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喀巴大師


分享 列印 迴響 推到Twitter  推到Facebook  推到Plurk   Google+ 閱讀尺

宗喀巴大師應化因緣集

宗喀巴大師應化因緣集

  目  錄

  佛爺序
  
上師序
  
自序

  一、文殊示現聖宗喀巴
  
二、觀世因緣降生邊地
  
三、國師授記第二尊佛
  
四、為弘聖教博學多聞
  
五、以律為主大弘佛法
  
六、殊勝傳承中觀正見
  
七、正確專學完整密法
  
八、精進閉關修證功德
  
九、作諸佛事本尊授記
  
十、遵佛遺教以戒為師
  
十一、發揚聖教 著作廣論
  
十二、明帝迎請 大師避居
  
十三、成熟有情 廣作福業
  
十四、根本道場 建三大寺
  
十五、最後渡化 有緣眾生
  
十六、教化圓滿 肉身住世
  
十七、大師再現 教釋疑網
  
十八、總攝三藏 顯密合一
  
十九、格魯黃教 遍佈十方
  
二十、廣弘密法 建密教院
  
二十一、結論回向 吉祥圓滿

  佛爺序(譯自藏文原序)

  眾生在六道輪回的苦海中,受盡千生萬苦,自己無法了脫苦輪,唯一能夠救拔眾生痛苦的,就是我們的三界大導師——釋迦牟尼佛陀。佛陀的教法,在西藏好像是純金經過剪、磨、煉一樣,一點也不會有錯誤。
  在西藏顯密佛法的傳承中,所有不正確之處,能夠用聞、思、修三慧去整理,而成為完整佛法,唯一的就是宗喀巴大師。因此,他創立格魯巴的名聞,遍滿於全世界,特別是西藏和中國,均以宗喀巴大師的格魯巴——黃教密宗為主。
  宗喀巴大師的傳記,在藏文裏有好像大海那樣的多,而在中文的翻譯裏,卻如一滴水似的,少之又少。
  修慧法師編著這部《宗喀巴大師應化因緣集》,是以法尊法師的譯本為主,並以西藏和中國所有學問最好的譯著,做為重要的參考資料,而重新編成的。
  中文的宗喀巴大師史傳,從以前到現在為止,較為完整的,唯有這一部書。而且本書是用白話文寫成的,大家都很容易明白,以此可做為發揚格魯巴——黃教密法的基礎。希望讀者閱讀這部史傳之後,心懷中都能夠種下有成就的種子。也因此,可能結下的有善惡之緣。
  藏曆陰木牛年正月三十日,西元一九八五年三月二十一吉祥圓滿日

  西藏大神通轉世佛爺(丹吉)序於臺北

  上師序

  西藏佛教密宗分為四派,即甯瑪巴、噶舉巴、薩迦巴以及格魯巴;通稱甯瑪巴(紅教)為舊教,格魯巴(黃教)為新教。
  稱為舊教者,是指從靜命大師和蓮花生大士所傳下來的西藏佛教。因為日久弊生,到了我國元末明初(自西曆一三五三年至一三八五年)這段時期,佛教密宗在西藏,可說是[龍蛇混雜]最嚴重的時候,幾乎瀕於滅亡。究其亂因,就是[密教]的最高大法,受到妄傳亂學之混亂所致也。此時,文殊菩薩化身的聖宗喀巴大師,見到西藏佛教變成[僧俗不分]的嚴重混亂,遂竭力提倡顯密合一,遵守戒律,改戴黃帽,以之拯救西藏佛教的時弊,時人號稱[格魯巴](黃教),即新教也。
  目前有一些不懂正確佛法的人,誤認為宗喀巴大師所創立的格魯巴——黃教,它所傳下來的一切密法,是出家眾所修學的。他們所以誤解的原因是,黃教(格魯巴)對於一切戒律太嚴格了,因此他們以為黃教是出家人專學的密宗。這是錯誤的。
  因為學密宗的出家人,不是黃教所特有的,而是紅、白、花、黃等各派所共有的。修學密宗,為什麼還要出家呢?因為學密宗必須要專一精進修持,才能夠得到成就。然而真正要精進修持的人,必須要放下一切,出家專修。既能出家專修,當然要遵守諸佛禁戒。所謂由戒生定,由定發慧,而得成就。因此,無論是顯是密,何宗何派,凡是正信佛教弟子,都應該要遵守佛戒。否則,盲目修諸密法,便成魔的眷屬。
  殊不知[]是正順解脫之本,所以釋迦世尊將要涅槃之際,再次勸諸弟子,在末法時期必須以[]為師,修一切佛法,才能得到成就。所以修密宗的人,如果不懂佛理,又不遵守顯密戒律,就等於信奉外道邪教一樣,時時都會有著魔的危險。
  紅、白、花、黃四個教派的密法,最初都是從蓮花生大士傳下來的。各派密法的內容,並沒有什麼多大的差別,只是上師的傳承略有不同而已!正如金剛經說[佛法平等,無有高下]是也。但是有一些不明白佛法的人,以訛傳訛,他們卻說只有甯瑪巴——紅教的密法,是最奧妙、最高深。其實,這是大錯特錯的說法。
  如果說只有舊教(紅教)所傳下來的密法,是至高無上的。那麼為何西藏人不人人去學紅教的密法呢?為什麼會再有白教和花教的出現呢?西藏大多數的人,何必均修學格魯巴——黃教的密法傳承呢?難道西藏人自己不明了廿藏密宗嗎?又何必再出一位世稱[第二能仁]的文殊菩薩化身——宗喀巴大師,來革新西藏佛教呢?
  為什麼西藏大多數人,都信奉宗喀巴大師的格魯巴(黃教)教法呢?原因是這樣的:格魯巴(黃教)傳承的密法特點,是因為宗喀巴大師親受文殊菩薩的指導,他把西藏各派密宗所傳承的全部密法,集中整理,校正錯誤,取其精要,而為傳承。
  宗喀巴大師,又親受文殊菩薩現身灌頂,教授他受學最完整的一切密法傳承。因此,格魯巴——黃教所傳下來的任何一種密法,不但是最圓滿正確的,而且成為各派所沒有的、最秘密、最殊勝、又最靈感的密法精華。這是大部分的西藏人所共知的,所以修學宗喀巴大師黃教密法的人,在西藏、蒙古等地特別的多。
  修學密宗,首重於傳承。可是目前有一些無知的人,卻說[一通一切通,學了一個正確的密法傳承,把它修成就了以後,就等於學全部的密法傳承了。何必勞苦一一去求學呢?]這也是個大錯誤。一個密法修學成就之後,也不能通達一切本尊的全部密法。如果學密法能夠[一通一切通]的話,當時釋迦佛陀,就不用那樣麻煩說八萬四千法,密宗也不需要有一千多種本尊灌頂法的傳承了。
  須知宗喀巴大師,他本身是大智文殊師利菩薩的化身,他除了親受本尊現身灌頂,教授一切密法的傳承之外,自己還要向有不斷傳承的大上師們,遍學一切密法的傳承。一個得到即身大成就的聖者,還要如此廣學正確密法的傳承,何況我們薄地凡夫,怎麼能不廣學多聞呢?
  本書作者修慧法師,宿植德本,慧根深厚,精研宗喀巴大師著作,及其史傳,獲得甚深見解,而有所悟。去歲因受湯吉田居士之請,撰述[]一書(居士擬再作書傳)。書稿既成,交餘鑒閱,餘詳細核閱數遍,均與諸傳正史,吻合無謬,言而有據。內容含有顯密佛教最主要之教法,不但是顯密學者修學佛法之準繩,亦為密宗行者成就唯一之寶筏(詳見書中說明)。願諸學者,見聞此書之後,皆能效法宗喀巴大師之修學——顯密合一的成就教法。是以樂為之序!
  詩曰:

  修持密乘重傳承,必以經書作準繩;
  聖者尚需如是學,吾今應效倍加增。

  時維
  (一九八四年)歲次於甲子五月十五日

  大福藏智劍(廣定)序於臺北佛教出版社

  自序

  蓋聞西藏佛教,在蓮花生大士入藏之後,大約三百年間,尚無學派之分化。直至阿底峽尊者到了西藏,才逐漸形成寧瑪派(rnin-ma-pa,俗稱紅教)、噶當派(bkah-gdam-pa,阿底峽尊者的教法)、噶舉派(bkah-brgyud-pa,俗稱白教)、薩迦派(sa-kya-pa,俗稱花教員、格魯派(dge-lugs-pa,俗稱黃教,即宗喀巴大師之教法)等許多教派。這些教派中,除寧瑪派以外,都繼承了阿底峽尊者的教法。
  西藏佛教雖然分為許多教派,然而它們所傳的密法,都出自同一來源,本無大小、高低之別。它們之所以分成各個教派,乃是由於傳承祖師傳授密法的方式略有不同(每派修學的態度不盡相同,且各有各的特點),而自然形成,並非因意見不和,或鬥爭而分派的。
  西藏最早的教派,就是寧瑪派(寧瑪的意思,即是古派,是相對於西藏佛教後弘期之新教而言)。當初藏王赤松得贊,因迎請靜命大師入藏弘揚佛法,而激怒了藏地諸惡鬼神與羅刹,故有[雷殛瑪波日,水漂壟塘宮],和年穀不登、起大瘟疫等災害。後來藏王聽受靜命大師之囑咐,至誠迎請印度蓮花生大士入藏,才降伏了這些惡鬼山神。
  蓮花生大士,是一位神異卓著的密宗大成就者。他首次為西藏帶來無量的純淨密法,並以密法降伏惡魔妖魅,護持聖教,所以對西藏佛教的貢獻,厥功甚偉。此時,他又與靜命大師協建桑耶寺,使具福眾生安住于清淨地。
  蓮花生大士將離藏地時,告訴藏王說:西藏之鬼神,我應降伏三次,今尚有一次未辦,王統和修行佛法的人,將略有災難,到時我還會再來。
  後來,西藏出現一位大魔王,他自稱是蓮花生大士再來。當時有很多蓮花生大士的傳承弟子,一聽到是大士再來,即不加辨別,只要是他說的話,全部信受,恭敬奉行。這位假大士,由於有意毀滅佛法,因此胡作非為,專以邪法冒稱大密宗、無上大密法來教授弟子。一般對於顯密佛法不甚明瞭的人,迷此邪說,遂專求神通大法,廢馳佛戒,僧俗不分,竟以密法作為惑世之術。這種行徑,徹徹底底地違反真正佛法。

  此時,雖有許多大德,深知事態嚴重,同時又查明此人並非真正的蓮花生大士,因而大力加以阻止。但為時已晚,此邪風就像傳染病一樣,早已傳播到各地了。這位假蓮花生大士,最後被護法所擊斃,得到粉身碎骨的報應。嗚呼!有心修學密法之士,對於上師、密法之真假,能不慎哉!
  西藏佛教,因受[假蓮花生大士]的擾亂,後又加以朗達瑪王的滅法,故整個佛教界的思想非常混亂。大都隨自辯聰,不依師承,濫傳教法,以致真偽莫辨。有些人妄自邪行密法,不遵顯密戒律,撥無因果;更有些人,自以為是大密宗主,曲解密法,動輒作誅戮之事。一般人雖有心修學佛法,卻苦無先後次第可循,往往輕視出離心、菩提心之基本修證精神,而妄趣高談密宗大法。
  就在西藏佛教逐漸趨向邪惡途徑時,許多大德紛紛向外尋求新譯的正確密法,因此形成許多新的教派。
  哦日王智光和菩提光,也為救此流弊,不惜身命資財,費盡千辛萬苦,從印度迎請阿底峽尊者入藏弘法。阿底峽尊者是一位大成就者,教證德圓,所到之處,德行所感,上下皈依。尊者思想組織嚴密,智慧深髓,入藏後造《菩提道炬論》,指示修行次第,和顯密教義互為一致的精神,並以無礙辯才破邪顯正,重樹法幢。西藏佛教面目因而隨之一變。如今西藏佛教得以正確發展,尊者之功績,實不可磨滅。
  阿底峽尊者,有人說他就是蓮花生大士再來之身。他的教法,深深影響各個教派。如薩迦派中,學問最好,成就最大的薩迦班智達,就是以尊者的教法著書、修行的。噶舉派中,瑪爾巴、岡波巴、都松欽巴(噶m巴第一世)、帕摩主巴、達壟巴等大師,也曾將尊者的教法,融合於他的教法中,而大放異彩。
  薩迦派祖師兗卻結布(’khondkon-mchog
  rgyal-po,義譯為寶王)和他的哥哥慧戒,本來是寧瑪派密法的傳承上師,且有相當修證。有一天,兗卻結布看見許多阿巴咒師,戴著二十八尊勇識母的面具,於街上摹擬一些神祇舞蹈。他將這件事告訴他的哥哥。他的哥哥說:這是密法失壞的徵兆(指密法被無知的人摻雜了個人的妄想),今後如果不依止純淨的密法修學,將雖得真實成就。我已老邁,你尚年輕,應該前往女孤壟,謁見卓彌大譯師,從他學習新的密法。(以上據西藏佛教史第六十七頁)

  他的哥哥遂將《金剛橛》(普巴金剛)等少數密法,傳授給兗卻結布,然後把其他的佛像、經典(法本)、法器等物,收存於三座塔內,不再傳授。
  兗卻結布依教奉行,從卓彌大譯師,和阿底峽尊者的弟子廓枯巴拉則譯師,廣學顯密教法,創立薩迦派(花教),而成薩迦派的始祖。
  瑪爾巴上師,也深知密法腐化的流弊,遂初從卓彌譯師學法,後又從印度那若巴、智藏、阿底峽等大師修學顯密教法,而成噶舉派初祖。
  根據我國歷史上的記載,西藏佛到了元末明初,顯密教法又複零落不堪,加以一般喇嘛,曆受元明兩代朝廷之尊者奉,一時習於奢侈,棄戒律如糠稗。於是宗喀巴大師應運而出,創立格魯巴——黃教。
  宗喀巴大師洞知各派之流弊,慨然以重興西藏佛教為己任。因此遙接阿底峽尊者的衣缽,特別提倡精研經教,崇尚戒律。並採擷各派精華,將顯密兩宗加以整理,以自己無垢智慧,和歷代大論師、大成就者的正理,摒除後世無知者所妄自增加的意見,闡明佛法原有之真意。同時更依阿底峽尊者之教法,以及文殊菩薩的教誡,若顯若密,建立修行一定的程式。
  由於宗喀巴大師之教法,穩鍵圓滿,兼蓄各派之長,而無各派之短,因此依之修習而獲得成就的人,有如空中之星宿,地上之草木。如今全西藏的正信佛弟子,十之八九皆修學格魯巴(黃教)的教法。
  宗喀巴大師所建立的黃教,不啻為西藏佛教帶來朝氣蓬勃的生命力;其組織完密的體系,和解行並重的宗見,均與中國佛教的思想相吻合,因此宗喀巴大師的教法,更應是振興中國佛教,乃至全球佛教的明燈。故關心佛教的前途的緇素大德,實有窮究宗喀巴大師教法,和弘護的必要。
  目前有關大師振興西藏佛教的事蹟,記載最正確的,要演算法尊法師所翻譯的《宗喀巴大師傳》,但由於此本傳記太過簡略生澀,一般閱讀過的人並不多。去年年底,湯師兄吉田先生,計畫將宗喀巴大師弘法的事蹟,繪成畫傳;由我負責文字說明。遂成我撰為本書的因緣(畫傳另行出版)。
  本書承蒙西藏最正確傳承格魯巴教法的佩敦丹吉仁波切,及三恩根本上師大福藏智慧劍賜序,並在每篇之後,題詩一首;又在撰稿期間,不斷的給予指導,和最寶貴的開示。複承思慧法師悉心校稿與潤飾,本書因而得以順利完成。在此謹致以最深忱之謝意。
  一九八五年三月二十五日
  釋修慧序於臺北三慧學舍

  一、文殊示現聖宗喀巴

  (一)應運示現

  宗喀巴(song-Kha-pa)大師悲願之深、人格之偉大,和對佛教之種種貢獻,是近代人無法相提並論的。但一般人僅僅認為大師只是佛教的大修行者,佛學的大集成者,和歷史上一些有名的佛學家沒有兩樣。實際上,宗喀巴大師異于一般人,他是至尊文殊師利菩薩的化身,早在無量劫以前就已成佛了。

  由於當時西藏顯密教法都很衰微,除了少數大德以外,其他修行的人,根本不知道戒律是什麼;雖然有少部分的人研究教理,卻不知道一切經典就是學佛的途徑;他們對於因明,誤認是一種辯論術,那裏知道其中還有證解脫和成佛的道果;對於密法,只知亂受灌頂,藐視基本法,偏修其中某一部分的教授(如偏修大手印、大圓滿等,而且認為越大越好),至於應如何親近善知識——師長,如何守護律儀和三昧耶戒,則全不講求。真實修行的人,已是廖廖無幾了。所以大聖文殊師利菩薩看到這種情形,深生悲湣,為了住持聖教,饒益眾生,才隨順眾生意,示現清淨的出家相——宗喀巴大師。

  (二)佛經上的記莂

  許多顯密經典中,早已記莂文殊師利菩薩,將在雪山邊地受生。例如文殊根本教王經裏授記說:世間我涅槃,地上成虛空,汝現異生像,行諸佛所行。(汝是指文殊師利菩薩)彼時雪山中,有歡喜蘭若。

  這偈頌的意思,是說佛陀涅槃之後,佛法會慢慢式微。那時文殊師利菩薩將示現凡夫身,在雪山(西藏之別稱)受生,遵照佛陀所教,大行法化。並興建一座佛寺,名叫《歡喜》。如今宗喀巴大師,果真在西藏振興佛教,興建《歡喜寺》(即嘎登寺),完全符合經中的記莂。

  空行秘密經也授記說:文殊師利號賢慧,增廣教法甚稀有。這裏則明白授記,文殊師利菩薩所示現的凡夫身,他的法號叫賢慧(或譯善慧名稱吉祥),將大力弘揚世尊的教法。宗喀巴大師七歲出家時,頓珠仁欽波切給他取的法號,也叫賢慧。大師重振佛教後,使西藏佛教步入正軌,蒸蒸日上,六百多年來,正日益茁壯中。由此即可證明,宗喀巴大師就是大聖文殊師利菩薩的化身。

  印度月稱論師,對大明杜鵑論師授記說:至尊宗喀巴大師,是大聖文殊師利菩薩所示現的比丘相。他為了救渡眾生,因此隨順眾生的意樂,而受生出家相。你也應該發願往生雪山邊地,依止宗喀巴大師,弘揚他的教法。

  又有一次,提婆、佛護、靜天幾位大論師,也現身為大明杜鵑論師授記說:雪山邊地中,有至尊宗喀巴文殊師利,在此住持如來的教法。你是大師所應渡化的人,應發願到大師座前,依止大師,修習各種心要。

  大明杜鵑論師,就是後來宗喀巴大師的上首弟子——克主傑尊者。這裏很明白的指出,文殊師利菩薩將在雪山邊地,示現出家相,弘揚正法,他的名字叫《宗喀巴》。

  克主傑尊者,他前一生出生在印度。有一天,文殊師利菩薩告訴他說:邊地眾生因為被無明覆蓋,所以造作種種的罪業,長期在生死苦海中,不停的流轉。我為了幫助他們求得解脫,證一切智果,因此將隨眾生意樂,示現出家相。你也是我所渡化的人,應該發願往生雪山邊地

  又有一次,彌勒菩薩告訴克主傑說:文殊師利菩薩為了弘揚釋迦牟尼佛的教法,使它在南瞻部洲,放出像太陽般的光輝,所以他的化身將出生在此地。這和文殊師利菩薩親來沒有兩樣,你應發願到此地,弘揚他的教法。

  諸如此類的授記,不勝枚舉,恐繁不錄。這一切授記,在在指出,宗喀巴大師是大聖文殊師利菩的化身,為了住持如來教法,而在西藏示現出家相。

  (三)諸佛之師三世如來

  大聖文殊師利菩薩雖為化導眾生,權現諸佛長子之身,而成因位菩薩。然究其實體,不論過去、現在與未來,都是果上之佛。

  據首嚴三昧經雲:過去久遠無量無邊阿僧祗劫,爾時有佛,號龍種上尊王佛。於此世界南方過於千佛國土,國號平等……彼佛壽命四百四十萬歲。爾時平等世界龍種上尊王佛豈異人乎?即文殊師利法王子是。

  央崛摩羅經雲:爾時世尊告波斯匿王言:北方去此過四十二恒河沙刹,有國名常喜,佛名歡喜藏摩尼寶積如來,在世教化……彼如來者豈異人乎?文殊師利即是彼佛。

  寶積經雲:此文殊師利成佛之時,名為普見。

  根據以上諸經所說,大聖文殊師利菩薩,過去世成佛的名號,叫龍種上尊王佛;現在世成佛的名號,叫歡喜藏摩尼寶積佛;未來世成佛的名號,叫普見佛。

  又文殊師利菩薩不但三世都是如來,更是三世諸佛之師。如心地觀經雲:三世覺母妙吉祥(指文殊師利菩薩)。

  佛說放缽經雲:今我得佛,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威神尊貴,度脫十方一切眾生者,皆文殊師利之恩。前過去無數諸佛,皆是文殊師利弟子。當來者,亦是其威神恩力所致譬如世間小兒有父母,文殊者佛道中之父母也。

  由此即足以證明,文殊師利菩薩之化身——宗喀巴大師,于無量劫以前,早已成佛矣!

  詩曰:

  七佛尊師妙吉祥,深宏大願慈心長;
  廣揚聖教顯和密,應運現生作法王。

  二、觀世因緣降生邊地

  (一)雪山邊地降生

  西藏,這塊神秘寧靜的土地,聳立在喜馬拉雅山之旁。它是地球心臟的自然堡壘,更是人間的淨土,佛國天堂。

  整個西藏,可說是由幾座世界最大的山脈連結起來的。境內層巒聳峙,在雪線以上的高峰,有數百座之多,山上積雪終年不化,一眼望去,整片雪白,因此有《雪國》、《雪山之稱。佛經上所說的雪山邊地,指的就是這裏。

  距今六百多年前,西藏的大依怙主宗喀巴大師,就是降生在這塊人口稀少的土地上。地點是青海省西寧附近的宗喀。西寧一帶,藏族自唐代即稱之為宗喀(tsong-Kha),義為宗水(今之湟水)岸邊。那一帶更大的地方,藏人稱為宗喀欽布(Tsong-Kgachen-po)。西藏人為了尊崇大師,不敢直呼他的名字,一般稱他為宗喀巴(義為宗喀人)。

  (二)種性圓滿

  大師的家族種性非常圓滿,自大師降誕以來,上至父族,乃至母族,好幾代行止都無弊端。

  父親名叫魯布木格(Klu-’bun-dge),是一位心性仁慈,智慧超群,深心敬仰佛法僧的三寶弟子。由於他深明因果的道理,具足勇健的毅力,所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成就了七種功德財。(七功德財:信財、戒財、舍財、聞財、有愧財、知慚財、慧財。)他每天持誦文殊真實名經,從無間斷,對於文殊菩薩的種種殊勝功德,也有無比的信敬與歡喜心。

  母親名叫阿卻(a-ckos),是一位聲譽圓滿,懿德昭著的佛門弟子。她心地善良,和藹賢淑,沒有嫉妒慳吝的心,也沒有女人一切的過失。對於無依無靠的人,自然會生出無量的悲湣心,每次總是盡最大的力量去安慰他們,救助他們。她每天不斷的禮佛,持誦觀音菩薩的六字大明咒,積極攝集身、口、意三種清淨善業。

  大師有六個兄弟,他排行第四。親戚鄉里的人口相當旺盛,大約有一千多人。族人全部信仰佛法,就是發心出家的人,也屢見不鮮。

  (三)父親的夢兆

  在我國元順帝至正十六年(歲次丙申,一三五六)年底的一個夜晚,大師的們親跟往常一樣,誦完了文殊真實名經,很安樂的躺在床上。不久,他在夢中,很清楚的見到一位出家人,慢慢的走向家中來。這位出家人,法相非常莊嚴,法衣上圍著一串很漂亮的花環,裙子很特別,是用叨利形樹葉編成的,看起來有點像黃絹。後面背著一堆沉甸甸的佛經,說是來自中國山西五臺山,想在這裏借住一晚。說完,逕自轉身上樓,走進佛堂。

  次日醒來之後,他自忖道:五臺山是文殊師利菩薩的根本道場,而夢中這位出家人正來自五臺山。莫非這是菩薩授記,告訴我將生下一個具足殊勝智慧的兒子?

  雖然這個夢很奇特,但是大師的父親並沒有把它放在心上,也沒有把這個夢兆告訴別人。他仍然跟過去一樣,每天很虔誠的誦經,很精進的積集各種資糧。這樣過了沒多久,大師的父親又做了一個夢。

  睡夢中,他忽然看到一支非常明亮的金剛杵,從空中緩緩而降,最後投入夫人的腹中。這支金剛杵,說是金剛手菩薩,從綠葉國土中拋擲出來的。
  夢醒之後,大師的父親感到又驚又喜,心想:金剛手菩薩具足大勢力,能降伏各種邪魔。他是三世諸佛力量的具體表現。莫非這又是菩薩授記,說我將生下一個具足大勢力的兒子?

  (四)母親的夢兆

  同樣在丙申年的年底,大師的母親也做了一個夢。
  睡夢中,她和成千上萬的女孩,圍坐在一片佈滿各色妙花的草原上。突然間,東方出現一位白色童子(觀音菩薩的化身),手裏提著淨瓶。西方出現一位紅色童女(度母的化身),右手拿著孔雀翎,左手拿著一面大明鏡。

  童子指著其中一位女孩,問童女說:這一個可以嗎?
  童女搖著頭,指出一種過失回答他。童子又另外指一位女孩,問道:那麼,這一個可以嗎?

  童女還是搖著頭,也指出一種過失回答他。這樣童子一個又一個的指著女孩問,童女每次都搖著頭,,並各指出一種過失回答他。最後童子指著大師的母親,問道:這一個可以嗎?

  這一個可以!童女面露喜色,很高興的回答。
  那你快去沐浴!童子一邊告訴大師的母親,一邊倒出淨瓶裏的水,灑在她的頭上。同時口中不斷的誦著贊佛謁。
  翌日,大師的母親醒來之後,身心感到無比的輕安,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喜悅,不斷的從心中流出。

  (五)鄰人的夢兆

  這一段日子,村裏的人,大約都做過像這樣類似的夢:夢中,看到許多相貌非凡的出家人,從拉薩迎回釋迦牟尼佛的佛像(傳聞就是文成公主請回西藏的那尊佛像),安置在大師父親家中的佛堂。

  此後,在佛堂的四周,常常出現不平凡的異兆。比如在佛堂的上空,有時顯現出美麗的彩虹;有時天空中,飄落著各種顏色的妙花;有時散發出奇異的妙香;有時天樂、天鼓齊鳴;有時大地震動,東湧西沒,南湧北沒,四周湧中間沒等,並發出無量吼聲。

  (六)托胎奇瑞

  丁酉年(一三五七)正月初十的晚上,大師的母親又做了一個非常吉祥的夢。
  夢中,她看到無量不可思義的僧俗男女,有的手中拿著幢幡,有的演奏著伎樂,有的端著殊妙的供品,集聚在一個廣場上,很虔誠的說:恭迎觀世音菩薩
  她很好奇的看了一下四周,並沒有發現到什麼,心中感到很詫異。隨後抬頭仰視天空,望見雲中有高大如山的金色佛身,光明如日。遍照一切大地。口中還宣說種種的法音。佛身四面圍繞著許許多多的天子和天女,有如眾星拱月,顯得非常莊嚴圓滿。

  不久,金色的佛身慢慢縮小,最後降入到她的身中。天子天女,以及迎接的人,也化為一道光芒隨著進入。這時,各種梵唄誦贊聲,仍不絕於耳。
  大師的母親醒來,把夢相一五一十的告訴大師的父親。大師的父親說:這是一個吉祥的夢兆,表示你將生下一個具足無量悲心的孩子。他將住持如來正法,摧壞邪魔幢,饒益無邊的眾生。

  大師的母親自從做了這個夢以後,就和一般女人不一樣。她每天過著清淨梵行的生活,沒有煩惱,沒有貪欲,更沒有嫉妒和慳吝的心生起來。她不喜歡喧鬧的地方,每天只喜歡在幽靜的佛堂禮佛,誦持六字大明咒。

  (七)降誕紀異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大師的母親十月懷胎漸漸滿足。在元順帝至正十七年(歲次丁酉,一三五七),十月二十五日那天晚上,四周萬籟具寂,大師的母親舒適平和的躺在床上。她在朦朧的睡夢中,忽然見到許許多多的出家人,手裏拿著各種不同的法器和供品,慢慢的走進家中來。問道:請問,佛堂在那裏呀?

  先前見過的白色童子,手中拎著一把水晶鑰匙,在旁邊回答說:佛堂在這裏!
  童子一邊說,一邊用鑰匙在大師母親的胸口上,打開一片小小的黃色門,請出以前放進去的金色佛像。

  佛像有點灰塵,先前見過的童女,馬上倒出瓶水,用孔雀翎很小心的擦拭。擦乾淨以後,以清淨悅耳的聲音,作種種的讚歎。前來供養的出家人,有的在旁邊殷重至誠的祈禱,有的在佛像的前面頂禮,有的持誦佛號不停的饒佛。

  大師的母親醒來不久,就安然誕生了大師,剛降誕的大師,顯得非常安詳。這時,東方已現魚肚白,金星正高掛在天空,閃閃晃耀。這好比蘊涵著,將來大師掃除眾生的無明,就像太陽光芒割破沉寂的黑夜一樣。

  (八)古本栴檀

  大師出生後,大師的母親將胎衣埋在土裏。埋胎衣的地方,後來長出一棵白色的栴檀樹(見封面圖),枝葉繁茂,共有十萬片之多。這棵樹的葉子非常特別,每片葉子的脈網自然形成獅子吼佛的聖像,或文殊五字明的字樣。眾人見胎衣生出新樹,已是驚奇萬分,後來見此樹的葉子,現出聖像和陀羅尼,更是感到不可思義,遂稱此樹為《古本kumbum栴檀》(古本的意思,即十尊佛像)。

  後人為了追念大師的功德,和想植善根種最佳福田,於是在樹旁建塔造寺,並以《古本》為寺名。這座寺,就是如今黃教六大叢林之一,名震海內外的塔爾寺。

  (九)圓滿相好

  村裏的人聽說大師誕生了,都發出驚喜心,爭先恐後的聚集在大師出生的房間。這時,每個人都目不轉睛的端詳著相好圓滿的大師。
  大師的面容非常尊嚴,周身充滿光耀,猶如琉璃一般。他那付明淨廣長的眼睛,潔白細滑的肌膚,修直高挺的鼻樑,紅潤豐盈的嘴唇,長垂相好的耳珠,開廣平整的前額,圓如寶蓋的頭頂,以及渾圓不見筋骨的四肢,整個相貌看起來,就像秋空圓滿的月亮,池中清淨的蓮花。

  在場的人越看越喜歡,就是煩躁不安的人,一時也生起安穩寂靜的心來。

  (十)頓珠仁欽波切特來慶賀

  頓珠仁欽(Don-grudrin-chen,1309-?,義譯為義成寶)仁波切,是修《大威德》獲得成就的大師。他曾經兩次進藏,從大喇嘛布頓仁欽珠(Bu-stonrin-chengrub,1290-1364)等善知識修學佛法,不論是顯教或是密法,都學到最究竟位。回來後,在當地創建甲環(bga-khyungdgon-pa1349年建)和霞章(sha-sbrang)兩座寺,親自教導後學。在世時,他時常顯現神通,對有緣的眾生作記莂。其目的在引導眾生入佛知見,或更進一步的令他們得到解脫。

  丙申年(一三五六)年底的一個夜晚,本尊大威德金剛(文殊菩薩化身)突然在夢中示現。頓珠仁欽仁波切很歡喜,立即至誠的祈禱本尊,請求常來指導。本尊隨即轉身面向宗喀,說:明年此時,我要到這個地方來,於此中間,你可以安樂而住。

  本尊說完就不見了。頓珠仁欽仁波切不明白這個夢兆的真實意義,於是入三摩地,以神通力親察未來的種種因緣,才了知夢兆的一切。
  於是在宗喀巴大師誕生後的第二天,頓珠仁欽仁波切派遣一位守戒非常清淨的在家弟子,攜帶以甘露丸和麵粉做成的食物,以及一尊加持過的大威德金剛佛像,前去慶祝。

  詩曰:

  悲智摧魔三本尊,化身宗喀眾依門;
  義成夢感文珠記,神力觀行湟水村。

  三、國師授記第二尊佛

  (一)噶m巴的授記

  光陰似箭,轉眼間,大師已長得是一個聰明伶俐、活潑可愛的幼童了。
  大師三歲那年,噶m巴饒必多傑(Kar-ma-parol-pal-rdo-rje,1340-1383,m巴第四世,生於元順帝至元六年,十九歲晉京,明太祖洪武十六年圓寂,世壽四十四歲)國師因為元順帝的迎請,從西藏動身前往中國。途經西寧時,大師的父親帶他往謁。噶m巴國師看到大師器宇非凡,特別為他傳授在家五戒,並賜給他法號名叫貢噶寧布(gun-dga’snying-po,慶喜藏)。監走時授記說:此乃聖童,以後將到藏中住持如來正法,饒益無邊眾生。他是第二尊佛。

  後來西藏、蒙古等地的人民,均尊崇宗喀巴大師為《第二能仁》,正符合噶m巴國師的授記。

  (二)禮拜上師

  宗喀巴大師三歲那年,大師的父親恭請頓珠仁欽仁波切駕臨家中接受供養。不料,仁波切卻帶來大批財物,送給大師的父親,並請求將大師送給他。大師的父親知道頓珠仁欽仁波切是大成就者,必能對兒子有所饒益,因此很高興的答應了。

  自此以後,一直到十六歲的這幾年間,宗喀巴大師完全依止頓珠仁欽仁波切,學習顯密教法。
  大師賦性天聰,超群拔眾,對於一切沒經過傳授的經典,只要稍微的思索一下,就可讀誦如流,沒有任何滯礙。頓珠仁欽仁波切眼見如此,更加高興,為了使他智慧早日開發,特別傳授文殊五字明,和妙音天女給他修習。

  頓珠仁欽仁波切深知大師將來必定得成菩提,當轉無上大*輪,是佛教中的大法王,是一切眾生的大依怙主,所以就像培植藥王樹一樣,一心一意的教導大師。只要是對大師有幫助的,不論是顯是密,全部毫不吝惜的傾囊教授。因此大師在入藏時,聞、思、修三慧資糧,已相當廣備,奠定了廣事修學成功的基礎。

  後來大師每想起頓珠仁小組切所賜給的恩德時,往往淚流滿面的說:頓珠仁欽金剛上師的恩德最為深廣,就是父母之慈愛,也只不過如此!

  (三)出離的誓願

  童年的大師,有如一朵世間稀有的烏巴拉花。正當許許多多的同伴,興高采列地逐戲于各種遊樂之時,大師的心,卻超乎異常的寧靜,這些嬉戲遊樂,始終吸引不了他。秉性高超、態度莊嚴的大師,似乎寄託在另外一個更高的境界。平日他緘默寡言,靜坐終日,但一說起話來,滔滔不絕,充滿著無邊的智慧。

  大師的悲心,有如一口源源不絕的泉水,從心中流出,毫不做作,從無間斷。每遇到或聽到別人有苦難的時候,他的心就像被利刃所傷一樣,感到無限的悲痛。如果是他能力所及的,一定毫不考慮的盡力去幫助;如果超乎他能力範圍的,也都能至誠發願,盡力回向給他們。

  大師恭敬三寶,可說是出自天性,跟幼兒哺乳一樣,不必經由別人的指導,自然就懂。
  大師在幼年的時候,就對喧嘩的俗務感到無比的厭惡。認為居家,有如陷身在牢獄、火坑、蛇穴一樣,永遠沒有片刻的安寧。三界中所有的東西,都是無常、苦、空,沒有堅固不壞的,就像閃電一樣,剛剛才出現,隨著又不見了。他面對這種虛幻無常的世間,強烈的出離心不禁油然而生。

  他又覺得世間是個痛苦無止盡的地方。眾生因為被五欲的假像所朦蔽,愈想追求五欲的快樂,就愈墮入痛苦的深淵中。探求其原因,貪愛實是罪惡的本源。如果想遣除痛苦,就必須斷除貪愛。為了斷除貪愛,則應捨棄暫時的恩愛而出家。十方三世諸佛也都因出家而證得無上菩提。

  於是大師一再向父母乞求出家,但都因年紀太小,未能如願。

  (四)修持密法的功德

  大師在七歲以前,頓珠仁飲仁波切已經為他傳授大威德金剛、勝安樂輪、歡喜金剛、金剛手等多種灌頂。並賜給他密號,名叫不空金剛(藏語為頓悅多傑don-yodrdo-rje)。
  灌頂後,大師就能如理遵守密乘的一切戒律。尤其守護三昧耶戒,就像在保護這對眼珠一樣,絲毫不敢觸犯。在很短的時間內,已能把勝樂輪金剛、喜金剛、大威德金剛等秘密儀軌牢記在心,每天修持好幾次,從無間斷過。其他本尊法,也同時進行念誦次第,沒有荒廢。

  這時,大師的年紀雖然還很小,但他能夠如理思惟,發大菩提心;修持的時候,又能全神貫注,一心不亂,堅信本尊的力量,懇切的祈禱本尊。所以修習文殊心咒(五字明)沒多久,他所住房間的石板上,有很多地方浮現五字明的字跡,子子分明,宛如手寫一般。

  大師滿七歲那年,二臂金剛薩埵就常常在夢中示現。更不可思議的是,三百多年前西藏的大依怙——阿底峽尊者,也一再的現身指導。(後來大師到藏中求學時,特地拜謁尊者像,發現和夢中所見的的一模一樣。)或許這就是日後大師發揚尊者教法的前兆吧!

  (五)童年出家受戒

  由於大師具有甚深的智慧,以致厭離恩愛束縛之心,越來越強烈。同時為了能真實利益眾生,令佛法永住世間,於是他不斷的向上師、本尊、三寶祈求,希望出家因緣能早日成熟。

  癸卯年(一三六三,大師七歲),大師出家的願望終於達成了。在一個吉祥的日子裏,舉行了莊嚴肅穆的剃度儀式。
  大師依止對教理和證悟都有特殊成就的頓珠仁欽仁波切為親教授,顯密教法都非常善巧的圓努香曲(義譯為童子菩提)為阿闍黎,正受出家沙彌十戒。法號叫《賢慧名稱吉祥》(藏語為羅桑劄巴貝blo-bzanggrags-padpal)。
  大師受沙彌戒以來,不論是性戒或是遮戒,都能小心防護,受持不犯。一切作為,時時刻刻都能遠離生死恩愛,成為一個真正清淨梵行的出家人。

  (六)決心廣事修學

  如果說,世界上有聞一知百的人,那麼這個人一定非大師莫屬了。大師依止頓珠仁欽仁波切,十多年來,廣事多聞,每一部論都學得非常善巧。但智慧廣大如海的大師,不因此而感到滿足。有一天,他這樣想:世尊所教導我們的,不外兩件事。一種是讀誦聞思,另一種是修定斷惑。這兩種,以聞思為首要。然而聞思一定要親近善知識。唯有在善知識妥善的指導下,才能沒有錯誤的瞭解三藏中一切經論。如果遇到意義不明確的地方,必須以諸大論師的正理辨別真假,而決定正確的見解。也就是說,學習一切經論絕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錯誤。等到完全瞭解世尊一代教法之後,再依照它一定的次序,精進修學。如果不這樣,而只依自己不正確的見解,隨便歪曲佛經上的意義;或只依佛經上的某一段,乃至某一句話,自以為是的盲修瞎煉。像這樣的修學,怎麼會有成就呢?好比一位對路途不熟的瞎子,想到高山峻嶺的地方,誰都難保他不會有失落懸崖的危險。所以說,修學佛法的人,必須在顯密教理完全通達之後,才能修習一切禪定。也只有這樣,才能順利通過自由解脫的大道。如果我想繼續廣事修學的話,那麼衛藏勝地應該是最理想的地方。因為衛藏四周有高大的雪山環繞,氣候較為調和,四季溫差不太大,所以是求學的最佳環境。此外,更為重要的是,衛藏乃是佛法最早開發的地方,當初有眾多大菩薩在這裏建立正法,後代大善知識又接著不斷的弘揚,以致到現在,仍然有許多對教理和證悟都極為善巧的人。這些有利的客觀條件,足以影響一個人的成就。所以我應該離開家鄉,前往衛藏學習更多的經論。從宗喀到衛藏,路途相當遙遠,途中又要經過重重阻隔的高山峻嶺,以及無數個封閉的窪地,跋涉非常辛苦。然而,這跟常啼菩薩(薩陀波倫)為了求法,而歷盡艱辛比起來,也就不算什麼了。常啼菩薩,他為了尋求真正的法,餐風飲露,夜宿荒山野外,飽嘗了旅途的困頓和痛苦。有時候,他必須忍受異國之人的嘲笑、辱駡,或詆毀;有時候,甚至須賣身為奴以圖生活。他又曾為了記載上師寶貴的教誨,在缺乏筆墨的困境之下,以刀刺傷自己的手臂,以滴滴鮮血寫下了上師的教示。人人都知道,把心挖出來是只有死的,但是他為了求法,仍舊毅然的把心挖出來。由於他這樣一心精進的求法,突破很多橫逆阻礙,終於得到最高貴、最殊勝的成就。常啼菩薩的我最好的榜樣,為了求得一切正確的教授,我要學習他勇猛精進的精神。那怕是滿地荊棘,刺得我全身是血,乃至骨枯血幹,我不達此願,誓不停止。

  大師想到這裏,心中頓時生起金剛似的無比道心,決定前往衛藏參學。

  (七)臨別教授

  大師把前往藏地修學佛法的願望,詳詳細細的稟告頓珠仁飲仁波切。仁波切具足神通,知道大師入藏的因緣已經成熟,心中很高興,所以頻頻鼓勵大師。
  壬子年(一三七二,大師十六歲),大師如同鵝王游泳蓮池一樣,滿懷無限的喜悅,動身前往衛地。
  出發前,頓珠仁飲仁波切問他說:賢慧!我現在想傳你一種法,你需要什麼呢?
  大師回答說:我希望仁波切,傳授給我一種對修心最有幫助的教法。

  頓珠仁飲仁波切隨即入三摩地,以神通力詳加觀察。然後以偈體文,一句一句的於示。大意是告訴他:開始時應該怎樣去遍學一切法門,廣求聞思;然後應該怎樣去依聞思而修學;再次應該怎樣去修法義;最後應該怎樣去成熟有情、住持正法等。大師將這些偈頌全部背熟,並且一一的記載下來。

  仁波切所開示修學的程式是這樣的:首先學習彌勒菩薩造的五部論(現觀莊嚴論,大乘莊嚴經論,辯中邊論,辨法法性論,寶性論),其次學習法稱論師造的七部因明(釋量論,定量論,正理滴論,因滴論,觀相屬論,成他相續論,諍正理論。釋量論,目前已由佛教出版社排印流通,是法稱論師的第一部中文版因明大著,非常珍貴),然後再學習破除斷常邊執的中觀論,最後才學習其他一切顯密教法。

  頓珠仁飲仁波切望著大師,很慈悲的教導說:由於眾生的業力,和本身罪障的關係,修學者在從事自他二利的事業上,多少會有一些障礙。為了要破除魔障而順利得到成就,必須修學本尊法。如果想要破除內外魔障,應當修持金剛手;要想增長廣大的智慧,應當修持文殊五字明;要想成就順緣,應當修持財寶天王;要想增益福壽,應當修持無量壽如來;要想消除人非人之擾亂,以及求賜一切成就,應當修持嘛哈嘎拉。這些都是我的本尊,現在全部傳授給你,你一定要如法修持,千萬不可間斷啊!
  (八)成就教主的瑞兆

  頓珠仁飲仁波切為了替大師送行,特別陳設一座莊嚴的壇城,並供上許多殊妙的供品。
  供養時,仁波切入勝三摩地,至心墾禱一切護法聖眾加持,並祈願大師得到一切成就。祈禱完畢,以青稞供養壇城。刹那間,所有的青稞變成像珍寶一樣,大放光明。

  仁波切看了,很高興的說:這乃是賢慧,成就佛教第二能仁(教主)之瑞兆也。

  (九)不回鄉裏的徵兆

  臨別之前,大師向頓珠仁飲仁波切禮辭。
  這時,師徒一個以恩深,一個以義重,二人相互依依不捨,不勝異別之情。但大師這次到衛藏,意義非常重大,關係著整個佛教的盛衰,無量眾生的利益。因此不敢強留,唯有至誠發願,希望將來能夠在淨土中相見而已。

  大師由於思念上師平日教誨的深恩,熱淚不禁奪眶而出,心中覺得無限的悵惘。仁波切為他摩頂加持,並一再安慰他。最後雙雙含著熱淚,互道珍重後,才緩緩的離開。

  大師一面走,一面誦文殊真寶名經,海潮般離別之情,才慢慢平靜下來。但每當回頭一望時,雖然已看不清上師的住處,心中卻又湧起萬般的悲痛,忍不住幾乎想跑回去。於是加緊誦持真寶名經,努力鎮抑住這股洶湧澎湃的悲哀。

  然而很不可思議的是,大師只要誦到不還之中複不還這句經文時,心中自然而然又生起堅定不移的信念,不由自主地跨出篤定的腳步,勇敢向前邁進。或許這種預兆,早已顯示出大師將斷除恩愛,不再回鄉裏了吧!

  詩曰:

  神童佛子世希珍,噶瑪歎稱二聖人;
  七歲出家通六慧,年輕入藏遍修臻。

  四、為弘聖教博學多聞

  (一)入衛藏的途中

  和大師同行到衛藏的,有住在止僅寺的化緣喇嘛,名叫仁飲貝(rin-chen-dpol,義譯為寶吉祥)。另外還有二個舅舅,幾個商人。
  他們途經昌都時,在那裏住了一晚。那天餐上,大師夢見十六尊者和嘛哈嘎拉現身加持。後來,大師的高足喜饒桑布,依菩提億和賈曹傑之授記,在大師住宿的地方興建慈氏洲寺(即今昌都喇嘛寺),弘揚無垢正法。大師的教法,遂流遍于西康。

  癸醜年(一三七三,大師十七歲)秋天,大師等人到達前藏止公寺(’bri-gung,或作’bri-khung)。大師在師依(地名)止公替寺(止公分三部分,替寺bthil是其中之一),謁見噶舉派止公支派之大法王卻吉結布(chos-kyi
  rgyal-po,他是當時赫赫有名的大喇嘛),在法王座前,修學大乘發心儀軌、大印五法、那若六法,以及止公派大喇嘛的著述。

  (二)西藏大醫王

  大師又從止公寺結伴西行,路經貢塘(gong-thang,即拉薩東南蔡貢塘)時,依止當地一位精通醫術,名叫袞卻劄希dkon-mchon
  sbyabs,義譯為寶依處)的大醫師。

  他跟醫師學習馬鳴菩薩造的八支醫書,和印度、西藏所有善巧醫師的注釋,以及實習一切大小手術。經過沒多久,全部通達玄奧,圓滿善巧。
  有一回,大師的身體欠安,雖然有十幾位名萇在聯合替他診治,但是,應該用什麼藥,如何配治,以及寒熱之調配等,都還須請問大師。因此,這些醫師就在大師足前學習醫理,過了一段時間,都讚不絕口的說:如今西藏所有醫師中,最精通醫道的,莫過於法王仁波切了(宗喀巴大師之尊稱)。法王仁波切只不過對我們略微地講解一些藥性的差別,就已經比我們過去所學到的,還要進步得多。

  所以我們可以從這件事,窺知大師對於五明中的醫理,是如何的善巧通達了。

  (三)驚人的慧力

  大師在貢塘住沒多久,為了修學彌勒、無著、龍樹、提婆等各大菩薩的著作,遂前往第瓦僅寺(bde-ba-can,義譯為極樂寺,此寺是當時前藏噶當派的六個有名講授經論寺院之一,也是上師頓珠仁欽的母寺)。

  到達第瓦僅寺之後,大師依止住持劄希僧格(bkra-shisseng-ge,義譯為吉祥獅子上座也協僧格(ye-shes
  seng-ge,義譯為智獅子)聽聞經論,依止雲丹嘉錯(
yon-tan
  rgya-mtsho)和鄔錦巴(o-rgyan-pa)兩位阿闍黎背誦經文。前後經過十八天,大師就把《現莊嚴論》的本文、印度獅子賢的注解和藏人絳嘉(’jam-skya)的疏釋,背得滾瓜爛熟,義理脈絡也通達無餘。

  當時所有的教授師和同學們,對大師這種超人慧力,感到十分驚訝,無不深加讚歎。

  (四)辯才無礙

  依照西藏修學佛法的慣例,每當學習一部論,獲得善巧精通之後,須到其他各寺去立這部論的宗,再由各寺選派精通這部論的法師,提出難題對辯。這種以論理研究佛法的方法,條理嚴謹,剖析精微,能使修學的人,對經中的含義獲得堅固不謬的見解。

  大師十九歲時,已將《現觀莊嚴論》學得非常善巧,所以開始到各寺參加辯論,辯論的第一站,大師選擇當時極為有名的桑樸寺。
  桑樸寺(gsang-phu)位於拉薩以南,聶塘以東,於一
七三年,由翱勒必喜饒所創建。西藏著名大譯師翱羅敦喜饒(rngogbloldan
  shes-rad1059-1109)繼主此寺。從那時起,桑樸寺就一直是衛藏著名的講授經論,尤其是傳授因明和彌勒五論的寺院。現在西藏各派通行之因明入門辯論式,即創於此寺。各派著名喇嘛,如噶瑪噶舉之初祖知三時,刹巴噶舉初祖漾刹巴等,多曾來此寺求學。(第瓦僅寺當時是屬於桑樸寺上院的一個支寺。)

  大師在桑朴寺辯論時,由於都是內懷悲智,外具和悅,以無礙的辯才,闡述深廣的妙義,所以引起許多學者的信敬,大師智慧圓明的美名,遂慢慢傳遍到各地。

  (五)受學密法

  大師認為,成佛之道只有兩種大乘,一種是波羅蜜乘(顯教),一種是金剛乘(密教)。這兩種大乘,以金剛乘較為超勝,因為金剛乘是二種悉地的寶藏,較佛出世更為難得。

  所以大師住第瓦僅寺時,為了學密法,特地到聶塘附近的卻宗地方(chos-rdzong),拜謁薩迦教主鎖南堅參尊者(bla-madam-pabsod-namsrgyal-mtshan1312-1375,通稱喇嘛丹巴,八思巴之侄孫)。向尊者求得文殊五字明(紅黃文殊)灌頂、鈴師派的勝樂身曼陀羅灌頂、古王兗(嘛哈嘎拉密法中的一種)灌頂等。

  十九歲時,又從霞魯寺住持仁欽南結大師(rin-chenrnam-rgyal,義譯為寶勝,布頓大師之傳法弟子),學習彌勒巴派之十三尊勝樂法,和大威德金剛五尊等灌頂。在覺摩囊寺(jo-mo-nang),從薄棟·喬列南結大師(bo-dongphyags-lasrnam-rgyal1306-1386,是當時以擅長時輪金剛享有盛名的大師),學習時輪金剛六加行法,和時輪各種大疏等。
  這些密法和密續講授,都是西藏當時極為重要的傳承,和心藏教授,大師均能受持而領悟。

  (六)歡喜的講受

  丙辰年(一三七六,大師二十歲)夏天,大師前往孜欽寺(rtse-chen,在江孜以北的一座山上,謁見兗噶貝仁波切(kun-dpal)。仁波切為大師詳講《現觀莊嚴論》一遍。仁波切智慧明利,又善能觀機逗教,具足無量善巧相。大師因而獲得最滿意的教授,凡譯自印度之各種注疏,全部通達無礙。

  隨後大師又請兗噶貝仁波切講俱舍論。仁波切說:我原本相當通達俱舍論的。但是,近年來一直沒有人來聽講,已經稍感生疏了。如果現在要重新開講,勢必再參閱各家的著述。由於我最近身體不好,加上正在講授莊嚴論和因明,所以短時間恐怕不能如願。幸好我有一位弟子,名叫仁達瓦(red-mda’-ba),他的智慧極高,又善巧俱舍,你可以從他聽聞,如能好好學習,必能獲益。

  大師經兗噶貝仁波切介紹後,在這年的夏天,依止結尊仁達瓦(結尊是尊敬之辭),聽受《世親菩薩注釋的俱舍論》一遍。
  結尊仁達瓦講經非常善巧,他不光是消文釋義,還將整部論的要義,前後有條不紊的善加配置。其中一些關鍵和扼要的地方,也都以正理很清楚的加以辨別。使學者不但對整部論有整體的概念,而且對於不共殊勝的地方,也有決定性的見解。大師聽了非常高興,雖然只聽一遍,文義卻能完全明白。最後大師又提出論中最艱深的問題,並說出自己的看法和結尊仁達瓦討論。每個細節經過結尊仁達瓦精微的剖析後,都感到很滿意。師生因此都很愉快。

  結尊仁達瓦告訴大師說:對你講經,實在須要很小心。不過你能提出問題的核心,所以講給你聽,我很歡喜。

  (七)無與倫比的恩師

  大師一生中,影響至深且巨的,要算結尊仁達瓦了。
  仁達瓦,本名叫宣奴羅追(gzhonnublo-gros1349-1412,義譯為童子慧)。元朝至正九年,在薩迦寺附近仁達考梭出生。一般人都以他出生地為名。尊稱他仁達瓦
  仁達瓦從小就智慧過人,處處顯露出與眾不同的特殊稟賦。在他心中,三有世間就像海市蜃樓般地不足為恃,行菩薩道,也只是些建水月道場,作空華佛事罷了,又因他厭離種種欺誑不實的世俗恩愛,衷心追求幽邃的真理,所以年紀很小就出家了。

  仁達瓦出家後,從慶喜祥和末底班禪等大善知識,接受各種經論的傳承,從薩迦寺住持聽聞中觀論。由於他宿智穎悟,一切顯密經論,只須參閱一、二次,就能通達其中的深義。譬如中觀論,即是靠自己之觀察慧力,通達應成派(月稱派)中觀見之深義,而廣教後學的。

  中觀論是一部闡明如來所說緣起空義的論著。因為修學佛法,若不證得空義,即使是聲聞、辟支佛道,也無法脫離生死輪回,所以這是一部很重要的論典。奈何當時中觀學非常衰微,得傳承的人已如晨星之寥落,更遑論是解釋講授的人。後因仁達瓦大力提倡,善於宣講,中觀才又在西藏興盛起來。如噶瑪寶童讚歎說:過去除薩迦寺外,難得聽聞中觀之名。如今西藏,無論智愚,開口中觀,閉口中觀,這全都是仁達瓦的恩賜。

  仁達瓦又從虛空賢、名稱幢、勝依祥諸大譯師,聽聞集密、勝樂等密法經論教授,廣事弘揚。在薩迦派大德中,能如實弘揚集密大法,和中觀應成派正見的人,以他為第一。在布頓仁波切,和宗喀布大師之間,全西藏顯密佛教界中,也以他為最有學問。他的著作有中觀論、入中論、四百論、俱舍論、集密經等注疏,盛行於世。

  仁達瓦行持嚴謹,雖是極微小戒律,也能守護不犯;又因發真實菩提心,平時待人接物,處處以弘揚佛法,饒益眾生為依歸;於無上密法之兩種次第,已獲得堅固之三摩地,並證得共與不共兩種功德。因此常有善品天的天神,現身前來供養,讚歎不已。

  有一次,他發願講授經論,教導後學,就在那天晚上,虛空中有龍樹、無著等論師,現身擊大法鼓,鼓聲遍滿整個宇宙。
  大師親近如此殊勝功德的仁達瓦,陸陸續續聽完入中論、集論、釋量論、戒律、現觀莊嚴論、俱舍論等講授,每部論都學得精熟通達,因此深獲結尊仁達瓦的稱許。

  大師最初獲得中觀、因明之理,是由結尊仁達瓦傳授的。後來大師造辨了義不了義論,以及性相理門等諸論書,這些思想,也是以結尊仁達瓦為基礎。所以在大師生平諸位師長中,以結尊仁達瓦為最上和無與倫比的恩師。
  (八)研習比丘戒經

  丁巳年(一三七七,大師二十一歲)春天,大師為了學戒經,因而前往覺摩壟寺(skyor-mo-lung,於一一六年建,此寺歷來一直是講解和傳授戒律最有名的寺院),依止住持羅賽瓦(blo-gsal-ba)大律師,聽聞印度光論師所造的比丘戒經、印度釋迦光論師所造的戒經疏,以及各家戒律注釋。

  當時西藏流行兩派戒律傳承,一是下路傳承,由格瓦饒賽(dge-barab-gsal)所傳,一是上路傳承,由達摩巴位自所傳。這兩派傳承,都屬於一切有部,非常注重德光戒經,和釋迦光戒經疏。大師為了徹底學戒,因此首先研習這些經疏。大師學戒經之餘,每天又自行研讀比丘戒經大疏十七頁(約漢文兩卷),從無間斷,且過目不忘。所以大師對各家不同的解釋,都很熟悉。(此後,大師學任何一部經,每天課餘都背誦兩卷)

  (九)不可思義的定力

  大師住覺摩壟寺時,每天都隨大眾上殿做功課。
  有一天,當大眾誦至般若行法時,大師一面誦持,一邊思惟空義,刹那間,即入三摩地,心安住在[諸法幻現無實]的緣起性空觀上。隨後,大眾又高聲朗誦其他行法,此時大師的心中,仍然不起少許分別,毫不作意的安住在,明明朗朗、清清楚楚的性空無我義上。外境的聲浪,絲毫驚憂不了他。等到整個課誦過程完畢之後,大師才緩緩出定。

  大眾對於大師這種稀有的定力,驚歎道:像我們這些福淺慧淺的眾生,就是閉關專修多年,恐怕也無法入一秒鐘的定,更何況說是定在[緣起性空觀]上呢!大師這種聞、思、修三事並行的修持力,真是世間少有啊!

  (十)背痛的啟示

  大師研讀戒經大疏至四十多卷時,有一天,忽然覺得上半身的後背,猛然抽痛(留難之相)。剛開始有如針刺,後來漸漸演變成,像利刃不停地插進背部一樣,痛得實在令人無法忍受。為了醫病,大師到垛壟樸(stod-lung-phu,在拉薩西北附近),祈求一位善巧塢僅寧主(密法名)的善知識,請他傳授卻病的密法。大師依照所傳儀軌,修了以後,仍然沒起色。隨後又到第瓦僅寺,請一位善巧醫術的醫師治療,但還是不見效。

  這時,大師猛然想到:自從我到衛藏後,因諸多不便,對於財寶天王、六臂嘛哈嘎拉、金剛手等本尊法的修持,常有間缺。由於修持間缺,以致遭受到目前這種順緣不足、病痛滋生的困擾。悲夫!這都是我未聽從上師指導的後果啊!

  (其實大師並非真違背上師教誨的過失,他的本意,只是為了警策後學,隨機示現罷了。修學顯密佛法成就的根本,就是恭敬上師,接受上師的指導。這不只是外表的承事供養,最重要的,乃是內心真實的恭敬。古今一切成就者,沒有一個是例外的。這些道理,在華嚴經上也講得很清楚。)

  後來,大師在結尊仁達瓦的極力勸導下,在薩迦寺,請求一位善巧字法的老格西,傳授此字法。大師住靜處修了一段時間,所有的病苦全部痊癒。

  (十一)前往薩迦寺學法

  薩迦寺位於拉薩的西邊,是薩迦派祖師昆·兗卻結布(’khondkon-mchogrgyal-po1034—1102)所建的。兗卻結布四十歲時,有一天,他登高間眺,偶然看到奔波日山卓然高聳,四周圍的山群,好像向這座山朝拜一樣。因此買下這座山,於一七三年建薩迦寺,後來成為薩迦派的根本道場。

  戊午年(一三七八,大師二十二歲)春天,大師經納爾塘到薩迦寺。當時結尊仁達瓦也在薩迦寺,聽聞薩迦派道果教授,大師評講《集論》一遍。並以《釋量論》為主,兼講《入中論》。此外,又誦授律藏等經論之傳承。

  此時,大師又兼從多傑仁欽(rdo-rjerin-chen)學習《喜金剛密續》(無上密部中之一部,薩迦派密法以此經為主)第二品,薩迦派大德的注釋。

  (十二)斷除世俗恩愛

  已未年(一三七九,大師二十三歲)春天,大師隨結尊仁達瓦,自薩迦同往拉垛絳昂仁寺,度過春夏兩季。(拉垛絳,la-stod-byang,在拉孜以西,藏布江以北,惹噶河以南的一帶地方。昂仁,ngam-ring,是拉垛絳地區的首邑。昂仁寺原屬薩迦派,五世DL喇嘛時改屬黃教。)

  在此期間,結尊仁達瓦為大師講授《釋量論》,和自己著述的《善說海》(集論之廣釋),並詳細講解《集密根本續》和《五次第論》(這二部都是無上密法)。
  秋天時,大師自昂仁經薩迦回前藏,領取家中寄來的財物。後因友伴的勸請,和慈母來信中的縣念之言,因此學了一些應酬佛事的教授,打算回鄉控望親眷。
  大師自拉薩東歸,走到梅卓拉壟(mal-grolung,在拉薩和止公之間)時,忽然想到;這樣回去必然利少過多,這是何苦呢?眾生從無始以來,就是被這無形的恩愛所纏縛,而遭受無盡的生死輪回。如今我已出家,就不能再留戀世間的恩愛,否則,這跟一般世俗的人又有什麼不同呢?如果一個人尚有一絲世間貪愛,就不能算是發真實菩提心,更無法成就清淨的佛果。如此一來,我將如何報答佛陀,和累世父母養育的恩惠?眾生心中的貪愛,有如家中所豢養的狗一般,任你如何驅逐,也驅逐不去;而出離心就像森林中急奔的小鹿,瞬間即消失了蹤影。因此我一定要小心對治,厲力調伏此心。今後無論如何,我絕不再回西寧。

  大師想到這裏,遂于世間愛樂,深生厭離。

  (十三)奇異的畫像

  大師的母親見大師遲遲未歸,又一再寫信催他回去,最後托人帶來一把螺貝般的白髮,並附帶說:兒啊!我已是風燭殘年的老人了,最近身體很不好,每天盼望著見你,今生我倆不知能不能再見面,請你回來一趟吧!

  大師看完母親附帶的信後,自忖道:我回去實在沒有多大利益,既然母親要看的是我的相貌,不如繪一張自畫像寄回去,或許這樣能讓母親安心。
  大師因此打定主意,立刻繪一張自畫像,寄呈給他的母親。後來當大師的母親展開這張畫像時,畫像竟然開口叫聲:阿媽!(西藏人稱呼母親叫阿媽,也就是媽媽的意思)大師的母親看到這種不可思議的現象,大為驚異,一時生起無量的信敬與歡喜心,覺得這跟大師親自回來沒有兩樣,思念之心也就平息了。

  (十四)釋量論的真義

  大師決意不回鄉裏後,在梅卓拉壟,依止喇嘛鎖南劄巴(bla-mabsod-namsgsags-pa)聽講一些經論。並自行研讀法稱七論和陳那集論。
  大師因深覺一般通用的《釋量論》解釋本,和原意不合,遂閉關靜修,詳細閱讀《釋量論廣釋正理藏論》(這部書是薩迦班智達之高足鄔由巴所著述,在十三、十四世紀時,在衛藏是一部權威的注釋書),和由印度譯出之各種疏鈔。

  法稱論師所造的釋量論共有四品,其中第二品是《成立量士夫品》。在這一品裏面,以流轉門和還滅門來證明佛是一切智者。以流轉門論述的目的:一方面為了論證成為《量士夫》的一切智者,是遵行一定的方法逐步串習而成的,以駁倒認為一切智是無因生的邪見;另一方面論證由有因所成的一切智(佛),是具足三德之善逝者(自利圓滿),和一切眾生的救護者(利他圓滿)。

  又為遮止故,從還滅門論證,以大悲心為成立[立士夫]的道理,推知以菩提心及加行圓滿證無垢智慧,串習利他之行,乃為主要行為。從而又顯示了必須修持佈施等六度。

  簡單的說,從流轉門的論述,目的在使人明瞭示現的佛,是怎樣修來的。從還滅門的論述,目的在使人明瞭最初應決擇四諦的道理,方能證得功德圓滿。整品如此不斷的作反覆論證,以正理證明如何才能成佛和有前生後世的輪回說。

  大師閱讀到這一品時,對法稱論師論著的理路,引起無量不可厭伏之猛利信心。這時,毛髮豎立,悲喜交加,眼淚撲籟籟的直流下來。以後每次閱讀釋量論時,都是如此。由此可見,大師對釋量論之信重,是多麼深切!

  過去西藏所有講授法稱論師《七部量論》,或陳那菩薩《集量論》的大善知識,都僅認為這是闡述辯論技巧的書籍,完全不知道其中還有證解脫和成佛的道果。唯獨大師以無垢智慧,總觀所有的因明論著,特別是《集量論》和《釋量論》,攝盡一切如來教法的修行次第,毫無錯亂。

  這裏說明,任何人修學佛法,從初發心到成佛的過程中,應由下而上,由淺入深,次第不能有絲毫的錯亂。更不能缺漏某部分,而專修某一層次法義。比如只修菩提心,而不修出離心;或只修中觀正見,而不發菩提心等。這種錯誤的學法,無論如何精勤也成不了佛。就像種稻子一樣,如果只知道下種子,而不知道必須配合水、溫度、土壤、人工等各方面的條件,其不會有結果的道理,是淺而易見的。

  因此,大師對陳那和法稱等論師,所生起的不共信心,實非他人所能及。

  (十五)立四部論宗

  已未年(一三七九,大師二十三歲)冬季,大師住第瓦僅寺,復習所學經論,準備明春參加各寺辯論。此時,遜位元順帝太子帖木兒,寄來一封信,並供養大師許多珍貴的禮物。大師于這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回信致謝。

  庚申年(一三八,大師二十四歲),大師到後藏各寺參加辯論。經納爾塘寺,又從頓桑瓦大善知識(don-bzang-ba),聽講《釋量論》一遍。
  夏季法會時,大師于此寺依《釋量論》、《集論》、《俱舍論》、《戒經》四部論,立宗答辯。這是大師以四部論立宗之始,此後就被稱為噶希巴bka’-bzhi-pa)。噶希巴是指能依四論立宗答辯的人,也是顯教經論已經學成的一個稱號。
  (十六)四部並學

  庚申年,大師在納爾塘寺時,從兗噶劄希仁波切(kun-dga’bkra-shjs1349-1435,簡稱bkhonbkras-pa,明史譯為昆澤思巴,是八思巴侄玄孫。他也是結尊仁達瓦的上師,一四一三年奉詔至京,明成祖對他為大乘法王),修學薩迦派的〈喇嘛囊決〉,以及〈松索摩〉。並從南喀南交(am-mkha’rnal-’byor)學習〈蘇悉地法〉。

  金剛乘的密法,大體上來講,可分為作、行、瑜伽、無上瑜伽四部,蘇悉地法,即屬於作密。當時西藏學密法的人,專崇尚第四部之無上密,和第三部的瑜伽密,其作、行兩部,雖然尚流行各種灌頂與修法,但經論之講授,幾乎已沒得聽了。

  大師認為,若想正確的瞭解密宗或學習密宗,絕對不可偏學某一部經續,或某一密法,而是須要對四部密法,作整體的、系統的學習。所以大師求學時,即遍學四部,無所偏廢。
  (十七)受中觀六論之傳承

  庚申年秋天,大師聽說結尊仁達瓦在薄棟靄寺,遂亦趨靄寺,從結尊仁達瓦溫習《入中論》、《集論》、《釋量論》、《俱舍論》。並請他重新講授《現觀莊嚴論》、《戒經》一遍。

  在此前後,大師又從納爾塘寺住持兗噶堅參(kun-dga’rgyal-mtshan,義譯為慶喜幢)處,得《中觀論》、《六十如理論》、《七十空性論》、《回諍論》、《廣破論》、《寶鬘論》等中觀六論的傳承(只有口誦沒在講解)。後來在第瓦僅寺(極樂寺)請喇嘛絳仁巴(’jum-rin-pa)詳細講解一次。

  當時西藏得中觀學諸論傳承的人,寥寥可數,能講授的人更少。如今西康、蒙古、西藏等地方,講授中觀經論的人,比比皆是,這都是大師得中觀正見後,努力弘揚的恩賜啊!
  (十八)五部大論

  大師在前後藏各寺立宗答辯,共用過五部書:現觀莊嚴論,量論,釋量論,俱舍論,戒經。這五部書,和後來黃教寺院僧眾所學的《五部大論》,只有一部之差。即五部大論中無《量論》,而有《入中論》。《入中論》這部書,大師從結尊仁達瓦學過三、四遍,其所以沒用《入中論》立宗答辯,是因為當時中觀學非常衰微,沒有這類人才右與對辯而作罷。

  論》,即分別代表中觀、瑜珈、因明三個流派,也代表了大乘佛教發展的三個重要階段。要想讀通這三部書,還要閱讀許多輔助論典(這些書,大體上包括大乘各派重要的著述。松巴堪布所造的《佛教史》中,講到宗喀巴大師所學的顯教經論時,曾大量開出此類輔助的書名)。所以真正通達這三部書,可以說對大乘各派思想,已有了全面的瞭解。

  《俱舍論》當時在印度通稱為《聰明論》(意思是說,讀了這部論以後,就可以聰明起來)。它是一部組織非常嚴密,廣泛地論列徹觀迷悟因果真理,而達到涅槃的佛學思想大著。如果學佛的人,能從《俱舍論》入手而研究大乘,則將很容易理出全部教理的頭緒,把握住信解行證的程式和入門的方法。

  《戒經》是印度德光論師所著,它不同於誦戒用的戒本,而是以得戒、持戒、還淨的次第,概括組織一切有部各種戒律(通稱十七事)的一部論典。
  這兩部論,在印度、西藏,已分別作為佛學基礎知識,和戒律方面的必讀要典。
  由大師精通這五部大論,和其他難論看來,他並不是僅僅瞭解某一派、某一階段,或某一方面的法義,而是對整個大乘佛教經論的深義,有極深入的探討,與透徹的瞭解。

  (十九)求學圓滿

  大師求學時,完全依照頓珠仁欽仁波切的指示,認為正確的修學佛法,須先學顯教的教理,而後專修密宗。學顯教時,于龍樹、提婆、無著、世親、陳那、法稱(以上六人,藏人稱為《世界六莊嚴》)、功德光、釋迦光等諸大論師的著述,不以少分粗得為滿足,一切經論都應審諦研究。

  因此大師在學一部論時,實際上亦兼顧其他。當時藏中所有經論,大師或者僅受傳承,或者兼聽講授,幾乎沒有不接觸過的。這些無量甚深法義,深入大師智爐後,均融合一味,通達無礙。

  大師在求學圓滿的時期,遊歷薩迦寺、貢塘寺、桑樸寺、孜塘寺等有名道場,依論立宗答辯。此時以大師的能力,是可以同時立十多部難論之宗的,只因當時各道場精於其他難論的人才較少,所以只依《集論》、《釋量論》、《俱舍論》、《戒律》立宗(《現觀莊嚴論》前已立過)。

  由於大師的智慧高超,辯才無礙,通達教理如同大海般的寬闊,所以解釋各方的提難,勢如破竹,辯論間就像晨一樣,小叩則小鳴,大叩則大鳴。
  在前後藏各大業林中,不管是通解三藏的大德,或是專提難論的善知識,沒有不因領教過而起讚歎歡喜心的。此後,有許多後學者,都不太敢跟大師辯論,即使辯論,也莫不戰戰兢。

  大師辯論時,均懷大菩提心,凡是見到障蔽聖道的惡劣宗派,都很慈悲地以正理抉擇經論中的深義,折服一切邪執,絲毫不起我慢嗔恨之心。大師以如是善巧清淨功德,引發許多學者的信仰,所以有許多人樂意跟隨大師,做他的弟子。

  詩曰:

  五明通達聲醫全,智力宏深定亦然;
  究律習經顯密合,多聞博學三慧圓。

  五、以律為主大弘佛法
  (一)正受比丘戒

  大師認為,佛法心藏中之七種別解脫戒,其最寶貴、最殊勝的一種,就是比丘戒。因為清淨的比丘戒,是顯密二種大乘戒律的基礎;同時,正法能不能永住世間,也完全依靠是否能以比丘戒律之建立而定。

  然而欲受持清淨的比丘戒,必須具足厭患輪回之出離心,與誓願行持清淨戒的決心,並須把握戒律精神,領悟戒律的宗要,對於持戒、得戒、還淨等細目,也要完全明白。

  大師在求學時,已圓滿此預備階段,遂於乙丑年(一三八五,洪武十八年,大師二十九歲),在雅墩(地名)南結拉康寺(rnam-rgyallha-khang),恭請錯勤波寺的住持——粗墀仁欽律師(tshul——khrimsrin-chen,是傳承釋迦室利跋陀羅所傳戒律的大律師)為親教師(得戒和尚),錯巴吉津寺的住持——慧依律師(ser-mgon-pa)為羯摩阿闍黎,錯巴吉津寺的維那師——金剛福律師(bsod-namsrdo-rje)為教授阿闍黎。還有二寺的持戒比丘為尊證師,以此正受具足大戒。

  大師受具足大戒後,身心頓時充滿甘露,入正僧教,慰悅人天,而魔軍則大為恐怖矣!

  (二)改戴黃帽的本意

  西藏由於朗達瑪王毀滅佛法,以致一百多年間僧俗不分,沒有真正嚴持戒律的出家人。後來盧梅大師到西康依止格瓦饒賽大律師求戒,回到藏地之後,弘傳戒律,重建僧伽,法門龍象因而輩出,使全西藏的人,又重瞻世尊教法。教化之盛,有如寶炬重光,旭日東昇。

  當盧梅大師要回藏的時,格瓦饒賽大律師把自己所戴的黃帽子送給他(過去全西藏只有兩個人戴黃帽,一位是格瓦饒賽大律師,一位是宗喀巴大師所受戒律的傳承祖師釋迦室利跋陀羅),並囑咐說:你戴了主頂帽子,就會想到我。(密意是說,戴了這頂帽子,就會想到戒律。)

  由於這個典故,後代有心振興戒律的大德,都戴上黃色的帽子。

  宗喀巴大師在求學時,看到西藏佛教,戒法日漸鬆弛,一般人呵戒為小(小是指小乘),藐視戒律。有些出家人,甚至連坐具和缽等是沙門的必須用品都不知道,三衣的條幅是什麼樣子也沒聽說過。他覺得這樣下去,絕非眾生之福。所以大師在受過比丘大戒後,依照古代大德持律的密意,也改戴黃帽。藉此作為戒法重興的象徵,以對治當時不守戒之頹風。

  由於大師躬弘戒律,著黃衣帽,遂被後人稱為黃帽派,簡稱黃教。

  (三)黃教前途的光明救星

  大師受比丘大戒後,前往丹薩替寺(gdan-sa-mthil,帕主噶舉之主寺),以師禮謁見劄巴絳曲仁波切(grags-pabyang-chub1356-1386,義譯為名稱菩提),在仁波切座前請問法義、印證所學,並聽受薩迦派道果教授、噶舉派那若六法,及帕摩主巴多傑結布、世間依怙等的著述。

  劄巴絳曲仁波切,自幼菩提心任運而長,持戒嚴謹,雖微小戒律亦不曾犯,所以一般人稱他為《卻希巴》(卻希巴直譯為四法者。即寧死不飲酒,目不視女人,不積蓄財物,宴居簡出)。他曾是丹薩替寺最高的領導人,于一三七四年,蒙明太祖召見,封他為《灌頂國師》。

  這次大師和劄巴絳曲仁波切相見,由於大師學識深遠,志氣遠大,因而感動仁波切信愛之心,相談之下,不覺涕淚。有一次,仁波切曾在眾人面前,稱讚大師說;只有像宗喀巴大師這樣的英明,方能成就偉大浩瀚的功德藏,他真是佛教前途的光明救星啊!

  (四)善巧聲明

  華嚴經中,佛弟子問佛說:從那裏可以找到菩薩之道?佛陀回答說:於五明處求之。
  這意思是說,修學大乘佛法,必須善巧各方面的知識,以方便弘法利生。因此大師除了于因明、內明、醫方明努力精研外,對聲明亦曾探深入微。

  大師于一三七五年(是時大師十九歲),往各道場辯論時,曾在薩迦寺附近的薩桑(sa-bzang),從末底班欽大師(matipan-chen,仁達瓦的上師,屬覺昂派)學詩論。又于庚申年(一三八,大師二十四歲)秋天,在靄寺,從南喀桑布譯師(nam-mkha’bzang-po)學習《碾阿梅隆》(snyan-ngagme-long,義譯為詩鏡。梵文藏譯,為藏人學習詩韻詞藻的一部重要書籍)。大師學習之後,除了能準確地運用文字語言外,更能深入玄奧,普入一切深密之音聲莊嚴海。

  丙寅年(一三八六,大師三十歲),劄巴絳曲仁波切圓寂,大師受許多道俗的勸請,為仁波切作傳贊,贊文極為優美,堪稱絕妙,大眾無不歎為稀有。

  大師在此一、二年,修妙音天女時,曾感天女現身說法,並講授一切儀軌,因而證得無量不可思議之功德。此後大師所作的各種贊文、願文、著作等,文句和雅莊重,可說都是聲明中登峰造極之作。

  (五)第一次造論——金鬘論

  丙寅年,大師曾往聞地(地在聞河河谷)、劄希多噶(bkra-shisrod-dkar,在河東)、革如(ke-ru,在河西)等等,為隨從弟子阿旺劄巴ngag-dbanggrgs-pa)等,及當地僧眾講《現觀莊嚴論》、《釋量論》、《入中論》等論。

  後來大師又往蔡貢塘之蔡寺(tshal,噶舉派蔡巴支派之主寺),閱讀甘珠、丹珠大藏經(一部很有名的藏經寫本),因而引生無量妙慧。

  戊辰年(一三八八,大師三十二歲),大師于蔡寺,開始造《現觀莊嚴論獅子賢釋詳疏》(書名叫《善說金鬘》)。大師寫這部書,前後一共用了兩年,最後在第瓦僅寺完成。

  當時,有一位平日貢高我慢,又喜歡譭謗大師的達倉譯師,看過《善說金鬘》後,我慢高山頓時盡摧,有如大風拔樹一般。他不禁連連讚歎道:大師慧日于青年,已敷經論蓮花園,吾慢固目由此閉,啟白深廣智慧藏。

  (六)教法永住世的瑞兆

  大師住蔡寺時,曾經帶他的弟子阿旺劄巴,前往拉薩大昭寺,在大悲觀世音菩薩聖像前,受持大悲齋戒。
  有一天晚上,大師為了想知道未來弘法渡生的情形,因此師徒兩人在大悲聖像前,殷重至誠的祈禱,請求大士在夢中授記。

  阿旺劄巴在朦朧在夢中,見空中有兩個碩大的法螺,緩緩墜入在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裏。墜入之後,立即合成一個。阿旺劄巴須手拿出來一吹,竟發出無比廣大的聲音。

  (這個夢兆,表示阿旺劄巴,將來會在康地、賈絨兩地弘揚佛法,成辦廣大的事業。)

  大師則在夢中,見自己飄升到那塘牙拉牙山的險岩。岩上有一塊平滑潔白的石板。石板上橫放一朵青蓮花。青連花正盛開,顏色鮮美,花瓣沒有枯萎,莖幹每個部他都很完整。大師拾起青連花,心想:這是解脫母的三昧形,為什麼會放在這裏?難道這是菩薩攝受的徵兆嗎?

  這時,忽然聽到空中有聲音答道:不是的,這是具足壽相的緣起(預兆)。
  這個夢兆,大師雖未加說明,但只要仔細想一想,仍然可以明白。飄升到險岩:表示大師將超越生死險岩,達到最究竟的解脫。白色的石板:表示大師清淨的意樂,猶如潔白無垢的心田,早已遠離污穢的自利心,和粗澀的煩惱心。青蓮花盛開,顏色鮮美:表示大師以廣大的智慧,使得正法如日中天,光耀奪目。花瓣不枯萎,莖幹完整:表示大師無垢的教法,將永住世間。拾起青花:表示廣大的佛教事業,將由大師親自成辦。)

  詩曰:

  成就菩提戒為基。毗尼顯密應嚴持。
  黃衣現出光明藏,怙主慈悲法普施。

  六、殊勝傳承中觀正見

  (一)巧遇喇嘛鄔瑪巴

  庚午年(一三九,大師三十四歲)春天,大師打算遍學金剛乘的密續講授、灌頂、密傳、事相等法,並想再次親近結尊仁達瓦,因此自覺摩壟前往後藏達倉(stag-tshang,這地方又叫達倉宗喀,即舊地圖上的宗喀,今已改名吉隆)。

  大師在往後藏的途中,路達容地(rong,羊卓雍湖西北容河河谷)拿卻壟(snubs—chos—lung)時,曾依止錯寺(tshogs)住持劄巴歇甯大師(grags—pashes—bnyen)學習《五次第論》。
  當時,有一位西寧來的喇嘛,名叫尊追僧格(brtson—grusseng—ge),住在容地卻壟第喬登寺(bde—mchogsteng)。這位喇嘛,因為精通中觀深義,所以一般人稱他為[喇嘛鄔瑪巴]。大師弟子中,有福稱三藏法師和慧稱善知識,前去向他請法。
  喇嘛鄔瑪巴告訴他們兩位說:宗喀巴大師,才華卓越,智能高深,具足種種殊勝功德,我對他心儀已久。如今正想前去拜謁他,並向他請求妙音天女的灌頂。

  後來,大師和喇嘛鄔瑪巴會面時,兩人相見甚歡,大師遂依他所求,為他傳授妙音天女灌頂。接著,兩人詳談法義,互證所學。喇嘛鄔瑪巴說:我在童年時,文殊菩薩就常現身說法。但惟恐這只是幻相,或是魔障,所以曾用許多方法考察它,直到現在,我還不敢確定它的真假。大師深入佛法心藏洞徹幽微,因此祈求大師慈悲,為我釋疑。其實,這才是我今天請求灌頂的真正目的。

  大師以中觀之甚深法義,一一加以詳細妥善的考問,覺得喇嘛鄔瑪巴所現的境像是真實的,於是告訴他說:關於境象的真假,今後你不須再疑慮了。但千萬不可因此而沾沾自喜,忘失密意,相反的,你更須殷勤地祈禱。至於本尊的真實身語,並不是觀行者之眼、耳等根識所能見;真實身語,乃意識之境,必須觀行者深入三摩地後,方能見到的。目前我也正急須請求文殊菩薩的修法教授,因此我必須即刻前往達倉,與結尊仁達互會合。

  大師於是起身告別了喇嘛鄔瑪巴,率領眾弟子,疾疾趕往達倉。

  (二)慈悲教化

  修學佛法,從初發心到佛地的過程中,每個人都會遭遇種種不同的障礙。如果不是發心正確,和通達佛理的人,是很難突破這種難關的。

  這些障礙中,最可怕的是:魔現佛身,指導不正確的見解,設法引人誤入歧途;或是魔現本尊,講授不正確的經續、胡亂授記等。修學佛法的人,如果想正確的辨別出,這些到底是魔的化現,還是真實佛身,則必須精研本尊的經續、通達甚深的中觀見,以及具有真正傳承上師的指導。

  目前有此學佛的人,由於業障深重,癡迷無智,既不精研顯教的教理,又不斷除五欲的貪愛,以致佛魔不分,整日隨魔轉。他們整日盼望見佛、見菩薩,所以一遇有幻相,或是魔境,全不以正理分別真假,就認為它是真實的;甚至著了魔,還誤以為是成就。這種纏妖崇的人,不但使自己沉淪為魔的眷屬,生生世世永不得超脫,而且更令跟他們互相往來、同遊作伴,以及送接物品的人,也同樣遭受不可預測的魔難。

  喇嘛鄔瑪巴看到不正確修學佛法的人,有如此可怕的惡果,所以他明知文殊菩薩確實現真實身攝受他,卻仍然前來與宗喀巴大師相互印證。其目的,在以現身說法警策後學,告訴初學佛法的人,務必精研教理,依止真正善知識,如此才不致求異反墮,害人害己。

  (三)嘛鄔瑪巴的成就

  喇嘛鄔瑪巴在童年的時候,身內心輪附近,自然會發出文殊五字明的聲音,清晰悅耳。有一次,他因發出的咒聲響若雷狂,而不支倒地。醒來時,赫然發現面相莊嚴的黑色文殊菩薩,佇立在面前。

  隨後,他請求上師傳授文殊菩薩的灌頂,修習不久,文殊菩薩就常常現身為他說法。但他不敢輕易確定這些境象是否真實,唯獨以[一切諸法全是幻化]觀照護持,心中毫無留礙。

  稍長,他到衛藏桑朴寺求學。由於他有高人的智慧,所以初學現觀嚴論,就獲得[聰智]的美名。後來,他打算遊歷各道場,依《現觀莊嚴論》立宗答辯時,本尊文殊菩薩現身告訴他說:你應該將自己所擁有的一切資具,供養僧田。

  喇嘛鄔瑪巴問道:如果我將它全部供養出去,以後求學的費用怎麼辦呢?
  這個你不必擔心,自然有寶藏可拿!

  喇嘛鄔瑪巴聽說有寶藏可拿,於是依照本尊所指示,將自己所有的財產,全部供養給其他的出家人,然後請問本尊說:現在我已將所有的財產全部供養出去了,但願本尊慈悲,將先前允諾給我的寶藏,即時賜給我。

  本尊回答說:善行就是寶藏。我說有寶藏可拿的目的,是勸你舍離世俗財物,斷除名利之貪,專心修善行啦!

  喇嘛鄔瑪巴聽完本尊的解釋,遂捨棄世間事業,隻身前往工布,從鄔僅巴大師(’o—rgyan—pa)請學噶瑪噶舉派密法,和噶舉派大手印等法。學法完成後,他選擇一塊清淨地,一心修持。這時,本尊所示現的身形語言,比以前更清楚,更堅固。

  後來,他又到桑耶寺,從錯噶瓦大師學習時輪金剛六種加行。此時,本尊之幻化,愈見明瞭。他為了確定幻現的真假特別請吉祥山童勝喇嘛鑒定。童勝喇嘛以道果教授中的密傳法義加以考問,本尊回答每個問題,都如過去在經續中所說的一樣。因此童勝喇嘛告訴鄔瑪巴說:依他的回答看來,是真正的本尊,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有一次,喇嘛鄔瑪巴想到後藏參學。當時後藏有兩位大善知識最有名,到底要依止那一位,一時無法取捨。於是他以此事請問本尊,本尊回答說:你儘管去,到嘣錯棟時,請問一位出家人就可以了。

  喇嘛鄔瑪巴到了嘣錯棟,果然碰到一位出家人。請問之後,這位出家人告訴他說:結尊巴惹瓦所證的功德,異常殊勝,如果你依止他,必能獲益。

  結尊巴惹瓦是位出離心非常強烈的人,喇嘛鄔瑪巴以依止他的緣故,也深起出離心,對於現世貪著,逐漸薄弱。
  喇嘛鄔瑪巴又由於本尊的教導,前往薩迦寺依止結尊仁達瓦,修學中觀以及戒律。回來途中,路經容地卻壟時,得知宗喀巴大師也在附近,因此立刻前往請教,並依止大師,聽受入中論月稱釋一遍。

  本尊文殊師利菩薩,每天早晨必定教導喇嘛鄔瑪巴一個偈頌,從無間缺。本尊又告訴他,身心煩惱那種最粗猛,就先對治那一種;並一再教導他修出離心、菩提心、正知見的方法。總之,喇嘛鄔瑪巴始終以本尊為最主要的善知識,一切行止,都依照本尊所教導。他由於外有本尊指導,內又深具信心,勇猛精進,因此所證悟的功德,廣大無邊,難以盡述。

  此外,本尊又教導他《三有涅槃平等》之甚深法義,名叫《金剛句》。內容是這樣:
  依種種起緣,當顯真實義。謂初修皈依,集福淨治障,
  修順逆緣起,身語意自性,甚深教授等。修行菩提者,
  等住三摩地,身語意蘊聚,斯皆無有我,彼餘我亦無。
  修行菩提者,當知無我義,蘊界及諸處,顯空及生死,
  涅槃等緣起,斯皆無自性。遠離生住滅,超有無是我,
  言說及戲論,無別深寂靜,誰知般涅槃。

 

 


  《金剛句》的偈頌雖然不多,卻總攝整個三藏的要義,非常寶貴。此文還有長行釋文,存在宗喀巴大師的著作中。

  喇嘛鄔瑪巴圓寂火化時,火焰、煙雲都自然形成利劍和青蓮花的形狀(文殊菩薩像的標誌)。火化後的舍利,晶瑩剔透,好象紅黃色的水晶一般(紅黃色是文殊菩薩的身色)。更不可思議的是,有許多舍利,自然連成一個六幅輪,(車+齊)輞具全,美好莊嚴。

  (四)稀有夢相

  大師到了達倉(stag-tshang),與結尊仁達瓦、譯經三藏法師劄巴堅參(grags-pargyal-mtshan,義譯為名稱幢)、譯師頓桑瓦(don-bzang-BA,義譯為義賢)等人相會,並互相討論經論教理。

  法會中,譯經三藏法師劄巴堅參、賈喬貝桑法王(skyabs-mchogdpal-bzang,此人又名殊勝依怙室利跋陀羅,簡稱勝依法王)、結尊仁達瓦,依次上座為隨來僧眾和原住僧眾,講演顯密經論。會中一切費用,皆由賈喬貝桑法王供給。

  法會結束後,結尊仁達瓦和大師移住巴塢巴聶(’ba’u-’ba’-gnyer)。在巴塢聶,結尊仁達瓦為大師詳細講解《集密根本大教王經》(西藏密教中一部很重要的經)一遍。這時,大師聽說卻吉貝瓦仁波切(chos-kgyi
  dpal-ba),義譯為法吉祥,是布頓仁波切的大弟子之一)非常擅長《時輪金剛》,因此有意前往貢松,依止卻吉貝瓦仁波切。

  當天晚上,大師做了一個夢。夢中聽到有人說:卻吉貝瓦仁波切在布頓仁波切座前,聽受《時輪金剛本續》,前後共十七遍。

  一年後,大師謁仰卻吉貝瓦仁波切時,請問道:請問仁波切,過去您在布頓仁波切座前,聽受《時輪金剛本續》共有多少遍?

  卻吉貝瓦仁波切回答說:十七遍。
  仁波切說的,恰好與夢中所聞相符,大師因而感到很不可思議,遂對仁波切,油然生起不可言說之信心。

  (五)顯密教法相輔相成

  當大師有意專學密法時,許多大善知識勸他說:你學密法何必操之過急,現在講授顯教經論,仍然可以利益很多眾生,為體何你不先行講經呢?

  大師回答說:依密教所說而修,可以快速圓滿資糧,盡斷二障一切習氣,現身證得無上佛果或金剛持。既然修密法有如是功德,我為救渡一切有情速離苦,豈可舍此頓超直入大法,而修習共他緩慢法門?講經說法雖然也能利益眾生,但遠不如,成就速疾施與眾生安樂,和作眾生唯一歸依處的佛果。所以我想先學密法,再行講述。

  原來當時西藏有很多修學佛法的人,認為顯密相違,形同水火,學顯教的人不學密法,學密法的人也誹謗顯教。大師本著宿世善根與顯力,為渡眾生安立於顯密相輔相成的教法,所以在學習顯教圓滿之後,發心廣學一切密法。
  (六)中觀正見特具的勝義

  大師與喇嘛鄔瑪巴相遇後,常請他代為傳語,向文殊菩薩請問許多甚深的法義。
  有一天,大師自忖道:眾生皆因無明,而執迷于名利、財富、聲色等一切之物,所以招致了無窮的痛苦和煩惱;同時更因此而長期處在生死苦海中不停的流轉。眾生若要脫離此輪回苦海,只有以《無我空慧滅除生死無明》一個辦法;所以說修學佛法的人,如果沒有得到正確的無我空慧,就如同未獲得道命的根本一樣,無論如何精勤地修持,是絕不會有成就的。而在各大論師中,能如實通達無我空慧的人,則莫過於佛世尊在許多經典中所授記的聖龍樹菩薩了。聖龍樹菩薩著述中觀等論,能解深義聖教心藏,遠離一切有無二邊,故應依止彼論,求得無我空慧見解。然而想正確的瞭解它,卻相當的困難,如果錯解無我空義謬執斷見,其過患比執常見還要來得可怕。

  大師想到這裏,為了追求正確的正見,於是請喇嘛鄔瑪巴代為傳達,向文殊菩薩請問修正見最關鍵的法要。菩薩回答說:修學佛法,不可以對幻有真空兩品法義,持有輕重不同的看法。如果是初學者,則應該特別重視幻有。因為如果誤解空義而成斷滅的話,一定會撥滅因果,譭謗世俗諦。這種譭謗佛法的過失,比執常有還要大。如果世俗諦被破壞,勝義諦也就不存在了。幻有真空,必須互相依立,破壞其中一種,必定破壞另外一種。所以說,二諦都是緣起法(觀待施設之緣起),這就是中觀見所特具的勝義。

  (當時有些人認為全無所見就是中觀正見,所以菩薩針對這點加以破斥。)

  (七)文殊菩薩的教誡

  後來大師移住噶瓦棟寺時,又一再請問文殊菩薩有關中觀見之甚深緣起法。
  文殊菩薩因而為大師略講中觀月稱派、中觀清辯派之間見解的主要差異。比如俱生我執和分別我執,是如何計著這個(實執);以比量智所破的粗細界線;通達正見的量度;月稱派善巧建立世俗諦的方法等。另外,菩薩又略說波羅密乘(顯教)、金剛乘(密教)之間共道和不共道的差別;金剛乘無上密部《集密金剛》之圓滿次第中,五種次第的體性、次序、數目決定等。這些都是極為甚深的法義。

  大師聽了,又請問菩薩說:這些道理,現在我還不太明白,請菩薩慈悲,能再詳細為我指導。
  菩薩囑咐說:這些甚深的道理,的確不容易明白。你現在暫時把它記下來,然後再殷勤祈禱上師、本尊加持,修本尊法,積集資糧,淨治罪障,詳細閱讀經論。最重要的是不要間斷,不要懈怠,以我所說的要點做增上緣。這樣不必經過多久,即能通達甚深奧義的。

  大師又說:如今西藏中,教授龍樹菩薩的中觀正見,和集密等甚深法義的人,那一位最適宜?
  菩薩回答說;最適當的人選,莫過於仁達瓦了。但他仍然無法斷除你的疑念,唯一的辦法,只有依靠鄔瑪巴傳達,由我親自教導最好。但鄔瑪巴不久之後,即將返回西康,所以你暫時不要講授佛法,先找個清淨地專心修持,過些時候自然會明白。

  大師接著又問說:月稱論師所解釋的龍樹中觀論義,是不是一點錯誤都沒有?
  菩薩說:月稱是上方世界中,最有慧力的大菩薩。他為了光顯龍樹正宗,特地到這個世界來受生,因此他所解釋的龍樹中觀正義,不論是顯是密,完全沒有錯誤。你必須消除疑念,決定信受。

  此時,喇嘛鄔瑪巴也請問菩薩說:宗喀巴大師年紀還小,智慧又超群,現在如果專事講授經論,必能發揚正法。如果他驟然舍事專修,別人一定會責怪我。所以,請菩薩還是讓他繼續弘法的好。

  菩薩回答說:以那一種方式可以住持正法,利益眾生,並不是你所能瞭解的。如果別人因此事而誹謗你,你就應該修忍辱。他(大師)不久之後,將會遭受生命的魔害,如果此時不專修對治法,壽命恐怕不長。他的生命如果這樣匆匆消逝,就無法建立聖教,真實利益眾生。所以他目前第一要務,即是舍事專修,這也是唯一最好的辦法。

  大師聽了本尊的教誡,遂決意專學密法,舍事靜修。

  詩曰:  魔障纏身來力根,愚癡慧淺習邪門;
  欲成無上菩提者,須學中觀正見論。

  七、正確專學完整密法
  (一)即身成佛之相

  大師為了專修對治生命的魔害,於是在庚午年秋天,前往第欽寺(sde-chen,在江孜地區),朝謁布頓仁波切的上首弟子卻吉貝瓦仁波切。

  初見面時,大師供養卻吉貝瓦仁波切一幅黃綢哈達,第二天早上,又供養一匹鸚鵡綠緞,然後祈請仁波切講授《時輪金剛經大疏》和修行事相。當時仁波切正好講完《時輪金剛經大疏》的初品,因此很高興的對大師說:你學法的緣起(預兆)真好。你昨晚供養的哈達是黃色,順於地界收攝次第相,這個徵兆,表示你修持圓滿次第,也能達到最究竟位。今天供養的緞是綠色,順於空界生起次第相,這個徵兆,表示你修持生起次第,也能達到最究竟位。這些瑞相,在在顯示你這一生必能即身成佛。現在你正好又遇上,即將開講第二品第一句《若為成熟諸大人故》的經文,這個徵兆特別好,表示你將住持正法,饒益無邊眾生。因為你有這樣殊勝的因緣,所以我一定要讓你一切都得到圓滿。

  仁波切說完,繼續講大疏的第二品。整部大疏講完之後,仁波切又為大師重新講第一品。

  卻吉貝瓦仁波切最擅長《時輪金剛》,他曾在布頓仁波切(布頓仁波切是當時西藏最善巧解釋《時輪金剛經》的大師)座前聽聞《時輪》,前後達十七次,盡得玄奧。因此大師依止仁波切,學習《時輪金剛經大疏》、《修行事相》、《六加行法》等,一切都很圓滿。

  (二)稀有灌頂相

  大師學習《時輪金剛》獲得善巧後,打算再學所有瑜伽部的傳承、解釋和事相等法。因他認為在未學經以前,應該先學好事相,所以在辛未年(一三九一,在師三十五歲)夏天,前往墀雜康('khris-rtsva-khang,地在江孜、日喀則之間,白蘭宗附近),從布頓仁波切司供儀者(俗稱香燈,最熟悉密法事相的人)策旺(tshe-dbang)之弟子兗桑瓦(mgon-bzang-ba,布頓仁波切之再傳弟子),學習《金剛界》及《金剛頂》等瑜伽部,一切大小曼陀羅的畫規、舞贊、結壇、結印等,事事都學得非常精熟。

  大師住墀雜康時,有一天夜裏,夢見一位年紀很大的出家人,頭上戴著五佛冠,右手執杵鈴,坐在一座高大而莊嚴的寶座上。這位喇嘛,名叫傾薄雷巴(khyung-po-lhas-pa,義譯為童子福,也是布頓仁波切的上首弟子)。夢中,大師坐在喇嘛的前面。忽然間,喇嘛站了起來,振鈴擲杵,作金剛步法,右繞大師三圈。這時大師的念珠,自然發出鄂噶巴績噶巴等咒聲。接著,喇嘛把鈴杵放在大師的頭上,唱道:羯摩跋究羅喇嘛唱完,又回到原坐。

  (此夢是灌頂相)

  大師醒來之後,全身感到非常舒適,心想:過去頓珠仁欽仁波切,為我取的密號叫不空金剛,這次夢中又叫業金剛,這些都是羯摩部的名稱,兩個名字非常契合。

  壬申年(一三九二,大師三十六歲)春天,大師又回到卻吉貝瓦仁波切座前,請受無畏生論師傳來的《金剛曼四十五大曼陀羅》之灌頂法、傳承、密授、指導、舞贊、畫壇等一切事相。此外,更受大輪金剛手無上密法的大灌頂。

  (三)獲得圓滿法要

  壬申年秋末,有一天晚上,大師夢見傾薄雷巴,以賢善坐姿(跟一般人坐椅子一樣,兩腳著地)坐在寶座上,正在為大眾說法。大師亦在喇嘛座前。忽然間,傾薄雷巴拉開上衣,露出胸部給大師看,大師見喇嘛心中有許多咒輪,文字炳然,因此毫不費力的把咒語全部讀出來。(此夢是授德相)

  大師見此種種瑞相,遂依夢兆前往霞魯寺(sha-lu),依止傾薄雷巴仁波切學法。當大師拜謁仁波切時,發現他本人和夢中所見的完全一樣,因此對仁波切,深生無比的信敬心。

  大師以意樂加行承事師長,先受瑜伽部大曼陀羅的灌頂,並學大白傘蓋、三三昧耶、十一面觀音、金剛摧壞、阿彌陀佛等事部密法,與大日如來等行部密法。至此,大師已把當時西藏所有下三部的清淨灌頂,完全學訖。關於無上瑜伽密法的部分,大師也從仁波切受學《集密》龍猛派,《聖樂》盧伊巴派、黑行派等無量法義。

  傾薄雷巴仁波切每傳一法時,都很詳盡地敍述這個法,當初是某某上師如何的慈悲、如何的歡喜而傳下來的。傳法完成之後,總是說:如今密法已歸主,我雖死而無憾矣!

  仁波切過去曾向聖光和布頓兩位大師學習密法,所得的教授,有如大海般的廣大。這一切密法,仁波切均毫無吝惜的盡授給宗喀巴大師。這或許是仁波切早知大師,是一切眾生的真正依怙吧!

  大師在此學法完成後,又回到卻吉貝瓦仁波切座前,聽受《金剛心釋》、《那若大疏》及《集密金剛》龍猛、智足兩派的解釋。同時又依止三藏大法師堅參紮巴(rgyal-mtshangrags-pa)抉擇瑜伽密義,並兼受布頓仁波切所著的《金剛出生經大疏》、《瑜伽根本經》、《金剛頂經》等無量教法。

  (四)文殊菩薩現身灌頂

  壬申年秋天(一三九二,大師三十六歲。這裏傳記寫的是一三九二年,但是如果按照季節推算,應該是一三九三年,而且下二年的記事特別少,所以恐怕有錯誤。)大師和喇嘛鄔瑪巴同往拉薩大昭寺,朝禮釋迦佛像,並陳設供養,發廣大願,祈求正法永久住世,眾生悉安住于清淨佛刹。

  大師和喇嘛鄔瑪巴發清淨願後,又同往噶瓦棟寺(dga'-ba-gdong),閉關靜修。此時,兩人雖分別設立密壇修持,但飲食、起居等事,則同聚在一起。因此大師常請喇嘛鄔瑪巴傳語,向本尊請問許多甚深的疑難法義,並聽聞本尊所說的無量妙法。

  這樣經過了好幾次,大師自忖道:我每次都須麻煩喇嘛鄔瑪巴,這樣不管是對他或是對我來講,實在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今後我應該自己勤求本尊現身,直接請問法義才好。

  大師想畢,立刻殷勤祈請,精進修持。這樣經過沒多少天,忽然見到壇城中,有一座曼陀羅,寶藍的色彩,鮮美極了。曼陀羅的質地,光明淨潔,有如透明的琉璃。曼陀羅上方,有紅、白、黃、藍、綠五色霞光中間,有紅黃文殊菩薩,結跏趺坐,相好莊嚴,非人類所能想像。

  大師看到如此稀有的景像,不禁心喜,趕快跑來告訴喇嘛鄔瑪巴。鄔瑪巴笑著說:你大概是看到本尊了吧!

  自此以後,大師每次想見本尊時,只要懇切祈禱,須臾間,菩薩立刻現身(此種境界,乃大師所自述也)。

  有一次,文殊菩薩請喇嘛鄔瑪巴傳述,親自替大師傳大威德金剛等多種灌頂。灌頂時,大師親眼見到菩薩刹那間,示現所要灌頂的本尊形像,然後才替他灌頂。

  閉關期間,大師又從喇嘛鄔瑪巴那邊,聽聞菩薩過去所親自教導鄔瑪巴的無量教法。

  詩曰:

  精通三藏理真圓,繼學金剛灌頂傳;
  行作瑜伽無上密,淵源大法得歸賢。

  八、精進閉關修證功德

  (一)送別喇嘛鄔瑪巴

  壬申年秋末,喇嘛鄔瑪巴打算回西康,大師替他送行到拉薩。一路上,大師回想鄔瑪巴所給的恩德時,不禁潸潸淚下。三、四年來,由於鄔瑪巴的傳述,才能得到文殊菩薩親教的無量法義,如今一旦分別,不知能否再相見?大師想到這裏,心裏有無比的悵惘。

  大師為了再請問文殊菩薩有關修行的最極要義,因此與喇嘛鄔瑪巴同往大昭寺,廣陳供養,殷誠啟請。刹那間,文殊菩薩再度現殊妙身,為大師說許多甚深法義。大師全部把它記下來,存在大師的著作中。

  這時,大師又從喇嘛鄔瑪巴,請受集密、不動如來等四種大灌頂。灌頂完成,兩人真誠互道珍重後,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喇嘛鄔瑪巴回西康,大師前往覺摩壟。

  (二)前往阿喀靜修

  大師修學密法,至今已全部圓滿,遂決定遵照本尊之指示,暫時放下弘法的事務,閉關專修。

  大師住噶瓦棟時,曾由喇嘛鄔瑪巴代為請問本尊,問他將來閉關專修時,應帶那些弟子共修較適宜,本尊證莂(以佛眼觀察未來之種種因素後,而所的預言),叫大師攜帶勝賢、覺師子、寶幢、賢護、妙吉祥海慧、妙德吉祥、慧稱、勝護等八人同往修持。

  壬申年十月間,大師偕此八位弟子,自覺摩壟乘船到阿喀卻壟('ol-khachos-lung,在聞地以東的一個河谷),在極清淨的地方專修六個月,前後歷經冬春兩季。

  由於大師師徒持戒精嚴,舉止安詳,因而引生阿喀官家的信敬,供養閉關時一切生活所需。

  (三)四力懺悔

  初閉關時,大師心想:修行最大的障礙,就是往昔所造的罪障習氣,它覆蓋著清淨心,使深道殊勝功德難以生起,又修行人若無廣大的福德資糧,任他如何勤修智慧,也無法證得清淨的佛位。因此,修行的基礎,首重淨治罪障,積集福德資糧。

  開示四法經雲:慈氏,若諸菩薩摩訶薩,成就四法,則能映覆諸惡已作增長。何等為四?謂能踴壞現行(拔除力)、對治現行(對治力)、遮止罪惡(防護力)及依止力。所以淨治罪障,須依四力懺悔。

  拔除力

  修行人要對自己無始以來所造的種種罪障,一一髮露,痛加懺悔,決心改過。好比病人犯了絕症,急還應離病一樣。

  依止力

  修行人要念念皈依上師三寶,須臾不離,以上師三寶為真實救護處;又應發廣大菩提心,誓願學心諸大菩薩的廣大心行,擔負眾生無知所犯的罪障。好比患病的人,若想治好病症,必須依靠高明的醫生,和對症下藥的藥方一樣。

  對治力

  修行人要想除去罪障,必須依靠種種方法,如:

  依止甚深經典,勝解空義,了知眾生本來就有清淨的心,和罪性本空的道理,並相信只要如法痛加懺悔,罪障絕對可以清淨。

  依照儀軌如法持誦百字明咒,或其他殊勝陀羅尼,並深信本尊有清除罪障的力量。

  供養諸佛、造立佛像,把所有功德回向一切眾生,願眾生一切痛苦罪障永遠枯竭。

  聽聞受持諸佛名號、諸大佛子所有名號,以及念佛之身口意功德,深心響往,一意向學。

  這些方法,就好像患病的人,若想除去疾苦,必須服藥、打針、針灸一樣。

  防護力

  修行人,須嚴謹守護六根,靜息十種不善,寧死不再重犯。這好比患病的人,雖然病好了,仍須注意飲食起居,小心防護,才不致誤犯一樣。

  [雖然淨治惡障的方法有很多,但如能具足以上所說的四力,則能事、理不偏廢,圓滿一切對治。]

  因此大師與諸弟子們,一開始閉關,就同依此四力門,勵力懺悔業障,不敢懈怠。

  (當時西藏有些修學佛法的人,由於誤解經義,往往對於最根本的事懺不屑一顧,而專騖理懺,認為只要不思善不思惡,或只念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就可消除一切罪障。結果有許多人,一旦業果來臨時,無不捶胸頓腳,悔恨交加,但為時已晚矣!)

  (四)修曼陀羅供

  曼陀羅是印度話,義譯為中圍。中圍有很多種解釋,其中有認為中代表心,圍代表取;中圍的意思就是隨自己內心的運作,取最喜愛的物品來供養。另外也有人認為,中就是須彌山,圍就是四大部洲;中圍就是取三千大千世界,和所有的七珍八寶拿來供養的意思。

  修曼陀供一法,即具足佈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智慧)等六度法,是積集資糧最殊勝的法門。所以印度和西藏的修行人,沒有不修曼陀羅供的。尤其學金剛乘的人,更列為四加行之一,其重要由此可見。

  修曼陀羅供的方法,是先以左手握一些米(或用豆、小麥等),執持曼陀羅的底邊,再用右手抓一把米,依照儀軌撒在曼陀羅盤上,一邊撒,一邊誦贊,再以雙手捧舉曼陀羅,誦咒供養。然後將米倒掉,用右手腕部把曼陀羅盤擦乾淨,重新換米再修。

  大師閉關時,以四方磐石作曼陀羅供。修持時,由於殷重至誠,勇猛精進,以致指尖全部破裂,腕部皮開肉綻,隱約可見白骨。本來曼陀羅盤上不清潔的地方,是用氈布等物擦拭的,但大師認為,修行如想儘快消除罪障,圓滿資糧,當以極難苦行擦拭曼陀羅。因此大師開始修這個法時,先以腕部的前沿擦拭曼陀羅;磨破了,則用腕部的側面擦拭;腕側又磨破了,更以腕背擦拭。這樣,大師雖至兩腕全毀,痛苦椎心,卻仍精進修持,努國不輟。

  由於大師這種修法,能獲得無量不可思義的功德,所以後來西藏不分那個教派,全部仿照大師的修法,以極難苦行,力修曼陀羅供。

  (五)三十五佛現全身

  大師閉關專修時,又在一塊石板上,以大禮拜禮三十五佛。

  大禮拜是禮佛之最恭敬禮,它不同於一般屈膝蜷體的跪拜。修大禮拜時,膝蓋不彎,兩手先著地,然後平身向前推進,直到整個身體伏貼地面後,頭才碰地。修三十五佛懺,是一邊禮拜,一邊誦三十五佛名。因大師禮佛修懺不畏艱苦,一味精進,以致手足俱裂,並在石板上留下手腳膜拜的凹痕,和頭額的印紋。

  大師禮拜三十五佛時,常感三十五佛現身加持。然而他每次所見到的三十五佛,卻全部沒有頭部。他覺得很奇怪,因此就此事請問本尊。本尊回答說:因為你所稱念的佛號不具全,意念佛的功德不圓滿,所以無法見到諸佛之圓滿相。以後你必須在佛號前面,加誦《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禦丈夫、天人師、佛、世尊》,如此方能見到全身的佛相。

  大師自此以後,每次修懺時,教遵照本尊所教,如法念誦,果然每次都可看到三十五佛的圓滿相,尊尊光明相好,莊嚴無比。於是大師依此,造三十五佛懺的修觀儀軌。

  在此之前,印度和西藏的修行人,所謂修三十五佛懺,只能依菩薩墮懺的儀文,一邊誦佛,一邊禮佛,而無觀修之法。自從宗喀巴大師造修觀儀軌之後,修法才算圓滿,功德更為殊勝。

  (六)難行能行

  大師常利用修持剩下來的時間,閱讀華嚴經。閱經以後,便以大菩提心,一一修習經中所說的大願大行。

  華嚴經中所說的菩薩行,對象廣,願心深,境界大,理念達於最高境界。修學者若無極大的勇氣,與無比的擔當和廣闊的胸懷,是絕對不能發起大心,乃至做到這種無盡悲願的。大師最初修習時,雖然稍感困難,但他意樂猛決,勇悍無比,因此逐漸純熟,終至對諸菩薩的廣大心行,不加費力自然能修。縱使是一種最難思議,又最難行的事,也不生起怯弱之心,還感到猛利歡喜。

  大師認為,即身成佛這種大事,必須這樣猛利修學,否則是絕無法成就的。

  (七)證無量不可思議的功德

  大師求道心甚堅,閉關專修時,雖至疲憊不堪,仍不敢稍有懈怠,一意嚴謹苦行。所以他在這段專修期間(壬申年冬在阿喀,癸酉年冬移往達布dvags-po地區的門壟sman-lung),曾獲得許多佛菩薩的現身加持,和證無理不可思議的功德。

  在阿喀時,大師曾見彌勒菩薩現高大身,全身純金色,於寶座上結跏趺坐。身上有種種寶物作為莊嚴,兩手當心,各執持一莖烏巴拉花,作雙轉*輪印。此外,又見釋迦牟尼佛、藥師佛,身披黃色法衣;見無量壽如來宣說種種法音,無量海會聖眾菩薩層層圍繞;見彌勒菩薩賢善坐相,身披袈裟,手拿龍樹之花,花上有淨水寶瓶,及千幅輪。

  在達布門壟時,大師見文殊菩薩現廣大身,威德巍巍,四周有無量海會聖眾圍繞。又見聖解脫母、聖尊勝母、聖光明母、聖白傘蓋佛母等一切本尊。更見龍樹、提婆、佛護、龍智、月稱等深觀派的一切宗師;無著、世親、陳那、法稱、功德光、釋迦光,天王慧、蓮花戒等廣行派的一切大師。同時,還見到造箭等八十四位神通大成就者。

  大師雖然獲得如此稀有難得的境界,但他仍然認為這些境象,全是意識所幻化,不可執實,因此時時以諸法如幻觀照自心,毫無留礙。

  這時,文殊菩薩現身教導他說:這種境界非比尋常,而是諸佛菩薩攝受之相。你應該至心向他們懇禱,祈賜一切成就,如此自然能得到自他二種究竟的利益。"

  過了不久,大師又見到大威德金剛,身大威嚴,頭部和各個手臂,都圓滿無缺。又有一次,見文殊菩薩結跏趺坐,四周有無量不可思議的聖眾圍繞。菩薩心中,突然生出一口利劍,劍身逐漸增長,劍尖終至抵住大師的心窩。菩薩心中,又湧出黃色的甘露,順著閃閃發光的劍面,徐徐流入大師的體內。此時,大師頓然感到全身舒暢,充滿無漏妙樂。

  詩曰:

  四力業消懺悔根,修持禮拜福增源;
  如來示現莊嚴相,成就菩提殊勝門。

  九、作諸佛事 本尊授記
  ()重修彌勒菩薩殿

  大師在專修時,本尊曾囑咐他,務必修復日漸頹壞之彌勒菩薩殿;菩薩殿若恢復舊觀,對於弘法事業和振興戒律,都有極密切的因緣。大師遂遵從教誡,於甲戌年(1394年,大師38)春天,前往阿喀。

  阿喀精其(rdzing-phyi,精其在阿喀宗沿河往北十幾裏的地方)彌勒菩薩殿,于十世紀由噶爾米·雲丹永仲(gar
  -miyoutangyung-drung,他是集論傳承人之一)所創建。當初殿宇巍峨,雕樑畫棟,極盡人工之妙,氣派十分雄偉。四周牆壁,安奉許多莊嚴的佛像,和絢麗的彩畫。彌勒菩薩相好具足,慈顏如生,身量約與人相等。此尊菩薩很靈異,有大加持力,如果能在聖像前至心祈禱,都能滿願。當時菩薩殿施供雲集,法筵不斷,寺院不乏碩學俊彥之士;可惜到了末世,正法衰微,因無人整理培修,如今殿堂已慢慢腐壞,四壁色彩淡褪,牆土剝落,佛像積滿厚厚的塵埃,和斑斑鳥糞。大師目睹如此凋零的景象,不禁悲從中來,潸潸淚下。

  為了修復菩薩殿,大師四處奔走,勸化集資。阿喀官家善根深厚,見大師之種種德儀,深心仰慕,因而協助大師,負責整修大殿之牆壁、屋頂和地基等。至於牆壁彩畫的部分,則由大師自己負責。

  當時師徒十二人(在阿喀專修時,又多加三名),把各人所擁有的資具聚集起來,連法器在內,總共才有銀子一兩二錢。這些數字,離預計費用尚差很遠,因此大師打算祈求財寶天王協助,奈何又缺乏燃燈的酥油。大家正感一籌莫展時,幸好遇上一位出家人,贈送他們一包酥油,才湊足了供財神的因緣。

  供養時,大師至心向財寶天王祈禱,乞求鼎力協助修復菩薩殿,以利弘揚正法,饒益眾生。果然精誠所至,獲得了感應。第二天,四方前來供養的人,有如風起雲湧,在短短時間內,所供養的物品,就已堆積如山了。從此以後,一切費用,未嘗缺乏。

  修建時,大師遠從雅壟請來畫師,擔任菩薩殿的彩畫工作。大師要求畫師們,于沐浴齋戒後,一律口誦真言,專心作畫。從旁協助的人,也必須一邊誦祈願偈,一邊工作,不准閉言雜語。

  大師又遵照文殊師利菩薩的囑咐,以十方諸佛為彌勒菩薩灌頂之事為主,著述寶光明炬,稱讚彌勒菩薩之種種稀有功德。同時,大師也作了一篇文字優美,詞意懇切的極樂願文

  由於十方諸佛的加被,龍天的護持,修復菩薩殿的工作,因而進行得非常順利。開工不久,就完成了文殊菩薩嚴淨國土圖。大師替這幅圖開光時,有很多人看見文殊菩薩進入圖中,與畫像合而為一。這天夜晚,供的酥燈油量雖然很小,卻能燃到第二天中午。因此,眾人對這幅圖的加持力,心中都湧起無比的信敬。

  畫三十五佛圖像時,因畫師沒有畫稿可資參考,又不知諸佛的身色和手印,以致無法動筆。後來畫師將這件事稟告大師,大師聽了,立刻設供向諸佛至誠祈禱。刹那間,三十五佛現殊妙身,全部住於虛空中。畫師親眼看到這樣不可思議的事,心中感到又驚又喜,於是以最恭敬之心,把這景象,一絲不苟的全描繪下來。這是西藏自古以來第一幅三十五佛圖像。目前西藏佛教各教派所採用的三十五佛圖像,都以此為藍本(三十五佛像,臺北佛教書局有流通)

  修復菩薩殿全部竣工之後,大師建立文殊師利秘密大曼陀羅,為一切聖像作一次總開光。開光那天,跟平常的日子不一樣,時間顯得特別長,雖然當天需要完成的事情很繁雜,但都能如期完成。這種無法解釋的瑞兆,至今仍為人們所津津樂道,歎為稀有。

  就在這個時候,南喀堅參仁波切(nam-mkha'rgyal-mtshan,1326-1402,義譯為虛空幢)在羅劄(lho-brag,地區名,地在羊卓雍湖以南偏東),見虛空中有七尊佛,緩緩飄向北方。仁波切啟白諸佛說:“請問世尊,你們到哪里啊?
  諸佛回答說:“今天精其菩薩殿開光,我們應邀前去的。

  後來南喀堅參仁波切會見大師時,無意中談起這件事,才知道那一天,原來是大師在精其為彌勒菩薩殿開光。 

  ()互為師徒

  某日,一位白色女子告訴南喀堅參仁波切說:“有一位大德,心量廣大,德學深宏,外安住嚴淨律儀,內修二次第瑜伽,目前正在精其,為彌勒聖像開光。他所證的功德,于至尊文殊師利菩薩沒有差別。前十五生中,你和他有極密切的因緣,即使是這一生,你倆也應該互為師徒。今後,你應該把自己所請到的各種教授,毫無吝惜的全部傳授給他。同時也應該向他,請求各種修學的法要。

  仁波切知道這是本尊的記莂,因此心懷無限的喜悅,殷勤垂請大師能與他相見。

  乙亥年(1395年,大師39)六月四日,大師應南喀堅參仁波切之請,自阿喀前往羅劄。

  當大師抵達卓瓦寺(bgro-badgon-po)時,南喀堅參仁波切看他是殊妙莊嚴的文殊師利菩薩,身旁有各種圓光圍繞。大師看仁波切,則是身形魁梧的金剛手菩薩,腹輪圓滿,全身深藍色,聖潔光明,就像藍色的琉璃一樣。他的身上又圍繞有許多青蛇作為莊嚴,呈現忿怒像。

  大師和南喀堅參仁波切一見面,都油然生起微妙的親切感,如同多年不見的老友一樣。因此兩人都很興奮,一陣殷切的問候後,才相隨入寺。

  當天晚上,大師向仁波切請受喇嘛瑜伽。講授時,師徒兩人都看到金剛手菩薩,進入大師的身中。

  第二天清晨,仁波切聽到空中有聲音告訴他說:“你何不向彌勒菩薩祈求,請他親自講演《集菩薩學論》?”

  仁波切聽了本尊的指導,隨即謹遵法示,請求大師宣講《集菩薩學論》。大師問他說:“是本尊授記的嗎?”仁波切回答說:“是的。

  大師因此為南喀堅參仁波切,以及羅劄地區所有的出家眾,講演《集菩薩學論》等法。講演時,仁波切見大師頭頂上的虛空中,有彌勒菩薩;右肩上,有白色文殊菩薩;左肩上,有妙音天女。在諸菩薩的四周圍,有四臂、八臂等一切護法聖眾,圍繞護持。講堂內外虛空中,更有許多天龍八部在聽法。

  講授圓滿之後,大師又為南喀堅參仁波切單獨一個人,傳授馬頭明王、金剛手菩薩、大孔雀明王等密法。大師則從仁波切,修學噶當教授派所傳之菩提道次第。請法時,大師見仁波切頭頂上,有釋迦牟尼佛;右肩上,有金剛手菩薩;左肩上,有大白傘蓋佛母等瑞相。

  大師和南喀堅參仁波切,就這樣互為傳授無量法要,有如入聚寶山,滿載而歸,因此兩人都歡喜異常,雀躍不已。

  ()南喀堅參仁波切的成就

  南喀堅參仁波切是修金剛手獲得成就的大師,本尊金剛手菩薩,每天都為他說法。

  仁波切如果坐在室中仔細觀察壇城,就能見到五百世以前的事,歷歷如繪。平常看到壇城,即使是極短暫的一瞥,乃至在夢中見到,也能回憶起十六世以前的事,不會忘記。

  住在卓瓦寺(南喀堅參仁波切住的地方)附近的居民,平日一舉一動,或是起心動念,仁波切無不一清二楚。如果有人想做非法的事,仁波切立即叫他對治,直到他平息惡念為止。如果有人遭受非人之損害,只要憶念仁波切的形象,或稱念他的名號,都能得到救護。

  總之,仁波切所證的殊勝功德,有無量無數之多,是難以描述得盡的。

  ()金剛手菩薩的記莂

  大師住羅劄時,常常請南喀堅參仁波切代為傳述,向金剛手菩薩請教許多疑難問題。

  有一次,大師告訴仁波切說:“我有一些自心上的見解,尚未全部斷疑,為求得中觀正見,及集密、勝樂等法故,我想到印度參訪龍智菩薩,並到樹山謁見密多羅大師。不知此行,有障礙沒有?
  仁波切就此問題,代問金剛手菩薩後,告訴大師說:“關於你要到印度的事,我已請問過本尊了。你此行到印度參訪龍智菩薩和謁見密多羅大師,完全沒有障礙,而且將成為善巧五明的大論師,作金剛座大菩提寺的住持,利益不少眾生。但你的壽命會減短,你的徒眾,因只是大乘資糧道和加行道的菩薩,也大都有壽命的留難。所以你留在西藏比去印度好,如果你留在西藏,只要勤修文殊菩薩本尊法,也能得到正確的中觀見,同時還能住持聖教,利益無邊的眾生。

  大師聽了金剛手菩薩的教誨,為了住持聖教,因而打消到印度的念頭。後來西藏佛教,就是全靠大師留在西藏,而能發揚光大的。

  此後,金剛手菩薩又一再為大師釋疑。大師將菩薩的開示編成語錄,取名叫《甘露勝藥》。

  金剛手菩薩又授記,勸大師作精其彌勒菩薩贊(贊名叫梵冠”);並供養彌勒菩薩一套出家人所用的衣缽(即是把呈報身相的彌勒菩薩,改成出家相),以作為末法時代弘揚戒律的大因緣。又說,大師在四十五歲時,將有輕微的壽命留難。菩薩為了消除大師的障難,親自為他傳授大輪甘露滴甚深生滿次第。

  金剛手菩薩又特別為大師授記說:“你現在應前往拶日山朝謁聖跡,這樣會給聖教和眾生帶來廣大的利益。不久以後,你會因印度一位大善知識的出現(指佛護論師),以及閱讀他的著作(指中論釋),而獲得甚深空義。這段期間,你可以兼講法義教化眾生。

  由於金剛手菩薩的教誡,所以大師住羅劄時,也兼為羅劄一帶的僧俗,宣講許多教法,利益無邊有情。

  ()無上清淨見

  丙子年(1396,大師40)春天,大師由羅劄經聶地(gnyal,在賈域宗以西偏北)至羅熱(lo-ro,在賈域宗以西偏南),專修五個月。

  當大師路經聶地時,因久仰卻交桑布大師(chos-skyabsbzang-po,噶當派中教典派的傳人)廣大智慧的盛名,所以到劄廓(bra-gor,地名兼寺名。寺為噶當派古寺)拜望他。

  卻交桑布大師在前一天夜晚,夢見一位慈祥莊重的出家人,說是阿底峽尊者,他將到家裏來。卻交桑布大師醒來之後,自忖道:“今天必有傳授阿底峽尊者之傳承和教義的人來,我應預設法座。

  於是他起了個絕早,安排眾僧,打掃房舍,陳設法座,一切供養物品,排列得井然有序。不到中午時分,宗喀巴大師便來到寺中了。

  兩人見面時,卻交桑布大師見宗喀巴大師,宛如阿底峽尊者一般,心中因而湧出一股無比歡喜,遂以三匹緞供養宗喀巴大師,祈請宗喀巴大師傳授法義。宗喀巴大師說:“在光明如日之大善知識前,我就像螢火般的渺小,如此怎敢高居法座講法呢?
  但願大師先教我吧?”

  由於宗喀巴大師再三推辭,因此卻交桑布大師就先為大師,講授噶當派中教典派所傳之菩提道炬論等無量法義。然後才由大師為卻交桑布大師,講授阿底峽尊者之教授(口授的指示),和集密五種次第法。接著,卻交桑布大師又為大師,傳授卓壟巴之聖教次第,以及廣釋。(卓壟巴gro-lung-pa,卓壟是地名,卓壟巴是卓壟上的人的意思。他的本名叫羅追回乃,是阿底峽尊者的三傳弟子,著有《道次第》、《教次第》等多種書籍。《道次第》、《教次第》是後來大師著述《菩提道次第廣論》的藍本。)

  當大師離開劄廓後,卻交桑布大師隨即依照大師所傳之正見修持。但他覺得與先前所修的法義格格不入,很難生起正見,因此請問本尊不動如來說:“請問本尊,宗喀巴大師所傳之法義,到底是何種見解呢?
  不動如來回答說:“這是清淨見。雖是最高深之無上密法,也不能超出這種見解。以後你應該依此清淨正見來修持。卻交桑布大師又問說:“如果是這樣,那麼錯拏瓦所傳的法義(卻交桑布大師先前所修的法義,就是錯拏瓦傳授的),又是何種見解
?
  不動如來回答說:“那只是生起龍樹菩薩正見之加行法罷了。

  卻交桑布大師聽了本尊的指導,遂決意閉關,專修大師所傳之法義。初閉關時,指著臺階發願說:“如果我不證得不退轉相,絕不下此一臺階。

  卻交桑布大師如是精進修持,過了不久,果真證得了不退轉相。

  有一次,宗喀巴大師再度前往劄廓時,卻交桑布大師即以通力預先了知,當天叫幾個徒眾準備車馬前往迎接。碰面時,大師跟他們道賀說:“恭喜呀!令師終於達成願望,證得不退轉相啦!”

  後來,卻交桑布大師又向宗喀巴大師,請教許多清淨無垢的法義。

  ()諸佛菩薩的加持與授記

  丙子年夏末,大師住聶地東部之雅珍寺(yar-'dren)。這時,大師之常隨弟子,已增至三十多人。

  有一天,師徒同往拶日山(tsa-ri,聶地以東的一座有名神山。靠近洛瑜地區,即晚近藏人仍每隔十二年朝拜一次的拶日山)朝拜聖跡。大師在拶日山,曾見勝樂輪和一切護法等聖相,證得無量甚深法義。回途經摩囉山時,又見彌勒菩薩現高大身,威德赫然,告訴大師說:“善男子,你的功德如同諸佛示現在世間一樣,將是無量眾生的大依怙,你應當明白啊!”

  大師回到聶地東部,即住在僧格宗(seng-gerdzong),專修時輪金剛圓滿次第,及其六種支分等法。沒多久,就獲得廣大觀察智慧,對於許多甚深微細的疑惑,有了決定性的見解;對時輪金剛一切密法,也明瞭無餘,無所紊亂。此外,更獲得獅子般的無畏辯才。

  自此以後,時輪金剛即屢為現身,並稱讚大師說:“你修時輪金剛所證的功德,如同月賢大王再來一樣,極為難得。

  這段期間,妙音天女也為大師授記說:“你的壽命只能活到五十七歲,所以應及時做些對自己和別人都有實際利益的廣大事業。大師問她說:“修尊勝佛母等法的儀軌,不就可以延長壽命了嗎?
  天女回答說:“一般人修這些密法是可以延長壽命的。但由於你過去世的願力,和深深喜樂觀慧力的緣故,所以修這些密法,只能成為增長你智慧的因緣,對延長壽命恐怕沒有實質的幫助。

  文殊師利菩薩則勸大師說:“無論如何,今後你還是要專修對治留難的密法,雖然極為艱苦,但仍然是可以遮止的。”(妙音天女和文殊師利菩薩的授記,乍然看起來好象有衝突的地方,其實這是兩位菩薩的慈悲,他們以酬唱方式的善巧授記,來作為大師修法的增上緣。)

  後來大師在五十四到五十八歲之間,遵照菩薩所囑咐,專修對治壽難的密法,果然克制了惡魔的挑釁。

  大師住僧格宗時,又一再向文殊師利菩薩問些有關道的體相(自體和征相)、次第(先後階位)、數量(哪一階段包含哪些東西)等甚深問題。菩薩回答說:“這些問題,你不必再時常問我,你只要用心詳閱經論,好好思惟,不久就可完全通達。

  詩曰:

  重修佛殿德難思,因感天王護助施;
  密主文殊傳妙法,本尊授記力加持。

  十、遵佛遺教 以戒為師
  ()住持正教的法寶
──清淨比丘戒

  丙子年冬季,大師到聶地東部的色其崩巴寺(gser-phyi'bum-pa),舉行供養法會。法會中,大師為僧眾講演比丘戒,使無量眾生都安住於律儀,不敢逾越。

  當時文殊師利菩薩現身指導說:“今後教化眾生,要以戒律為重。一切威儀,乃至極微細的小事,都要依止戒律而行。大師聽了,面有難色的回答說:“末法時代的眾生,個個福薄慧淺,愛欲粗重,如今若要弘揚戒律,恐怕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況且縱使弘揚,眾生也未必能守得住清淨戒律。菩薩頗不以為然,因此又鄭重地告訴他說:“情況雖然如此,但若不這, , 麼做,對眾生根本沒有實際利益可言。如果真正要住持聖教,一定要殷勤尊重戒律才行。

  菩薩的教誡,正符合佛陀當初特定比丘戒的根本意趣。佛陀制戒時,指出持戒有十種利益:“(1)攝取於僧;(2)令僧歡喜;(3)令僧安樂;(4)令未信者信;(5)已信者令增長;(6)難調者令調;(7)慚愧者令安樂;(8)斷現在有漏;(9)斷未來有漏;(10)正法得永住。

  這意思是說,如果比丘能遵行戒法,就可以斷除自己現在和未來的有漏,可以依之保障有慚有愧的人,可以制罰或滅擯難調伏的人。僧團的戒律若清淨健全,自然可使不信仰佛法的人,產生信心;已信仰佛法的人,使其信心倍複增長堅固。僧團清淨,信眾增多,佛陀的法化即可周流普遍,而達成令正法永住的目的。

  由此觀之,戒律之重要,關係著個人的修持、僧團的和樂、世人的教化、正法的興衰。所以《佛遺教經》說:“汝等比丘,於我滅後,當尊重珍敬波羅提木叉(),如暗遇明,貧人得寶,當知此則是汝等大師(即以戒為師的意思),若我住世,無異此也。

  當時西藏修學佛法的人,由於廢絕律行,視無戒為正常,有戒為拘執,以致使佛教日漸衰落,弊病叢生。菩薩看到這種情形,深生悲憫,所以一再教導宗喀巴大師,若要真實利益眾生,住持正法,一定要提倡清淨的比丘戒。

  大師自此以後,遵依本尊教誨,一切生活起居──衣食住行,乃至灑水、觸火等極微細之小事,都按照戒律中的規定來實行。徒眾見大師如此尊重戒律,群起仿效,一時持戒漸漸蔚成風氣。這是格魯巴(黃教)以身作則嚴守戒律,以宣揚比丘戒的開始。

  ()大師的長子──達瑪仁勤

  達瑪仁勤(dar-marin-chen,1364-1432),最初在薩迦派出家,親近仁達瓦等諸大善知識學習經論。他是仁達瓦七大弟子中,最善辯論的一個。

  後來,達瑪仁勤從後藏到前藏,遊歷各大道場間,依十部大論立宗答辯。他初聞大師之種種功德,頗不以為然。丁醜年夏天,適逢大師在聶地饒種寺(rob-grong)安居,他為了跟大師辯論法義,因此特地到聶地來。

  達瑪仁勤到達饒種寺時,大師正在為大眾講經。他因急欲尋找辯論的間隙,所以故意不摘帽,趾高氣揚,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大師見達瑪仁勤如此狂傲,很謙虛地讓出最高法座,坐在較低的位置上繼續講述。此時,達瑪仁勤竟旁若無人,妄自升上高座。然而,當他漸次聽聞大師所講法義時,覺得句句鞭辟入裏,皆是前人所未發的精闢見解,因此對大師勃然生起無比的信心,連忙摘下帽子,降坐聽眾席,恭敬聆聽。並且發誓,願永遠做大師的隨身弟子。

  此後十二年中,達瑪仁勤跟隨大師學習一切顯密法義,為大師的上首弟子。大師圓寂後,他續紹大師的法位,所以大家都尊稱他為賈曹傑·達瑪仁勤(賈曹傑譯為紹勝。是繼任佛位的法王子,即補處菩薩。就是佛。傑是尊貴的稱呼。)

  ()證得最究竟之真實義

  戊寅年(1398,大師42),大師自聶地到阿喀,住阿得公結山(o'-degung-rgyal)之拉頂寺(lha-sdings)。在此一年中,大師兼行自修、利他二種事業。

  此時,由於大師念及從舍事到現在,對於中觀見之要義,以及月稱論師和清辯論師兩家見解的異同,雖數數思擇,但仍不太明白,無法獲得究竟的決定。因此他決意繼續遵照本尊所教,積極三事並修──對本尊殷勤祈願,修本尊法;淨除罪障,積集資糧;詳細觀察經論,勇猛精進。

  這樣修習了一段時間,某天夜裏,大師夢見龍樹、提婆、佛護、月稱,和清辯等大論師,在辯論自性是有是無等義理甚深的問題。其中佛護論師身形顯得特別高大,全身紺青色,手拿梵文中論釋,放在大師的頭頂上加持。

  第二天,大師詳閱佛護論師造的中論釋,很自然的了悟龍樹父子(父子就是師徒。這裏指的是龍樹和提婆)之正見樞要,和所破的界限(所破的界限如果太過,則成斷見;如果不及,則成常見),因而遣除一切相執所緣,拔除一切增減妄計,於真實義獲得究竟。

  同時,大師又明白月稱應成派,是如何善巧成立勝義諦和世俗諦。並了悟一切法由於是緣起,所以是性空,由於是性空無自性,所以形成了微妙的緣起。亦即是以緣起妙有破有邊的常見,以自性本空破無邊的斷見,並不是離開緣起因果,而有空性可得。心經上說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就是這個道理。

  大師在妄境消滅,實執遣除之後,就恒常住於空三摩地,通達諸法如幻。因此,他對世尊油然生起不可動搖之信心,覺得世尊,真是一位無上大師。於是作一篇《緣起贊》(佛教大藏經第48690),稱讚世尊所說的甚深緣起法,是世間最稀有、最究竟之真理。

  ()勸化藏王

  大師于戊寅年(1398)住拉頂寺時,曾寫一封信給藏王紮巴堅參,勸他以佛法治民(這封信現存大師著作全集的第二函)

  紮巴堅參(grags-pargyal-mtshan,1394-1432)相傳系文殊菩薩化身,有神慧,幼年讀書只要稍加修學,即可通達無礙。他年紀很小就隨從童自在大師出家,又從紮巴絳曲仁波切盡開三藏法要,因此名為稱幢吉祥賢。不久之後,他就繼福稱法王住持哲塘寺法位(帕摩主巴噶舉第十世),講演印度法稱論師所造之《釋量論》。由於辯才無礙,故智者莫不驚服。于1385年,他又繼任帕摩主巴王朝之王位;1388年,明太祖封他為灌頂國師,並賜金印。

  由於藏王紮巴堅參本身是出家比丘,所以他對西藏佛教各宗派,都非常尊重敬信,凡是大德所在之處,必定前往請益。後來因為宗喀巴大師之勸諫,遂大興佛法;立法管民,賞善罰惡,均依佛教戒律為根本。他曾建十萬陀羅尼大法會,每歲一屆,此法會歷經38年未嘗中斷。又宗喀巴大師于1409年啟建拉薩大昭寺供養法會時,藏王即多所資助。

  藏王紮巴堅參是一位英明多智,法令威嚴的比丘法王,因他複以佛法治民,敬重大德,所以在他這一代,是黃教實際掌握西藏政權以前的八百年間,轄區最廣,統治最鞏固的一個時期。于1406年,明成祖永樂帝加封他為灌頂國師闡化王並加賜玉印。

  ()精其之供養法會

  己卯年(1399,大師43)正月初,大師自阿喀前往精其,在彌勒聖像前,依《賢愚因緣經》所傳釋迦牟尼佛現大神通的半月中(正月初一至十五),舉行供養祈願法會。

  法會供養之時,大師至心懇禱十方諸佛垂納受,並願所有功德回向聖教,令得永住,回施眾生,令得安樂。大師懇禱剛畢,見東方虛空中,遍滿諸佛,尊尊光明相好,全身白色,與毗盧遮那佛毫無差別;南方、西方、北方,以及上方虛空中,也同樣遍滿諸佛,依其次第,一切諸佛身色分別為黃、紅、黑、藍,與寶生佛、無量光佛、不空成就佛及不動佛等,絲毫沒有差別。

  大師在法會期間,又為二百多位三藏法師(達瑪仁勤大阿闍黎為上首),廣講無量顯密法義,令一切眾生安立于顯密合一之教法。

  ()大師對帽子的授記

  己卯年夏天,因仰波(nyang-po)僧俗,以至誠心殷勤迎請,大師遂應邀前往,於仰波擋朵寺(mdangs-mdo)結夏安居,並為該地無量眾生大轉*輪。

  在前往仰波的途中,大師的帽子被風吹落在河裏,順著河水逐波流去。當時,大師指著帽子授記說:“我的教法將像河水一樣,永不間斷,永不枯竭。帽子停落的地方,將建立弘揚中觀學的道場。

  大師的帽子,最後停落在仰波的桑星崗。後來大師的高足法上,果然在此興建大乘*輪洲道場,廣弘中觀,正符合大師所授記。

  ()藏中大臣之迎請

  己卯年秋天,藏中大臣南喀桑布,和桑樸下院(這是古桑樸寺本寺)大阿闍黎兗卻粗墀(dkon-mchogtshul-khrims)等人,數數勸請大師返藏,更遣使來迎。當時大師亦想回拉薩朝禮釋迦牟尼佛聖像,因此答應了他們。

  大師回拉薩後,即住在布達拉(當時尚無今日之布達拉宮,但有小廟),為桑樸、第瓦僅、貢塘、噶瓦棟、覺摩壟等寺僧眾數百人,廣轉《中觀光明論》、《菩提道次第》、《比丘戒經》等諸大*輪。

  藏中大臣南喀桑布是藏王紮巴堅參的重要大臣,同時也是宗喀巴大師的重要施主。這次法會一切生活所需,完全由南喀桑布所供給。

  ()廣弘大乘戒律

  庚辰年(1400,大師44)春天,大師赴噶瓦棟寺(dga'-bagdong,寺在拉薩正西,聶塘東北,是當時前藏噶當派六個有名講經寺院之一。此寺大約于十一世紀興建)。此時,大師念及有許多修學佛法的人,一向精神散漫,貪欲無厭,雖自詡為大乘行人,卻對趣證無上佛果的菩薩戒,不能以深心切願而力行之,最後只落得大乘的虛名;又有些修學密法的人,只求大法灌頂,而不知如法依止大師,和護持三昧耶戒,以至求升反墮,令人悲憫。

  因此,大師于無量海會中,為大眾廣講《菩薩戒品》、《上師五十法頌》、《密宗十四根本墮》等大乘戒。並且作了注釋,詳細闡明。

  《菩薩戒品》是《瑜伽師地論》中菩薩地的一品。它是顯教、密教一切大乘出家人,以及在家信徒所應遵行之戒。此戒總有三品,名三聚淨戒。三聚淨戒者:(1)攝律儀戒;(2)攝善法戒;(3)饒益有情戒。

  (1)攝律儀戒

  攝律儀戒,就是止息戒。以廣義來講,凡是惡行所當止的,都叫攝律儀戒;若以狹義來講,即專指七眾別解脫戒。攝律儀戒不但是攝善法戒的根本,同時也是饒益有情戒的基礎。換句話說,修學者如果不善護律儀戒,就不可能生起攝善法戒饒益有情戒。所以修學者惹想受持任何戒律,必須先堅固護持攝律儀戒

  (2)攝善法戒

  修學者受戒後,所有一切為趣入大菩提,由身口意所積集的各種善法,通通屬攝善法戒。由修學攝善法戒,能很快地圓滿一切佛法,成滿大智。

  (3)饒益有情戒

  修學者正受饒益有情戒,必須凡是于眾生有真實利益的事,絕不坐失機會,該折服者折服之,該攝受者攝受之,這樣能很快地成熟一切有情,成滿大悲。如果修學者無法真實利益別人,不能算是具足饒益有情戒;但雖不具足,並不犯戒,因為在修學未成就之前,是無法真實廣作饒益的。

  雖然菩薩戒分為三品,但必須同時受持。受菩薩戒後而又能精勤修學的人,一定能圓滿無上大菩提。

  《上師五十法頌》(臺北佛教書局已有流通),是印度大班智達跋維諦瓦,遵照度母所囑咐,在佛陀所說的許多清淨經典中,把最重要的部分,以偈頌體集成的。它不僅是學金剛密乘的根本,同時對學顯教各宗的人來講,也是同樣的重要。如果學密法或作法的人,不把這些最重要的根本預備法學好,或放在心上,會使自己和別人都漂流在生死苦海中,甚至墮落金剛地獄。如果能按照此法謹慎修學,一定能得到快速成就。

  《密宗十四根本戒》,是修學一切密法所應共遵的主要戒律。它的梵語,叫做尼授畢黎德三昧耶,義譯為根斷根墮戒。修學密宗的人,如果不遵守其中任何一條戒律,那麼他學密宗的根就斷了。斷了學密宗根的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其不會有成就,是可想而知的。又破密宗十四根本戒的人,現生不但會有可怕的災難,死後還會墮入金剛地獄,所以也叫根墮戒

  以上三種大乘戒律,是世間出世間所有幸福和功德的基礎。大師有鑒於此,所以一生均致力提倡此戒律。如今西藏大乘戒律之所以盛行不滅者,全是大師的功績。

  ()噶當派之根本道場──惹珍寺

  庚辰年秋天,結尊仁達瓦自達倉來拉薩,大師將他迎至噶瓦棟寺。秋季法會時,師徒兩人於此同為450多位僧眾,廣轉*輪。

  噶瓦棟寺的附近,有一座古老寺院,名叫惹珍寺。寺院四周,林池相映,花木扶疏,環境極為高雅,是噶當派初祖種敦仁波切('brom-ston,1005-1064),在丙申年(1956,宋仁宗34)興建的。這個地方,是阿底峽尊者在噶當雷邦中,時常稱讚和記莂的勝地。惹珍寺後來成為噶當派教授的根本道場,有許多大善知識曾住過這裏。當時所教化的弟子,常輒數千人,極一時之盛。噶當派的教授,給當代和後世帶來的影響,非常遠大。西藏一切教派的學說,沒有不受其影響,而加以進化的。

  大師和結尊仁達瓦,一方面為了朝謁聖跡,一方面由於喜歡住在幽靜的阿蘭若,因此帶領著無量三藏法師,一起到惹珍寺來。

  冬季法會時,結尊仁達瓦為大眾講《六十如理論》和《集密五次第》等經論。大師則為大眾講《大乘莊嚴經論》、《辯中邊論》、《集論》和《瑜伽師地論·聲聞地》諸大乘法。此外,大師又講解菩薩地等所說之修奢摩他法,令諸弟子修法修行,因而有許多弟子,得到甚深禪定。

  法會期間,大師為結尊仁達瓦個別講《集密月稱釋》和《中觀論》。結尊仁達瓦則為大師講《中觀月稱釋》之中觀見等深細修法。

  ()重興比丘戒律之大法會

  辛巳年(1401,大師45)春天,大師應止公寺主卻吉結布法王(chos-kyirgyal-po)之約,赴止公寺講經,並從卻吉結布法王修學那若六法等密法。

  春末,大師回惹珍寺,偕同結尊仁達瓦赴囊孜頂(guam-rtse-sdeng,噶當派古寺,在惹珍寺附近),會晤賈喬貝桑法王,並與各寺前來此地的僧眾共作結夏安居。

  此時,大師、結尊仁達瓦、賈喬貝桑等三位法王,看到當時西藏佛教界中,極為混亂,逐漸脫離世尊所教示的比丘修學常軌。甚至有持大邪見的人,誤認為修學密法,只要受金剛戒,就不必受比丘戒的規制。因此三位法王一致認為,若要振興佛教,一定要淘汰末法時代的無知、邪見、疑惑等污垢,而大力弘揚清淨戒律,否則絕難奏效。

  修學佛法,不論是顯是密,若要斷煩惱、了生死,乃至成佛,全憑清淨的戒行。戒行一旦毀缺,就像修行人所憑藉的浮囊,突然在大海中走了氣一樣,不但無法到達彼岸,且有葬身海底的危險。所以世尊教誡末法中的比丘,要以為師,說:“戒是正順解脫之本,因依此戒,得生諸禪定,及滅苦智慧。是故,比丘當持淨戒,勿令毀缺。

  由於佛陀制定戒法,分位愈高,則其戒法就愈加嚴密。所以修習戒律,必須由粗至細,由淺入深,如此才能堅固圓滿。就以出家人來講,應由沙彌戒、比丘戒、菩薩戒、金剛戒,漸次增上。這意思是說,受持沙彌戒,是趣入比丘戒的階梯與方便;受持比丘戒,是趣入菩薩戒、金剛戒的階梯與方便。若以戒法的內容來講,沙彌戒是比丘戒的根本,比丘戒是菩薩戒的根本,菩薩戒又是金剛戒的根本。更進一步的說,出家人如果不能受持清淨的沙彌戒,就無法進學比丘戒,不能受持清淨的比丘戒,就無法進學菩薩戒,乃至金剛戒。即使受持也徒具虛名罷了,根本毫無實際利益可言。

  戒律雖然有顯密和大小()之分,但其最根本、最主要的,乃是比丘戒。比丘位居七眾之首,又是三寶之一,因此比丘戒之殊勝,是不難明白的。比丘戒若與菩薩戒、金剛戒比較起來,猶獨具特色,實有不容或缺的重要性。因此比丘戒是佛法的綱維,由戒而攝受僧,由僧而使佛法永住於世,這是佛陀制定比丘戒的根本意趣。如佛經說:“什麼時候有佛的圓滿比丘戒律,那時就有佛法;在戒德沒有的時候,佛法也就沒有了。所以說,一切眾律中,戒經為上最。

  三位法王為了振興佛教,所以在無量海會中,為大眾廣講比丘戒經。同時又將律儀中所說諸罪的名相,以及還淨的儀軌,都一一加以詳細的解說。

  又三位法王說法時,由於言語懇摯而悲切,處處流露出護教的熱忱,因此參加法會的大眾,個個感動得痛哭流涕,莫不懺悔過去無知所犯的戒律。並同聲誓願,從此以後,一切舉止均依止戒律而行。

  在此之前,西藏各大叢林的出家眾,尚不知缽具等為何物,持戒為何事。此次弘揚戒律的大法會,使岌岌可危的西藏佛教,有如旭日東昇,寶炬重光;佛陀的清淨儀軌,也因此而重現。如今西藏各大小道場,沒有不安住于清淨戒律的出家眾。他們三衣缽杖常不離身,對於灑水、觸火等微小過失,偶而不慎有違犯時,也深生愧惶,謹依出罪律儀,立即還淨。

  西藏之出家眾,至今能夠這樣謹慎守護戒律,完全是宗喀巴大師和二位法王的功勞。

  這是宗喀巴大師,重倡比丘戒律之大法會。所有講錄,都存在大師的著作中。

  詩曰:

  即身成就戒為師,福薄慧無毀律儀;
  佛制毗尼十大益,住持聖教廣弘時。

  十一、發揚聖教 著作廣論

  ()阿底峽尊者現身加持

  辛巳年秋初,解夏後,結尊仁達瓦回後藏,大師和賈喬貝桑法王,以及許多徒眾,一起回惹珍寺。在惹珍寺,賈喬貝桑法王為大眾宣講《中觀》等大論,大師則講授噶當派之《菩提道次第》。

  惹珍寺是噶當派的根本道場,寺內安奉噶當派祖師阿底峽尊者的聖像。聖像身量大約與人相等,塑造巧奪天工,慈顏如生,極為莊嚴。大師因仰慕尊者巍巍的德業,所以特地前來瞻仰。

  大師在尊者聖像前,廣陳上妙供品,殷勤祈禱,並發願說:“惟願尊者垂加持,令顯密佛法日臻興隆,光顯如日,遍照一切大地,眾生悉脫苦海,證得無上菩提。

  大師祈禱完畢,突然在空中,見上自釋迦如來,下至南喀堅參等一切噶當派之傳承祖師,現身說法,頷首慰問。

  此後更為特別的是,這些傳承上師中,阿底峽尊者、種敦仁波切、博朵瓦、霞惹瓦等大師,現身達一個月之久,每天為大師廣傳噶當派之無量教授教誡。

  法會圓滿當天,種敦、博朵瓦、霞惹瓦等大師,化為一道虹光,攝入阿底峽尊者的身中。隨後,尊者為大師摩頂加持,並安慰說:“賢慧!你不必為此事而憂慮。今後你儘管為聖教作廣大事業,修菩提行,饒益眾生。我會時時説明你的。

  尊者說完就不見了。

  這次法會中,由於噶當派諸位傳承上師的加持力,所以大師講述《菩提道次第》,比過去更為淋漓盡致。法會大眾,莫不感到無比欣喜,個個了知《菩提道次第》教授最為稀有。它將一切經論教授,編成一貫之道次第,匯一切教典為一致,只要修此一法,就等於遍修一切法門了。

  ()著述菩提道次第廣論

  大師因專意精修《菩提道次第》之教授,遂了達《現觀莊嚴論》裏面所詮釋的,是任何一位眾生,超凡入聖直到成佛的教授。此外,再觀察因明論、彌勒菩薩其餘四部論、中觀諸論,以及四部密宗教典等,也無一不是修行的教授。因此,對菩提道修行的次第,生起不共勝解。

  這時,賈喬貝桑法王、卻吉結布法王,以及前後藏各大道場的一切善知識,殷勤勸請大師,著述菩提道次第廣論。(菩提,指所求的佛果。道,指趣證佛果所必須經歷的修學過程。次第,就是說明修學過程所經歷的階段,必須自下而上,由淺入深,循序漸進,不可缺略、紊亂或越級。)

  大師覺得自身有菩薩的加持,外又有諸大善知識的勸請,如此內外緣合,正是造論之最好時機,於是在壬午年(1402,大師46),以大譯師(具慧般若)和卓壟巴師徒所著之《聖教次第》為藍本,並兼攝噶當派中教授派,和噶當派中教典派之菩提道次第法義,而造《菩提道次第廣論》(佛教大藏經第491)

  大師從道前基礎、下士道、中士道、上士道漸次往上造,直到寫完奢摩他時,心想:“毗婆舍那(此雲觀,即正見)是那麼艱深,即使我把它造成,也未必有益於眾生,不如就此結束吧!”

  大師造論的欲樂,因而隨稍退減。這時,文殊菩薩突然現身指導說:“無論如何,你都應該把毗婆舍那這部分寫完。寫完之後,眾生會因這本書,得到中等利益。

  (菩薩的意思是說,這本書完成之後,雖不能使一切眾生都瞭解空義,和修毗婆舍那法,但還是能讓多數的眾生瞭解和修持,所以說得到中等利益。如果不寫最後這部分,則連最下等的利益,也得不到。)

  大師聽了文殊菩薩的教誡,遂繼續寫毗婆舍那這部分。他一邊寫,一邊思惟空性,刹那間,空中現出《大般若經》中二十種空的字句,字色如銀,字形宛如手寫一般。

  某日,有許多護法善神和地方山神,現身向大師乞求說:“我們眾人都是蓮花生大士,和阿底峽尊者的近事,今後我們也願意為大師的教法成辦順緣,請大師慈悲攝受我們。

  大師很高興的答應他們,並在造完此論的回向頌中,一併為他們回向。

  ()菩提道次第廣論的殊勝

  大師所造的《菩提道次第廣論》,有五種殊勝的地方:

  (1)所詮殊勝

  這本論著,是以文殊菩薩親傳宗喀巴大師之三種要道(1、出離心。2、菩提心。3、清淨見。)為基礎,以阿底峽尊者所傳之三士道(即下士道、中士道、上士道。)為莊嚴。三士道次第,如果是整棟房屋的結構,三種要道就是房屋的棟樑。

  (2)能詮殊勝

  大師以清淨正理,遣除種種歧途,安立正確的體性;有系統地說明,從初發心直到成佛,於其中間所經歷的一切階位,既不迂回,又有次第而無躐等之弊;論者前後所訂大科細分的數目,恰到好處,不能增減。

  整部論,在解義和實際修持上,可以作為修學者循序漸進,直到成佛的坦途。

  (3)請者殊勝

  此部論,是由精善顯密眾典、珍愛三學、荷擔聖教無與倫比的賈喬貝桑法王,和智慧教證功德莊嚴、拔濟眾生、長養聖教的卻吉結布法王,以及無數的三藏大德,所頻頻勸請。

  (4)處所殊勝

  造此論的地方,是在噶當派的根本道場──惹珍寺。

  (5)眷屬殊勝

  大師造此論時,始終由後來接任大師法位的大阿闍黎達瑪仁勤,以及諸大弟子所隨侍承事。

  《菩提道次第廣論》,實際概括顯教全部教義,修學者如果能熟讀此部論,就等於對整部大藏經(顯教部分),有通盤的瞭解。如今西藏修學佛法的人,不分在家出家,均讀過此書。

  克主傑曾對這本論著,大加讚歎說:“阿底峽尊者所傳下的菩提道次第教授,不管是教典派或是教授派,諸位大善知識的著述都非常豐富,也都是引導眾生成佛的最佳指標。但如果和宗喀巴大師所造的《菩提道次第廣論》相比,那就遜色多了。《菩提道次第廣論》,將一切經論攝為眾生成佛的支分,道體圓滿,數量決定,次第不亂,現前就可照著修持。因此這部論,誠屬無上妙法,目前在西藏,還找不到第二部可以相提並論的。

  ()供酥燈的預兆

  癸未年(1403年,大師47)春天,賈喬貝桑法王獲得大師所造的《菩提道次第廣論》後,如同大商主入海取寶滿載而歸一樣,歡天喜地回後藏去了。

  此時,大師仍住惹珍寺,繼續為大眾講演《菩提道次第廣論》,並將《現觀莊嚴論》和《大般若經》的經文,合講一遍。

  法會圓滿那天,大師告訴大眾說:“現在法會圓滿了,你們各自準備供品供養吧!”

  (西藏地區,每遇法會或傳法圓滿後,為了對大師表示感謝,通常要準備供品供養。在各類供品中,最重視供酥油燈。以供酥油燈,代表願得無上妙慧之故。)

  眾弟子聽了,紛紛向常住借燈盞,由於僧粥少,一下子就全被借光了。大阿闍黎達瑪仁勤為了借燈盞,急得滿頭大汗,眼看別人已點燃了酥燈,自己的供品卻還無著落。到最後時間實在來不及了,只好順手拿一口銅鍋,栽炷灌油,供養在上師面前。

  大師看了,很高興的笑著說:“緣起(預兆)真好,來!!!你們把所有酥燈的油,全部倒進達瑪仁勤的銅鍋中。

  當眾弟子把所有的燈油倒入銅鍋後,油剛好滿滿的,而不溢出,燈光異常明亮,勝過平常好幾倍。

  又這次法會中,大師所講的《現觀莊嚴論》,文義精髓,盡出大師心得之奧府,和過去大師所造的《金鬘論》,有很多地方不一樣。(《金蔓論》所詮釋的義理,完全依照過去先賢的正理而造,文義雖然沒有錯誤,但文句範圍沒有大師獨特的創見。)所以眾弟子要求大師,重新再造現觀莊嚴論的解釋。大師因而對達瑪仁勤說:“你把我這次講的要點,全部記錄下來,然後再為這部論造釋。”(表面看起來,這是大師開許達瑪仁勤造釋。實際上更深一層的意義,是囑咐他傳授法義。)

  大阿闍黎達瑪仁勤,遵照大師所囑咐,造一部現觀莊嚴論之廣釋,書名叫《心藏經嚴論》。目前西藏講《現觀莊嚴論》,就是以這一部作為依止的根本。

  ()宣演釋量論

  甲申年(1404年,大師48)正月,大師在惹珍寺舉行供養祈願法會(內容與前在精其所舉行的一樣)。會後移住拉薩之雷樸寺(Lhas-phu),為無量大善知識,廣轉法稱論師所造的《釋量論》。

  《釋量論》雖是解釋陳那菩薩的《集量論》,但它並不拘泥于陳那菩薩的論意,而是另有發展、另有批判的。這部釋論,是法稱論師最主要的因明著作,它使整個因明學說,更向前邁進了一大步。然而其最偉大的貢獻,卻在它以因明正理,成立有業果相續和成佛的可能;並詳論佛陀現證四諦的各種相狀,以及很明白的顯示出解脫和得到一切智的途徑。簡單的說,就是這部因明,具備有修道次第的意義。

  當初法稱論師造成這部《釋量論》時,曾親自動手作第一品自比量的注釋。其餘三品,則叫弟子天王慧作注疏。天王慧按照論中的文句直接解釋文義,寫成之後呈給法稱論師。論師看了,發現他完全不明白論中的奧義,於是很氣忿的將他所寫的稿子扔到水裏,叫他重新再寫一次。天王慧第二次作注疏,仍然在字義的表面作文章,因此論師用火燒掉他的稿子,叫他再寫。天王慧自知善根淺薄,無法窺見上師論著的真義,於是在第三次寫好時,在注疏的後面加上一頌:“眾數無善根,時複不可待,為自修習故,略造此師難。然後很恭敬的呈給論師。論師勉強看了一遍,歎氣說:“!他連續寫三次,始終未深入探索論中的奧旨,如此僅能算是疏通文義罷了。

  論師因而無可奈何地把它收下來。(天王慧這種注釋的方法,就是後代所謂的訓詁派。)

  論師顧念因明義理深奧,不是一般人所能瞭解,所以在《釋量論》的卷首,補上一頌:

  眾生多著庸俗論,由其無有般若力,
  非但不求諸善說,反由嫉妒起嗔恚。
  故我無意謂此論,真能利益於他人,
  然心長樂習善說,故於此論生歡喜。

  這偈頌是說:一般人多半喜愛陳言猥談之庸常俗論,由於缺乏分辨善惡的慧力,因此自己不但不肯探抉精微,反而對別人抉擇甚深義理的論著,心懷嫉妒加以惡恚的批評。所以我法稱寫這部論,並沒有懷著一定能利益別人的期望。然而寫這本書,我心中卻感到無限的滿足,因為我生平最喜愛追求幽深的真理,透過這本書,我的夙願得以暢遂了。

  論中最後一段的偈頌,也有此意,即:

  彼諸慧能無劣弱,亦無通達甚深性,
  彼諸增上精進者,亦無能見最勝性。
  諸眾生中我相等,繼持善說不可得,
  如眾河流歸入海,吾論隱沒於自身。

  這一偈的意思是:我這一部論,在此世界上,將很難找到一位不感困難,就能把握其中深義的人。看起來,它只會被我自身所吸收,在我自身中消失,就像河川裏的水,最後還是匯歸於大海一樣。縱使有一些天賦智力並不尋常的人,也無法通達二諦的甚深法性;縱使有一些精進用功勤於思惟的人,也不能窺見其最高真理。

  由以上簡單的描述,就可知道想正確地瞭解這本釋論,是多麼的難了。法會中,大師以過人的智慧,一再闡發這部論的玄義,並深入淺出地剖析其中幽隱的究竟旨趣。因此大眾聽了,都非常高興,對《釋量論》之精密理路,莫不歎為稀有。

  大阿闍黎達瑪仁勤,把大師所講的要點全部記載下來,並造論釋,現存在大師的著作中(第十四、十五函)

  ()造建立次第釋

  藏王紮巴堅參,最是尊賢禮士,因敬仰大師深宏的德學,特派大臣專程前來迎請。大師見他如此殷勤,遂于甲申年夏天,自惹珍赴聞地,住第欽頂寺(sde-chen-steng),與數百名精通三藏教理的僧眾,共作結夏安居。

  法會中,大師為他們講演中觀因明等論,並傳授菩提道次第等甚深教授。法會中一切費用,都由王庭供養。

  秋初,大師赴阿喀,住絳巴領寺(byang-pagling),為大眾廣講自己著述的《菩提道次第廣論》,和密宗二種次第法(生起次第、圓滿次第)

  冬天,師徒停止一切對外活動,閉關專修密法。有一天,本尊告訴他說:“現在你應當依照我(文殊菩薩)所講的教授,著述《建立次第釋》(講密宗的一部書),如此對弘揚正法,饒益眾生,都會有很大的幫助。

  於是,大師依本尊之教誡,疾疾造釋。造成之後,又將這部論授諸徒眾,廣為宣講。

  ()著述密宗道次第廣論

  乙酉年(1405年,大師49),大師仍住在絳巴領寺。這時,由於賈喬貝桑法王以及無數三藏法師,懇請大師廣造四部密法之修道要旨;噶舉派帕摩主巴紹藏王尊位者──福幢法王,也因有志弘揚密乘,一再勸請大師廣釋密乘;此外又有本尊文殊菩薩之記莂。以此種種因緣,大師遂依建立次第廣為造論,而成《密宗道次第廣論》。(這部大論,又名《大金剛持道次第開顯一切密要論》,是以文殊菩薩的無垢正見為基礎,再經大師綴文而成。現收入于佛教大藏經第49613頁。)

  論中,大師對於四部密宗一切道次,不但以歷代相承的教授作為依據,並且匯通本經疏鈔等密續,以及大成就者的論典;對於道的體相(本性與征相)、次第(先後階位)、數量(在何種階段應包含哪些東西),和如理修持而生證德的方法、斷過、除障,以及最後修行證果的方法等,都能如理抉擇。這部論一出,恰能對治當時修學密法之好高騖遠和越級等弊病。

  ()魔王驚怖

  丙戌年(1406年,大師50),大師寫完《密宗道次第廣論》後,立即授於徒眾。當大師廣傳此論給無量大善知識時,魔宮突然震動,魔王大為恐怖,許多非人妖魔立即向會中大眾攻擊,作猛烈留難。有幾位大善知識,也因此而圓寂了。大師遂暫時停止講授,和徒眾閉關專修破魔法。此後,各種妖魔才逐漸降伏,不敢蠢動,魔事乃告平息。

  這時,大師又造大威德金剛修行方便,和護摩儀軌,取名叫勝魔

  ()唯一內心之愛子

  克主傑(mkhas-grub-rje)本名叫格雷跋桑(dge-legsdpal-bzang,1385-1438),是歷代轉世班禪喇嘛的第一世。他最初在薩迦派出家,先後親近過結尊仁達瓦和大阿闍黎達瑪仁勤,也曾立十部難論的宗。

  丁亥年(1407年,大師51)春季,大師住色惹卻頂(se-rachos-sdings,即現在沙拉寺)時,克主傑帶著仁達瓦的介紹信,特地前來拜謁大師。

  在晉謁的前一天晚上,克主傑夢見自己迷失在四周都很黑暗的地方,心裏又害怕又焦急,不知何去何從。這時,東方突然現出亮光;亮光中,有一輪由一百一十把利劍圍成的劍輪。劍輪中的劍柄,全部向內,劍鋒朝處。每一口劍鋒,又有一百個太陽作為莊嚴。劍輪中間,有五彩霞光明網。光明網中間,有紅黃色的文殊菩薩,結跏趺坐,相好殊妙,清淨威嚴,有如十六歲的童子。菩薩身上嚴飾無量珍寶,右手握劍,左手拿一枝烏巴拉花,花上有梵篋和智慧鏡。菩薩看到克主傑,發出會心的微笑,然後慢慢飄過來,攝入他的身中。此時劍鋒的太陽,驟然放出萬丈光芒,黑暗全部消盡,光明遍照十方,充滿整個宇宙。(這個夢兆,表示克主傑在未謁見大師之前,還沒有找到能作為根本依止的上師,內心很彷徨。將謁見的大師,呈文殊菩薩像;由於大師──文殊菩薩的加持力,智慧乃頓然開朗,並通達大師之無垢正見,進而渡盡無數眾生。)

  第二天謁見時,克主傑一見大師,馬上生起無比信敬與歡喜心。於是提出許多論中最難的問題,並說出自己的見解,和未解決之困難等,殷重至誠的請問大師。大師亦深生歡喜,一一詳盡的為他解答,並問他說:“你是怎樣得到如此見解,和發現問題癥結的?”克主傑回答說:“我是遍學無量聖教,廣求多聞,殷勤啟請上師、本尊才得知的。大師頻頻點頭,稱讚說:“是的是的,我也是這樣得到的。我剛剛又從本尊那裏,獲得最殊勝的教授,現在就傳給你吧!”

  克主傑聽完大師教誨之後,又將昨夜的夢兆稟白大師。大師說:“你能見上師,和本尊毫無差別,這是非常可貴的。由此夢兆,足以證明你是修學密乘的上上根機,你應該高興啊!”大師接著又說:“你見我是文殊菩薩,並沒看錯,事實就是這樣。然而這唯有宿緣深厚,又具足清淨與深信之心的人,才能辦得到;如果是一般人,他是看不出來的。你的夢兆,表示你以後將大力弘揚正法,以無垢智慧,消除眾生的愚昧,使無量無數的眾生,安然渡過生死苦海。

  當天,大師為克主傑傳授大威德金剛灌頂。自此以後,克主傑就專以此為不共本尊了。

  這是大師唯一內心之愛子(如同大師之心的弟子)克主傑,第一次謁見大師的真實故事。

  ()造中觀論廣釋

  大師住色惹卻頂時,偶爾也兼為少數弟子,講授《集密五種次第》,和《勝樂輪圓滿次第》。後因許多學者的勸請,又造《中觀論廣釋》,以抉擇性宗一切最難辨別,和最扼要的問題。

  大師造論時,由於對其中某些最細理路稍感難解,於是殷勤祈禱本尊文殊菩薩。祈禱剛畢,空中突然現出《般若經》二十種空的經文,字字成黃金色,光耀奪目,大師所有疑難問題遂豁然開解,乃作成此論,取名叫《正理海論》。

  詩曰:

  深弘悲願二能仁,尊者加持恒現身;
  聖教廣傳造大論,眾生饒益依止因。

  十二、明帝迎請 大師避居
  ()避居惹喀岩窟

  戊子年(1408年,大師52)春季,大師和諸徒眾,仍住色惹卻頂專修。有一天,大師忽然對二位上首弟子說:“我們將會有一場小小留難,必須到其他隱密處暫居幾個月,否則很難避免。弟子們問道:“到哪里好呢?”大師回答說:“現在還不能講。這幾天,你們注意聽我的吩咐就可以了。

  某日深夜,大師趁著大眾休息時,驟然帶著二個弟子,悄悄登上色惹卻頂後面的惹喀山(ra-ga-brag),躲在一個極隱蔽的山洞裏,閉關靜修。

  靜修時,文殊菩薩常常現身為他講解中觀唯識等諸宗要義,並一再反覆辨別兩宗異同之最關鍵地方。最後,文殊菩薩囑咐說:“現在你可略攝龍樹菩薩無自性宗,和無著大士唯識相宗二大車軌之深義,著述成書以顯經中之了不了義。

  大師依照菩薩所指導的法義,綴文成書,取名叫《辨了不了義善說藏論》(佛教大藏經第48100)

  ()明成祖的迎請

  大師對於顯密教理,身心修證,無不到達最上乘的境界,因此聲名遠播,為四方大眾所歸仰。當時明成祖(永樂帝)遠聞大師的德譽,屢次遣使迎請,但都辭而未赴。

  戊子年(1408年,永樂六年,大師52),明成祖又以廣大信心,為利益內地一切眾生,再派出四位欽差大臣,數百名隨員,攜帶無量供品,殷勤前來奉迎。一路上,為了怕大師事先隱避,所以進藏的事蹟甚為秘密,僅說是來朝聖而已。等到大隊通過盆宇(地名),轉成夜間行進,天亮時驟然造訪色惹卻頂。不料,寺中僧眾迎接時卻說:“各位施主,非常抱歉,大師目前不在寺裏。他在幾個月以前,突然不告而別,究竟到哪里,我們根本不清楚。

  四位欽差大臣聽了,有如挨了一記悶棍,心中極為惱怒,因此一致怪罪大師有意回避。最後由藏王紮巴堅參出來作保,證明大師確實在幾個月以前就不知去向,這樣才暫時取信四位漢官。

  隨後,漢藏各派出數百人四處尋找,經過好久,才發現大師在惹喀山的岩洞閉關。起初大師堅持不出來見客,後因欽差大臣商請藏王紮巴堅參、藏臣南喀桑布替他說項,再三請見,大師才回色惹卻頂接見他們,並接受供養。

  大師很委婉的告訴欽差大臣,詳述他到中國內地害大利少的種種原因。同時,又奉文給成祖,表明他對皇上這次的迎請,感到萬分歉疚與由衷的謝意;並說明這次不到內地,絕不是有意輕蔑皇上的旨意,而是另有其他各種緣由等等。(這封信,今存大師著作中,信末署戊子年六月十九日。)除了信件,大師又晉上許多寶貴的禮物。

  當時,眾人都讚歎大師,事前以通力得知而避脫,是一種不傷和氣的最極善巧方便。明成祖供養大師的禮物,全是些內地最名貴的金、銀、綢、緞、磁、玉等世間物品;而大師所晉上的,則是釋迦牟尼佛、觀世音菩薩、文殊菩薩金像各一尊,如來舍利四顆,阿底峽尊者舍利一顆等,都是出世間之無上福田。

  ()章嘉活佛代師晉京

  由於大師善巧婉拒,辭而不赴,四位欽差大臣因而轉為懇請大師,派遣一位足以代表大師的高足,以慰成祖之請,否則他們不敢回朝交命。大師知上首弟子釋迦也協(sakyaye-shes,1352-1435,蔡貢塘人),機緣已成熟,遂派他於永樂十二年(1414)代師晉京。

  明成祖見釋迦也協學德巍巍,相貌非凡,因此龍心大喜,封他為妙覺圓通西天佛子大國師,並向他廣請無量法義。于1434年,宣宗又封他為大慈法王。後來法王廣在內地和蒙古等處,弘揚法化,歷代轉世,就是國人所共知的章嘉國師

  (第十九世的章嘉活佛,于清光緒十六年,國民政府又加封為護國淨覺輔教大師章嘉呼圖克圖。民國三十八年,章嘉活佛隨政府遷台,曾任總統府資政、中國佛教會理事長等職。於民國46(1959)34日圓寂於臺灣臺北。)

  詩曰:

  發揚顯密世無雙,遠播名聲遍異邦;
  明帝中原恭敬請,大師神預避山[穀空]
  十三、成熟有情 廣作福業

  十三、成熟有情 廣作福業

  ()脫落一顆牙齒

  大師前往噶瓦棟寺時,文殊菩薩曾授記說:“不久之後,你在拏卻壟講經時,將會脫落一顆牙齒。這顆牙齒,你應該送給克主傑,以作他將來弘揚法化,饒益一切眾生的瑞應。

  後來大師住拏卻壟時,四部密乘的本尊,和三十五佛等聖眾,都曾現身加持。有一天清晨,克主傑啟白大師說:“昨天晚上,我夢見上師為我授記,因此今天特地前來啟請上師,願上師慈悲為我等,講授四部密法之攝義──金剛持之道次第等法。大師很高興地答應說:“當然可以啊!”

  於是,大師立即將四部密乘要旨等甚深法,廣授給諸徒眾。某日,正當日光增盛之時,大師在法座上講經,口中忽然放出大光明,遍照虛空,在場大眾,全部看得很清楚。甚至更有人,見大師口中放出的光明,為五彩霞光。

  大師口中所放出的一片光明,唯有大阿闍黎達瑪仁勤、持律紮巴堅參(grags-pargyal-mtsham,以持戒著名的一位弟子,與藏王同名)和心子克主傑,看到大師脫落一顆牙齒。這時,大師隨口誦出半偈雲:“住妙高前如金山,施與無倫善妙汝。”(善妙吉祥賢,是克主傑的正諱。前句,是說克主傑在大師座前,就像七金山住須彌山前一樣,再沒有別的山比它更高的了。)

  大師誦畢,隨即將這顆牙齒送給克主傑。達瑪仁勤和紮巴堅參看了,央求大師道:“大師啊!請您也賜給我們牙齒吧!”大師回答說:“並不是我不把牙齒送給你們,而是克主傑具有得到這顆牙齒的宿根,和本尊文殊菩薩的記莂。如果你們也想要的話,今後七天中,只要殷勤地祈禱,我可以送一些其他的東西給你們。

  大師說完,克主傑立即將此顆牙齒捧回室中,殷勤祈禱。彈指間,牙齒放出五彩霞光,遍照一切。七天之後,大師又命克主傑將牙齒端出來,先陳設香花妙供,種種禮贊,然後才緩緩打開盒蓋。這時盒中,光輝四射,高入碧空,色含五彩,朗照天地,而且更有陣陣妙香,氤氳滿院。原來這顆牙齒,早已神變成文殊菩薩的聖像,莊嚴相好,栩栩如生。聖像遍身,充滿各色各樣的舍利。大眾目睹這般情景,十分驚異,莫不歡喜雀躍,歎為稀有。

  大師將文殊聖像頂上,宛如海螺狀的舍利,送給勇猛金剛;聖像額上,宛如水晶般的舍利,送給大阿闍黎達瑪仁勤;聖像喉間,呈金色的舍利,送給毗奈耶屍羅;聖像心間,呈吠琉璃色的舍利,送給持律紮巴堅參。其他尚取出九百九十八顆舍利,分送給在場聽法的僧眾。

  這些舍利,逐日增多,就是現在具大福德的有緣眾生,想得到它,也不太難。

  ()重興供養大法會

  大師前在色惹卻頂住的時候(1407),就已經預訂在己醜年(1409)年初,於拉薩大昭寺,廣建供養祈願法會。當時大師曾囑咐藏臣南喀桑布,協助辦理。

  南喀桑布遵照大師所教,立刻料理法會中的一切事務;並整修拉薩大昭寺,凡是遇有頹廢損壞,無不盡力修補,不論出錢出力,他都全力以赴,毫無吝惜。至戊子年秋天,大昭寺寺宇所有坍塌破損,均已修繕一新。

  戊子年秋初,西藏王紮巴堅參,遣使奉請大師住種不壟(grum-bu-lung,在拉薩河下游),為來自各寺之僧眾共千餘人,講授《菩提道次第廣論》等法。此時,大師趁機勸化藏王,希望他對此次法會,能共襄盛舉。

  藏王紮巴堅參,素有護法大王之稱。自他繼王位以後,安撫邦土,化民從善,建塔修寺,刻經造論,以及護持大德講經說法等,從不遺餘力。如今知道大師將重興供養祈願法會,此舉意義非常重大,因此毫不考慮的答應了。

  大師又自種不壟分遣幾位上首弟子,到止公、惹珍、聞、阿喀等地,勸化一切大小等院,和各處地方長官、施主,以及大師的門徒,廣修信施福業。

  衛藏地區雖然地狹人少,但是由於大師悲願之感召,龍天之護持,各地前來供養的人,始終絡繹不絕於途。沒多久,各類堆積的供品,已儼然是一座一座的小山丘了。大師和弟子們,也時時盡出所有回向,祈願明年春天的供養法會,能夠順利圓滿。

  依據《賢愚經》降六師品說:“釋迦牟尼佛,昔日從正月一日到十五元宵,于舍衛國較試場大顯神通,降伏六種邪魔外道師,及其迷冥之徒,摧毀魔旌,建樹正法幢。世尊化身遍滿梵天、四天王天、色究竟天,乃至三千大千世界。佛身個個威嚴高顯,放大光明,與大眾圍繞說法。由於如來的善巧神變,因而拔濟無量眾生,遠離滋生罪惡之不善地。未具善根的人,讓他們種下善根;已具善根的人,讓他們倍加增長;善根未成熟的人,讓他們儘快成熟;善根已成熟的人,全令他們得到解脫。更有眾生,因而發大菩提心,得不退轉地;有的眾生,因而證得羅漢果。這就是所謂的如來現大神變之法會也。

  過去印度諸大法王,每遇此勝期,都廣設無量上妙供品,供養三寶,誦經發願,福施眾生。後來佛法初傳西藏時,西藏諸大善知識仍能仿照印度,如法興供養。如今正值末世,佛法陵夷,供養法會已經慢慢隱沒了。聖宗喀巴大師為酬宿願,上為聖教永住,*輪常轉,下令眾生集福,獲澤無盡,因而發廣大心,籌畫重興大神變之供養法會。

  戊子年秋末,大師為迎接盛會,特地請畫家到大昭寺,重新為聖像抹上金粉和豔麗的色彩。頓時,整個殿堂為之煥然一新,就像初建的一樣。此外,大師又請全藏手工最好的裁縫師,將施主所供的綢緞,替諸佛菩薩縫製各種不同的衣服,以及製作為數不少的幢幡和寶蓋。

  十二月底,法會的準備工作,大致妥當之後,大師才由種不壟啟程,前往拉薩。除夕當天,大師聚集八千多名僧侶,于大昭寺大殿,獻奉供養。這一天,大師等師徒充當施供之職,供養一切施襯等費用。

  ()興廣大供養

  己醜年(1409年,永樂七年,大師53),從藏曆正月初一到十五日,是釋迦牟尼佛現大神通之正會。過去如來現神通時,十五天中,每天各有一位施主,如來各現一種神變;如今供養法會亦仿照過去,每天各有不同的施主,供獻的物品也不盡相同。

  法會中,大師供獻釋迦牟尼佛(由唐朝文成公主帶回西藏的佛像)一頂純金打造的五佛寶冠,冠上鑲有許多貴重的珍珠和寶石,鑽工精巧,形量高貴莊嚴。供獻不動金剛佛(由尼泊爾公主帶進西藏的佛像)和十一面觀世音菩薩,各一頂純銀打造的五佛寶冠。冠上也同樣鑲有眾寶作為莊嚴。

  正月初八和十五兩天,大師請塑工極為精巧的專家,為釋迦牟尼佛、不動金剛佛、十一面觀世音菩薩,全身塗上金粉。其他各天的中午,則專塗面輪。

  此外,大師又供獻釋迦牟尼佛,一個用大量純銀打造的寶缽,和純銀打造的曼陀羅供。供獻現出家相的佛菩薩,各一套出家用的衣缽;供獻現報身相的佛、菩薩、明王、護法等,各一套隨其所應供養的寶衣和法器。

  大昭寺各佛殿中,全部仿照顯密經典所記載的,上以寶繩交織籠絡,下垂幡彩、拂鈴、華纓、于各種莊嚴的物品。佛殿外面四周的大道上,豎立許多高大的木柱。每根木柱,各懸掛一面廣大的繒幡。其中十五根木柱的頂上,各隨東、南、西、北、中央五個方位,安置毗盧遮那佛、寶生佛、無量光佛、不空成就佛,和不動佛等聖像。同時又在這十五根木柱的幡旗上,書寫各佛的長短陀羅尼。每天入夜之後,在幡旗下的供臺上,各依其儀軌修法一座,並供養上妙供品。此外,又在大道上,另豎大白傘蓋等幢。每天夜晚,也同樣依照各各儀軌如法供養。幢與幢之間,完全依照般若經所說,彼此牽拉繩索,繩上懸掛拂鈴、繒彩等五彩繽紛的物品。整個法會會場,遠遠看起來,宛如滿天彩霞,飛騰躍舞,煞是一大奇觀。

  佛殿中,共有內、中、外三條繞道。法會期間,不分晝夜,內道供油燈四百盞,中道(繞佛用的)供油燈一百多盞。最外層繞道,面對釋迦佛的地方,設立一座正方形大石燈。石燈每邊一丈多長,中間樹立大燈炷,炷中灌滿酥油。石燈點燃後,熊熊火焰,高達數丈,其餘外層繞道上,又擺滿無數砂罐油燈,燈炷的形狀和高度,宛如手臂般大小。佛殿供燈,日夜相續不絕,金光晃耀,掩蔽日月。

  又佛殿中的供水,全是金黃色的藏紅花水。每天換水一百多次,光是紅花的餘滓,每日就有好幾升。佛殿裏面和四周的空地,頻頻以香水散灑,香幢、香傘,和燒香的煙,終日緊接雲端,未嘗間斷。

  大酥油燈的左右兩旁,各放置以一百鬥糌巴作成的供品,上面覆蓋許多酥油花作為莊嚴。其餘無量供品中,高度接近二、三尺,並嚴飾酥油花的,共有一百零八堆。供品每天換一次,換下的供品,全部佈施給窮困的人,或其他眾生。

  這些清淨圓滿的供品,全部經過大師咒印三昧的加持,使成大樂不空之甘露;後又由無量持戒清淨的三藏比丘,以顯密經典中所說的儀軌,至誠禮誦而為供養。因而十五天法會中,十方諸佛菩薩聖眾海會,都降臨納受。

  ()供養法會中的瑞兆

  釋迦如來現大神變之供養法會中,南喀堅參仁波切見大師的頭頂上,有文殊菩薩(佛部)、觀世音菩薩(蓮華部),和金剛手菩薩(金剛部)等三尊部主。部主四周,又有無量護法神圍繞,防護各種妖魔的留難。

  此時,有位成就者,名叫孤抉,號無量光金剛,剛從拉薩附近的惹喀山出關。出關後,孤抉仁波切隨即前往拉薩。當他途經朗勤棟時,遇見印度八十四位成就者之一的霞瓦日巴。孤抉仁波切問他說:“尊者,您這樣匆忙,是要到哪里呢?”霞瓦日巴回答說:“我等八十四位大神通成就者,應賢慧名稱法王(即宗喀巴大師)之請,前往大昭寺。他們諸位神通師都去了,我稍遲一點,正趕著去啦!”

  孤抉仁波切於是也隨著他,趕赴法會。

  法會中,當大眾進行誦三十五佛時,孤抉仁波切看見虛空中,遍滿十方諸佛,諸佛的下方,有三十五佛、藥師七佛、彌勒菩薩、無量壽佛、度母、白傘蓋、妙音天女、八十四位大神通成就者等稀有瑞相。

  在十五天法會中,大師每天都為僧俗大眾,講馬鳴菩薩的《佛本生經》一座,從無間斷。又這次從各地前來參加供養法會的僧俗,總共有十幾萬人,每個人都非常精進。他們除了聽經、誦經、發願外,更有數萬人寧願不飲早茶,乃至放棄中夜睡眠,而不停的繞佛。由於精進氣氛的感染,平時逞兇鬥狠,飲酒放逸之事,無形中也化為烏有。

  法會期間,有一天夜晚,大師夢見一位身形魁偉的婦人,雙手抱住大殿,好象要遮止什麼事似的。大師問她:“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她回答說:“為了防護火災呀!”

  第二天晚上,大殿門前大石燈的酥油快燒盡了,管事還沒來得及裝新油,燈炷和酥油突然合併燃燒起來,猛烈的火焰照亮了天空,在場的人個個都恐怖萬分。大師見了,隨即入室,於密壇前住三摩地。一時,外面微風俱息,眾人立即將火撲滅,因而未釀成一絲一毫的損失。

  又有一次,大師夢見拉薩附近,有無數眾生升空而去,大師問他們說:“你們打算到哪里?”眾人齊聲回答說:“我們在供養法會中,因供養如來而獲得無量功德,現在將往生梵天啦!”

  法會中所示現的種種瑞相,不勝枚舉,難盡一一。由此觀之,大師這次所辦的供養祈願法會,功德廣大無邊,實非薄地凡夫所能思議的。

  法會進行期間,藏臣南喀桑布,和他的侄子班覺結布(dpal-'byorrgyol-po),擔任招待各地前來參加的貴賓和僧侶,並負責法會中的一切大小事務。藏王紮巴堅參,則是扮演此次法會最主要的施主。

  詩曰:

  世尊昔日顯神通,降伏六師摧魔攻;
  怙主如今酬宿願,大興供養福無窮。

  十四、根本道場 建三大寺
  ()首建嘎登寺

  由於環繞在大師左右的徒眾,逐日增多;又因始終無固定講經的場所,每季法會,師徒們都得像趕場似的東奔西跑,徒生種種疲勞。所以有很多親近大師的上首弟子和大施主,頻頻勸大師建安眾之處,以作為弘揚大師教法的根本道場。此建議一提出,大家競相附和隨喜,有的願意將自己的寺院捐出,有的願意奉獻財物興建道場,情況非常熱烈。

  大師內心非常高興,深知興建道場之因緣已經成熟,但為了除去大眾不必要的疑慮,就在大昭寺供養法會時,祈禱釋迦牟尼佛,看在這一切道場中,哪個地方作為根本道場最為殊勝。祈禱後,又詳細觀察燈相和夢兆,結果顯示出,以離拉薩東五十裏旺古爾山(bdang-bskur-ri)旁的大阿蘭若最為吉祥。

  供養法會圓滿後,大師親自到現場加持地基,並命上首弟子大阿闍黎達瑪仁勤(俗稱賈曹傑),和持戒最清淨的弟子紮巴堅參,率領僧眾,遵照大師的囑咐,創造嘎登寺(此寺全名叫嘎登南結領dga'-ldan-rnam-parrgyal-ba'igling)

  初建時,四方湧來無數僧俗,有的出力,有的施財,所以在一年之內,就建好七十多座院房,一百多座地基。建造房舍的儀軌,完全依照戒經進行。比如建造之前,先堪察地理位置,再向全體僧眾宣佈,等到征得大眾同意之後,才開始動工。又房舍的規格,從大殿到僧舍,乃至廚房,完全符合戒經的規定。因此,由造嘎登寺之事看來,亦可窺見大師致力弘揚戒律之一斑了。

  宗喀巴大師創立的黃教(又名黃帽派),名格魯派,即因此寺得名,意為嘎登寺派。派藏文讀魯,嘎登貝魯簡稱嘎魯,按藏文讀音變化的規律,讀為格魯,所以黃教稱為格魯巴。此外又有人說,格魯派意思是善規派,這種說法是因該寺宣導嚴守戒律而來的。

  又大師一派,得嘎登派之名,早在阿底峽尊者入藏時即已預言。如噶當雷邦第二十六未來授記品中說:“最後正法火,由名稱重燃,作無量利樂,斯即勝處士

  偈中第二句名稱,是大師出家法號;第四句勝處士,指嘎登派。按嘎登,為睹史陀之翻譯,即具足喜樂的勝地。

  ()造隱語詩

  己醜年夏天,大師應阿喀僧俗之請,赴桑丹領(bsam-gtan-gling)寺,為大眾講授集密圓滿次第五次第論。講授完畢,隨即閉關,著《集密圓滿次第釋》。

  造釋時,大師頻頻向上師、本尊祈禱,請求加持,因而常感集密文殊金剛現身等瑞相。大師均以隱語詩,將經過情形一一記下。其大意是這樣:

  己醜年十二月初三的晚上,大師夢見十九尊文殊菩薩的大曼陀羅。文殊菩薩手提淨瓶,告訴他說:“這瓶子裏的水,是過去阿底峽住那塘吉水邊時,和文殊、彌勒兩大菩薩,討論法、報、應三身,以及法、色二身法義所和合的水。從阿底峽到現在,已經有三百多年,一直無法找到託付的人,如今你是最好的人選,我把它交給你。”(這裏說瓶水,是討論三身和二身法義所和合的水,是不了義的說法;事實上是密指把阿底峽尊者的教典、教授、教誡三派傳承法義,傳授給大師。)

  十二月初四的晚上,大師夢見布頓仁波切坐在一張大寶座上,正在為大眾傳授《集密根本經》。整部經講完之後,仁波切很慎重地囑咐大師說:“今後,你就是這部經的主人。當時大師心想:“這部經後面,到底有沒有缺漏?”於是大師把經翻開,從頭到尾詳細地檢查一遍,結果發現整部經完好無缺。後來仁波切雙手捧著經,放在大師的頭上,口誦灌頂真言,並以手印加持三次。

  十二月初五,大師對於噶舉派祖師瑪爾巴上師,所傳之和合修法(睡與死有合修法、夢與中有合修法、醒與生有合修法等無上瑜伽密),獲得堅固不謬的見解。

  十二月初六,大師領悟瑪爾巴上師所傳的這些合修法,就是《集密根本經》和龍樹菩薩中觀見之正義,並獲得決定見。

  十二月初七,大師閱讀提婆之《菩薩攝行炬論》,生起殊勝的定解。

  ()嘎登寺開光

  庚寅年(1410年,大師54)年初,嘎登寺寺宇佛像落成。大師于二月初五至嘎登寺,舉行開光法會(佛像造成後,擇日設供加持,謂之開光),並為大眾講《菩提道次第廣論》、《集密月稱釋》、《五次第》、《集論》、《瑜伽師地論》、《因明論》等。

  這年,大師著述《集密四天女請問經釋》、《智金剛經集釋》,並開始著《五次第釋》(這部書,於第二年造成)

  ()消災延壽

  過去大師住聶地僧格宗時,妙音天女曾現身告訴他說,五十七歲時將有壽難。文殊菩薩也特別囑咐,叫他在這段期間,專修對治壽難的密法;並說,一旦延壽之後,對眾生和正法都大有饒益。

  辛卯年(1411),大師五十五歲,他為了事先遮止災難,於是和三十多位高足,閉關專修大威德金剛密法。每天午前修增益,午後修息災。

  大師和徒眾如是精進的修持,直到壬辰年,雖然參加共修的人加至四十多位,卻仍然未獲得有效遮止壽難的徵兆。然而這段期間,大師果真如妙音天女所授記的,證得樂空和合之妙智,引生四種歡喜,和四種空性的功德。

  是年秋天,大師見未獲遮止之相,深恐明年的災難,將無法避免,於是對弟子們說:“以種種跡象看來,以後我恐怕無法再繼續為你們講經了。為了祈願密教大行於世界,今天我想將密部的奧旨,扼要地替你們鉤提一下。

  徒眾們乍聽之下,惶恐萬分,深怕因此而失去大依怙,遂殷重至誠地央求大師說:“如今災難之期,已迫在眉睫,我等祈願大師慈悲,體念眾生失離依怙之若,請暫時放棄講經,繼續專修吧!弟子雖不敏,也願盡力助修。

  大師因徒眾至誠哀請,於是從壬辰年(1412,大師56)八月初七,共三十多位弟子,再次住關專修。其他弟子,也各自閉關助修。

  十一月中旬,大師的病情逐漸加重。最嚴重時,竟至二十多天不能入眠。大師病情雖然如此嚴重,但修持並未因此而中輟,飲食起居,也跟平常人一樣,所以徒眾根本不知道大師嚴重的病情,與身內所受的痛苦。

  十二月十三日晚上,大師在三摩地中,見到堅固的瑞相,因此很高興地告訴大眾說:“如今吉相已現前,成功在望,大家更應集中心力,猛利修行。

  當時,大阿闍黎達瑪仁勤以及全體僧眾,一意為大師助修,雖至除夕、新年,仍然不肯中斷。其他道俗,也惟恐大師離去,盡力佈施培福,供養三寶,祈願大師住世。

  師徒這樣不斷的修持,至大師五十七歲時,又選出七位具足清淨三昧耶戒的弟子,修本尊法;于大威德金剛具有證量的弟子,入室與大師共修。大師白天修大威德密法,晚間則住大樂不空三摩地,以防範非人、妖魔的留難。

  于大師教法作逆緣的,總共有四個大魔。數年前,大師在阿喀講《密宗道次第廣論》時,曾降伏一個魔;此魔已立下誓言,絕不再作亂,並安住於三昧耶戒。大師這次閉關時,又有一魔前來投首認罪,請求寬恕,併發重誓,願永久護持大師的教法。

  又有一次,大師和徒眾正專心修持時,就在定中,見虛空中有釋迦牟尼佛,身金黃色,放大光明,威德巍巍,結大伏魔印。大師以定力迎請,攝入自身中。刹那間,大師對於各種災難,得大無畏力。這時,見到六臂嘛哈嘎拉和閻羅法王,以金剛索系住一個妖魔的頸子,合力牽到大師的座前,以利刃砍下他的頭。就在這個時候,師徒都聽到外面有許多非人大喊:“敗了!”眾妖魔於是作鳥獸散,向十方遁去。

  第二天,六臂嘛哈嘎拉又牽來一魔,跟昨天一樣,也把他殺了。至今四大魔已消滅殆盡,大師之法體遂逐漸恢復健康。

  這時,本尊現身授記說:“今後,你必須勤修生起、圓滿兩種次第,不久之後,就可證得最究竟位。你弟子中,有七位較具善根的,也將各有所證。

  大師身上所有病亂,於甲午年(大師58)六月初五,全部痊癒。

  ()為藏王之弟授比丘戒

  乙未年(1415,大師59)夏天,大師受藏王紮巴堅參之請,赴聞地劄希垛喀寺(bkra-shisdo-kha)安居。為丹薩替寺、孜塘寺等住持,及數百名三藏法師,廣轉《中論》、《釋量論》、《菩提道次第廣論》及《入菩提行論》等深廣*輪。

  由於大師躬弘戒律,戒德清淨,因而向大師求戒的人有很多。大師住劄希垛喀寺時,也曾應丹薩替寺住持瑣南桑布(sbyan-sngabsod-namsbzang-po1380-1416,藏王胞弟,在此之前,已是大師的弟子)之請,為他正授比丘大戒。

  ()根敦主巴謁見大師

  根敦主巴(dge-'dungrub-pa1392-1474,義譯為僧成),他是目前西藏政教領袖DL喇嘛的第一世。明太祖二十五年,歲次壬申,生於薩迦寺附近的牧場。父親名叫統薄多傑,母親名叫覺摩曩吉,是牧場的主人。

  根敦主巴剛出生的那天晚上,恰逢盜匪來搶劫,他的母親來不及帶走他,遂將他藏在亂石堆間。第二天早晨,眾人尋找他時,看見一隻老烏鴉在他的旁邊守護著,為他防護各種野獸的傷害。眾人看到這種情景,都感到很不可思議,說他一定是再來菩薩。

  根敦主巴自幼行儀端莊,不作孩童嬉戲。因他家遭受盜匪洗劫,生活非常困苦,所以很小就幫助父母放羊。父親去世時,他親手抄藥師經,代父回向。十五歲時,禮拏塘寺住持成就慧大師出家,學習各種經論和密法。二十五歲隻身到前藏,從茶主寺滾桑巴仁波切學習因明和中論。

  乙未年大師住劄希垛喀寺時,根敦主巴因深仰大師之學德,於是隨侍滾桑巴仁波切往朝大師。

  根敦主巴于大師座前,請問許多《釋量論》之疑難,並聽講《辨了不了義論》、《中論疏》、《上師五十法頌疏》、《密宗戒疏》等不共深義。他因智慧明利,故深得大師的嘉許。

  當時,大師深知根敦主巴,有弘揚戒律的因緣,因而賜他一件穿過的五衣。此後又有一次,根敦主巴為了受持清淨戒律,而將前往卓薩寺學戒,臨行時大師送他一塊金子,作為學戒的順緣,並稱讚他說:“你能以願行持之心來學戒,真是稀有難得。今後你當努力弘揚聖教,令其光顯。

  後來根敦主巴親近宗喀巴大師,和克主傑多年,具得大師之不共教授。丁卯年(1447),依師長及本尊記莂,創建劄什倫布寺,攝禦大眾,講授大師之清淨教法。遂使大師之法雨,普潤後藏一切眾生。他又著有《戒經疏》、《因緣集》、《正理莊嚴論》、《釋量論疏》(此書,臺北佛教書局目前已有流通)等書,盛行於世。

  ()絳陽卻結建哲繃寺

  絳陽卻結(hjam-dbyanschos-rje,義譯為妙音法王),法名叫劄西貝敦(bkra-shisdpal-ldan1379-1449),是宗喀巴大師的上首弟子。他記性特佳,如《大般若經》、《寶積經》、《華嚴經》等,都各造一部筆記;並受持顯密經論一百零八部,凡有講說,不須要經本,直接靠背誦。在大師眾弟子中,他是聞持第一。

  乙未年,大師住劄喜垛喀寺為大眾講經時,有一天,對絳陽卻結授記說:“你如果興建道場,法緣將會比母寺(嘎登寺)和各子寺,更興盛,更圓滿。

  大師說完,又取出從寂滅山(雪山)中開藏所得的法螺,授結絳陽卻結,以作廣弘正法的瑞應。

  (宗喀巴大師過去在釋迦牟尼佛的法會上,聽佛說:“誰願意在末法時,住五濁惡世建正法幢?”當時大師雖然尚是童子,聽了這句話,馬上以一顆水晶球供養佛,發願前往。釋迦牟尼佛很高興,特地送他一個法螺作為授記,並將法螺藏於雪山中,大師弘法時,才從山中開藏取得。此法螺目前仍然留在嘎登寺,人人可朝。)

  絳陽卻結接過法螺,心裏想:“修學密法一切成就的根本,就是恭敬上師。因此,我應謹遵上師所囑咐,勵力奉行。

  當天晚上,絳陽卻結夢見一條大河,河水湍急,河岸擠滿無量無邊的眾生。他們雖極想渡河,卻沒有任何有效的辦法,絳陽卻結深生悲憫,於是縱身一撲,雙手剛好碰到對岸,他的軀幹宛如一座弧形的橋樑。眾生因藉他的軀幹,而到達彼岸。

  翌日,絳陽卻結醒來,知道這個夢兆,是表示他將建寺弘法,必能饒益無量眾生的瑞相,因此很高興,立即籌畫建寺,四出勸募。于丙申年(1416),以內鄔官家南喀桑布為主要施主,動工創建哲繃寺(hbras-spuns)。開工時,大師曾親臨加持地基。

  ()一天之中理頭髮二十一次

  大師住劄喜垛喀寺時,有一天,來了一位菩薩化現的塑師,為大師鑄塑聖像。

  這位塑師,手工極為精巧,塑造聖像之速度又非常快,一天之中,塑大師像二十一尊。這些塑像,栩栩如生,十分酷似大師,連大師見了,都讚歎說:“這些塑像真像我呀!”

  為了替這二十一尊大師聖像裝藏,大師也示現令人無法思議的事,他在同一天中,理頭髮二十一次。每一尊塑像,裝一份頭髮。這些聖像,至今仍然存在劄喜垛喀寺,是大師像中,最具加持力的塑像。

  ()著菩提道次第略論

  乙未年秋天,大師自劄喜垛喀寺返回嘎登寺後,即抉擇一切宗法,著《集密月稱釋疏》,及《集密決斷攝義科判》等書,以顯集密之不共勝義(今存大師著述中第四函和第五函)

  又由於大師過去所造的《菩提道次第廣論》,文義包含廣博,一般少慧有情,難為奉持。因此本尊囑咐另造略本,以攝受下機,大師遂于廣論中擇取要義(略去破立教證),造《菩提道次第略論》。

  ()興建廣嚴殿 

  大師自從著述《集密月稱釋疏》,及《集密決斷攝義科判》後,就恒常講演密法,未嘗間缺。有一次,大師正在傳授密法時,心想:“密續中說,未得密法灌頂的人,以業障未清淨故,佛陀制戒不得見密法壇城。如今在大殿中舉行密法供養,這是不合密續本意的。為了遵依密宗戒律,應當另外再興建密法殿才好。

  於是大師開始籌畫興建專修密法之廣嚴殿(在嘎登寺內)。由於大師悲願之感召,一時四方信施薈萃於此,所供養的物品,多得不可勝計。大殿遂於乙未年奠基,丙申年建成。

  丁酉年三月,大師延請精工巧匠鑄塑佛像。在廣嚴殿中層,塑造比大昭寺稍大的釋迦牟尼佛聖像(赤銅鍍金);大殿的上層,各依儀軌,建立集密三十二尊勝樂六十二尊金剛界等三大曼陀羅。集密三十二尊勝樂六十二尊等曼陀羅中,集密金剛、勝樂輪金剛各用生銀一百兩;五方佛和諸瑜伽母等聖像,也用生銀塑造;其他佛像和宮殿,則用赤銅製造,外表鍍金。金剛界曼陀羅之主尊,用生銀不滿百兩;其他十二尊佛像,各用生銀七十多兩;宮殿亦是赤銅鍍金。

  此外,又鑄鍍金之文殊菩薩、無量壽佛、大威德金剛等佛像,高約三尺;佛頂尊勝、大白傘蓋等佛母像,高約一肘。更以綢緞、香藥等材料磨成粉,再搗成泥,塑造大威德金剛佛像,高約十七搩手。全部佛像,都以種種珍寶作為莊嚴。

  聖像於年底全部竣工,大師依照大威德金剛之儀軌廣作開光,並聚集無量持戒之僧俗,舉行供養法會。開光時,瑞相屢現,都是空前所稀有之吉兆。此後衛藏各地,連年風調雨順,穀物豐稔,國泰民安。這都是興建廣嚴殿,獲得諸佛加持、護法擁護之功德啊!

  (十一)廣轉時輪密法

  戊戍年(1418,大師62),大師因四方僧侶和原有徒眾的勸請,於嘎登寺,為大眾廣轉顯密*輪。

  法會中,大師特別講演時輪金剛大法。時輪密法,有許多地方和其他密法不相同,因此一般學者多加破斥。宗喀巴大師則以無垢智慧,了知這是一部最高深、最殊勝的密法。

  時輪金剛法,傳入西藏有兩派,一是月怙論師所傳,一是惹法極譯師所傳。布頓仁波切最初從金剛幢,學習惹法極譯師所傳之教授,後又從聖光大師學習月怙論師所傳之教授,然後將兩派之時輪密法傳給卻吉貝瓦仁波切。卻吉貝瓦仁波切專精時輪大法,後來將此大法傳給宗喀巴大師。

  宗喀巴大師于此法會,大力弘揚時輪密法。此密法遂盛行於西藏,肇基黃教。

  (十二)著述入中論善顯密意疏

  月稱論師是七、八世紀中,印度薩曼達國人。他修學無上密法,證得最究竟位,得如幻定,成就任何違緣都無法動搖之殊勝悲智。在佛護論師之下,他是中觀派中,最能遣除眾生實執,光顯龍樹菩薩深廣理趣的大阿闍黎。(月稱論師是中觀應成派prasaingika的創始人。)

  《入中論》是月稱論師所作。他以菩提心的十種分位,採用《華嚴經》中的十地名字作為品名,而分別寫成十品。其中第六品(占全書三分之二)菩提心現前地中,發揮他獨特的見解,廣破唯識。他的觀點不但不共唯識,即使是解釋龍樹、提婆意趣的其他中觀派,亦有所不同。在西藏,這部《入中論》被視為中觀派論著的代表作。

  然而這部《入中論》文義深邃,極難通達,因此在戊戍年大師住嘎登寺的時候,首先由善吉祥大善知識,供養大師以四十兩銀子打造的曼陀羅,複由許多信解《入中論》,慧力殊勝的大善知識,殷誠勸請大師造一部文義淺顯,總義明確,並廣為解《入中論釋》(月稱論師造)諸疑難處的大疏。大師因而著手作疏,顯彼密意。這部書於此年(1418)圓滿完成,取名叫《入中論善顯密意疏》(佛教大藏經第148763頁,佛教書局亦有單行本流通)

  (十三)釋迦也協建色惹寺

  釋迦也協(sakyaye-shes1352-1435,蔡貢塘人)是大師八大清淨弟子之一,也是福德和學問最好的弟子。永樂十二年(1414),釋迦也協代師晉京,永樂十四年(1416),他自中國京城返回西藏,並將明成祖所賜的佛經、佛像、綢緞、金銀寶器、玉石等無量物品,全部供養給宗喀巴大師。

  戊戍年(1418),釋迦也協遵依大師之囑咐,於色惹卻頂創建色惹寺(大乘洲)。此後,他又陸陸續續修建色惹下院和吉寺。

  經過一段時間,藏王大在又重建色惹寺大殿,作為俄果寺(藏王專用的寺),並延請棲讓寺(藏王的舊寺)中,所有仁波切和一切僧眾,進住此寺。這座俄果寺,就是現在色惹寺之密宗院。

  色惹寺藏有許多極為殊勝的法寶。大殿中,有比丘瑪巴摩(義譯為華比丘尼)所供奉的惹欽觀音聖像,非常靈異。

  [比丘瑪巴摩,本來是藏王的女兒。她長得明眸皓齒,十分漂亮,因此有許多王子和富家公子,常帶來無量寶物和錢財向她求婚,但都未談成。公主在十六歲那年,忽然染上惡性癩病。病情傳出以後,不但求婚者退避三舍,不提婚事,就連平日最疼愛她的父王與母后,也都因此不再來探問她。

  公主由於飽受病苦的折磨,和世人的歧視與冷落,感到很傷心,於是獨自離開王宮,躲入渺無人跡之大雪山的山洞裏,殷勤禮拜觀世音菩薩,祈禱菩薩解除她身心所受的痛苦。她每天除了吃一些野草外,其餘的時間,均不停的禮拜觀世音菩薩。這樣經過了十二年,有一天,她在禮拜菩薩時,忽然見到觀世音菩薩佇立在面前,一時身心感到無比清涼,癩病遂即痊癒。

  此時,她啟白觀世音菩薩說:“我見過許多傷天害理,倚權仗勢,包藏禍心,怙惡不悛的野蠻眾生,其惡劣之程度,恐怕連菩薩都救不了他。請問菩薩,若要救渡這些人,到底有何辦法呢?”菩薩回答說:“我救渡眾生的方法有很多種,每一種都是隨眾生的需要而顯現出來的。

  菩薩說完話之後,立刻變成十一面觀音,並將最靈感的密法傳授給她。菩薩囑咐說:“末法眾生根性低劣,剛強難調,這個密法是救渡他們最好的法門。今後你可以用此密法,去救這些不容易救渡的眾生。

  菩薩說畢,化一道白光,瞬間消失於空中。

  公主受到觀世音菩薩的加持,獲得大成就後,即刻返回家鄉。家鄉附近的人見了,嘖嘖稱奇,覺得她不但神奇般地醫好難治惡疾,同時還顯得容光煥發,比以前更美麗,更動人,因此又有許多年輕人前來求婚。然而此時的公主,早已悟出世間無常,污穢痛苦,遂毅然決然地放棄所擁有的榮華富貴,出家為比丘尼。後來她以十一面觀音的密法,救渡了無量無邊的眾生,成為十一面觀音密法的第一代傳承祖師。西藏人稱她為比丘瑪巴摩。如今整個西藏和印度,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這位比丘瑪巴摩”(華比丘尼)大成就者的大名。]

  此外,色惹下院又供奉一尊戒釋迦牟尼佛聖像;色惹吉寺供奉一尊會說話的馬頭明王;密宗院供奉一尊會說話的緣拉絨尊者之聖像(十六羅漢之一)。寺中並藏有甘珠、敦珠大藏經等十萬本以上的法本。

  嘎登寺、哲繃寺和色惹寺,號稱藏中三大寺,它不啻是弘揚大師教法的地方,更是全西藏的文化中心。

  詩曰:

  色惹嘎登及哲繃,世稱根本三壇城;
  慈心怙主留神跡,密院傳承大法精。

  十五、最後渡化 有緣眾生
  ()往朵壟沐浴

  大師對於聖教和有情,作了廣大稀有之事業後,觀察有緣渡化的眾生,已即將渡盡。大師為了渡化最後有緣眾生,及結未來殊勝因緣,並謁辭釋迦牟尼佛聖像,因此接受徒眾的邀請,前往朵壟(stod-lung)溫泉。

  己亥年(1419,大師63)秋天,大師自嘎登寺出發,先到拉薩大昭寺,謁禮釋迦佛聖像,並陳設供養,祈禱發願。大師發清淨願後,就直接前往朵壟。因為大師此行的目的,並非為了沐浴,所以到了溫泉,只洗洗腳而已。

  大師離開溫泉後,為朵壟地區聚會的道俗,宣演法義,並接受供養,使他們種下無盡的善根,和培修殊勝的福業。法會期間,大師住處的天空,出現祥雲密集,和佈滿五彩霞光等瑞相。

  ()結下佛法永住之緣

  朵壟法會結束之後,大師又前往哲繃寺,為二千多位善知識,宣演菩提道次第那若六法入中論,以及集密等甚深法,並接受一切僧眾之總供養。

  過去大師對在家眾宣講法義,只限於講經,至於有關教授之法類,多不傳授,尤其《菩提道次第廣論》這部書,更為禁止。如今大師為了種下未來殊勝因緣的種子,遂大開方便門,取消不傳俗人之禁。講演時,不論是僧是俗,人數多寡,先到後到,一律為他們講授,毫無保留。因此參加法會的大眾,無不踴躍歡喜,滿載而歸。

  法會期間,有五彩霞光,自空中向下直立,豎於法場中,遠遠看起來,宛如彩柱一般。又大師為哲繃寺密法殿開光時,有大地震動,智慧聖眾入聖像等瑞相。這些聖像,因而成為末世眾生之最勝福田。

  大師平常講經,除時輪金剛經外,從來沒有只講數品就結座的規矩。但這次講《集密經》期間,有一天,他遙望嘎登寺後,若有所思,遂講至第九品,就結座說:“我有要事,必須即刻回嘎登寺,《集密經》就此結座。

  諸位施主和徒眾聽了,感到很難過,央求道:“請大師慈悲,允許再住一個月或半個月,以期這部《集密經》講述圓滿。如果實在沒空,也請隨文念誦一遍,再請圓滿結座。

  大師回答說:“現在我必須急速回母寺講《菩提道次第廣論》和《集密根本經》。有關這部經的意樂,我昨天已經結訖過了,你們就不必哀求了。

  大師遂辭其請,返回嘎登寺。其實大師講經不待圓滿就結座,主要是表示法筵未散,為結未來因緣,令佛法永住也。只是當時施主和徒眾,不解其意罷了。

  ()付囑弘揚密法

  大師回嘎登寺途中,又再次前往拉薩,朝謁釋迦牟尼佛聖像,並供養發願。

  此時,色惹寺已竣工,釋迦也協殷勤迎請大師至色惹寺,為大眾說法。法會期間,大師因念藏中真正清淨的密法,已隱沒多時,雖然經大師極力弘傳,造就很多講經、傳法的法將,但仍缺乏弘傳密法之根本基礎。因此囑咐釋迦也協,務必興建密教院,以建立講聞密法的清淨道場。

  大師又為結未來之殊勝因緣,師徒在色惹寺,作半個月一次的誦戒會(每半個月聚集僧眾,朗誦二百五十條戒律,檢查僧眾有無違犯,音譯曰布薩,意譯曰長淨事);並將集密勝樂二部根本經,各講一座。

  在無量海會中,大師手捧《集密四疏合解》,問大眾說:“有誰能受持這部經之講授儀軌的?”

  大師連問三次,始終無人敢答。這樣又過了很久,大師之高足羅追僧格(blo-grosseng-ge,義譯為慧獅子),才起座向大師頂禮三拜,說:“我願受持!”羅追僧格說畢,從大師手上接受這部經。大師非常高興,深感傳法得人,因此安慰他說:“你不必擔心,我已將此部密法,付囑閻羅法王(宗喀巴大師的護法)了。將來你到後藏時,那邊有一座像金剛鈴覆蓋般的山,山上住一位夜叉女,她也會弘揚你的教法;又有一座像羅刹女仰臥般的山,山上住一位夜叉女,她也會弘揚你的教法,其他的事,以後你自然會明白。

  大師授記之後,又將開藏所取的閻羅面具、骨杖、繩索等法寶,賜給羅追僧格。並為他傳授受持講密法之灌頂。

  ()廣結善緣

  大師自哲繃寺回嘎登寺途中,為廣結未來之善緣,只要不重複,任何地方的迎請,他都慈悲應赴。

  有一次,大師受紮噶綜主之請,到大樂頂講經。法會中,大師告訴紮噶綜主說:“大樂頂是極為清淨的地方,你應當在這裏,建立一座以戒律為基礎的密宗道場。

  大師囑咐之後,四方供施雲集,紮噶綜主亦深生信樂,立即動工興建,並請大師預作開光。大師回答說:“應該的,應該的,現在如果不預作開光,將來恐怕沒機會了。

  大師竭力為之開光後,還至德慶,又受紮噶主亦(brag-dkargrub-bzhi)之請。大師住主亦時,當天晚上,每個人都聽到響亮的楗椎聲,雖然經過遍處察看,卻沒有人知道聲音究竟是從哪里傳來的。原來此非人間楗椎,而是天眾招聚之聲,顯示大師即將入涅槃矣!

  大師由德慶還至嘎登後,即刻上廣嚴殿,告訴大眾說:“你們趕快陳設供品,現在我要修密法供養,這地方我無法常來了。

  大師于如來聖像,以及集密、勝樂、金剛界等三大曼陀羅前供養完畢,因施主們之請,到嘎登寺大殿,接受眾人供養。此時,大師為令正法永住,現世後世得到究竟圓滿,雖無人請說,自動為大眾廣講《極樂發願文》。

  詩曰:

  廣結勝緣方便開,祥光五色自天來;
  加持佛像地宏震,付囑閻羅護法財。
  十六、教化圓滿 肉身住世

  十六、教化圓滿 肉身住世
  ()示現圓寂 

  大師眼看該渡的眾生,已經渡盡,遂於十月十九日,回到嘎登寺自己的臥室中。他坐定後,自忖道:“如今該作的事已經辦妥,我心得到究竟安穩矣!”

  大師為了救渡眾生,令眾生棄舍常見,因而在回到嘎登寺的當天中夜,示現輕微的病容。第二天,所有僧眾惟恐失去大依怙主,遂急請大師住世,並作誦經等法事。下午,大師告訴大眾說,他全身稍感疼痛;但到了中夜,大師又示現昏迷狀態。到了第三天晚上,大師囑咐寶幢仁波切說:“今後,你要和達瑪仁勤,好好住持嘎登寺呀!”

  十月二十三日,持律紮巴堅參和大阿闍黎達瑪仁勤,跪在大師座前。達瑪仁勤哀求大師說:“惟願大師慈悲,為我指導將來弘法利生之心要。大師因過去已囑咐他住持正法,所以不再重複指示,只取下自己所戴的黃帽,放在達瑪仁勤的懷中,並授給他一件法衣(意思是要他繼承法位,即法王灌頂),說:“你當明白此事的密意,好好修菩提心啊!”

  這是大師一生中,最後的教授。

  自此以後,大師示現病邪,日益轉盛,但即使是最嚴重的時候,也仍然每天修四座瑜伽,從無間斷。

  十月二十四日後夜,大師廣修薄伽梵勝樂輪之內供法。這時,雖現出種種稀有境界,但侍奉大師的弟子,惟恐驚動大師,都未敢請問。

  十月二十五日黎明,星光欲沒,朝陽正升之時,大師遂入大定,三種空次第攝入一切空性,現證光明法身真勝義諦。嗚呼慟哉!此乃是三界大法王,人天大導師,示現涅槃之相也。

  ()涅槃瑞相

  大師示現疾病時,身體略見消瘦,至粗息內攝後,身體突然又現出圓滿相,成為內外通明之光明幻體。尤其是他的面孔,容光煥發,年輕得像十二歲的童子一般。這時,大師身上發出的光明,眾人所見都不盡相同,有人見為紅黃色,有人見為黃白色,更有人見為真金色。這種稀有妙相,正如文殊師利童子,外禦隱珍之服,內住等持之定一樣。

  大師住光明定時,天空異常澄淨,絲毫沒有一點雲翳;圓寂後四十九天中,又無微風飄搖,因此大眾所供的酥燈,雖然遍滿整個大寺的內外,卻從來沒有發生過燈焰傾動或熄滅之事。

  每當夜闌人靜時,空中時常傳來微妙悅耳的天樂聲。五彩繽紛的花朵,頻頻由空中散落,紛飛如雨;白色的天花,光輝如真珠,從空中降落時,宛如滿天明月,紛紛下墜一樣。嘎登寺的上方,有純白色的光柱,上豎如幢幡;寺的兩旁,以及寺前,祥雲聚集,佈滿五色霞光。

  ()最正確的供養

  大師圓寂後,有數百名徒眾,於密壇前,以內、外、秘密三種供養,供養大師。併發廣大願:願生生世世值遇大師,領受大師甘露法,以大師為大乘知識力,依教修行,急速證得大金剛持位。

  這時,前後藏各大道場,也都紛紛放茶施供,廣培勝福。然而有一些善知識,因突然失去大依怙,憂惱纏心,痛哭莫名,而逐漸荒廢聞思修。大師心子克主傑看了,馬上提出糾正說:“近來有許多出家眾,如果碰到親教師、阿闍黎等圓寂時,往往哀傷過度,廢棄聞思修等一切善行,留發過長,穿俗家喪服破壞僧相,屍體收斂在佛殿中,張掛哀悼挽聯等,一切均極盡世間恩愛之能事,如同俗家辦喪事一樣。然而現在我們應恪遵大師之教誡,遠舍世間習俗,隨順佛陀教法。也就是說,任何人遇到這種生死無常時,不要象世間常人一樣,只是徒然苦悶、煩惱,而是應瞭解:

  一切有為法,都呈無常相,
  積聚皆銷散,崇高必墜落,
  合會終別離,有命鹹歸死。

  生死對每個人來講,都是無可避免的事實,所以當於此事,深生怖畏厭患,一心欣求出離,勵力勤修教證二種*輪,圓滿大師之志。這種隨順意樂的做法,就是對大師最大的供養。

  克主傑深具正法慧眼,以及佛法之扼要,他依大師勉勵大眾修行之本意,慈悲教導後學,令大眾脫離這種惡習,期使無垢正法,永住世間。

  ()造大日如來聖像之用意

  大師未圓寂以前,曾令鑄銀身毗盧遮那佛聖像一尊(毗盧遮那佛,即胎藏部之大日如來)。造好之時,由繼登嘎登墀巴法位的達瑪仁勤,依儀軌為之開光。當時,有很多人不知道大師立此聖像的用意,正起疑念間,克主傑馬上明白他們的意思,於是對大眾說:“昔日大師之所以建立集密三十二尊勝樂六十二尊,及金剛界等三大曼陀羅,是想藉此因緣,挽回無上瑜伽和瑜伽兩部密法逐漸衰微之頹勢,以增長教法。然而現在若不積極弘揚此行部密法(胎藏部),恐怕連其他密法也將隱沒殆盡。大師為了令聖教密藏常光顯,故鑄造毗盧遮那佛聖像,廣弘行部。

  修學密法,如果僅修學四部中之一部,或二部,乃至一經、一密法,都無法了知總道宗要。如果真要利益眾生,善顯秘密義,一定要四部密法同時弘傳。克主傑是大師弟子中,最能明白大師心意的人,這次經他主動的解釋,眾人遂渙然冰釋。

  ()末法中之最上福田

  大師圓寂後,關於遺身的處理,有人建議火化,有人建議留肉身等,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然而大師之上首弟子,都認為若留肉身,對如來正法之弘揚,將大有饒益;況且大師昔日住拏卻壟時,本尊也曾為大師授記,叫他務必留肉身。所以眾人最後決議,以留肉身為最上策。

  為了安置大師的肉身,四方信施供養九百多兩生銀,建造一座大銀塔,銀塔四周,又以無量寶石莊嚴。大師肉身安置于內,外表以法衣覆蓋,面朝向東北。(面朝向東北,表示大師的教法將傳佈于蒙古、東北,以及中國內地。)

  止公地區的信徒,又為大師興建一座新殿,並鑄造鍍金釋迦牟尼佛聖像一尊。佛像身量比大昭寺的佛像還高一個手肘。當大師肉身晉住新殿時,空中霞光遍照,天雨寶花,天樂齊鳴。

  大師圓寂以後,肉身略為縮小,肌膚外表呈枯乾狀,但肌肉內部,卻仍然稍帶柔軟。戊辰年(1928年,距大師圓寂有509),因宗喀巴大師肉身塔年久漸壞,第十三世DL喇嘛遂重修新塔。新塔以純金造成,外鑲無量珠寶,價值好幾億。新塔落成時,DL喇嘛請好幾位守戒最極清淨之轉世大佛爺,從舊塔迎出宗喀巴大師。據一位參加迎請大師肉身的佛爺說,當他扶住大師手臂時,覺得大師的肉身,並非乾枯僵硬,而是略帶柔軟,跟剛圓寂不久一樣。又因大師的頭髮比圓寂時長了許多,遂略加整理。這位佛爺得了一份大師的頭髮,沒經幾年,這些頭髮又長了不少。宗喀巴大師肉身塔,五百多年來,瑞兆屢現,實為末法眾生之最上福田。

  ()圓根燈會

  庚子年(大師圓寂後的第一年)十月,嘎登寺諸位金剛阿闍黎,和數百名僧眾,各修集密金剛勝樂金剛大威德金剛歡喜金剛時輪金剛大輪金剛手無量壽金剛大日如來等多種密法,廣行供養。供養法會之當天和次日,天雨各種顏色的寶花,花色如真珠,晶瑩剔透,花分六瓣,花梗具全。

  十月二十五日,正是大師圓寂一周年的紀念日。這一天,空中不斷飄落寶花,數量比以前更多,形量也更大。花落在地上,整片雪白,舉目一望,猶如十二月瑞雪。(各種顏色的花都有,其中以白色最多。)

  二十五日那天,內鄔官家叔侄等,迎請釋迦也協到惹喀紮,與無量僧眾廣修紀念供養。當天,亦有天雨寶花等瑞相。

  自此以後,一直到現在,西藏、蒙古,以及中國五臺山等地方,不分宗派緇素,在每年十月二十五日那天,都興起燃酥燈等紀念供養。西康附近,剛開始幾年,因燈盞不敷使用,遂有人刻圓根(即蔓菁)代替,以補不足。這就是有名的圓根燈會之由來。

  詩曰:

  現證光明最勝身,祥雲天樂散花頻;
  空行供獻聖依怙,末世群生增福因。

  十七、大師再現 教釋疑網

  ()獅子吼如來應正等覺

  宗喀巴大師未出世以前,比丘戒律在藏地曾經一度廢弛,後來經大師大力宣導,才挽回了這股頹流。大師為了繼續住持如來聖教,惟恐昔日頹風重演藏地,因此以身作則,嚴持比丘清淨戒,而選擇中陰身成佛。由於這個緣故,他修無上密法圓滿次第時,未依羯磨印,以致在化緣示盡時,於死有位現證法身,中有初現證幻身(即中陰身成佛)

  大師雖已成佛,然與釋迦牟尼佛在此世界所示現的八相成道不同,按《法華經》第十六如來壽量品中說:

  自我(指釋迦牟尼佛)得佛來,所經諸劫數,無量百千萬億載阿僧祗,常說法教化,無數億眾生,令入於佛道。

  又不共密教無垢光亦說:

  我等大師(指釋迦牟尼佛)久已成佛,今于此間示現成佛。

  以上很明顯地指出,釋迦牟尼佛示現人間成佛,並非新得道,乃是久遠劫以來即已成佛。如今宗喀巴大師雖然在釋迦牟尼佛的教法中證得大菩提,然而他在有情世間,仍未顯現八相成道之佛事,所以沒有一教法中有二大師的過失。

  宗喀巴大師于己亥年(1419,世壽63)十月二十五日成佛後,上升睹史陀天內院彌勒菩薩座前,法名曰妙吉祥藏。大師未來示現八相成佛的佛號,名曰獅子吼如來應正等覺(廣如經中授記雲)

  ()憶念上師的功德

  大師成佛後,圓滿受用身遍盡虛空,隨緣垂濟,其無量無邊之功德,實非如幼兒智慧般的人所能瞭解。如今僅略述大師為克主傑五次現身的情形,分別如下:

  有一次,克主傑為大眾講經時,見一般眾生,貪著五欲,馳逐惡法,不肯至誠學習如來正教;有一部分人,雖然發心修學菩薩道,奈何缺乏揀擇正法的慧眼;又有一部分人,由於福德微薄,遂隨逐惡友,親近惡知識,雖有好心,徒招苦果。他觀察之後,為這些愚蒙眾生,感到無限的悲哀,眼淚不覺撲蔌撲蔌地流了下來。

  克主傑因而回室,於密壇前,想到:“這些愚蒙眾生,之所以無法依止具德大善知識,完全是宿無福德所致。眾生因外無具德善知識指導,內又有煩惱覆心,所以產生種種顛倒妄想。比如一切有為法,明明是無常,卻計為常相;諸法本性空寂,卻執為實性;世間一切受用,本是虛幻不實,卻執為快樂的源泉,而拼命去鑽求;現世名望,有如穀響,卻執為究竟。眾生如是費盡心力,貪圖滿足六根欲望,於是愈追求,愈墮入痛苦的深淵中。

  如今大師之顯密教法,一切善說,以及金剛持秘密扼要之處,全部遠離微細錯誤。然而由於眾生不具夙根,我雖日夜不停的講說,他們卻仍然無法領受大師之無上甘露法味。甚至還有人去親近那些極愚至癡、乏學無知、迷於取捨、等同畜生的惡知識,聽聞一些自贊毀他、虛妄、綺麗、邪命的教法。這些如母眾生,如果能通達佛法心要,直證佛地,那是多麼令人興奮啊!但是他們卻偏偏不念無常,為現世名聞利養所迷亂,而逐漸步入邪道,永沉輪回。悲夫!”

  克主傑想到這裏,於六道輪回深生厭離,淚如雨下。遂陳設無量上妙供品,向大師殷重至誠的祈禱。

  克主傑剛祈禱完畢,就見宗喀巴大師,騎著一隻白如雪山,眾寶莊嚴的六牙智象,威光赫赫,隨著一片五彩霞光,降臨在對面的虛空中。大師面帶微笑,安慰克主傑說:“兒子啊!你心意我已明白,快不要再為此事而感到憂苦了!眾生如果能象你這樣,時時憶念上師之種種功德,必能淨治往昔所造極惡罪障,並能集聚無邊福德資糧。你這種情形,就象瑜伽自在密勒日巴憶念馬爾巴上師一樣,極為難得。無論如何,你應該知道,你我師徒所作的事業根本善妙。所以今後,你仍須繼續精進,廣弘我的教法。

  ()教導釋疑

  某日,克主傑於顯密二教甚深扼要之處,生疑莫解,因而想起宗喀巴大師,自忖道:“如果我師長尚住世的話,現在即可向他請問,並且一定能得到圓滿的解決。然而師尊今已不在人間,還有誰能作我究竟決斷之依據呢?師尊啊!我是多麼急切地盼望您能為我解答,您現在到底在哪里?”

  克主傑愈想念,愈悲切,於是獻上妙供,涕泣啟白于大師。刹那間,宗喀巴大師突然現身,他坐在無量摩尼真珠所嚴飾的純金寶座上,由許多天子擎持而至。大師為克主傑廣釋諸疑,並開示種種教誨教誡,然後才離去。

  ()穩操成佛的左卷

  又有一次,克主傑捧讀參閱大師所著述的《菩提道次第廣論》和《密宗道次第廣論》時,深感大師之善說,總明大乘佛教一切顯密經論的要義;並述說任何修學佛法的人,從初發心依止善知識起,乃至修學圓滿次第證得金剛持位止,其中種種運心,應有盡有,且詳分階梯,無欠無餘,後後必兼前前,前前亦必導歸後後。前後既次第宛然,又無躐等欲速之弊,而終至佛果,更無中止化城之譏。克主傑心想:“能具足這種廣大無垢慧眼,除我之師長文殊菩薩化現而來的以外,如今在印度、西藏,乃至全世界各地的大善知識,都無法作這樣正確明白的善說。克主傑想到這裏,心中勾起了無限的哀思,隨念大師之無盡功德與恩澤,不禁滴下蔌蔌的淚珠,因而向大師殷勤地祈禱。

  這時,大師全身金黃色,右手執利劍,左手持梵篋,現童子相,身上眾寶嚴飾(即文殊菩薩相),騎著一隻潔白的獅子,從虛空中,慢慢飄到面前。大師為克主傑教誨說:“兒子啊!你不要再哭了,我現在特地來為你說法,你要好好聽啊!”

  在這五濁惡世中,雖然有許多各種不同種姓的眾生,但如今處於這種佛法陵夷的時代,他們大多不再念及無常和三惡道之苦了。唯獨貪著名聞利養、衣食臥具、凡庸事業。不要說精研甚深法義,就是連想一下現在作這種事,將來會得什麼果報的人,都已很少了。

  如果有人閱讀我所著述之懺罪集福、超越一切經論難處的精義後,且能生起決定信解,遠離憒鬧地,專心住持這種甚深法義,其得佛位,如在掌握。然而能這樣做的人,是多麼稀少啊!雖然如此,世間仍有少數法器機緣,你應不辭勞苦的去饒益他們,尤其更應弘揚我的教法,令其光顯。你我師徒,於後世不久,就可很快見面了。

  ()親見大師的方法

  克主傑曾因憶念大師深恩,涕泣傷感,毛骨戰豎,因此至誠祈禱大師說:“具足三恩德無與能等之上師啊!祈請慈悲加持我,亦請慈悲觀照末法中[忄龍]戾眾生吧!如今大師之教法,有如空中之閃電,亦如海市蜃樓般地即將隱沒,我於何時能到上師之足前呢?”

  克主傑祈禱完畢,見宗喀巴大師騎著一隻猛虎,瞬間出現於對面虛空中。大師全身赤紅色,眼如銅鈴,鼻槽豐大,現金剛瑜伽師相。右手執利劍,上揚於虛空中,火焰熾然。左手拿著嗄巴拉,置於胸前,嘎巴拉裏面,盛滿甘露。頭髮赤紅色,以青綢纏縛著。身上掛滿人骨,作為莊嚴。臉上露出極歡喜的笑容。身旁有八十四位大成就者前後圍繞著。此時,大師安慰克主傑說:“兒啊!你不要過於悲傷,我除你以外,再也沒別的可想了。就像你除我以外,又能想誰呢?我並沒放下你到別的地方,以後你如果想念我,可詳閱《菩提道次第廣論》和《密宗道次第廣論》,以及其他一切著作。這些都是我的遺教,你看這些論著就等於看到我一樣。

  目前眾生的福德非常微薄,煩惱極粗猛,聖教已即將面臨隱沒了,你現在可發願到此空行世界來(空行世界,是修密法成就的人住的地方)

  ()化身遍一切處

  有一次,克主傑心想:“我希望後世能往生大師座前,因此現在應祈請大師降臨,請問他現在住的地方,和一些尚待抉疑的問題。

  於是陳設極上妙供,和一座純金的曼陀羅供,並至誠祈禱說:

  敬禮父師三世佛,眾生唯一皈依處,
  結尊文殊無能勝,祈請慈悲降臨此。

  此時,宗喀巴大師坐在白雲上端的金剛座上,現身於對面虛空中。大師仍作生前之相,雙手作雙轉*輪印,左右各持一枝烏巴拉花。右邊花上,置利劍,左邊花上,置梵篋和智慧鏡。他告訴克主傑說:“兒子啊!你應準備好一切,趕快到我這邊來,我會派人去迎接你的。克主傑問大師說:“請問上師,您現在到底住在哪里?”大師回答說:“我的化身遍一切處,有的在空行世界,有的在睹史陀天,有的在南瞻部洲。如今我在中國五臺山的化身,每天為一千八百位金剛比丘(即修學密法的出家人),上午宣講《中觀》、《菩提道次第廣論》和《密宗道次第廣論》;下午講釋《集密金剛》、《勝樂金剛》和《大威德金剛》等三部密法。你應該發願到這裏來,不久你我師徒即可相會了。

  ()宗喀巴大師祈禱文

  結尊仁達瓦是宗喀巴大師所有上師中,對大師影響最大、最深遠的無比恩師,因此大師奉他為根本上師。有一次,當結尊仁達瓦抵達前藏時,大師前往迎接,見面獻上哈達後,立刻再呈上偈頌,讚歎結尊仁達瓦。雲:

  無可思大悲藏眼觀視,無垢智主師利微妙音,
  無餘群隊魔滅唯密主,雪嶺勝賢頂嚴仁達瓦,

  宣奴羅追蓮足下祈禱。

  結尊仁達瓦看,謙讓未遑地說:“我無此德,不敢當,這一偈頌你倒可當之而無愧。於是結尊仁達瓦將原頌末後二句更易人名,改成讚歎宗喀巴大師。頌雲:

  無可思大悲藏眼觀視,無垢智主師利微妙音,
  無餘群隊魔滅唯密主,雪嶺勝賢頂嚴宗喀巴,
  善慧稱揚蓮足下祈禱。

  後來大師的弟子,又請示大師是否能以此頌讚歎他,經大師許可後,乃根據此頌造祈禱文之儀軌。

  這偈頌的意義,可分顯意和密意兩方面來講。顯意方面:第一句是讚歎大悲藏觀世音菩薩的功德,第二句是讚歎空慧聚文殊師利菩薩的功德,第三句是讚歎密主金剛手菩薩的功德,第四句是說聖宗喀巴大師具足三尊菩薩之所有功德,第五句是說持誦的人在大師的足下祈禱。

  密意方面:

  (1)外喻相。是說觀世音菩薩(蓮華部)、文殊師利菩薩(佛部)、金剛手菩薩(金剛部)等三位部主,在一切佛會上,以及一切菩薩中,一位代表最特殊之悲心,一位代表最特殊之智慧,一位代表最特殊之神力。而宗喀巴大師在末法時代,于南瞻部洲建樹佛法,所依靠的就是這三種特殊的功德。如今請求聖宗喀巴大師加持,令我也能同樣具足這三種功德。

  (2)內證功德。十方諸佛所具有的悲心,觀世音菩薩全部具足;十方諸佛所具有的智慧,文殊師利菩薩全部具足,十方諸佛所具有的神力,金剛手菩薩全部具足。而宗喀巴大師又具足這三位菩薩所有的悲、智、力等功德。如今請求聖宗喀巴大師加持,令我也能同樣具足這三種功德。

  (3)秘密本尊。由十方諸佛之大悲心所示現的色相,就是觀世音菩薩,並非離諸佛之外而別有觀世音菩薩;由十方諸佛之大智所示現的色相,就是文殊師利菩薩,並非離諸佛之外而別有文殊師利菩薩;由十方諸佛之大神力所示現的色相,就是金剛手菩薩,並非離諸佛之外而別有金剛手菩薩。而宗喀巴大師又是三位菩薩所共同示現,所以十方諸佛及觀世音、文殊師利、金剛手等菩薩,就是我宗喀巴大師;宗喀巴大師與十方諸佛及觀世音、文殊師利、金剛手等菩薩,是一非二。如今請求宗喀巴大師加持,令我也能同樣成就如是功德。

  此五句頌系三部主合一之陀羅尼,又是宗喀巴大師自己所造。修持這祈禱頌,即總括智、仁、勇三位本尊的一切功德,所以感應特別快速,不但能廣開智慧,而且尚能降諸魔障。

  過去西藏有一位大喇嘛,在雪山中修行時,山前有一戶人家,正遭受貝哈爾魔的作祟。這戶人家因不堪其擾,遂延請許多高人前來驅治,但都沒有效果。有一天,村中有一位牧童無意中來到大喇嘛修行的地方,於是將村中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大喇嘛。大喇嘛聽了,送給牧童一雙加持過的鞋子,和一串加持過的念珠;並吩咐他,當魔進入屋子時,將鞋子放在大門的兩旁,念珠則散置在四面牆壁空隙的地方。當天晚上,牧童見魔進入被害者的屋子後,立即遵照大喇嘛所指示的方法去做。刹那間,貝哈爾魔看到自己的四周,佈滿了無量金剛護法神,大門口又有金剛手菩薩守護著,因此感到非常惶恐。這時,大喇嘛已隨之而至,貝哈爾魔遂跪求大喇嘛,請喇嘛放他一條生路。大喇嘛回答說:“放你可以,不過你必須遵守我的約定。大喇嘛要貝哈爾魔以後遵守不再擾人的戒律,但魔以祟人為生,如果今後不再擾人,必定斷其生路,因此不肯。大喇嘛要貝哈爾魔今後不擾亂誦宗喀巴大師祈禱文的人,他也不肯。因為康藏地方,幾乎沒有人不誦此頌,如果遵守此戒律,就和遵守今後不再擾人的戒律一樣。最後大喇嘛要他遵守不擾亂誦宗喀巴大師祈禱文一百零八遍的人的戒律,貝哈爾魔這才欣然答應。

  貝哈爾魔非常兇猛,威力無比,此魔不敢為祟,其他的魔就更不用說了。西藏地方,修行人若稍有上進,或將成就,貝哈爾魔必乘隙為祟,因此宗喀巴大師祈禱文遍行于康藏中。凡修持宗喀巴大師祈禱文的人,都能得到宗喀巴大師的特別加持,消除一切魔障,圓滿福慧資糧,快速成就佛道。

  詩曰:

  戒律嚴持作范修,中陰成佛是因由;
  法身遍滿虛空界,赴感隨緣靡不周。

  十八、總攝三藏 顯密合一

  ()大師教法之殊勝

  釋迦牟尼佛之一代時教,不外教法和證法兩種。而一切的正法,全攝在三藏;一切的正法,則攝在三學。因此凡是修學佛法的人,見解必須不違背經、律、論三藏教典,行持必須隨順戒、定、慧三學,尤其大乘學者,更須修學悲智雙運之道。

  過去西藏有些佛教學者,對於三藏教典,頗不注重廣學,甚至譏誹研究三藏法義的人,為分別師日敦巴”(戲論者),意存輕蔑。故大都棄舍多聞,專修高高深深之脈、風、空點,或專求了知自心本性,以為如此便能得到解脫,及證得無上正等菩提。又有一些人,妄計以修學一、二部經論,便自以為多聞具足,除此之外,更無可修可學的了。其實這是一種極大錯誤的觀念,完全不合乎如來聖教之真義。如大乘莊嚴經論雲:“要先求多聞,方能如理作意,依如理作意,乃生修所成慧,斷除煩惱,證解脫果。

  所以說,修學顯密佛法的人,必須精研三藏,多聞深思,立正知見,長期修習,方能由三學道,漸漸清淨身心,得到解脫和一切智。

  宗喀巴大師所立下的教規,其殊勝之處,就是極力主張不管是修學顯教或密教,對於經藏,必須多聞深思,以抉擇大小二乘之三學;對於律藏,必須努力聞思,以成辦戒定二學;對於論藏,更須多聞,努力精研,以引生通達諸法性相的智慧,而後親證諸法真理。尤其對於大乘三藏中所說的菩提心六度行,以及極微細的無我真理,都極力主張從聞、思、修三門,切實修行。修學者如果有了這樣的顯密共同基礎後,才能進一步的修學密乘。

  故宗喀巴大師的教法,總攝一切如來正教,特別是融合顯密教法為一體的特點,更能顯示出佛陀教法的勝義。

  由於大師的教法,具有如此殊勝的教義,正如章嘉宗派頌所說的:

  若誰決定知,三藏諸密意,善住不相違,是名大仙教;
  若何宗派中,三學諸正行,善住無過失,是名大乘教;
  離二邊正見,止觀平等修,顯密行無乖,是無過聖教。

  所以六百年來,黃教於西藏境內,以及西康、甘肅、青海、蒙古等地,獨能發揚光大,流傳悠遠。

  ()大師的獨特正見

  西藏古代學者對於佛陀所說性空的見地上,有一派人認為,所謂性空,就是空無所有。這種空是絕對的空,絕對的無。他們不但認為吾人日常所見所聞,是絕對的無,就連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因果法,也加以否定了。所以他們認為修學佛法,只要懂得萬法皆空的道理,就是正確的見地,就可以成佛。這一派人一方面否認善惡因果,一方面卻又承認有解脫(立地成佛)的可能。這種無因有果,有因無果的說法,與外道斷滅的見解相同,故不合道理。

  另一派學者認為,性空的真義,是指世俗諦無,勝義諦有。換句話說,任何一法或一件東西,它的本體是實有的,是存在的;但是我們所看到的外境是心裏所現出的假像,是絕對的無,是不存在的。他們認為勝義諦的空若不是實有,就無法建立生死涅槃、作受等業果,而成斷滅見了。

  這一派的講法,主張勝義諦有,和一般人認為諸行無常,萬法皆有是一樣的見地,仍然屬於常見。這是非常危險的,如中論雲:“若於空起執,斯人無可救。

  龍樹菩薩認為有於空起執這種思想的人,是不可療治的絕對常見。因為這種人,認為萬事到頭來都是實有,而不是空,這樣勢必忽視善惡因果,從而忽視修學佛法應有的努力,甚至破壞戒律。按:龍樹菩薩是佛在楞伽經中,授記他為演說了義的標準士夫。因此修學大乘佛法的人,當以龍樹菩薩所說的教法為準繩。

  第三派是折衷的見地。這一派學者認為,若計為有,即是取相的執著,因為一切法既不是有,也不是無,可以說是空,也可以說不空。所以他們主張修習時,全不思惟有我無我是空非空,以不作意為修真性,並以不見為見。這種說法,亦不合道理。有和無、常和無常、是與非、一與異,正好是相反的概念,都是一事物上的表遮兩門。心中若存一個不作意之念,即已作意;又不見,即成見與不見兩種。因此他們的說法,自成矛盾,是一種站不住腳的見地。

  又有一類自稱修定的人說,凡有分別計度的善行,都未離卻散亂,所以主張只專修實際真理,不必修任何善行。又說修真理時,不必以正理去觀察,只要在不尋伺中,勿追過去心,不迎未來心,於現在心亦不起造作,唯在明空無執之中,舍去一切分別,全不思惟,平緩而住其心,即能親見法身。這種說法,亦不合理。如果全不作意、全不思惟這種非一切種智的因,能得到一切種智之果的話,依此推之,那就應種稻得生麥,種豆得生瓜了。世間哪有這種道理?這是徹底撥無因果的大邪見。

  以上幾派學者,之所以誤解空性,乃是不知義即指無自性義,以至不是把勝義諦增益成實有,世俗諦損減成完全無,就是把一切因果作用給否定了。經論中處處提出由此邪見而起的惡行,會招受苦果,就像有人不知捕蛇的方法而去捕捉毒蛇,勢必為蛇所傷,無益反損。因此,《中觀四諦品》中說:

  不能正觀空,鈍根則自害,如不善咒術,不善捉毒蛇。

  宗喀巴大師對於西藏古德教學的各種異見,全運用他無垢的智慧,在《菩提道次第廣論》、《入中論善顯密意疏》、《中論釋》、《辨了義不了義善說藏論》、《緣起贊》等著作中,一一加以批判抉擇。宗喀巴大師的思想體系,是繼承聖龍樹菩薩師徒之意趣。理論基礎在於了知生死涅槃一切諸法,唯於所依事上分別假立,在勝義中是不可得的。然而在勝義上雖不可得,在世俗法卻都能成立,所以一切法皆自性空。這樣的正見,即是以性空之理,于名言中安立因緣業果等有作用。故雖名言亦不許有自性,但因果作用是肯定的。

  大師的《緣起論》之中心是這樣說:由於一切法自性本空,所以業果等緣起法才能生起,倘若自性不空,業果等緣起法就不能生起了。又由於了知諸法緣起之力,才能了知自性本空,因為業果等緣起法,須待眾緣才能生起,所以它的自性就是空的了。這樣從了知緣起上,也可以見到自性空之空與緣起有之有不但不相違,而且相輔相成。

  宗喀巴大師依文殊菩薩的教授,對於龍樹菩薩的中觀正見,如實通達,並且著書廣為闡明,在西藏古代大德中,實屬罕有。大師之上首弟子達瑪仁勤稱之為:

  能斷三有根本道,緣起離邊之中見,
  未遇至尊上師前,一分亦未能通達。

  又西藏古代學者,在宗喀巴大師未出世以前,對於唯識宗所說色的體相和遍計,以及安立遍計為無自性的法無我義,也難以如實說明。大師之心子克主傑,在釋唯識宗的教義時說:

  諸未能顯示,甚深處密意,今開寶藏已,由此生歡悅。

  從這裏可以看出,大師對中觀與唯識教義上,如實闡釋後所產生的深刻影響。

  大師在發願文中曾經指出:

  由畏甚深真實義,妄執計度少分空,
  永離此等諸惡見,願達諸法本來空。

  這意思是說,空性正見的抉擇與證悟,是遍一切法而且極其微細,不能有絲毫妄執臆造和少分空的錯誤。然諸法本性空,應當從色法起,至一切智等所有一切法上,皆通達為無自性的空性,也只有通達這種空性的見,才為佛的究竟了義,最極圓滿之甚深中觀見。這就是宗喀巴大師教法中,正見之深義。

  ()正確無誤的修習方法

  佛教的修習方法,一般分成兩種,一種叫止住修,一種叫觀察修。或簡稱止和觀。

  止住修和觀察修互相迴圈,互相發揮,就是正確的修習的方法。修學者透過這種方法,可以得到證悟。然而古代西藏佛教各個教派,在修習上各有差別,各有偏向,大致來講,有下列七種不同的修習方法。

  第一派認為,一切分別都應斷。這一派提出語言道斷,心行處滅的說法,意思是說勝義真諦之境,絕不是人類能以語言、思惟去認識的,反之能以語言、思惟去認識和表達的,絕不是勝義真諦。所以必須斷除分別思惟,才能證悟。

  第二派認為,分別大無明,能墮生死海。這意思是說,分別就是迷惑,迷惑能起煩惱而造業,終至墮入生死苦海。所以應斷任何一種思惟。

  第三派認為,分別是法身現相,分別愈多,修證愈廣。意思是說,人的思惟活動就是法身的湧現,思惟愈多,修證愈大,因此應鼓勵多思惟。

  第四派認為,分別就是法身。法身是徹底證悟勝義諦後所得到的果,這一派直說思惟就是這種果的本體。

  第五派認為,心不散動,明瞭安住,即是成佛,亦名涅槃;若略散動,即是眾生,或名生死。這裏所說的心不散動,是指沒有分別心的意思;明瞭安住,是指安定自如的時候。換句話說,假如人的心不起思惟作用,處於安定自如的時候,這時即已超脫輪回,到達佛陀的境界。反過來說,一個人若起思惟分別,即是輪回中的一個眾生。

  第六派認為,如果住在暗室結跏趺坐,瞪目而視,心不分別,安住之時,所現煙等各種幻相,即是法身、自性身。並認為凡夫異生,也能現見法身。

  第七派認為,以上各種說法,只是現見少部分法身,並非現見一切法身。

  其實當時像這樣的種種謬論,不止七派。不過無論如何劃分,總的來說只有兩大派,一派注重止住修,輕視觀察修,一派注重觀察修,輕視止住修。

  對於上述誤解修習方法的謬論,大師一一給予駁斥。例如對主張一切思惟都應斷除的第一派,大師指出語言和思惟是人們用來瞭解萬法真諦的必要工具,如果語言和思惟都應斷除,則把通達空性的比量智也排除掉了。可是正觀諸法,如果沒有通達空性的比量智,是絕對無法生起現證空性證量的,所以說一切思惟分別都應斷的說法,是沒有道理的。對主張分別大無明,能墮生死海的第二派,大師則認為這種說法太過籠統。因為思惟分別可分為兩種,一種是正確的思惟,叫正分別;另一種是錯誤的思惟,叫邪分別。邪分別自然是無明,但正分別怎麼可以說是無明呢?例如瞭解善惡因果、緣起性空的正分別,不但不致墮入輪回,反而是超脫生死的原因。所以第二派的說法,也是不合道理。對主張分別是法身現相,分別愈多,修證愈廣的第三派,大師則認為,他們也同樣犯了不區分正分別和邪分別的錯誤。邪分別固然不算是法身現相,即使是正分別,也只能算是了解法身現相的工具,談不到是法身的現相。如果說是分別愈多愈好,那麼我們凡夫之心,既多且雜,所證果位應比佛陀高,然事實則不然。根據同樣的道理,主張分別即是法身的第四派,更是不值得一提。對主張心不散動,即是涅槃,心略散動,即是眾生的第五派,大師認為,這種說法是違背佛理的。心不散動若即是涅槃,一般人偶爾也有這種經驗,你能說這是證得涅槃的佛陀嗎?又超脫輪回的菩薩,出定之後,偶爾也有分別,你能說菩薩也是迷途的眾生嗎?況且佛陀斷證功德必不容退,怎麼可能一會兒是佛陀,一會兒是眾生呢?其他幾種說法不是違教就是違理,所以也是枉設劬勞,全無成果。

  宗喀巴大師如理破斥唯止住修唯觀察修之謬論後,指出應依修習次第所說的,止住修和觀察修就像鳥之兩翼,應該兼修不可偏廢。修習時應止住修時即止住修,應觀察修時即觀察修,止觀須輪次修習時即輪次修。

  大師又依深密等經、慈氏諸論,以及瑜伽師地論等密意,而得到真正修三摩地的教授。如最初時應具備止觀的資糧,於認識所緣的差別,觀察修和止住修的分析,以及由具足九種住心、八種斷行,如理修習後而得止觀隨順之量。與明白真正止觀,並止觀雙運之限齊及次第。其次應認識修習止觀時所生起的障礙、沉掉兩種體性差別和對治的方法。並指出昏與沉沒之不同,和遣除的方法。此外,又指出正念和正知的體性及其差別,以及修習之時間,並說明初修定時,僅有住分是不夠的,必須具有明利等義。這些都是依據龍樹菩薩諸論的意旨,作出正確的抉擇。大師將有關各種修定的方法,和發定的各種現象都詳載於《菩提道次第廣論》一書中。

  ()行持之殊勝

  持守清淨比丘戒,本來是令正法永住世的不二法寶,和成就菩提的根本。然而西藏有些佛教修學者,卻沒有嚴格持守,有的甚至還要為他們不守戒律尋找籍口。比如說佛經中所說的禁酒等戒,是就信解小乘者而說的,如果修學大乘的人和已見真性的人,還視為禁忌的話,那就被法所束縛了。因此這些人,不但不以犯戒為恥,而且任意脫卸三衣,破壞清淨律儀,致使如來清淨聖教,徒具形式,隱沒殆盡。

  宗喀巴大師見此現象,深生悲憫,為了令正法永住世間,所以特別提倡增上戒學。大師對於觀水、作淨等極微小戒法,都非常重視,不但以身作則,同時要求弟子們,也必須如法依止戒律。大師以及諸弟子修密時,都依密經所說的外護聲聞行,內樂集密義而修習二種次第瑜伽;此外更于菩薩律儀和金剛乘律儀中所說一切遮制分齊,亦勤守護,如眼中珠。

  西藏大德打倉巴對於宗喀巴大師的著述極不滿意,曾設十八問難,後因見到大師清淨行持,而生起無比信敬。並作偈讚揚說:

  有持律者謗密乘,諸密乘師亦謗律,
  了達佛語不相違,善修持者前敬禮。
  學顯譏密為食法,持密毀顯是空談,
  顯密不全難成佛,善了知者前敬禮。

  第五世DL喇嘛亦發願說:

  成就稀有清淨戒,大志誓修菩薩行,
  內具樂空二次第,願遇善慧勝教法。

  由此觀之,宗喀巴大師的教法,其行持之殊勝,是不言可喻了。

  ()密法之殊勝

  西藏古代有些學密的人,妄認為密續經典,和大成就者的論典,只是供博學多聞增長知識的工具,於是對這些根本經論,竟視若無睹。反而對於一束小紙所寫的修行口訣,認為是最上教授,並說它比諸大經論更為殊勝。即使這些口訣教授,與密經和大成就者的論典互相違背,也全不理會,一味認定它是至高無上的教授。

  由於一般人對於廣大正法缺乏聞思,又無慧力加以揀別,所以對整個密乘的圓滿道體,產生種種謬解。有人認為,無上密部中的生起次第,是修習共同悉地的法門,是佛陀對鈍根者說的;如果想得到最上成就,可直接修習圓滿次第。有人認為,經中所說應修諸法自性清淨之空慧者,是於真實義中為破邪執分別而修,並不是成佛的因;能饒益有情之佛乃是色身,而巧妙色身實是福德所成,所以只要獲得無垢正見,專修生起次第即能成佛。有人認為,第四灌頂二諦雙運的意義,所謂修空性,就是全不思惟,全不作意。

  他們之所以有這種錯誤的看法,是基於不明白修學密法,能於濁世中一生圓滿二種資糧,斷盡所知障而成佛者,是由於俱生大樂智證得空性之力。雖然密乘所修之空性,有應成派、自續派、唯識派等的不同,但是修學密法最契機的根器,乃是了知應成派中觀最深最細之空性的人。修密法如果僅持以都無所有非有非無他空實有頑空無知等空性為正見,這種見解尚且不能作密宗下三部(事部、行部、瑜伽部)所修明深無別之空性,更遑論是作為無上密部樂空和合之空呢?空性見地如果有錯誤(除應成派中觀見是正確的以外,其餘都是生起正見的加行道),則所修的生起次第和圓滿次第,就成了沒有命根的屍骸一樣。若缺乏成就法身之道,非但無法雙運佛果,就連最起碼的生死根本也無法斷除。所以這種修學者是徒勞無果的。

  修學密法能不能即身成佛,完全由今生是不是能修得幻身而定。而有關修幻身的道理,在西藏各教派大德中,沒有比宗喀巴大師解釋更為究竟的了。又無上密部所詮釋之心要,就是俱生大樂智和幻身。這兩種修學者,能依密續經典和大成就者所著論典的教授,解釋明白無遺的,也唯有宗喀巴大師一人。所以說宗喀巴大師之密法,勝出一切,遠超過其他各個教派。

  宗喀巴大師為利益後學者,依文殊菩薩之教授和囑咐,把密部之數量和灌頂、三昧耶戒、近修,以及曼陀羅的事業、次第等方面,解釋極為詳盡。這些都詳載于《密宗道次第廣論》中。

  ()匯一切顯密教授于法海

  西藏向來相傳的上路戒律和下路戒律,以及喀齊班欽等所有戒律傳承、講說、一切行法;從阿底峽尊者等噶當派大德所傳之菩提道次第,和菩提心教授等;峨洛劄瓦師徒所傳俱舍、現觀莊嚴、中論、因明等大論之講傳;瑪爾巴、廓枯巴拉、覺窩、智足等大師所傳之集密;惹、卓、雄等所傳之時輪;薩迦班智達師徒所傳之勝樂和喜金剛;瑪璣喇嘛等所傳之大輪金剛手;惹、覺、當等三位大德所傳之紅、黑大威德金剛等四部曼陀羅灌頂、密續之講傳,以及生起、圓滿兩種次第等一切甚深教授;瑪爾巴與達薄傳來之樂空大手印、那若六法、尼古六法、五支大印等噶舉派之心藏教授。以上西藏所有甚深教授,在大師教法中無不兼具,並包含各派之勝義,捨棄一切之流弊。所以黃教雖說是諸派之真髓,實際上超出一切教法。

  此外,大師對於因明、醫方明、工巧明、聲明,以及文法、數學等教法,亦甚豐富。因此大師所傳下來的教法,是把從釋迦世尊的正法雪山,所流下顯密深廣一切教授河流,使它們重新匯合在一起,而成圓滿之廣大法海。

  詩曰:

  大師教法攝三藏,顯密圓通並發揚;
  依此正修精進者,即身成就如朝陽。
  十九、格魯黃教 遍佈十方

  十九、格魯黃教 遍佈十方
  ()令宗風不墜的弟子

  世界上任何一種宗教、學術或事業,凡是能夠弘揚久傳的,決不是創始者一人之力所能成辦,必須有後代的人繼續不替,才能日益光大。

  宗喀巴大師復興西藏佛教,固然是由於大師之智慧和道德,駕乎一般學者之上;其弘揚的教義,不分巨細,都深達真理之底蘊,究其根源,即全出自佛經和龍樹、無著等大論師之根本意趣;其宣導之行持,以三種戒律為根本,再加以有次序的修持,因而奠定源遠流長,本固枝榮的基礎。然而大師的教法,之所以能深入當代民心,一直延續到今天,光輝六百多年而不替,乃至傳揚到世界各個角落的,則是大師的徒眾,和後代弟子們努力不懈的功勞。

  弘揚大師教法的歷代大德們,都能貫徹大師所教導的精神。他們深知一切功德的基礎在於戒律,所以都各以清淨戒律,作為行持的根本。對於經論,不執一邊和一小分,對顯密全部要典,由聞思力,斷除增益和損減的妄計。對於所聽聞的教理,如理修習,了知一切聖言,不但毫不相違,並且儘是每一補特伽羅成佛的支分和助緣,所以都能圓滿受持,如實修行。至於修持的成果,在於以所修之正法,能不能對治煩惱,於道次第,是不是逐漸上升為準繩。並隨時深信因果,不輕視小罪,常住正知正念,修習出離心、菩提心、正見等扼要之道。所修本尊,完全依據四部密經所說的。其修誦的教授,必須具有得勝成就的方法,和加持無斷、傳承無斷者為主。他們共同生活的精神,在二六時中,唯有弘法利生之心,成辦自他利樂。這是歷代大德,承襲宗喀巴大師融合顯密教法的共同行履之處,也是黃教教派行持的特點。

  大師之徒眾,一般成就的不說,就是學貫三藏,行通三學,精修三士道,和生起、圓滿兩種次第的人,也有如空中之星宿,地上之草木,其數是無法估計的。其中名聞最顯著,發揚佛教事業最廣大的,有賈曹傑(達瑪仁勤)、克主傑、紮巴堅參、絳陽卻結、絳欽卻結(大慈法王)、羅追僧格(慧獅子)、根敦主巴等。賈曹傑和克主傑,次第修持嘎登寺,紹繼大師法位,奠定黃教基礎,所以是宗喀巴大師弟子中,弘揚大師教法(黃教)最大的功臣。宗喀巴大師和賈曹傑、克主傑三人,後來被尊稱為師徒三尊

  ()嘎登寺之傳承

  嘎登寺是大師教法的根本道場,因此嘎登寺的住持,即代表黃教法王。嘎登寺的住持,又叫嘎登墀巴,他出行時有人替他開道,有人替他捧檀香爐,還有人為他打一把杏黃色的傘蓋。在西藏,目前除了DL喇嘛、班禪喇嘛和薩迦法王以外,只有嘎登墀巴才能享有這種禮遇。嘎登墀巴的法座,系由閻羅法王(宗喀巴大師的護法)以雙手撐著,所以若非真實成就者,是無法登上這個法座的。

  (1)第一任嘎登墀巴:賈曹傑(達瑪仁勤)

  大師將要圓寂時,授衣帽給賈曹傑,密意傳位給他。大師圓寂後持律紮巴堅參等善知識又一再殷勤地勸請,賈曹傑這才答應住持嘎登寺,繼紹大師之法座,作一切眾生之依怙。賈曹傑繼位後仍然遵依大師之法規,以戒律為根本,兼弘《集論》、《俱舍論》、《釋量論》、《現觀莊嚴論》、《入中論》等。凡是宗喀巴大師對於顯密教法之一切獨特見解,無不盡力弘揚。他在位十三年,大師所有的弟子,凡是在教法上有疑義的地方,都來請教他,把他當作宗喀巴大師一樣地尊敬。

  (2)第二任嘎登墀巴:克主傑

  大師圓寂後,克主傑回後藏弘揚大師的顯密教法。幾年之後,被賈曹傑迎回嘎登寺,繼承法位。克主傑在位八年,弘揚正法的方式,和賈曹傑一樣。他講經說法,純粹只依宗喀巴大師的教授,絲毫不摻雜自己的意見、和別家的解釋。

  克主傑從小就智辯無敵,因此在位期間,不但催伏一切外人的攻難,即使是大師弟子中,若稍有不符合大師之言教者,也無不盡力破除。所以令大師教法之真義,光顯如日的,都是克主傑一人的功勞。

  西藏境內,西自阿裏,東至西康,各地前來迎請克主傑去弘法的人,相當的多,但他始終以住持藏中正法為重,一一婉謝,辭而不赴。他又惟恐大師的密法傳承斷絕,遂不惜生命盡力講說、著述。這一切的事蹟,都詳載於他的自傳中。

  (3)第三任嘎登墀巴:瓦善幢

  瓦善幢也是宗喀巴大師大弟子之一。他對於一切顯密佛法,樣樣精通,同時又特別注重修持,因此證得大自在,遂繼承法王位。

  (4)第四任嘎登墀巴:慧法護

,   , 慧法護善巧一切密部,尤其專精時輪金剛,曾續補克主傑未完成之時輪大疏。

  (5)第五任嘎登墀巴:法幢

  法幢是克主傑的弟弟。宗喀巴大師有耳傳密法一部。名叫《格登變化函》。裏面詳載文殊菩薩親傳之密法,和修行所須的扼要教授。這部密法,大師只傳給兩個人,克主傑得到一小部分,妙吉祥海得到全部傳承。法幢是密乘不共法器,他後來從克主傑、妙吉祥海得到完全的密傳,成為這一部密法的主人。

  法幢又把這部密法傳給法金剛、吉祥金剛和寶金剛。傳法時囑咐說:“這部密法,只能傳給少數真正有出離心的人。對其他的人,絕對不能透露一點消息。當以本尊、空行、護法為證。

  法金剛、吉祥金剛、寶金剛三人,當時一般人稱他們為金剛三昆仲。三人後來都得到上品成就,成就金剛身,沒有善根的人見不到他們。

  法幢又造有《修中觀見法》、《時輪二次第修法》等書,流行於世。

  (6)第六任嘎登墀巴:堅慧

  堅慧曾創立達薄劄倉(學院),廣弘大師學行雙運之正法。這是達薄地區弘揚大師教法的開端。

  (7)第七任嘎登墀巴:願吉祥

  願吉祥雖未親見大師,但由於信心堅定,感得大師于夢中現身說法,所以他也算是大師親教弟子。他著有《釋量論疏》流行於世。

  以上從賈曹傑到願吉祥七代,都是後藏籍,通稱為後藏七代文殊,意思是指他們七個人,都是文殊菩薩的化身。嘎登墀巴法位輾轉至今,已有九十七代了。嘎登寺有兩個劄倉,一個叫絳孜,一個叫夏孜。寺僧定員為三千三百人。

  ()哲繃寺之傳承

  (1)第一任墀巴堪布:絳陽卻結(妙音法王)

  永樂十四年(1416),絳陽卻結依宗喀巴大師之囑咐,興建哲繃寺。哲繃意為米聚,象徵繁榮的意思。絳陽卻結住持此寺時,為大眾講的《現觀莊嚴論》、《釋量論》、《中觀論》等,都以大師所傳之法義為依據。他上首弟子之多,有如大地之竹葦,秋夜之星宿,一時人才輩出,皆是法門龍象。

  卻結曾派七位高足,為大眾之講授阿闍黎,各別宣傳教法,因而成立多門、明慧洲、廣樂、霞廓、聞思洲、調伏、密咒等七大院。後來因時代變遷,逐漸合併成多門、明慧洲、廣樂、密咒等四院。哲繃寺是西藏最大的寺院,寺僧定員為七千七百人,但有時超出定員,多達一萬多人。

  (2)第二任墀巴堪布:吉祥獅子

  絳陽卻結圓寂後,由吉祥獅子住持該寺。印度八十四位成就者之一的霞瓦日巴,曾親自來藏,為吉祥獅子傳授四臂嘛哈嘎拉等教授。

  (3)第三任墀巴堪布:寶菩提

  (4)第四任墀巴堪布:善慧日

  (5)第五任墀巴堪布:善慧稱

  (6)第六任墀巴堪布:釋迦幢

  (7)第七任墀巴堪布:願吉祥

  (8)第八任墀巴堪布:妙音善法圓滿

  妙音善法圓滿不但智慧深邃,修持又極為精進。有一天,文殊菩薩現身稱讚他說:“有你這樣的智慧,實在令人歡喜呀!”

  以此因緣,一般人都尊稱他為妙音歡喜慧。妙音歡喜慧著有《大乘莊嚴經論疏》、《現觀莊嚴論疏》、《中論疏》、《因明疏》、《入中論疏》等書。第二世DL僧海,就是出自他的門下。

  (9)第九任墀巴堪布:功德海

  (10)第十任墀巴堪布:僧海

  (11)第十一任墀巴堪布:福稱

  福稱後來又繼紹宗喀巴大師之法位(嘎登寺住持),為第三世DL福海之親教師。

  他的事業非常廣大,著有五部大論的講義,為明慧洲院的研習教本。此外,更著有《集密兩種次第》等密典行於世,是不可多得的大作,至今仍被視為無上法寶。

  (12)第十二任墀巴堪布:福海

  (13)第十三任墀巴堪布:第四世DL功德海

  (14)第十四任墀巴堪布:第四班禪善慧法幢

  (15)第十五任墀巴堪布:第五世DL善慧海

  第五世DL善慧海,從小就得到阿底峽尊者,和宗喀巴大師現身加持。六歲時,由班禪大師率領藏王福法增,和三大寺的大德高僧,列儀仗迎至哲繃寺登位。

  崇禎十四年(1641),蒙古王固始汗摧服藏巴王,以西藏政權供獻給善慧海。因此他在拉薩紅山上,下令動工修繕並擴建布達拉宮,以作為駐錫治民的處所。清順治帝於1653年冊封第五世DL善慧海為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領天下釋教、普通瓦赤喇怛喇、DL喇嘛,並賜有印信。清順治帝複禮DL喇嘛為上師。有教法中授記說:“在末法時代,觀世音菩薩其化身將成為比丘王之形相,以保護西藏。

  按:DL喇嘛系觀世音菩薩之化身。所以西藏國土直到現在,始終由DL喇嘛以政治、宗教相輔相成,作為保護西藏之方便。

  善慧海在西藏廣演正法,新建大寺十三所,對於一切宗派,一切寺廟,都訂定嚴格僧制,並令切實學行。他又為了使眾生得到安樂,凡是在家眾,令誦六字大明咒;所有出家眾,令修藥師八佛儀,和十六尊者供養法。又為使正法永住,總攝一切經論心要,造《菩提道次第廣論講義》等。

  總之,善慧海所作的事業非常廣大,功德無量無邊,這裏無法詳加記述。

  哲繃寺自此以後,均以歷代轉世DL喇嘛為寺主。

  ()色惹寺之傳承

  (1)第一任墀巴堪布:絳欽卻結(大慈法王)

  絳欽卻結,即明朝冊封大慈法王的意譯。他的本名叫釋迦也協。

  絳欽卻結返回西藏後,於1418年遵依大師之囑咐,在拉薩北郊七、八公里的山腳下,名叫色惹卻頂的地方,修建了色惹寺。色惹有兩種解釋,一種說法說是雹子,據說在建寺時曾下冰雹;另一種說法是指野生薔薇生長的地方。其中以第一種說法較為普遍。

  色惹寺初期有五院,後來歸併成結巴、梅巴、阿巴三大院。後期規定該寺僧人的定員為五千五百人,是僅次於哲繃寺的黃教第二大寺。

  (2)第二任墀巴堪布:盛廣賢

  絳欽卻結建立色惹寺後,又再次晉京,為永樂、宣德兩代國師。他臨行時,傳位給噶具巴(指受持十部經論者)盛廣賢。

  (3)第三任墀巴堪布:公茹幢賢

  公茹幢賢最初親近宗喀巴大師,並未了知大師所傳的真正法義,故常受克主傑的呵斥。後來他悉心精研大師之法義,勇猛修習,終於獲得大成就。

  (4)第四任墀巴堪布:饒絳巴

  (5)第五任墀巴堪布:慧寶獅子

  (6)第六任墀巴堪布:內敦巴

  (7)第七任墀巴堪布:拉朴法王

  (8)第八任墀巴堪布:拔覺法主

  拔覺法主曾與薩迦派之釋迦勝辯論,因而摧伏其我慢,破其邪說。並著有《辨了義不了義論釋難》。

  (9)第九任墀巴堪布:吉祥慧

  (10)第十任墀巴堪布:妙音不空吉祥

  (11)第十一任墀巴堪布:第二世DL僧海

  (12)第十二任墀巴堪布:結尊法幢

  結尊法幢著有五部大論廣釋,為色惹寺結巴院研究的教本。

  (13)第十三任墀巴堪布:福稱

  (14)第十四任墀巴堪布:法稱賢

  (15)第十五任墀巴堪布:第三世DL福海

  (16)第十六任墀巴堪布:東廓功德海

  (17)第十七任墀巴堪布:第四世DL功德海

  (18)第十八任墀巴堪布:第四世班禪善慧法幢

  (19)第十九任墀巴堪布:第五世DL善慧海

  色惹寺自此以後,均以歷代轉世DL喇嘛為寺主。

  ()劄什倫布寺之傳承

  (1)第一任墀巴堪布:根敦主巴(僧成)

  根敦主巴是宗喀巴大師弟子中,年紀的最小的一個。大師圓寂後,他隨羅追僧格(慧獅子)到後藏弘法。

  有一次,他在響垛格培山閉關時,曾夢見一座巍巍的高山,山頂上坐著宗喀巴大師,山腰上有慧密,他坐在山下。這時,聽到慧密說:“宗喀巴大師過去對我們授記的事有很多……”慧密越說聲音越小,根敦主巴雖很仔細聽,卻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他正疑慮間,忽然又聽到有人叫他說:“根敦主巴!以你為緣,這地方將來能廣弘《釋量論》。

  根敦主巴這次聽得很清楚,同時也深生信心。又根敦主巴住薄棟時,有一天早晨,一位婦人告訴他說:“彼處有汝等,有寺有眾生……”根敦主巴隨即問她這寺的名字,和這寺將來發展的情形。婦女兩手當胸,作蓮花合掌,說:“寺當如是,名為有輞。”(這是空行密語)

  婦人一說完,就不見了。根敦主巴知道這是空行母的授記,因此很歡喜。

  羅追僧格法王常往還于桑主頂和那塘寺之間,每次經過後來被稱為劄什倫布之地時,指著說:“我心中,常感覺根敦主巴在這裏說法。

  根敦主巴依此因緣,知道這地方是建寺的吉兆,因此于明英宗十二年(1447),以藏臣窮結巴·班覺桑布為施主,在羅追僧格法王所指的地方(日喀則附近),開始動工興建寺廟。正建大殿時,有一天早晨,又聽到空中有婦人對他說:“此寺,當名劄什倫布。”(這是解釋上一次空行語的密意)

  根敦主巴因此在全寺竣工之後,依空行母之授記,將他取名為劄什倫布寺

  有一天,根敦主巴在寺前的草地上,渡眾僧海出家。這時,根敦主巴正好面對寺門,無意間仰觀寺後的高山,發現眼前所呈現的景象,與在響垛所夢見的一模一樣,因而了知劄什倫布寺,將來必定昌盛。

  代宗元年(1450),嘎登寺派人禮請根敦主巴繼任嘎登墀巴,他婉謝說:“我不能去,這寺剛建好就離開,基礎恐怕不夠穩固。過去我所作的事業,都為佛法著想,今後我仍然以弘揚大師的教法為奮進目標,所以我還是以住持此寺為妥當。克主傑之弟法幢大師,教證功德都極為圓滿,是繼承法位的最佳人選,你們快去請他吧!”

  根敦主巴遂辭退迎請,繼續住持該寺三十八年,饒益後藏一切有情,造就不少弘法人才。

  劄什倫布寺是黃教在後藏地區最大的寺院,它和拉薩三大寺合稱為黃教四大寺。該寺規模也很大。全寺起初設立有吉康、夏孜、妥桑林三大院。後又由班禪喇嘛增設阿巴之密教院。僧眾定員為四千四百人。該寺造就人才之眾,堪與前藏三大寺媲美。

  黃教最初以四大寺為弘法的根本,後來寺院逐漸轉盛,許多其他教派的寺院,也紛紛轉依黃教。宗喀巴大師的教法因而漸次流布于蒙、藏等各地。

  (2)第二任墀巴堪布:賢吉祥

  (3)第三任墀巴堪布:教理海

  (4)第四任墀巴堪布:智頂

  (5)第五任墀巴堪布:第二世DL僧海

  (6)第六任墀巴堪布:聖教日

  (7)第七任墀巴堪布:慧幢

  (8)第八任墀巴堪布:不空海

  (9)第九任墀巴堪布:羅卓蕾桑

  羅卓蕾桑著有許多論的注解,為劄什倫布寺研習的教本。

  (10)第十任墀巴堪布:法幢

  (11)第十一任墀巴堪布:法祥海

  (12)第十二任墀巴堪布:福幢

  (13)第十三任墀巴堪布:桑主拔桑

  (14)第十四任墀巴堪布:正海增長

  (15)第十五任墀巴堪布:天王慧

  (16)第十六任墀巴堪布:第四世班禪善慧法幢

  劄什倫布寺自此以後,以歷代轉世班禪喇嘛為寺主。

  ()阿裏地區之弘法

  西藏西自阿裏,東至西康,最初弘揚大師教法的人,是大師之高足上·喜饒桑布(stodses-rabbzan-pop)和下·喜饒桑布(smadses-bzanpo)兩位善知識。因為他們兩個人的名字相同,又差不多在同一個時期,所以一般人常在他們兩個人的名字前,冠以表示家鄉方位的上、下以示區別。

  上·喜饒桑布,阿裏人,他從宗喀巴大師學習佛法,完成之後,返回後藏阿裏一帶,在芒域(man-yul)興建達摩(stag-mo)等寺,他的侄子喜饒巴(ses-rab-pa),在阿裏修建敕色寺。自此以後,阿裏地區一些過去上路弘法時遺留下來的老寺,如桑噶寺、高騰金殿寺、枳敦寺、羅東寺等,均陸續改成格魯巴道場,致力弘揚大師的教法。這些寺,至今仍舊非常興盛。當時阿裏一帶的官長,都禮上·喜饒桑布為上師。

  克主傑有一位高足,名叫天王慧。他來到阿裏以後,又修營原有之北圖寺,新建巴加和立根兩寺。此後,黃教寺院或是新建或由舊寺改建,數目逐漸增多,大師的教法遂遍佈于阿裏一帶。

  ()昌都慈氏洲

  下·喜饒桑布,西康人,起初在色惹寺學習宗喀巴大師的教法。當盛廣賢繼任住持時,他升為該寺的副講阿闍黎。

  當時,各大寺中的無量僧眾,都依照大師的教規,嚴持淨戒,解行並重,如實修行,因此西藏一切道俗,無不歸仰讚歎。有一天,喜饒桑布因有感而發,自忖道:“我回西康之後,也應當以淨戒為基礎,弘揚這種無垢正見和清淨的教法,以利益安樂一切眾生。這時,菩提億大師以神通力照知喜饒桑布的心願,因此請他到自己住的房間,奉以上妙供養,並賜[糸普][糸魯]一匹,黃帽一頂。告訴他說:“今天我請你來,並沒有其他的事,只因你將急速回西康,特地向你送行。日後康地之正法,將由你來住持。喜饒桑布聽了感到很奇怪,心中暗想:“我並沒有說將急速回西康這句話,為什麼他這樣指導我?難道我不該在此久住嗎?無論如何,我應向賈曹傑稟明一切,或許他會挽留我。

  於是他疾疾趕往嘎登寺,朝謁賈曹傑,並向他說明一切。不料賈曹傑非但不留,還授記說:“如今你回西康,緣起非常好。西康有座山,名叫日窩,在那附近有你所應渡化的眾生,將來事業會很廣大。賈曹傑說完,賜給他很多禮物,叫他急速回去。

  喜饒桑布回西康昌都後,於1437年,建立慈氏洲寺(前宗喀巴大師在昌都住宿時,嘛哈嘎拉授記的地方),聚眾三千多人,講授五部大論,饒益無邊有情。這時他才知道,原來菩提億大師之送行,是以神通力先了知也。

  喜饒桑布後代又有許多徒眾,多是弘法之良材,分別在西康各地建寺弘法,大師之教法於是遍滿西康矣!

  ()阿多地區之弘法

  阿多,位於西寧附近,即今甘肅、青海一帶。這裏本是一片荒漠,後來經由許多大德建寺弘揚,遂成為堪與前藏各大寺媲美的大叢林。

  (1)塔爾寺(古本寺)

  塔爾寺是格魯巴六大叢林之一(所謂六大叢林,即哲繃寺、色惹寺、嘎登寺、劄什倫布寺、拉蔔楞寺、塔爾寺),座落在青海省湟中縣魯法爾鎮。距西寧市西南二十五公里。

  塔爾寺是大師誕生時,他母親埋胎衣的地方。由於大師入藏後始終沒有回來,大師的母親本著愛子之心,遂在這裏建一座小塔。後人為了追悼大師對整個西藏佛教的貢獻,又在小塔的基礎上建立一座十一米高的大銀塔。這座大銀塔就成了塔爾寺名稱的由來。

  明嘉靖三十九年(1560),仁欽宗哲堅參在塔前建一座小寺,取名為古本嘉巴林。萬曆五年(1577)他又建立一座彌勒殿。萬曆十一年,第三世DL福海,因蒙古王之迎請,途經該地時,命寺院主持人宗哲堅參桑布和施主們擴充寺院。寺院僧人各建住所,並於每年正月建祈願供養法會。

  塔爾寺傳承數代之後,又建講經院、密教院、醫學院和天文院,遂成為有四大院的大叢林。

  (2)慈氏洲寺

  第四世DL功德海,曾派不空法師,于阿多境內興建慈氏洲寺,立講經會,弘揚顯教法義。後又由妙音笑金剛於該寺設立密宗院。慈氏洲寺因而成為一座顯密兼備的大寺。章嘉活佛以及土官呼圖克圖等清朝國師,都出於此寺。

  慈氏洲寺第十代住持,名叫義成海,更建睹史陀正法洲大叢林,寺亦分四院。此寺人才海湧,所屬的子院也非常多。

  (3)拉舊楞寺

  妙音笑金剛因受黃河南親王之請,于甘肅夏河縣興建拉蔔楞寺。寺分顯教、密教、時輪、醫學等四院,廣弘大師之顯密無垢正法。妙音笑金剛圓寂後,弟子語自在吉祥繼紹法位,後又歸付於妙音笑金剛第二世寶無畏王。從此以後,拉蔔楞寺代代都以妙音笑金剛歷代轉世為寺主。

  拉蔔楞寺所出法門龍象,超出其他各寺好幾倍,所屬的子院,共有一百多座。如今于阿多境內,不論講經修行或弘法事業,均首屈一指,無與倫比。

  元明兩代,阿多境內尚有薩迦派、噶舉派之寺院,清代時則通通轉成黃教。阿多寺院之盛,無論哪方面都不下於拉薩。尤其拉蔔楞寺,經板具全,更有許多大德之論著,是學習顯密佛法所不可或缺的法寶。所以四川、甘肅、青海、蒙古等地區修學佛法的人,紛紛到阿多學法,其熱烈之盛況,儼然與前藏三大寺無異。

  ()黃教遍佈全世界

  宗喀巴大師之顯密教法最極殊勝,因此至為難遇。清朝乾隆時,有一位蒙古人叩問第五世班禪喇嘛,請喇嘛指點他下輩子(來生)是否能生在人道中。班禪喇嘛回答說:“下一世你生在人道中沒問題。蒙古人又請問說:“我能不能生在有佛法的地方?”喇嘛回答說:“可以。蒙古人接著又問說:“我能不能遇上宗喀巴大師的教法。班禪喇嘛沉吟了一下,回答說:“這就相當不容易了。因為大師的教法是整個佛法的心要,見解、修法、行持三方面都異常殊勝。也就是說,見解不墮有無二邊;修法不昏沉掉舉等;行持又能圓滿大小顯密。因此即使能遇上佛法的人,也未必能遇上宗喀巴大師的教法。

  大師的教法有如此殊勝,然而有許多未深明顯密佛法的人,卻誤以為格魯巴(黃教)教派最大的特點,唯獨辯論、精研經論和嚴持戒律而已。殊不知大師系文殊菩薩所化現,他為了住持正法,饒益眾生,在求學時即遍學一切顯密教法;後又經文殊菩薩親自指導,將當時西藏各個教派所傳的密法,加以妥善的整理,淘汰錯誤部分,而把各派精華融於一體,編成有系統、有次第的純正密法。此外,更於各地大道場中,成立密宗院,以作為傳授密宗大法的場所,六百多年來,代代如是。所以格魯巴(黃教)所承傳下來的顯密教法,是全世界最正確的佛法,此乃舉世皆知的事實。

  由於大師的密法傳承最正確,因此西藏、蒙古等各地,有很多甯瑪巴(紅教)、噶舉巴(白教)、薩迦巴(花教)等舊寺,紛紛自動改奉黃教,成為弘揚宗喀巴大師教法的道場。同時更有許多各派大喇嘛,也因崇奉大師的顯密教法,而重新改學黃教。

  宗喀巴大師之無垢教法,由於歷代弟子的努力弘揚,漸次由西藏,而西康、甘肅、青海、內外蒙古、中國各省、印度、尼泊爾、不丹、美國、臺灣等,遍滿全世界各個角落。如今格魯巴(黃教)弘傳之盛況,有如麗日中天,光輝奪目。這種朝氣蓬勃之廣大事業,乃是宗喀巴大師偉大悲願之所感召啊!

  詩曰:

  黃教世稱正法藏,弘揚顯密聖尊場;
  傳承弟子恒今古,信受奉行遍十方。
  二十、廣弘密法 建密教院

  二十、廣弘密法 建密教院
  ()後藏弘法

  羅追僧格(慧獅子)法王,蒙大師授予弘揚密法之講軌和記莂後,隨即攜帶根敦主巴前往後藏。師徒兩人到達後藏時,有一位持戒非常有名的善知識,名叫慧密,前來依止他們學習顯密教法。其他無量善知識,則從羅追僧格法王學習密法,從根敦主巴學習顯教,慧密為副講。法會越來越盛,聽眾之多,勝於一時。善財法王曾讚歎說:“我年幼時,在日庫地方,見羅追僧格法王、一切智法王(指根敦主巴)和持律法王(指慧密),為無量徒眾講經說法。其法會之勝況,宛如釋迦牟尼佛靈山盛會重現於世也。

  ()應大師授記

  正當法會日益興盛之時,羅追僧格法王忽然想到:“我昔日在宗喀巴大師座前,允諾弘揚密部,現在正是時候了!”

  於是他一面弘傳集密,一面漸次遊歷後藏各地。

  有一天,羅追僧格法王行至倫薄頂山的一座寺院(寺名倫薄頂寺),住持聖光功德,立即率諸眷屬在法王座前請受法義。聖光功德著有炬明(月稱集密釋)之釋,極力弘傳集密大法。法王知道他是宗喀巴大師所授記的大威德瑜伽行者,因此在倫薄頂寺,建立大師之修壇城法,和講集密的儀軌。並將大師所送的閻羅法王面具、骨杖、繩索存留該寺,永作紀念。

  羅追僧格法王師徒,又漸次行至獅子頂山的獅子頂寺。當時有一位官家夫人,作大施主,協助法王於獅子頂寺弘揚密部,創設密部講說和壇城儀軌。這位官家夫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師所授記之藥叉女也。

  ()牛死地馬跳

  羅追僧格法王住獅子頂寺時,曾詳細觀察未來之種種因緣,知道弟子都拏瓦堪弘密法,並且弘法之時機已經成熟。

  有一天,法王跟幾位弟子在一塊飲茶。坐在法王右邊的是根敦主巴,根敦主巴的右邊是都噶瓦,法王的左邊是都拏瓦。當時法王問都拏瓦:“都拏瓦!你在十二生肖中,屬哪生肖?”都拏瓦回答說:“屬馬。法王笑著說:“緣起很好。俗語說牛死地馬跳,牙喜(義譯為牛死)地區的眾生跟你有緣,你應立刻前往彼地,弘揚密法。法王說完,拿出大師的衣帽送給他。都拏瓦不敢接受,啟白說:“這些東西,理應根敦主巴所得。請上師慈悲,就送給我大師之集密釋吧!”

  法王依他所請,送給他幾部所著之集密釋等書。都拏瓦接受後,遂遵照法王所囑咐,前往牙喜弘傳密法。

  ()擎法待主

  都拏瓦手捧大師所著之集密釋等書,前往牙喜,在睹史宮寺建立密教院,廣弘密法。這是上後藏地方(後藏分上、中、下三處),創設大師密教院的開始。

  密教院所講授的密法,最主要的是大師之集密四疏合解二注,和都拏瓦之金剛道輯等法義。除此之外,又講授八大教授,謂集密五次第勝樂輪羅鈴二派大威德四次第瑜伽時輪六加行大輪金剛手四加持那若六法頗瓦開金門法歡喜金剛。後來放置大輪頗瓦,只講其他六種教授。其他小教授有三種主具瑪法,和幻輪法護摩法嘛哈嘎拉朵勤法大白傘蓋佛母等四種退敵大法。余尚傳授集密勝樂大威德等二種次第,和《菩提道次第廣論》等一切顯密教授。

  密教院自都拏瓦傳給妙音眾增,一直到寶增上,住持歷經二十一代,直接傳承九代,代代都是證得生起、圓滿兩種次第功德的大善知識。

  寶增上在老年時,有梅語自在慧,和霞魯寺之住持妙音持教,前來座前受學法義。然而有關集密灌頂、講傳之最扼要部分,仍然未傳授給他們。

  至八十歲時,有妙音笑金剛;八十一歲時,有章嘉第一代語自在賢慧具稱,和塘薩巴成就海等人,自前藏來此學習密法。這時,寶增上才見到真正的密乘上上根器,由於獅乳和寶瓶授受相當,遂將集密等一切最扼要的教授,盡傳給三人。

  寶增上傳法願滿,不久就圓寂了。過去他持壽不去的原因,只為擎法以待主。這種情形,就像戒賢論師之久待玄奘三藏法師求法一樣。

  ()上下密教院

  羅追僧格法王,命都拏瓦前往牙喜弘揚密法,就返回前藏東部,創立下密教院(上、下是指方位而言),弘揚集密大法和八大教授等密法。

  下密教院之法位,後來傳給施祥仁波切。施祥仁波切著有《集密經釋》,努力弘揚不輟。當時寺內住一位善知識,名叫貢噶頓珠,他曾親炙羅追僧格法王學習密法,後又依施祥仁波切受學經釋和教授。施祥仁波切圓寂後,他取嘛哈嘎拉聖像一幅、頂骨一具,前往前藏之西部弘法。

  當貢噶頓珠師徒增至三十二人時,他認為這個數字和集密壇城中的本尊數目相等,是弘揚集密的瑞兆,遂開講集密等法,而逐漸繁盛成上密教院。貢噶頓珠住持該院十三年,盡力弘揚密法,所出人才甚多。

  上下密教院的僧人,生活非常嚴格,十分注重苦修。他們每天要上四堂課,第一堂課半夜兩點就開始了。無論寒暑,都必須坐在鵝卵石鋪設的固定座位上修持,而且一律赤足,其生活之艱苦由此可見一斑。上下密教院是全西藏修學密法最完善、最高級的地方,只有在三大寺完成顯教學業的人,才有資格進入學習。黃教法王之嘎登墀巴,每次都由上下密教院產生。

  後來西藏等各地,紛紛仿效上下密教院,競建弘揚大師密法的道場。因而大師所著集密之講軌,遂逐漸流遍於十方矣!

  詩曰:

  悲藏智王勇主尊,廣弘完整聖修門;
  振興密院嚴傳授,大法繼承成就根。

  二十一、結論回向 吉祥圓滿

  宗喀巴大師所建立的格魯巴──密宗黃教,其最大的特色,就是嚴守清淨比丘戒律,切實履行菩薩學處和密宗三昧耶戒。如是以戒為基礎,然後才依先顯後密,以有條理有次第的修學。並力倡應成派中觀見與金剛密乘融合之說。大師這種顯密合一的無垢教法,其根本意趣,正符合當初蓮花生大士所傳密法的本意。所以,凡是修學密宗的人,都應該先學顯教,明白經論教理,完成出離心、菩提心、正見等修學密宗的基礎。如此修學密法,才能得到即身成就。

  十方諸佛及佛子,妙智深悲勝神力,總集一體宗喀巴,足塵願常飾我髻。
  山彼解脫功德海,采出如意摩尼珠,遍逐三界無明暗,如來性身亦堪睹。
  師德光滿遍十方,猶如炎帝憤赫暑,逆梟鼠蝙非所堪,暗生怨謗為法爾。
  若諸和柔具觀慧,希求德香如蜂執,美稱勞馥動鼻根,意識不醉誰能至。
  詠詩詞賦未追求,念慧微劣精進腐,文誤義乖為我失,願施加持不成覆。
  乘此微小諸善根,普利見聞諸含識,生生不離大師足,慈悲攝受生歡喜。
  師喜面輪現微笑,任運流出妙風雨,潤諸信種發德芽,資糧葉茂證華敷。
  華敷普召諸有情,聚依三身園生樹,所求充滿永無退,速證無上微妙智。

  詩曰:
  我今以此勝功因,回向眾生學聖人;

  圓滿廣修弘顯密,同成證得彩虹身。

  ()

  吉祥圓滿

上一篇(宗喀巴大師傳 法尊法師著) 回目錄 下一篇(宗喀巴大師贊 喜饒嘉措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