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嘛呢叭彌吽

 


佛法要學習多久,才能生起空性義共相

若想要生起空性的義共相,首先必須瞭解,空性的反面是什麼?也就是,必須先清楚,空性的所破「無明」是什麼?若不清楚這微細所破的關要,若是破太過,則墮斷滅邊;若是破不足,則墮常邊。因此,在想要生起空性的義共相之前,一定要先清楚這微細精要的所破。

關於這個問題,牽涉到佛教內各部派,對於佛陀三轉法輪所開示的空性所承許是不同,因此,要如何生起空性義共相?總的來說,首先,你一定要先瞭解空性的反面是什麼?

參考《菩提道次第廣論》的毗缽舍那,410頁第二行。

本文︰
「譬如說此補特伽羅決定無有,必須先識其所無之補特伽羅,如是若說無我無性決定此義,亦須善知所無之我及其自性。」。

譬如,要說補特伽羅沒有,首先,必須先瞭解所無的補特伽羅。以此來說明,若說無我或無自性,要能夠決定此意,那也就必須知道所無的我,到底是什麼?所無的自性,是什麼?這地方我們必須清楚,佛陀在經上宣說無我,在《解深密經》、《大波若經》宣說一切諸法無自性,我們若想要認清無我、無自性,首先,就必須知道所無的我,以及所無的自性,到底是什麼?

本文:
『若未現起所破總相,則其破彼亦難決定是無顛倒故。入行論雲,「未觸假設事,非能取無事」。』。

這是很重要的一點。如果未現起所破的總相,對於空性所要破的那一分實有,在你的心識沒有顯現起來,那麼,即使運用了很多種方法去破除,亦難決定是無顛倒,也就是說,你將很難決定所得的空性是無顛倒。引《入行論》:「未觸假設事,非能取無事」。所謂假設事,是指我們的分別心虛妄增益出來的,它是不存在。所謂增益,就是對於不存在的妄執為存在。以兔角為喻,兔角是不存在,然而對於兔角之不存在,必須在我們心識上先現起兔角。所以,必須在我們的分別心將假設事顯現起來,當顯現起來之後,再依決擇正理推理,經由推理之後,才能確實了知它是不存在。如《入行論》所說「非能取無事」,假設在你的心識,沒有現起所要破除的這一事,那麼,你一定不可說它是沒有。

本文:
「其所破之差別雖無邊際,然於總攝所破根本而破除者,則能滅一切所破除。」。

接下來說,我們所要破除的雖然是無邊際,因為我們的分別心所增益出來的太多了,例如破常、樂、我、淨等等,然而無量無邊際所要破除的,有一個根本,若能夠將此一根本破除,那麼,一切應破就都全都破了。

本文:
「又若不從究竟微細所破樞要而滅除者,有所餘存便墮有邊耽著實事,終久不能解脫三有。若未了知所破量齊破太過者,失壞因果緣起次第,墮斷滅邊,即由彼見引入惡趣,故應善明所破為要,此未善明,決定發生或是常見或斷見故。」。

這就牽涉到剛才所提出的,對於佛陀三轉法LUN輪,佛教內各部派安立其空性有所不同。如果你所破的,不是從究竟微細的樞要而滅除,所破的不是最微細、最精要,那麼一定會破不足。所謂破不足,就是會留存一點點沒有完全破除,若是有所餘存,便會墮有邊(常邊)耽著實事,如何修行終久不能解脫三有輪回生死。又,若未了知所破量齊,不清楚所破的界線,那麼就會破太過,失壞因果緣起次第,如此便墮斷滅邊,因而引入惡趣。所以,應當善明白所破樞要,對於所破的微細與齊限都必須確立清楚,若不清楚,決定發生或是常見,或是斷見。

以這樣的說明來回答,對於要生起空性的義共相,首先必須清楚明白,空性的所破是什麼?並且必須更進一步清楚,空性所破的微細關要,是什麼?決對不能破不足,或是破太過。因此,這裡必須進一步說明,若要談論學習空性的問題,我必須向你們介紹《宗義寶鬘》,事實上,《宗義寶鬘》是當時印度學佛者,所必定修學的。


為了要能夠理解「微細精要的所破」,所以必須學習《宗義寶鬘》。
舉例:略講「有部」與「經部」之定義、二諦觀之差別。

若談到學習空性,那就必須介紹《宗義寶鬘》。事實上,《宗義寶鬘》是當時印度學習佛法之人,必定要修學。為何如此說?經由學習我們清楚,佛陀三轉法*輪,第一轉法*輪是對小乘根性宣說四聖諦,諸法實有,唯人無我。第二轉法*輪即所謂「無相法*輪」,於靈鷲山宣說《大般若經》,一切諸法皆無自性。第三轉法*輪于廣嚴城以《解深密經》為主,因為佛陀第一轉法*輪宣說諸法實有、人無我;第二轉法*輪宣說諸法無實有,前後意趣難以理解,所以菩薩祈請佛陀繼續開示,因此佛陀宣說第三轉法**輪「諸法無自性」以三性而解釋,又稱「善辨法輪」。後來,當時的印度就依著佛陀所說的三轉法輪建立各自宗派。因此,如果你希望很細膩理解於空性的義理,那麼當然,對於《宗義寶鬘》所區別出的四部派,一定要學習。在學習理解之後,你才會有能力瞭解各部派之間的差別,並且在瞭解之後,視自己比較相應於哪一部派,依此部派而修習。

配合剛才所說,我們先參考《宗義寶鬘》48頁。

本文:
『這三轉法輪的說法是根據《解深密經》來的。《解深密經》卷二說:「世尊于一時,在婆羅奈斯仙人墮處施鹿林中,惟為發趣聲聞乘者,以四諦相轉正法輪,雖是甚奇甚為稀有。一切世間諸天人等,先無有能如法轉者。而于彼時所轉法輪,有上有容,是未了義,是諸諍論安足處所。世尊在昔第二時中,惟為發趣修大乘者,依一切法皆無自性,無生無滅,本來寂靜,自性涅盤,以隱密相轉正法輪,雖更甚奇甚為稀有;而于彼時所轉法輪,亦是有上有所容受,猶未了義,是諸諍論安足處所。世尊於今第三時中,普為發趣一切乘者,一一切法皆無自性,無生無滅,本來寂靜,自性涅盤無自性性,以顯了相轉正法輪。第一甚奇最為稀有,於今世尊所轉法輪,無上無容,是真了義,非諸諍論安足處所。」』

這三轉法輪的說法是根據《解深密經》。《解深密經》的卷二說:「世尊初于一時,在婆羅奈斯仙人墮處施鹿林中,惟有為發趣修習聲聞乘者,以四諦相轉正法輪,雖是很奇妙、很稀有,一切世間諸天人等,沒有哪一位補特伽羅能這樣如法轉者,然而于彼時所轉法**輪,有上有容,還有更殊勝、更容許的,所以,初轉法**輪是不了義,是諸諍論安足處所,還是可以諍辨的。世尊在昔第二時中,惟有為發趣修習大乘者,依一切法皆無自性,無生無滅,本來寂靜,自性涅盤,以隱密相轉正法輪,雖然是更甚奇甚為稀有,而于彼時所轉法**輪,亦是有上有所容受,以《解深密經》來看,第二轉法輪還是不了義,是諸諍論安足處所,還是可以諍辨的。世尊於今第三時中,普為發趣修習一切乘者,依一切法皆無自性,無生無滅,本來寂靜,自性涅盤無自性性,以顯了相轉正法**輪,第一甚奇最為稀有。於今世尊所轉法**輪,無上無容,沒有比第三轉法**輪更為殊勝,並且是可以容許的,所以第三轉是真了義,非諸諍論安足處所。

關於三轉法**輪,以《解深密經》、以唯識宗來說,第三轉法**輪當然是了義。如果以中觀宗而言,中觀宗又分自續派與應成派,中觀宗自續派承許第二轉法**輪與第三轉法**輪都是了義,但是認為《心經》是不了義;如果以中觀宗應成派而言,承許只有第二轉法**輪才是了義,第一轉法**輪與第三轉法**輪皆是不了義。

進一步,我們來略為相較「毗婆沙宗」與「經部宗」,對於自宗的定義及二諦觀之差別。

《宗義寶鬘》49頁,「毗婆沙宗」的定義。
本文:
(定義):不承認自證分,而主張外境實有的宣說小乘宗義者,就是毗婆沙宗的定義。

《宗義寶鬘》50頁,「毗婆沙宗」境的主張。
本文:
(境):此宗主張把一切所知歸納為五個根本範疇,即:顯現的色、主體的心、隨伴的心所、不相應行和無為法等範疇。這五個範疇的法都是事物,而「事物」的定義就是:有作用的法。有,所知,事物三者是同義詞。

「毗婆沙宗」不承認自證分。承認自證分是經部宗,以及唯識宗。關於自證分,先不多作解釋。《宗義寶鬘》50頁第五行,所說的是「境」。毗婆沙宗主張將一切所知,歸納為五個根本範疇。所謂一切所知,就是存在的法。即:顯現的色、主體的心、隨伴的心所、不相應行和無為法等範疇。這五個範疇的法都是「事物」。何謂「事物」?就是有作用的法。「有」、「所知」、「事物」都同義詞。這裡我所要指出的重點是,毗婆沙宗是「主張外境實有的宣說小乘宗義者」,對於毗婆沙宗而言,只要是存在的法都一定要實有。接下來,我們參考「經部宗」的部分。

《宗義寶鬘》65頁,「經部宗」的定義。
本文:
(定義):主張「自證分與外境二者真實存在」的宣說小乘宗義者,就是經部宗的定義。經部宗與譬喻師二者是同義詞。

《宗義寶鬘》66頁,「經部宗」所主張的二諦。
本文:
(勝義諦):某一法,其存在不必依待言詞與概念的施設,而可以經得起理智(直接)從此法自身的原理這一個層面去考察的,這種法就是勝義諦的定義。「有作用的法」、「勝義諦」、「自相」、「非常法」、「有為法」和「真實存在的法」都是同義詞。

(世俗諦):和唯賴概念施設而得以成立的法,就是世俗諦的定義。「無作用的法」、「世俗諦」、「共相」、「常法」、「無為法」和「虛幻存在的法」都是同義詞。

經部宗的定義,主張「自證分與外境二者真實存在」的宣說小乘宗義者。所以,經部宗認為一切法的存在還是真實存在。經部宗所承許的勝義諦。某一法,其存在不必依待言詞與概念的施設,可以經得起理智直接去尋找,從此法自身存在的原理這個層次去考察,這就是勝義諦的定義。所以,「有作用的法」、「勝義諦」、「自相」、「非常法」、「有為法」、「真實存在的法」都是同義詞。經部宗所承許的世俗諦是,唯賴概念施設而得以成立的法,這是經部宗所認為的世俗諦定義。所以,「無作用的法」、「世俗諦」、「共相」、「常法」、「無為法」,或者「虛幻存在的法」都是同義詞。

再參考《宗義寶鬘》50頁,倒數第二行,我們來比較「毗婆沙宗」的二諦觀。

本文:
某一事物,當它被破壞或用理智分析成個別、個別的部份時,(事先)認取此事物的心識便會放棄(該物的概念),這種法就是世俗諦的定義。例如:陶瓶和念珠就是世俗諦。因為當陶瓶被槌擊碎時,認取陶瓶的心識便會放棄(陶瓶的概念);當念珠的珠子一個個地被分解開時,認取念珠的心識也會因此而放棄(整串念珠的概念)。

某一事物,當它被破壞或用理智分析成個別、個別的部分時,(事先)認取此事物的心識依舊不會放棄,這種法就是勝義諦的定義。例如:無方分極微、無時分剎那、無為的虛空。

毗婆沙宗認為,某一事物,當它被破壞或者用理智分析成個別、個別的部份時,事先認取此事物的心識便會放棄,這種法是世俗諦。譬如陶瓶、念珠是世俗諦。因為當陶瓶被槌擊碎時,認取陶瓶的心識便會放棄;當念珠的珠子被一個一個分解時,認取念珠的心識會因此而放棄。

由以上的參考與說明,我們略為得知,各宗派對於自宗的定義、根(境、有境)的主張等等,都有所不同,例如同樣是勝義諦、世俗諦,毗婆沙宗與經部宗的觀念就不一樣,乃至在修道上,各部派所承許的道之所緣、道之所斷、道之所證亦有差異。因此,接著我要對各位介紹,從整體上來說我個人學習《宗義寶鬘》的經驗,提供你們做個參考。


關於無我,必須藉由學習《宗義寶鬘》,從下部派開始學習到上部派,去理解各部派對於法的建立,是如何承許?藉此學習的理解角度,而反觀所謂「無明」、「執實」是什麼?以「一切有部」與「經部宗」為舉例說明。

剛才有說,空性所破,必須破最微細的;如果那個最微細的執實沒有破,仍將無法解脫生死。但是,對於空性所要破的最微細這一分,或是剛才所說的無自性、無我,你必須從下部派開始學習瞭解,也就說,從有部(毗婆沙宗)開始學習,接著經部宗,接著唯識宗,接下來中觀宗。你必須藉由如此的學習,而去瞭解各部派所建立的法,對於法的建立,各部派是如何承許?在獲得如此的理解之後,依此角度進而理解,什麼是「無明」?

舉一個我們經常說的例子,譬如茶杯,如果茶杯是陶磁作的,我們內心對它的耽著、執取,相較於對茶杯是黃金作的,試想,我們內心的耽著執取有沒有差別?一定有的!但是實際上,不論是陶瓷茶杯或者是黃金茶杯,都是緣起法、都是有為法。既然是緣起法,一定剎那生剎那滅、剎那生剎那滅。但是,試著想一下,我們的心識對於黃金茶杯的執取,當下是剎那生、剎那滅嗎?並不是。我們會將它認取為很真實,而且在認取為很真實的情狀下,不希望它被破壞。所以,以執實有的心識切入,就會將杯子執為實有,一旦將它執為實有,便會認為杯子是恒常不變。

可是剛才有說,例如以毗婆沙宗(有部)來說,不論黃金的杯子、陶瓷的杯子,經由破壞或理智分析,我們的心識對其執取便會放棄,例如陶瓷杯子,用槌子加以破壞,當被破壞的時,我們的心識還會認為它是個杯子嗎?不會了。一樣道理,對於黃金杯子,透過儀器將它破壞,我們的心識還會認為它是黃金杯子嗎?也不會,我們內心對這一分執取便會放掉。因此,這告訴我們,我們的分別心所看的陶瓷杯子與黃金杯子,本來就是虛假的,但是我們的心識卻將其執為實有。以總相來說,何謂世俗諦?本是虛假,你卻將它認為很真實。以毗婆沙宗來說,陶瓷杯子最微細的組成分子是無方分極微,所有的色法都是由無方分極微所構成,這一分無方分極微是不能夠被破壞,是勝義有,或者稱為勝義諦,是真實存在的法。以此來說,你有沒有察覺到,就毗婆沙宗來說,當建立這個法的時候,終究還是要有個實有,這可以理解嗎?這就是有部對於勝義諦與世俗諦的觀點。

就如前面所說的觀念,所以我們才會執取補特伽羅有我,認為這個身體是真實、恒常不變的。平常沒事的時候,好像不覺得它很重要,可是當有一天,你覺得被欺負、被誤會,就會覺得好像有一個真實的我被傷害了,但是,真實的我並不存在,我們會有這一分的無明,這在小乘稱為「非染汙無明」,為何稱為「非染汙無明」?因為這一分小乘不破,他們認為一切法實有、不能破,如果一破,就會變成斷滅見。那麼小乘破什麼?破補特伽羅我執。

以經部宗來說,勝義諦是「某一法,其存在不必依待言詞與概念的施設,可以經得起理智從此法自身存在的原理方面去考察的。」。相較于毗婆沙宗,毗婆沙宗是要分析這個法,分析到最後你的識體有沒有放掉?若是放掉,這個法是世俗諦,若放不掉,這個法是勝義諦。這如剛剛我所提的,當我們對這個身體產生非常執實的時,你透過理智一直分析、分析,分析到最後,將這實有的我破除掉,然後在甚深禪定之下,可以見到無方分極微。這是有部認為法的存在之差別點。

這裡必須提到一點,有部雖然認為補特伽羅無我,但是,法還是要實有,以有部來說,一切所知一定是實有。但是這如果以經部宗的角度切入,就不同了。經部宗認為,法的存在如果是唯賴分別心安立,那麼這個法是世俗諦法。以此來看,我們要認識瓶子,一定要分別心去安立,假設這個法,一開始沒有人敎我們那是杯子,你會說它是個杯子嗎?並不會。因此,我們所看到的杯子這一分,唯賴分別心安立的這一分,是世俗諦。那麼,當你透過止觀雙運證到,原來你所安立的杯子,是分別心錯亂的這一分,你還會對它起貪著嗎?所謂錯亂,就是不對了,還會對它起貪著嗎?不可能了。舉一個世俗的譬喻,例如你與趙很好,但後來卻發覺,趙的好原來都是欺騙你,接下來,你還會對趙好嗎?不可能了。

因此,以我們對萬法的認知相較于經部宗的見解,以經部宗來說,萬法其實都是唯賴分別心而去了知,可是反觀我們,卻認為是從前方很實有的飛過來讓我們了知,這是說識體的作用。譬如有人問:「住持在哪裡?」,在你回答「不是在那邊」的當下,你有沒有覺得,我們會認為,住持就如實在前方而有,讓我們認知到。可是你想,如果住持這名言沒有安立之前,他是住持嗎?並不是,假設這個法沒有安立,他就是住持,那麼應該一出生就是住持,然這是不合理。所以,一定是我們去安立上而認知他是住持。可是,反觀我們的心識,我們會認為,不需要安立就在前方而有,是不是如此?這個法一定要安立,是虛假的,但我們卻把它認為很真實,就是住持啊!

以經部宗來說是告訴我們,心識所安立、所認知的這一分,是分別心增益出來,並非真實是錯亂,是世俗諦;但是,我們會把它認為就是那麼很真實,就在前方如實而有,是不是這樣?所以,以此來對比,實際上我們內心的認知,相較於有部與經部宗的承許是有很大的落差。單就這個概念,不論從有部或經部宗,乃至龍樹菩薩或在月稱論師的《入中論》就說:「凡夫所見如果是真實,那麼聖者修行何用?」。所以,我們是被這一個錯亂的分別心誤導了,而我們卻還認為很真實。

有部與經部宗所建立的勝義諦、世俗諦,是有所差別。對我們來說,有部的建立是純然讓我們去瞭解到,我們所安立的那個境是錯誤的;而經部宗讓我們瞭解,我們分別心所耽著的那個是錯誤的。《宗義寶鬘》就是從「一切有部」開始展演,讓我們很明確去瞭解外境建立實有的這一分,而外境實有這一分,是無明,當然,這是由大乘的角度來看。一切有部認為,只要心識安立出去能存在的法,都要實有,包括色法、心法、心所法、不相應行法、無為法都要實有,然而以唯識宗來說,不相應行法是假法,並非實法。接下來是經部宗,經部宗讓我們理解到,識體所安立上認為很真實這一分,是無明。所以你看,如此慢慢切入、慢慢切入,從毗婆沙宗(有部)到經部宗,到經部宗時,就切入到,你的識體對於法的認知。接下來我們來說唯識宗。


又,以唯識宗為例。對於法的建立,唯識宗又是如何承許的?

《宗義寶鬘》80頁最後二行,唯識宗對於境的主張。

本文:
(境):唯識宗主張把一切所知概括為三性,因為他們主張:一切有為法是依他起(性),一切法性是圓成實(性),其餘諸法是遍計所執(性)。雖然唯識主張:三種法都是「自成的」、「以自性而存在」;然而(若論其)是否真實存在,則這三者便有差別。因為他們主張:遍計所執無實,而依他起和圓成實二種法是真實存在的。

凡於勝義上不存在,而已概念性質而存在的法,就是遍計所執的定義。它分為二類:假立名言遍計所執與不得義相遍計所執 (即毫無內容、不能定義、根本不存在、存粹由內心虛構而生的法)。

依託其他因緣而生,並且又是圓成實所依的法,就是依他起的定義。它分兩類:清淨依他起和不清淨依他起。前者如:聖者的後得智(聖者於三摩呬多中現觀空性,出彼定後所得之智)及根本智、佛的相好。後者如:有漏取蘊。

空掉二種我執中任何一者的真如性,就是圓成實的定義。它為二類:不顛倒圓成實與不變易圓成實。前者如聖者的三摩呬多智,後者如法性。

唯識宗主張把一切所知概括為三性:一切有為法是依他起性,一切法性是圓成實性,除了這兩個之外,其餘諸法是遍計所執性。雖然唯識主張:三種法都是「自成的」、「以自性而存在」;然而若論其是否真實存在,則這三者便有差別。因為他們主張:遍計所執無實,而依他起和圓成實二種法是真實存在的。

凡於勝義上不存在的,而以概念概念性質存在的法就是遍計所執的定義,也就是說,在勝義上沒有,它本自沒有自性,必須要用概念把它安立出來,以這種概念性質存在的法,是遍計所執。這遍計所執分為兩類:假立名言遍計執和不得義相遍計執。假立名言遍計執,例如心外有的桌子、房子等等,這一些都是假立的名言遍計所執。不得義相遍計所執,例如人我執、法我執,或是兩個月亮,這都是不得義相遍計所執。

依託其他因緣而生,並且又是圓成實所依的法,是依他起性。依他起性有兩種:清淨的依他起性、不清淨的依他起性。前者例如聖者的後得智或根本智,或是佛的相好,這是清淨依他起。後者例如有漏就五取蘊。

空掉二種我執中任何一者的真如性,就是圓成實的定義。它分為兩類:不顛倒的圓成實、不變易的圓成實。

接下來必須作一個說明。我們從經部宗說起。以經部宗來說,法的存在不必依待概念安立從其境上而有,就是勝義諦,也就是說,不需要名言安立本自存在。如我們剛才所說,在名言的安立上,我們會認為它在前方而有,而這分從前方而有,是從名言上所耽著出來的。

唯識宗是以三性作解釋,在《攝大乘論》說,若問:「那個是什麼?」,就以五個理由為說明,其中一個是「名前覺無」,若有人問你:「前面那個是什麼?」,一般我們凡夫會認為「那就是茶杯」,我們不會認為茶杯是「唯名言假立」,這要注意,這裡所說是指我們識體的作用,而不是指單純的言語。也就是說,我們的識體會認為茶杯就在前面。

以此進一步來說,唯識宗認為三性一定自性有,但是,他的自性有相較于經部宗的自性有,又有何差別?若是一樣,又何必建立唯識宗?這是要思辨的。

其差別點是,唯識宗認為,在名言還沒有安立之前,這個自性是存在;可是這個自性,你不能認為是某一法。以杯子為例,要安立杯子一定要有安立杯子的條件,不能憑空安立,例如不能將車子拿來安立杯子。這裡說的是,如果你的名言還沒有取名,認為這個杯子的自性就存在,這就是唯識宗的遍計執。

這配合剛才所說,你是否覺得,我們平常的食衣住行都是如此,以杯子為例就好,杯子在哪裡?我們會認為,就在前面,前面有一個很實有的杯子顯現而來。但試想,這個杯子要安立上,如果是由對境而來、以對境為主而令我們取名,如此若是合理,那唯識宗就舉一個例子問難,如果是從其前方而來而讓我取名,是以境為主,那麼同樣看一部可以哄然大笑的電影,應該每一個人都會笑,但是,每一個人都會笑嗎?如果依照下部派所說,應該每一個人都要笑,為什麼?因為是從境上實有而讓我去取名,是以境為主,可是,我們之所以會笑,是因為心識現起一個「很好笑」的能詮聲所以才會笑,並非是全然從境上而有,如果是全然從境上而有,應該每一個人都要笑,可是並非如此,有人會認為這電影很難看。所以才又舉一例子說,同樣一杯水,天人看是甘露,人看是可以喝的水,餓鬼看卻是膿血,這是由於業力所取的不同,反推來說,若是如經部宗所說,從前方那麼很實有,那就不需要業力去安立了。因此,我們所看的外境那麼實有,根本就是我們遍計出來、不存在的法。在依他起上,如果你認為名言沒有安立之前,這個法就存在于前方,這是遍計執。將這遍計執遮除掉,這一份無自性有,是法無我,是圓成實。

所以,從理解有部到理解經部宗,接著唯識宗又加以破除。以經部宗來說承許外境有,這一份外境有不論經部宗如何成立,唯識宗都全以破除,唯識宗認為只是唯心的安立,根本一點外境都沒有。從有部到經部宗到唯識宗,越破越細、越破越細。唯識宗認為,由於外境而讓我們起分別的耽著,所以當我們認識那分外境是虛妄不存在的,對其貪著妄執也就會同時消失,彼有故此有,彼無故此無。接下來,說中觀宗。


中觀宗分為「中觀自續派」「中觀應成派」,此二派對於法的建立又是如何?

《宗義寶鬘》95頁,「中觀宗」的定義。
本文:
主張「(就勝義而言) 沒有絲毫真實存在的法」的宣說佛教宗義者,就是中宗的定義。

《宗義寶鬘》96頁,「中觀自續派」的定義。
本文:
(定義):主張「就名言的範圍而言,諸法皆以自相而存在」的宣說無體性宗,就是自續派的定義。

《宗義寶鬘》96頁,「中觀應成派」的定義。
本文:
(定義):主張「即使在名言中,諸法也不以自相而存在」的說無體性宗,就是應成派的定義。

就唯識宗的主張,以《解深密經》來說,遍計執就是唯名言假立;依他起與圓成實不需名言安立、本自存在。反推來說,若是名言假立這一分,是遍計執;不需名言假立、本自存在,這一分是勝義有。如果以此唯識宗的見解相對于中觀宗,中觀宗認為,觀察勝義理性這分勝義是不存在的,因此,中觀宗認為,唯識宗這分勝義是不存在的。

那麼,自續派認為法是如何存在?以自續派來說,名言一定要有自性。自續派名言安立任何一法時,此法一定要有其自性,也就是說,此法一定要有自性在心識上顯現起來,譬如杯子,若要安立上,杯子一定要有其自性在心識上顯現起來,然後才安立;如果心識還沒有安立就有其杯子的存在,以自續派來說,這就是他們認為的勝義有,是所要破除,破除這一分,就是法無我。

接著,應乘派認為法是如何存在?應成派認為,所有的法不論勝義諦、世俗諦,都是「唯名言假立」。這要如何理解呢?在《宗義寶鬘》的章節裡有說,「心、對境」,或是「有境、對境」。以應成派來說,他認為心識要安立杯子,一定要有被安立杯子的條件,可是,杯子條件不是杯子,它只是一個名言的假立。所謂唯名言假立,就是破除自續派以下的部派所認為,除了杯子的條件之外還要有一點點的自性。所以,應成派是全然將自性破除,唯有名言假立。這是應成派的見解。

因此,綜上所說可分為三個角度:

(1)有部、經部、唯識認為法要勝義有,何謂勝義有?就是不需要名言安立,全然從境上而有。

(2)中觀自續派認為是自性有,而這自性有,就是一定要在心識顯現起來,然後再安立上;如果沒有在心識上顯現起來全然從境上而有,這是勝義有。因此,對於「自性有」、「勝義有」我們要厘清楚。

(3)中觀應成派認為,自性有與勝義有都一樣,都是所要破的。

因此,若以應成派的角度來說明,以杯子為例,要成立杯子一定要有杯口、杯底、杯腹等等,而說它為杯子。應成派認為,如果依下部派所說,要成立杯子這一法必須有其自性才能夠安立的話,那麼所謂自性就是不待他緣、沒有支分,這分自性若是存在(杯子的自性既然存在),請問,這分自性是在杯口嗎?如果是在杯口,那它不應該是杯口,而應是杯子;如果是在杯底,那它應是杯子而不是杯底,如果你叫它杯底,取名不是就取錯了嗎?所以,杯口、杯底、杯腹都不是,那麼,難道離開它之外還有杯子嗎?也沒有啊!所以,應乘派認為,下部派所承許的這個自性根本,是不存在。應成派破掉自性,但沒有破掉杯口、杯底、杯腹等等。將自性破除的這一分,是為性空。這性空是破自性有,但沒有破掉杯子、杯口、杯底、杯腹。性空才能緣起。如果在杯口、杯底等等有自性,那就不需要名言去安立。因為有自性它本自存在,既然本自存在,何來緣起呢?應乘派的破斥法是如此。

以上是將毗婆沙宗(有部)、經部宗、唯識宗、 中觀宗,他們各自建立的不同點,略作比較說明。


《菩提道次第略論釋》說︰「認識染汙無明的特法,乃通達一切法由分別安立而來。」。
想要瞭解無明、想要生起空性的義共相?首先必須學習《宗義寶鬘》。
四部派所詮說的,都是直指著我們的心識。

以我個人的學習經驗,包括依我的老師教授所說,如果想要理解無明,一定要學習四部宗派。從學習四部宗派的下部宗開始,就是令我們認識無明的開始。

就如剛才所說的毗婆沙宗(有部),你們是否覺得跟科學家的見解有點相似,以科學家來說,最微細的物質是誇克,這和一切有部、經部宗認為法的存在是由無方分極微所構成的見解比較相似。可是,若就心識上來說,法要如何相續到下一世的業果,唯識宗的見解卻是比較容易被接受;而相較於下部宗派,中觀應成派是大部分比較難以接受。為何會如此?因為一般會認為,沒有自性,如何相續到下一世呢?所以,這其中的義理,就關係到各部派不同的見解。這是你必須學習建立清楚的。

因此,如果你想要生起空性的義共相,那麼一定要先認識空性的反面「無明」。至於什麼是無明?可以參考菩提道次第略論釋下冊,但是,這是應成派的說法。

《菩提道次第略論釋》下冊1006,倒數第二行:

「認識染汙無明之特法,乃通達一切法皆由分別安立而來。」。

譬如說,我們中午在泡茶的時候,茶就是那麼實有的在前面,試想,我們的心識會現起,茶只是名言安立上的嗎?幾乎沒有對不對?所以如果以應成派來說,全部都是無明,這樣可以理解嗎?但是,這其中的義理是很微細的,所以你一定要從粗分的開始學習,如果粗分的義理不清楚,那微細也不用提了,也就是說,反推而言,我們回憶起在那泡茶,或者在吃飯等等,如果你都不清楚那當下的情狀就是無明,那麼可想而知,即使你所做的善事,也全都是輪回所攝,雖然這樣說,聽起來來會覺得很嚴格,但這不是我說的,是經論如此說。

如《入中論善顯密義疏》97頁,倒數第五行:

「若苾芻於別解脫戒最極清淨,而不能除諸法有自性見,則彼屍羅終不能清淨,名為破戒似善持戒。」。

這個地方要注意,此處所謂破戒,並非指真破戒,是說,雖然將戒律持守的很清淨,但是,卻不能認識所持戒的這一分還在無明當中,這等同破戒,也就是說,視同破戒,而不是眞破戒。事實上嚴格來說,這是對聖者而言,可是雖然是對聖者而言,但我們在凡夫地的持戒也是要順解脫,所謂加行道即是順解脫業。那麼,何謂順解脫?解脫只有一種,就是必須破除無明。因此,你所持的戒,包括佈施、持戒等等做任何事情,如果不是隨順無自性見,那麼視同破戒,但是要厘清楚,不是真的破戒。為何視同破戒?因為根本無法解脫輪回。如果不正確認識無明,你行佈施、持戒等等所做的一切,都是輪回所攝世間善業。這說明認識無明是多麼重要!

再參考《菩提道次第略論釋》下冊1006頁,最後一行:

「如不知此,以為一切法是自性成就,此心即是無明。凡情器世間,乃由吾人分別心,將名字以之安立過去,非由彼等本身成立過來,換言之,謂由分別心安立於彼之上,非由彼等自性成就而顯現於此。」。

如上所說,假設你不知道一切法皆由安立而來,以為一切法是自性成就,此心即是無明。在人上執自性成就,就是「人我執」,在法上執自性成就,就是「法我執」。舉凡情器世間,都是由我們的分別心,將名字以之安立過去,非由彼等本身成立過來,換言之,是由分別心安立名字於彼之上。例如安立杯子,必須俱足安立杯子的條件杯口、杯底杯腹等等,這是杯子的施設處,一定要俱足施設處然後才能安立杯子,非由彼等自性成就而顯現於此。

這個地方可以略作體悟,當平常處於沒有特別的耽著時,你比較不容易察覺到,但是當內心有所耽著時就容易察覺,你會覺得這事就在前方。譬如,你現在試著回想,你最討厭的人是誰?或者最親愛的人是誰?現在想一下。譬如你的父母或師長住在臺北,當你想起時,心識會現起他住在臺北,請問,你會認為住在臺北的師長是唯名言假立嗎?不會,對不對?如果不會,當你想起師長時,即是無明心識。這樣說雖然是很嚴格,但卻是經論所說。

但是,反推來說,經典上又說「起心動念皆錯」,或禪門有句「言說即乖」,對此我們必須厘清楚。如果起心動念全部都錯,請問,對我們而言要怎麼修行?那就只能睡覺而已,不是嗎?修行只有一條路「好好睡」,只有增長肉而已?所以,不能這樣解釋。所謂起心動念皆錯,就如剛才所說,當我們的心識作用起一個杯子,如果這個杯子是在心識前方而有,這起心動念就是錯。可是要注意,所謂在前方而有,是指它在前方那麼的自性有,所以,是指自性有是錯,而不是杯子錯,這要厘清楚。又舉一個例子,清澈水和污濁水混和,整個水都會變污濁,可是將污濁的抽離以後,水就清澈了。以此來說明,對於「起心動念皆錯」必須正確的理解,不能認為全部的心都是錯,假若全部心都是錯,那就會演變成兩種情形,第一,要怎麼修行?我們都不要想了。第二,只有進入「無記」而已。現階段由此演變出很多錯誤的觀念,由於錯解,所以認為分別心都是錯,什麼都不要分別,例如打坐時什麼都不要分別,試想,什麼都不要分別,在你的心識現起的是什麼?是空性嗎?並不是,那是無分別,並非空性。對於法相名詞必須作正確的理解,關於法相名詞所指的心識作用要厘的非常清楚,若是沒有厘的很清楚,所導致的就是修行出問題,若是自己的修行出問題,還比較無所謂,最怕就是你以錯誤的知見教導別人,令眾生都出問題,這就更不好了。

這個問題就回答到這裡。你們應該是對於學習空性很有興趣,所以才會提出這樣的問題,這是很值得鼓勵。若有興趣學習,關於學習的次第,我建議你們可以開始學習《宗義寶鬘》。對於《宗義寶鬘》的學習,一般而言,剛開始的第一遍可能比較難以理解,這是由於對《宗義寶鬘》法相名詞的語言用法比較不熟悉,所以我建議,至少要學習兩遍,第一次不是很清楚沒有關係,先學習過一遍,待第二次學習就會逐漸理解了。若是許可,能參與一起討論會比較好,因為可以相互激蕩,自己理解錯誤別人會糾正我們,這同時又可以修忍辱,並且藉由相互激蕩,激發出更多正確理路的理解。又,如果想進一步將《宗義寶鬘》學得更清楚,就必須學習菩提道次第廣論的「毗缽舍那」,學習過之後再看《宗義寶鬘》就會很清楚。

依我的老師之教授,以及我個人學習佛法的經驗,如果你將《宗義寶鬘》及《菩提道次第廣論》的「毗缽舍那」學習完成,一般而言,應該就能具足正確的空正見義理了。在此提供你們如此的建議與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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