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珠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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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部宗義要略

四部宗義要略  

  一

佛家大小乘四部宗義,摘譯自敦珠法王無畏智金剛尊者之《密咒舊譯教法安立簡論·顯現善說喜宴》。此原非宗義學專論,僅於說“九乘次第”前作引導,是故其體系便亦跟宗義學之分見修行果以說宗義不同。

雖然如此,本論對四部宗義實亦已綱張目舉,可謂要言不煩。但對初學者而言,則若尚嫌簡略,由是譯時便隨文釋義,以共參考。

於釋義時,留意指出四宗宗義的開合何以有所不同。蓋此實跟解釋業與輪回有莫大關係,解釋不同,修習重點自亦有所不同,因為修習的目的實在於解脫輪回的枷鎖,由是便自然有不同的宗義建立。關於業於輪回,譯者多年前應香港出版家之約,曾撰《細說輪回》一書,此雖為通俗著作,唯介紹四宗部輪回學說尚不苟且,讀者可以參考,則對敦珠法王此文自當更容易瞭解。

  二

印度大乘佛教最重要的思想,為如來藏思想,此即究竟義中觀,亦即不二法門,或稱文殊師利不可思議法門。這一體系的經典傳播得相當早,最遲亦跟般若系列經典同時傳出。

屬於這一體系的重要經典,為《文殊支利普真如三昧經》、《魔逆經》、《廣殊師利淨律經》、《文殊師利所說般若波羅密多經》、《維摩詰經》及《楞伽經》等。這些經典,未專說如來藏,或未為學者認為專說如來藏,然而卻實說如來藏。倘如再加上專說如來藏的經典,如《如來藏經》、《不增不減經》等,其份量較專說般若的經典可謂不遑多讓。

何以既說般若,卻又說如來藏,而二者的主旨卻無非都說空性?

可以這樣理解,般若實為見地,而如來藏則可說為果。見與果不同,因此便分別而說。然而卻不可泛泛將如來藏思想即等同般若,因為如來藏思想實可說為深般若波羅蜜多,般若有不同的層次(筆者寫過一篇《諸宗般若差別》,即對這問題略有說明),如來藏則實為深層次的般若。

所以就廣義而言,亦可說如來藏思想等同般若。了義大中觀,即以如來藏思想對應成派以下諸宗作抉擇,認為他們都有層次不同的“二”,而非了義的不二法門。

所謂“二”,即是相對。凡落在相對層次的法,都非勝義。因此《大乘起信論》雖亦說如來藏,唯以其主“一心二門”(心真如門、心生滅門),以“二門”故,是亦非究竟,判為“真常唯心”,可謂適當。

研究如來藏思想的學者,對此必須瞭解,但若將“一心二門”的如來藏跟“不二法門”的如來藏混淆,則將失如來藏義,亦即失去大乘佛教的了義,由是即無可說不二法門、不可思議法門、深般若波羅蜜多。

  三

藏傳佛教的學者有一個包袱,那就是格魯派宗喀巴大士判中觀應成派為究竟,那麼,怎可以接受了義大中觀的如來藏說為究竟呢?

殊不知聖者傳法,講究對機,宗大士當日立應成派為究竟,於傳法時且以破覺囊派的“他空大中觀”作為手段,實無非針對當時環境,是故宗大士於寧瑪派的教法但作“等置”,即不加以評論,不予肯定或否定。

因此時至今日,若尚斤斤計較宗喀巴大士當日的破立,而不肯承認了義大中觀為究竟,那偈反而容易失去聖者的本懷。蓋依西藏的說法,無上瑜伽密於“門諍時”廣弘;依蓮花生大士的授記,了義大中觀的“大圓滿”法門於“鐵翼行空”時傳播,是故今日弘揚了義的時機實已成熟,非宗大士創派時的根器。

或質疑曰:今時的世道人心比宗喀巴大士時還要壞,何以反而說是弘楊大乘究竟義的時機呢?

答言:要瞭解佛家的了義,今時的確比古時為容易。因為今日有情的根器在概念上實高於前人,亦利於前人。例如從前要說“不定時”概念,就很難說得清楚,現在只須說時間的相對,那就很容易說明何以在過去、現在、未來之外還有一個“不定”。

又如,甯瑪派修“大圓滿”實在是修空間的相對,在從前,修習的人很難掌握這“離邊複離中”的空間概念,亦很難理解壇城中心的真實義,若引入空間相對的概念,立刻便容易明白。

故《一切本尊正會續》說四續部乃依“四時”而教授:第一“圓滿時”以傳播事續為主;第二“三分時”(賢劫過去了三分一)時傳播行續為主;第三“二分時”(賢劫過去了一半)時以傳播瑜伽續為主;第四“鬥諍時”以傳播無上瑜伽續為主。若不執實其年限,只體會其理趣,那麼,我們便可以理解佛法修習教授,即時代愈晚,所傳愈高。

以此之故,蓮花生大士的授記實不可懷疑,亦不可懷疑今時的根器。同時,亦不應以宗喀巴大士曾立應成派為究竟義,即使否定了義大中觀,否則即陷邊見。

  四

寧瑪派以九乘次第說修習,即由小乘有部(毘婆沙部)起修,而至寧瑪派的“大圓滿”法門,即依根器而建立修習。我們相信,這即是西元八世紀時由印度傳入西藏的修持系統,而且是屬於“瑜伽行中觀派”的系統。

這修習系統,如今只有寧瑪派將之保存;所以“寧瑪”(Nying-ma)意為古舊,即謂其教法來源古遠。在此之前,菩提達摩曾將此法門傳入漢土,建立“楞伽宗”,至第六代則改為禪宗。當年楞伽宗的修習到底真相如何?甚至菩提達摩所傳的修習到底真相如何?跟九乘次第有何開合?這實在是很值得我們發掘資料,加以研究的課題。如今由敦煌文獻的出土,即證實了達摩的法門與“大圓滿”法門有血緣,是則二者的修習亦必有血緣,若能加以比較,當能更清楚“大圓滿”法的傳播歷史。

這法門殊勝之處,在於不高高立一見地,且依此見地而高高修習。他立的見地雖高,雖為究竟,但卻仍許停止不究竟的見地來修習,所以甯瑪派信徒即使只修聲聞乘的止觀,上師亦許可,只會提醒其人,于建立“出離心”外尚須建立“菩提心”,引導其趨向菩薩乘。同樣,對修習菩薩乘(如四無量心、六波羅蜜)的弟子,亦只會提出,須修“瑜伽行”然後始能證得清淨見,如是即引導其趨向四部瑜伽(密法),期依次第證究竟空性。

這樣做很踏實,的確能適應各種不同的根器。以是之故,凡修密的人實必須以經教為基礎,必須以出離心及菩提心的修習為基礎,若毫無基礎便侈言學密,那便只能得其事相的皮毛。近時偽師偽法已遍世界,即正派出身的上師亦多流為持事相為教授,是故學密的人實應對九乘次第加以注意,不可禪風為悠謬之談。須知學密實求解脫,即不能以解脫亦當求得暇滿人身,倘只求加持,則很容易便將密法貶同巫術。此心所謂危,不得不說。

尤其是如今大乘佛教已現危機,危機的造成,緣於廢止了止觀修習,所以今日幾已無人修習華嚴、天臺的止觀,即修淨土的人亦只稱名念佛,而不修彌陀十六觀。於此時提出九乘次第的修習,應該可挽救此危機造成的不良效果。

  五

本篇附於《九乘次第論集》正文四篇之後,作為附錄,目的為令讀者欲知九乘次第的別別見修行果時,於見地上能得一宗義的參考。如是即不致見地不明,虛負修習。

小乘二部及大乘唯識宗部份,先由許錫恩譯出,筆者修訂並加釋義。中觀宗部份,則筆者於五年前曾譯出,先發表於《內明》雜誌,其後複收入《佛家經論導讀叢書》第一輯《四法寶鬘》中作為附錄,今又重譯,並加釋義。因總集四宗部見,故題為《四部宗義要略》。

全書蒙堪布福德力王寧波車及義成活佛寧波車賜序,令本書生色,他們兩位不但學養豐富,且修持亦有證量,故所說實非泛泛之言,尚祈讀者留意。蓋必須見修配合,然後學佛始有是處。暇滿人身難得,尚希珍重。


  西元一九九七年六月無畏金剛談錫永於圖麟都密乘佛學會西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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