,文殊菩薩現身稱讚他說:“有你這樣的智慧,實在令人歡喜呀!”
以此因緣,一般人都尊稱他為“妙音歡喜慧”。妙音歡喜慧著有《大乘莊嚴經論疏》、《現觀莊嚴論疏》、《中論疏》、《因明疏》、《入中論疏》等書。第二世DL僧海,就是出自他的門下。
(9)第九任墀巴堪布:功德海
(10)第十任墀巴堪布:僧海
(11)第十一任墀巴堪布:福稱
福稱後來又繼紹宗喀巴大師之法位(嘎登寺住持),為第三世DL福海之親教師。
他的事業非常廣大,著有五部大論的講義,為明慧洲院的研習教本。此外,更著有《集密兩種次第》等密典行於世,是不可多得的大作,至今仍被視為無上法寶。
(12)第十二任墀巴堪布:福海
(13)第十三任墀巴堪布:第四世DL功德海
(14)第十四任墀巴堪布:第四班禪善慧法幢
(15)第十五任墀巴堪布:第五世DL善慧海
第五世DL善慧海,從小就得到阿底峽尊者,和宗喀巴大師現身加持。六歲時,由班禪大師率領藏王福法增,和三大寺的大德高僧,列儀仗迎至哲繃寺登位。
崇禎十四年(1641),蒙古王固始汗摧服藏巴王,以西藏政權供獻給善慧海。因此他在拉薩紅山上,下令動工修繕並擴建布達拉宮,以作為駐錫治民的處所。清順治帝於1653年冊封第五世DL善慧海為“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領天下釋教、普通瓦赤喇怛喇、DL喇嘛”,並賜有印信。清順治帝複禮DL喇嘛為上師。有教法中授記說:“在末法時代,觀世音菩薩其化身將成為比丘王之形相,以保護西藏。”
按:DL喇嘛系觀世音菩薩之化身。所以西藏國土直到現在,始終由DL喇嘛以政治、宗教相輔相成,作為保護西藏之方便。
善慧海在西藏廣演正法,新建大寺十三所,對於一切宗派,一切寺廟,都訂定嚴格僧制,並令切實學行。他又為了使眾生得到安樂,凡是在家眾,令誦六字大明咒;所有出家眾,令修藥師八佛儀,和十六尊者供養法。又為使正法永住,總攝一切經論心要,造《菩提道次第廣論講義》等。
總之,善慧海所作的事業非常廣大,功德無量無邊,這裏無法詳加記述。
哲繃寺自此以後,均以歷代轉世DL喇嘛為寺主。
(四)色惹寺之傳承
(1)第一任墀巴堪布:絳欽卻結(大慈法王)
絳欽卻結,即明朝冊封“大慈法王”的意譯。他的本名叫釋迦也協。
絳欽卻結返回西藏後,於1418年遵依大師之囑咐,在拉薩北郊七、八公里的山腳下,名叫色惹卻頂的地方,修建了色惹寺。色惹有兩種解釋,一種說法說是雹子,據說在建寺時曾下冰雹;另一種說法是指野生薔薇生長的地方。其中以第一種說法較為普遍。
色惹寺初期有五院,後來歸併成結巴、梅巴、阿巴三大院。後期規定該寺僧人的定員為五千五百人,是僅次於哲繃寺的黃教第二大寺。
(2)第二任墀巴堪布:盛廣賢
絳欽卻結建立色惹寺後,又再次晉京,為永樂、宣德兩代國師。他臨行時,傳位給噶具巴(指受持十部經論者)盛廣賢。
(3)第三任墀巴堪布:公茹幢賢
公茹幢賢最初親近宗喀巴大師,並未了知大師所傳的真正法義,故常受克主傑的呵斥。後來他悉心精研大師之法義,勇猛修習,終於獲得大成就。
(4)第四任墀巴堪布:饒絳巴
(5)第五任墀巴堪布:慧寶獅子
(6)第六任墀巴堪布:內敦巴
(7)第七任墀巴堪布:拉朴法王
(8)第八任墀巴堪布:拔覺法主
拔覺法主曾與薩迦派之釋迦勝辯論,因而摧伏其我慢,破其邪說。並著有《辨了義不了義論釋難》。
(9)第九任墀巴堪布:吉祥慧
(10)第十任墀巴堪布:妙音不空吉祥
(11)第十一任墀巴堪布:第二世DL僧海
(12)第十二任墀巴堪布:結尊法幢
結尊法幢著有五部大論廣釋,為色惹寺結巴院研究的教本。
(13)第十三任墀巴堪布:福稱
(14)第十四任墀巴堪布:法稱賢
(15)第十五任墀巴堪布:第三世DL福海
(16)第十六任墀巴堪布:東廓功德海
(17)第十七任墀巴堪布:第四世DL功德海
(18)第十八任墀巴堪布:第四世班禪善慧法幢
(19)第十九任墀巴堪布:第五世DL善慧海
色惹寺自此以後,均以歷代轉世DL喇嘛為寺主。
(五)劄什倫布寺之傳承
(1)第一任墀巴堪布:根敦主巴(僧成)
根敦主巴是宗喀巴大師弟子中,年紀的最小的一個。大師圓寂後,他隨羅追僧格(慧獅子)到後藏弘法。
有一次,他在響垛格培山閉關時,曾夢見一座巍巍的高山,山頂上坐著宗喀巴大師,山腰上有慧密,他坐在山下。這時,聽到慧密說:“宗喀巴大師過去對我們授記的事有很多……”慧密越說聲音越小,根敦主巴雖很仔細聽,卻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他正疑慮間,忽然又聽到有人叫他說:“根敦主巴!以你為緣,這地方將來能廣弘《釋量論》。”
根敦主巴這次聽得很清楚,同時也深生信心。又根敦主巴住薄棟時,有一天早晨,一位婦人告訴他說:“彼處有汝等,有寺有眾生……”根敦主巴隨即問她這寺的名字,和這寺將來發展的情形。婦女兩手當胸,作蓮花合掌,說:“寺當如是,名為有輞。”(這是空行密語)
婦人一說完,就不見了。根敦主巴知道這是空行母的授記,因此很歡喜。
羅追僧格法王常往還于桑主頂和那塘寺之間,每次經過後來被稱為“劄什倫布”之地時,指著說:“我心中,常感覺根敦主巴在這裏說法。”
根敦主巴依此因緣,知道這地方是建寺的吉兆,因此于明英宗十二年(1447),以藏臣窮結巴·班覺桑布為施主,在羅追僧格法王所指的地方(日喀則附近),開始動工興建寺廟。正建大殿時,有一天早晨,又聽到空中有婦人對他說:“此寺,當名劄什倫布。”(這是解釋上一次空行語的密意)
根敦主巴因此在全寺竣工之後,依空行母之授記,將他取名為“劄什倫布寺”。
有一天,根敦主巴在寺前的草地上,渡眾僧海出家。這時,根敦主巴正好面對寺門,無意間仰觀寺後的高山,發現眼前所呈現的景象,與在響垛所夢見的一模一樣,因而了知劄什倫布寺,將來必定昌盛。
代宗元年(1450),嘎登寺派人禮請根敦主巴繼任嘎登墀巴,他婉謝說:“我不能去,這寺剛建好就離開,基礎恐怕不夠穩固。過去我所作的事業,都為佛法著想,今後我仍然以弘揚大師的教法為奮進目標,所以我還是以住持此寺為妥當。克主傑之弟法幢大師,教證功德都極為圓滿,是繼承法位的最佳人選,你們快去請他吧!”
根敦主巴遂辭退迎請,繼續住持該寺三十八年,饒益後藏一切有情,造就不少弘法人才。
劄什倫布寺是黃教在後藏地區最大的寺院,它和拉薩三大寺合稱為黃教四大寺。該寺規模也很大。全寺起初設立有吉康、夏孜、妥桑林三大院。後又由班禪喇嘛增設阿巴之密教院。僧眾定員為四千四百人。該寺造就人才之眾,堪與前藏三大寺媲美。
黃教最初以四大寺為弘法的根本,後來寺院逐漸轉盛,許多其他教派的寺院,也紛紛轉依黃教。宗喀巴大師的教法因而漸次流布于蒙、藏等各地。
(2)第二任墀巴堪布:賢吉祥
(3)第三任墀巴堪布:教理海
(4)第四任墀巴堪布:智頂
(5)第五任墀巴堪布:第二世DL僧海
(6)第六任墀巴堪布:聖教日
(7)第七任墀巴堪布:慧幢
(8)第八任墀巴堪布:不空海
(9)第九任墀巴堪布:羅卓蕾桑
羅卓蕾桑著有許多論的注解,為劄什倫布寺研習的教本。
(10)第十任墀巴堪布:法幢
(11)第十一任墀巴堪布:法祥海
(12)第十二任墀巴堪布:福幢
(13)第十三任墀巴堪布:桑主拔桑
(14)第十四任墀巴堪布:正海增長
(15)第十五任墀巴堪布:天王慧
(16)第十六任墀巴堪布:第四世班禪善慧法幢
劄什倫布寺自此以後,以歷代轉世班禪喇嘛為寺主。
(六)阿裏地區之弘法
西藏西自阿裏,東至西康,最初弘揚大師教法的人,是大師之高足上·喜饒桑布(stodses-rabbzan-pop)和下·喜饒桑布(smadses-bzanpo)兩位善知識。因為他們兩個人的名字相同,又差不多在同一個時期,所以一般人常在他們兩個人的名字前,冠以表示家鄉方位的上、下以示區別。
上·喜饒桑布,阿裏人,他從宗喀巴大師學習佛法,完成之後,返回後藏阿裏一帶,在芒域(man-yul)興建達摩(stag-mo)等寺,他的侄子喜饒巴(ses-rab-pa),在阿裏修建敕色寺。自此以後,阿裏地區一些過去“上路弘法”時遺留下來的老寺,如桑噶寺、高騰金殿寺、枳敦寺、羅東寺等,均陸續改成格魯巴道場,致力弘揚大師的教法。這些寺,至今仍舊非常興盛。當時阿裏一帶的官長,都禮上·喜饒桑布為上師。
克主傑有一位高足,名叫天王慧。他來到阿裏以後,又修營原有之北圖寺,新建巴加和立根兩寺。此後,黃教寺院或是新建或由舊寺改建,數目逐漸增多,大師的教法遂遍佈于阿裏一帶。
(七)昌都慈氏洲
下·喜饒桑布,西康人,起初在色惹寺學習宗喀巴大師的教法。當盛廣賢繼任住持時,他升為該寺的副講阿闍黎。
當時,各大寺中的無量僧眾,都依照大師的教規,嚴持淨戒,解行並重,如實修行,因此西藏一切道俗,無不歸仰讚歎。有一天,喜饒桑布因有感而發,自忖道:“我回西康之後,也應當以淨戒為基礎,弘揚這種無垢正見和清淨的教法,以利益安樂一切眾生。”這時,菩提億大師以神通力照知喜饒桑布的心願,因此請他到自己住的房間,奉以上妙供養,並賜[糸普][糸魯]一匹,黃帽一頂。告訴他說:“今天我請你來,並沒有其他的事,只因你將急速回西康,特地向你送行。日後康地之正法,將由你來住持。”喜饒桑布聽了感到很奇怪,心中暗想:“我並沒有說‘將急速回西康’這句話,為什麼他這樣指導我?難道我不該在此久住嗎?無論如何,我應向賈曹傑稟明一切,或許他會挽留我。”
於是他疾疾趕往嘎登寺,朝謁賈曹傑,並向他說明一切。不料賈曹傑非但不留,還授記說:“如今你回西康,緣起非常好。西康有座山,名叫日窩,在那附近有你所應渡化的眾生,將來事業會很廣大。”賈曹傑說完,賜給他很多禮物,叫他急速回去。
喜饒桑布回西康昌都後,於1437年,建立慈氏洲寺(前宗喀巴大師在昌都住宿時,嘛哈嘎拉授記的地方),聚眾三千多人,講授五部大論,饒益無邊有情。這時他才知道,原來菩提億大師之送行,是以神通力先了知也。
喜饒桑布後代又有許多徒眾,多是弘法之良材,分別在西康各地建寺弘法,大師之教法於是遍滿西康矣!
(八)阿多地區之弘法
阿多,位於西寧附近,即今甘肅、青海一帶。這裏本是一片荒漠,後來經由許多大德建寺弘揚,遂成為堪與前藏各大寺媲美的大叢林。
(1)塔爾寺(古本寺)
塔爾寺是格魯巴六大叢林之一(所謂六大叢林,即哲繃寺、色惹寺、嘎登寺、劄什倫布寺、拉蔔楞寺、塔爾寺),座落在青海省湟中縣魯法爾鎮。距西寧市西南二十五公里。
塔爾寺是大師誕生時,他母親埋胎衣的地方。由於大師入藏後始終沒有回來,大師的母親本著愛子之心,遂在這裏建一座小塔。後人為了追悼大師對整個西藏佛教的貢獻,又在小塔的基礎上建立一座十一米高的大銀塔。這座大銀塔就成了塔爾寺名稱的由來。
明嘉靖三十九年(1560),仁欽宗哲堅參在塔前建一座小寺,取名為“古本嘉巴林”。萬曆五年(1577)他又建立一座彌勒殿。萬曆十一年,第三世DL福海,因蒙古王之迎請,途經該地時,命寺院主持人宗哲堅參桑布和施主們擴充寺院。寺院僧人各建住所,並於每年正月建祈願供養法會。
塔爾寺傳承數代之後,又建講經院、密教院、醫學院和天文院,遂成為有四大院的大叢林。
(2)慈氏洲寺
第四世DL功德海,曾派不空法師,于阿多境內興建慈氏洲寺,立講經會,弘揚顯教法義。後又由妙音笑金剛於該寺設立密宗院。慈氏洲寺因而成為一座顯密兼備的大寺。章嘉活佛以及土官呼圖克圖等清朝國師,都出於此寺。
慈氏洲寺第十代住持,名叫義成海,更建“睹史陀正法洲”大叢林,寺亦分四院。此寺人才海湧,所屬的子院也非常多。
(3)拉舊楞寺
妙音笑金剛因受黃河南親王之請,于甘肅夏河縣興建拉蔔楞寺。寺分顯教、密教、時輪、醫學等四院,廣弘大師之顯密無垢正法。妙音笑金剛圓寂後,弟子語自在吉祥繼紹法位,後又歸付於妙音笑金剛第二世寶無畏王。從此以後,拉蔔楞寺代代都以妙音笑金剛歷代轉世為寺主。
拉蔔楞寺所出法門龍象,超出其他各寺好幾倍,所屬的子院,共有一百多座。如今于阿多境內,不論講經修行或弘法事業,均首屈一指,無與倫比。
元明兩代,阿多境內尚有薩迦派、噶舉派之寺院,清代時則通通轉成黃教。阿多寺院之盛,無論哪方面都不下於拉薩。尤其拉蔔楞寺,經板具全,更有許多大德之論著,是學習顯密佛法所不可或缺的法寶。所以四川、甘肅、青海、蒙古等地區修學佛法的人,紛紛到阿多學法,其熱烈之盛況,儼然與前藏三大寺無異。
(九)黃教遍佈全世界
宗喀巴大師之顯密教法最極殊勝,因此至為難遇。清朝乾隆時,有一位蒙古人叩問第五世班禪喇嘛,請喇嘛指點他下輩子(來生)是否能生在人道中。班禪喇嘛回答說:“下一世你生在人道中沒問題。”蒙古人又請問說:“我能不能生在有佛法的地方?”喇嘛回答說:“可以。”蒙古人接著又問說:“我能不能遇上宗喀巴大師的教法。”班禪喇嘛沉吟了一下,回答說:“這就相當不容易了。因為大師的教法是整個佛法的心要,見解、修法、行持三方面都異常殊勝。也就是說,見解不墮有無二邊;修法不昏沉掉舉等;行持又能圓滿大小顯密。因此即使能遇上佛法的人,也未必能遇上宗喀巴大師的教法。”
大師的教法有如此殊勝,然而有許多未深明顯密佛法的人,卻誤以為格魯巴(黃教)教派最大的特點,唯獨辯論、精研經論和嚴持戒律而已。殊不知大師系文殊菩薩所化現,他為了住持正法,饒益眾生,在求學時即遍學一切顯密教法;後又經文殊菩薩親自指導,將當時西藏各個教派所傳的密法,加以妥善的整理,淘汰錯誤部分,而把各派精華融於一體,編成有系統、有次第的純正密法。此外,更於各地大道場中,成立密宗院,以作為傳授密宗大法的場所,六百多年來,代代如是。所以格魯巴(黃教)所承傳下來的顯密教法,是全世界最正確的佛法,此乃舉世皆知的事實。
由於大師的密法傳承最正確,因此西藏、蒙古等各地,有很多甯瑪巴(紅教)、噶舉巴(白教)、薩迦巴(花教)等舊寺,紛紛自動改奉黃教,成為弘揚宗喀巴大師教法的道場。同時更有許多各派大喇嘛,也因崇奉大師的顯密教法,而重新改學黃教。
宗喀巴大師之無垢教法,由於歷代弟子的努力弘揚,漸次由西藏,而西康、甘肅、青海、內外蒙古、中國各省、印度、尼泊爾、不丹、美國、臺灣等,遍滿全世界各個角落。如今格魯巴(黃教)弘傳之盛況,有如麗日中天,光輝奪目。這種朝氣蓬勃之廣大事業,乃是宗喀巴大師偉大悲願之所感召啊!
詩曰:
“黃教世稱正法藏,弘揚顯密聖尊場;
傳承弟子恒今古,信受奉行遍十方。”
二十、廣弘密法 建密教院
二十、廣弘密法 建密教院
(一)後藏弘法
羅追僧格(慧獅子)法王,蒙大師授予弘揚密法之講軌和記莂後,隨即攜帶根敦主巴前往後藏。師徒兩人到達後藏時,有一位持戒非常有名的善知識,名叫慧密,前來依止他們學習顯密教法。其他無量善知識,則從羅追僧格法王學習密法,從根敦主巴學習顯教,慧密為副講。法會越來越盛,聽眾之多,勝於一時。善財法王曾讚歎說:“我年幼時,在日庫地方,見羅追僧格法王、一切智法王(指根敦主巴)和持律法王(指慧密),為無量徒眾講經說法。其法會之勝況,宛如釋迦牟尼佛靈山盛會重現於世也。”
(二)應大師授記
正當法會日益興盛之時,羅追僧格法王忽然想到:“我昔日在宗喀巴大師座前,允諾弘揚密部,現在正是時候了!”
於是他一面弘傳集密,一面漸次遊歷後藏各地。
有一天,羅追僧格法王行至倫薄頂山的一座寺院(寺名倫薄頂寺),住持聖光功德,立即率諸眷屬在法王座前請受法義。聖光功德著有炬明(月稱集密釋)之釋,極力弘傳集密大法。法王知道他是宗喀巴大師所授記的“大威德瑜伽行者”,因此在倫薄頂寺,建立大師之修壇城法,和講集密的儀軌。並將大師所送的閻羅法王面具、骨杖、繩索存留該寺,永作紀念。
羅追僧格法王師徒,又漸次行至獅子頂山的獅子頂寺。當時有一位官家夫人,作大施主,協助法王於獅子頂寺弘揚密部,創設密部講說和壇城儀軌。這位官家夫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師所授記之“藥叉女”也。
(三)牛死地馬跳
羅追僧格法王住獅子頂寺時,曾詳細觀察未來之種種因緣,知道弟子都拏瓦堪弘密法,並且弘法之時機已經成熟。
有一天,法王跟幾位弟子在一塊飲茶。坐在法王右邊的是根敦主巴,根敦主巴的右邊是都噶瓦,法王的左邊是都拏瓦。當時法王問都拏瓦:“都拏瓦!你在十二生肖中,屬哪生肖?”都拏瓦回答說:“屬馬。”法王笑著說:“緣起很好。俗語說‘牛死地馬跳’,牙喜(義譯為牛死)地區的眾生跟你有緣,你應立刻前往彼地,弘揚密法。”法王說完,拿出大師的衣帽送給他。都拏瓦不敢接受,啟白說:“這些東西,理應根敦主巴所得。請上師慈悲,就送給我大師之集密釋吧!”
法王依他所請,送給他幾部所著之集密釋等書。都拏瓦接受後,遂遵照法王所囑咐,前往牙喜弘傳密法。
(四)擎法待主
都拏瓦手捧大師所著之集密釋等書,前往牙喜,在睹史宮寺建立密教院,廣弘密法。這是上後藏地方(後藏分上、中、下三處),創設大師密教院的開始。
密教院所講授的密法,最主要的是大師之集密四疏合解二注,和都拏瓦之金剛道輯等法義。除此之外,又講授八大教授,謂“集密五次第”、“勝樂輪羅鈴二派”、“大威德四次第瑜伽”、“時輪六加行”、“大輪金剛手四加持”、“那若六法”、“頗瓦開金門法”、“歡喜金剛”。後來放置“大輪”和“頗瓦”,只講其他六種教授。其他小教授有三種“主具瑪法”,和“幻輪法”、“護摩法”、“嘛哈嘎拉朵勤法”、“大白傘蓋佛母”等四種退敵大法。余尚傳授“集密”、“勝樂”、“大威德”等二種次第,和《菩提道次第廣論》等一切顯密教授。
密教院自都拏瓦傳給妙音眾增,一直到寶增上,住持歷經二十一代,直接傳承九代,代代都是證得生起、圓滿兩種次第功德的大善知識。
寶增上在老年時,有梅語自在慧,和霞魯寺之住持妙音持教,前來座前受學法義。然而有關“集密”灌頂、講傳之最扼要部分,仍然未傳授給他們。
至八十歲時,有妙音笑金剛;八十一歲時,有章嘉第一代語自在賢慧具稱,和塘薩巴成就海等人,自前藏來此學習密法。這時,寶增上才見到真正的密乘上上根器,由於獅乳和寶瓶授受相當,遂將集密等一切最扼要的教授,盡傳給三人。
寶增上傳法願滿,不久就圓寂了。過去他持壽不去的原因,只為擎法以待主。這種情形,就像戒賢論師之久待玄奘三藏法師求法一樣。
(五)上下密教院
羅追僧格法王,命都拏瓦前往牙喜弘揚密法,就返回前藏東部,創立下密教院(上、下是指方位而言),弘揚集密大法和八大教授等密法。
下密教院之法位,後來傳給施祥仁波切。施祥仁波切著有《集密經釋》,努力弘揚不輟。當時寺內住一位善知識,名叫貢噶頓珠,他曾親炙羅追僧格法王學習密法,後又依施祥仁波切受學經釋和教授。施祥仁波切圓寂後,他取嘛哈嘎拉聖像一幅、頂骨一具,前往前藏之西部弘法。
當貢噶頓珠師徒增至三十二人時,他認為這個數字和集密壇城中的本尊數目相等,是弘揚集密的瑞兆,遂開講集密等法,而逐漸繁盛成上密教院。貢噶頓珠住持該院十三年,盡力弘揚密法,所出人才甚多。
上下密教院的僧人,生活非常嚴格,十分注重苦修。他們每天要上四堂課,第一堂課半夜兩點就開始了。無論寒暑,都必須坐在鵝卵石鋪設的固定座位上修持,而且一律赤足,其生活之艱苦由此可見一斑。上下密教院是全西藏修學密法最完善、最高級的地方,只有在三大寺完成顯教學業的人,才有資格進入學習。黃教法王之嘎登墀巴,每次都由上下密教院產生。
後來西藏等各地,紛紛仿效上下密教院,競建弘揚大師密法的道場。因而大師所著集密之講軌,遂逐漸流遍於十方矣!
詩曰:
“悲藏智王勇主尊,廣弘完整聖修門;
振興密院嚴傳授,大法繼承成就根。”
二十一、結論回向 吉祥圓滿
宗喀巴大師所建立的格魯巴──密宗黃教,其最大的特色,就是嚴守清淨比丘戒律,切實履行菩薩學處和密宗三昧耶戒。如是以戒為基礎,然後才依先顯後密,以有條理有次第的修學。並力倡應成派中觀見與金剛密乘融合之說。大師這種顯密合一的無垢教法,其根本意趣,正符合當初蓮花生大士所傳密法的本意。所以,凡是修學密宗的人,都應該先學顯教,明白經論教理,完成出離心、菩提心、正見等修學密宗的基礎。如此修學密法,才能得到即身成就。
十方諸佛及佛子,妙智深悲勝神力,總集一體宗喀巴,足塵願常飾我髻。
山彼解脫功德海,采出如意摩尼珠,遍逐三界無明暗,如來性身亦堪睹。
師德光滿遍十方,猶如炎帝憤赫暑,逆梟鼠蝙非所堪,暗生怨謗為法爾。
若諸和柔具觀慧,希求德香如蜂執,美稱勞馥動鼻根,意識不醉誰能至。
詠詩詞賦未追求,念慧微劣精進腐,文誤義乖為我失,願施加持不成覆。
乘此微小諸善根,普利見聞諸含識,生生不離大師足,慈悲攝受生歡喜。
師喜面輪現微笑,任運流出妙風雨,潤諸信種發德芽,資糧葉茂證華敷。
華敷普召諸有情,聚依三身園生樹,所求充滿永無退,速證無上微妙智。
詩曰:
“我今以此勝功因,回向眾生學聖人;
圓滿廣修弘顯密,同成證得彩虹身。”
(終)
吉祥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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