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金剛

寶金剛

虹光大成就者 第十一世貢日噶瑪仁波切簡傳

第38代瑪倉法王貢日噶瑪仁波切 著

鄭振煌 中譯

 緒言

《寶金剛》是虹光大成就者第十一世貢日噶瑪仁波切(1910－1959）的傳記，描述仁波切的一生。

偉大的噶瑪獅子，鬃毛濃密，莊嚴了佛法的雪山（貢日）；他雄辯的獅子吼，降伏了三毒如山高的狂亂眾生。

願我頂戴上師，他已渡過六法的大海，他已發現五觀想的寶珠，他善巧以一切現量的寶珠莊嚴空行母。

他的生命大海實難越渡，但法稱（卓羅） 的聲音波浪，已經從遠方帶來他如鑽石般的生平，讓船上旅客賞心悅目。

貢日噶瑪仁波切，法名雷謝甲措，不計辛苦修持大班智達那洛巴的見和行，故能在此生證得虹光身(法身) 。

1.誕生

他光潔的身體猶如花粉囊，從度母（懷孕的母親）盛開的蓮花出生。他被命名為貢日‧布促，預言他將在雪山中修行並獲得大手印的證悟。

西藏是佛法和雪山之地，境內有康區，下分六分區，芒康是其中之一。芒康的東北方有貢日迦波山，形狀類似水晶做的佛塔，高聳入雲天。它戴著白雲的頭巾，穿著天然燦爛的各種美麗山花。世界第三大河揚子江清涼的水，從山前溫柔地流過，彷彿對三寶的供養。這個地區名為宗巴，四周雪山環繞。自古以來名望顯著的家族名“貢日”一直住在這土地的中心，統治着它。然而，在貢日‧噶瑪的祖父時期，貢日族和另一家族發生激烈的衝突，兩敗俱傷。貢日族離開宗巴，搬到附近的南根村，唯有怙主的姑媽宗巴．貢日仍留在老家，一家繼續住在祖厝。

在南根村，貢日族族長阿堅與妻子阿洛‧卓瑪，生下貢日‧噶瑪，他出生於藏曆六月初四，這是釋迦牟尼佛初轉法輪的吉祥日，時為1910鐵狗年，有彩虹光幕等瑞相出現。

阿堅和阿洛‧卓瑪有三兒三女。貢日‧噶瑪是么子，他們暱稱他為布促，意思是「男孩」，因此當地人都叫他貢日‧布促(雪山男孩)。他家族姓貢日，預兆他將在岩石和雪山上修行並獲證悟。

當他和其他孩子在一起時，便會盤腿坐在巨石上，手放置如打坐的姿勢，假裝在禪坐。他也會光著身體坐在柳樹叢中，手結說法印，假裝在開示佛法。這些行為來自前世習性。

小時候，連年的冰雹和霜害，摧毀了南根村的農作物，最後整個村子包括貢日家族變成一貧如洗，必須到喀瓦‧喀波等村莊乞食。孩子們一年四季都打赤腳，衣服補了又補，身體儼如蝨子小鎮。

他們家徒四壁，生活在石堆中、懸崖或樹下。父母實在不忍自己的孩子衣衫襤褸、三餐不繼，於是他們努力工作，在昆邦區的諾奈村，另闢家園。即使是孩子們也辛苦作務，手、腳和背部都破了皮，但終於他們的生活改善了。

父母把兩個大兒子阿松和索南‧卓貝入贅喀扎家，冠妻姓，因為岳父只有女兒。貢日‧布促想出家，但父母反對，因為他是貢日家族唯一能傳襲香火的兒子。

後來他拜阿卓‧根波為師，學習閱讀和寫作。他的父親說，他可以到當地政府任職。貢日‧布促對此興趣缺缺，但他精進不懈地讀書，精通讀寫。

他也成為高人一等的裁縫師，他為鄰居和親戚做事都不收報酬。此外，當村裏找不到法師主持法會時，他就為他們讀誦法本。他克服種種障礙與困難，認真努力學習，長大後成為受人尊敬、品行端正的青年。

2.出家

遵從金剛瑜珈母的指示，他很快就捨離父親的家，因為那正是輪迴的地牢。

翻山越嶺尋上師與道場，對於只能看到塵世的人，這是一項最美麗的行動。

貢日‧布促的父母，吃盡了難以形容的苦頭，購得一間不起眼的房屋、土地和儲蓄財產。他們希望貢日‧布促能繼承家業，延續貢日族姓，所以當他十五歲那年，他們安排了風光的婚事，與貝瑪‧拉措成親。婚禮籌備妥當，貢日‧布促為了報答父母養育之恩，就依照當地風俗，把頭髮紮成頂髻完婚。這樣子他就成了年輕的成人。

在他十八歲那年，一個夏天的晚上，大地一片漆黑，他夢見晴朗的天空有一朵雲，雲上的空行母熱情地看著他。她說：「哦！貢日‧布促，輪迴是蛇窩，貪愛是魔咒，美女僅是虛幻的夢。」她指著東方說：「你前世的喇嘛就在那個方向。不要遲疑，去吧！」她慢慢地消失了，當貢日‧布促醒來時，她的話仍然縈迴腦際。

貢日‧布促此時終於明白密勒日巴向惹瓊巴所說的話：「塵世打滾只為衣食而已，永無止盡，放下它們吧！」與歌偈：

惹瓊巴！我的心子，

請聽這首歌的開示，這是我最後的遺言，

在三界輪迴苦海中，這虛幻身惡貫滿盈，

它貪求衣食的滿足，塵世打滾永無止盡。

貢日‧布促想著金剛瑜伽空行母的話。他看到那些陷入輪迴沼澤的人，痛苦萬端，極少看到快樂的陽光。所以他下定決心要從輪迴中解脫出來，把家產、土地看成口水般一文不值。

夜深人靜，天上的星星要回家，晨曦很快就要破曉，他匆匆離家，只抓到一件羊毛披衣和穿上一隻鞋子。當他到達附近的新千山時，天已亮了。他躲進山洞裡，因為他怕村裡的婦女清晨出來打水及收集糞肥時會看到他。

怙主的大弟子剛松喇嘛有一次問他：「當時在山洞裡有什麼念頭飄進您的心？」

怙主回答：「我祈願在山洞中，在杳無人跡的空谷中修行。看來夢中的空行母是要我去巴塘。我知道在巴塘有兩座寺廟：拉卡寺和昌卡寺，我決定去其中的一間。不過當時我還沒聽過金剛持噶瑪‧林巴的名字。業力難道不是不可思議嗎？」

第二天晚上，當鳥和人都已回家，而白色的月光正要升起時，貢日‧布促離開了新千山的洞穴。家人和朋友是貪瞋的來源，這些束縛他的繩索，他都拋開了。他要尋找善知識，他要尋找殊勝的佛法。

阿底峽尊者說：

拆毀你的家園這個魔鬼監獄，切斷世俗生活這綁人的繩索。

遠離惡業貪愛和瞋恨的地方，遠離一切親友及怨敵的地方。

剛松喇嘛說：「在竹達，上師越過揚子江，進入巴塘。途中，他遇到另一位行者，那人問：『兒子，你要到噶瑪林巴那裏接受開示嗎？』上師聽到噶瑪林巴的名字時，深感喜悅，就問噶瑪林巴在哪裏？該男子說在磅日寺。」因此上師就前往磅日寺那裡。

3. 在昌卡寺受戒、受法和思維法義

      汝從上師受三皈，身披釋尊頂莊嚴，

      深入經藏通因明，捨汝有誰達本性？

在磅日寺，貢日‧布促從伏藏師噶瑪林巴接受灌頂和伏藏寶的口傳。附帶說明，這位噶瑪林巴並非八大伏藏師之一的十四世紀噶瑪林巴。

剛松喇嘛問怙主：當您遇到您的上師時，有何感覺？接受灌頂時，您供養上師什麼？

怙主答道：當我遇到金剛持上師時，我深感幸福，不禁眼淚直流。至於我供養他什麼，根據傳統，如果你有馬、牛、騾子，你就要供養出來；如果沒有，就供養一針一線。我的法友供養田產、財物、茶葉和牛油，而我每次都只供養一束花，代表我的信心，加上發願文。供養花可以淨化我的煩惱心，可以完全受用正法的白甘露，可以建立上師和弟子間的清淨誓願，可以確保我的一切佛法活動像花一般潔淨和美麗。

剛松喇嘛問：你為什麼決定前往昌卡寺？

怙主答道：當開示結束後，許多人要求晉見他，我就坐在大家中間。我請他給我一個名字，他說噶瑪仁千，這個名字包含他名字的一部分。他說：『孩子，你應該請昌卡寺佛學院的聽列甲措堪布[1]為你剃度，跟他學習，再回到此地。』

之後，噶瑪林巴的一個侍者帶給我僧衣、鞋子、糌粑袋、茶袋、茶壺和碗。他說：『上師送你這些東西。』這是我做為噶瑪林巴弟子的吉兆，讓我非常高興。於是我就去了昌卡寺。

從那時開始，貢日‧布竹的名字改為貢日‧噶瑪、噶瑪‧仁千或噶瑪喇嘛。

尊貴的金剛持噶瑪林巴，你見到他金光閃耀的臉；

建立你無比歡愉的信心，生起你不可描述的喜樂。

有誰見過類似的殊勝行？

貢日‧噶瑪怙主進入昌卡寺佛學院，院長是一位德學兼備的大堪布聽列‧甲措。他又被稱為祖魯‧聽列‧甲措，因為他來自祖魯寺。噶舉派八小傳承之一的措浦噶舉，有東西二個主寺，祖魯寺便是東寺。昌卡寺請他當堪布。

祖魯‧聽烈‧甲措是千位律師的頂莊嚴，在他面前，貢日‧噶瑪怙主烏溜溜的秀髮落地，綁著他輪迴的繩子已被切斷，在家人的衣服和飾物已被丟棄。堪布聽列‧甲措賜他法名雷謝‧甲措，其中含有他自己名字的一部份。

貢日噶瑪怙主外披莊嚴的僧袍，內守波羅提木叉戒。他成為釋迦法王的清淨兒子，持守《法句經》所敘述的梵行：

息滅輪迴，出家受戒，斷愛取有，我稱梵行。

祖魯‧聽列‧甲措傳授貢日噶瑪怙主《沙彌律儀》、降伏內心的無上法門《入菩薩行論》、教導正業戒律的根本《律藏》、當來下生佛彌勒菩薩有關六度和四攝法等「廣大行」之要義的論書。

堪布也教授他甚深見解的龍樹菩薩《中論》、月稱菩薩《入中論》。

貢日噶瑪怙主日以繼夜地思維一切所學。他為了節省時間，所以不行乞，只略吃一點糌粑，喝重複沖泡的茶葉，不怕任何困難。他花了整整13年禪修，思維法義，並應用於日常生活中。

剛松喇嘛問貢日噶瑪怙主：你怎麼回去噶瑪林巴的地方？貢日噶瑪說：他派來使者，告訴我前往磅日寺上方的閉關中心寧杰日羅。

我請求堪布同意我前往，而他說：『兒子，我已經教你完整的經義了，持律對您是好的。』

他給了我一個鉢、一支禪杖及一個濾水網。他說：『保留這三件東西。』堪布對我無微不盡的關愛，讓我很難離開他。

貢日噶瑪怙主以身、口、意供養堪布，並發大願，他的餘生只以背靠岩石禪修。

寂天菩薩在《入菩薩行論》中說：

觀我貧極缺福德，無一物可得供養；

唯願大悲利眾生，諸師受我福力行

4.獲得伏藏師噶瑪林巴的密法

口授傳承大伏藏，教法無餘全吞下；

秉師汝今親現證，慈師護佑三宣示，

汝是眾生救怙主，我等歸依誠崇敬。

剛松喇嘛問貢日噶瑪怙主：你從大伏藏師學到什麼呢？

貢日噶瑪怙主回答：我獲得巴楚仁波切的《普賢上師言教》傳承加行；岡波巴尊者的《解脫寶莊嚴論》、 四十萬加行教授、《斷資寶鬘論》；惹瓊巴的《惹瓊耳傳法》、《氣脈幻輪》、《靜怒灌頂傳承》、《勝樂灌頂傳承》；那洛巴尊者的《金剛瑜伽母灌頂傳承》、《那洛六法》的修證教授、《卻且與妥噶》及其他詳盡而廣泛的禪觀開示。

兩年內，我澄心靜慮觀想, 練習平靜、溫和的氣脈瑜伽，也修持生起次第和圓滿次第的易行道前行：四思維、皈依、發菩提心；金剛薩埵百字明；大禮拜；外、內、密之曼達供養；上師相應法。

龍樹菩薩曾說：

優秀弟子禮敬師，常應依止智上師，

 彼是智慧之泉源，教授般若波羅密。

假使你遇到一位證悟圓滿的上師，亳無疑問你已獲得超脫輪迴的殊勝道。古德說：

具足一切無上功德的解脫者說： 佛法依於精神導師。

剛松喇嘛問貢日噶瑪怙主：當你描述你的體悟請上師勘驗時，他說了什麼？

貢日噶瑪怙主回答說：我向他描述體悟的各種次第，這是我在觀修那洛六法時，內心慢慢生起的經驗。最後他對我說：『兒子，你的老父−−我已經把一切教法傳授給你。現在你須回家鄉, 在那裡，假使你繼續在山上各處行腳，你會造福一切有情。』

我再三懇求上師讓我留在他身邊幾年，但金剛持喇嘛說：『你的名字噶瑪，預兆你將繼續噶瑪林巴的事業。你的名字仁千預兆你是一位名叫仁千者的轉世。你在你家鄉有弟子緣，有一天你將修行圓滿究竟成就。』

噶瑪的意思是業行。當你了解貢日噶瑪怙主圓滿證悟的細節時，自然就知道它的含義。

上師說他是一位名叫仁千者的轉世，表示他即將被認證為瑪倉噶舉傳承持有者卓貢仁千的轉世。

密勒日巴尊者在一首歌中說：

上師之授記即畢竟清淨願，

利他之事業即畢竟清淨果。

5.與父母相會

以慈悲為武器，擊敗怨敵盜賊；

遠離寺院洞穴，房舍財物供養。

上師座前發願，行腳荒山曠野。

貢日噶瑪怙主在他的大圓鏡智中，出現大伏藏師噶瑪林巴的預言。然後貢日噶瑪怙主在嘉惹覺巴陪同下，帶著法本，打著赤腳離開。

當他們走近到芒康北部的芎蹦地區時，遇到三位來自北巴薩區的土匪，搶走了他們的糌粑、茶壺、茶葉、鹽和酥油。當土匪離開時，貢日噶瑪怙主注意到他們沒有取走他的鉢，於是他喊道：朋友！你沒有拿我的鉢！如你需要，拿走它！

土匪轉回來取走他的鉢。這使嘉惹覺巴非常生氣, 對貢日噶瑪怙主吼叫：你獻給敵人勝利，却帶給朋友慘敗！若你把鉢給與偷走你食物的人，那為什麼你的頭也不給他們呢！

貢日噶瑪怙主說：我們兩人去托缽，一定可以得到食物。若土匪去乞討，他們只會挨打，討不到食品。若菩薩可以捨身，為什麼不能捨乞討得來的少量食物呢？我們在上師處學習了菩薩行，不是嗎？朋友，你別生氣。

這使得嘉惹覺巴更憤怒。他說：回家後，我要把巫術練得很好，若沒有跡象可影響這三位強盜，我將不再稱自己為覺巴(修施身法的人)。

他們在前往芎蹦的路上，繼續爭論哪種觀點和行為才對。

當貢日噶瑪怙主和嘉惹覺巴到達芒康芎蹦區的南部森千山，貢日噶瑪怙主說：森千山是許多成就者加持的地方，我們在其岩洞中禪坐是吉祥的，讓我們禪坐吧。

嘉惹覺巴說：首先我們應去會見我們的家人，然後回到這裡，你禪坐而我練我的巫術。貢日噶瑪怙主說：我已切斷與世俗家人的關係。我已出家受戒，發願永不再踏入我家的門檻。朋友，請不要在這洞穴中操作巫術！請思維上師深邃的法要。

然而，嘉惹覺巴不僅是一長老比丘，年紀比貢日噶瑪怙主高，而且受教育比較多，所以他不聽貢日噶瑪怙主的話，直接到北芎蹦會見家人。

與他們相處一些日子後，嘉惹覺巴帶著貢日噶瑪怙主的父母、兄弟、姐妹和妻子貝瑪拉措，回到森千山，他們都希望看到他，同時帶上他的衣服和食物。

貝瑪拉措說：她要他回家。他的父親說：如果你不回家，至少要住到寺院去，才有東西吃。如果你住在空無一物的岩洞裏，就連送糌粑的人都沒有。

貢日噶瑪怙主不想表現出對父母的不敬，就與他們充分溝通。然後，他對父母、兄弟、姐妹唱了一首歌，說明輪迴沒任何值得執取的地方。

我由如意寶父親，獲得無誤正道法；

修行佛法若餓死，兒我心願即完成。

心如旅客來又去，進入身體又離開；

身是輪迴的旅館，有何啥事值得貪？

房屋田產諸財物，即是輪迴的牢獄，

食物財產皆無常，有何價值要我貪？

貪求建立世俗家，就是輪迴的蛇窩。

他的歌使整個家庭歡悅，對他生起崇敬心。他母親阿洛卓瑪祈求兒子圓滿達成願望。貢日噶瑪怙主對貝瑪拉措的開示，像陽光普照大地，讓她的智慧如蓮花般盛開。她發願解脫生死輪迴。她的表情是願意捐出房子、田地和財產給任何需要的人。然後她從貢日噶瑪怙主受了在家戒。

貢日噶瑪怙主善巧接引他的父母和家人進入佛門，彷彿我們無可倫比的導師釋迦獅子，在出家多年後，回國見他的父王和皇后繼母。

貢日噶瑪怙主決定在森千山的岩洞禪坐，如密勒日巴一首歌所說：

我父田產房屋等，皆是輪迴虛幻相。

願施愚痴希求者，以成瑜伽解脫行。

貢日噶瑪怙主的父母回家後，即安排女兒阿多的婚事，讓他們繼承這個家。

6.在森千山修惹薩法

汝是森千山上瑜珈士，受用惹薩法之殊勝食，

乃取證金剛身無上法，妙有功德如空中花園。

森千山有着很大的福蔭。森千山和新宗山都在南芎蹦的東部，九位岩石魔女姊妹住在那裏，晚上她們現出惡魔相，以種種方式傷害甚至殺死當地居民和旅客。一到晚上，就沒人敢來。

後來瑪倉噶舉大成就者怡希多傑到森千山，降服九魔女姊妹，度化她們為護佑一切善法的護法神。從此這片九魔女聚集的草原，稱為堪卓綽剌(空行母之舞場)。

在這座美麗高山的正面，怡希多傑尊者把一個洞穴變為絕佳的閉關房，前有木門及窗，現仍存在。怡希多傑尊者住在洞內，以惹薩法的食物維生，修氣、脈、大手印、頓超等法門。他的學生和當地老人說，當怡希多傑尊者在山的西麓時，因為陽光照不進他的閉關房，所以他要飛到對面山，才能坐在檜樹旁修頓超法。

其後，瑪倉噶舉傳承許許多多大師都在森千山的岩洞中證悟成就，貢日噶瑪怙主也在這裡開始他一生的禪修。

據說森千山蘊藏寶礦，山頂有銀，山腰有銅，山腳有鐵。共產黨因此利用儀器來探勘。

在我小時候，還有兩座舍利塔、怡希多傑和許多其他瑪倉噶舉傳承大師的岩洞。然而當我第一次從印度返回家鄉時，舍利塔已被剷平，僅留遺跡。

貢日噶瑪怙主在森千山修惹薩法，這是輔助那洛六瑜伽的法門，也是以拙火為食的無上法門，藉此成就金剛身。

惹薩法有多種，如穀物惹薩法、花惹薩法、石惹薩法、草藥惹薩法、氣惹薩法和虛空惹薩法。每一類都需要三種基本因素：身體、呼吸和觀想。前兩者在所有的惹薩法中都相同，但第三種因素的觀想就不一樣。

貢日噶瑪怙主依照上師的指示，以止觀禪修，而現證惹薩法的成就。

剛松喇嘛說：

當我們住在內果山時，我和其他弟子請他傳惹薩法。他向我們解釋說，修穀物惹薩法會減低土地種植食物的營養；修花惹薩法會傷害從花汲取營養的昆蟲。他傳授我們穀物和花的惹薩法，但不准我們修。

他主要教石惹薩法和空氣惹薩法，也向我們詳細說明草藥惹薩法和空氣惹薩法，以及身體不舒服時可以運用的觀想法。

請注意有人修惹薩法，只吃礦物丸而不吃人類糧食，因而致死，這是因為他們缺少上師的有力指導。你也必須知道，森千山和陽日卓瑪山的石頭含有營養，卻不可以只吃其中一種。

修惹薩法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要像獅子般遊戲自在的行脚於雪山。從一般飲食所得的營養，確實可以滋養身體，但肉類、牛油、油等食物，會增加身體負擔，而且缺少能量，禪修時會造成睡眠、昏沉、掉舉等許多問題。

若以惹薩法為食，身體將充滿能量，禪修時可克服睡眠、昏沉或掉舉，三摩地自然產生，氣脈將可得到自然的狀態。因此惹薩法極為殊勝，可以點燃內在的拙火。據說：

無上教授惹薩法，無一勝法能匹比，

轉染為淨金剛身，上師口傳應勤習！

同時，話說嘉惹覺巴在森千山修成巫術後，那三個土匪前來向他求懺悔，但說來話長，在這裡我不想敘述。

7.  修施身法

密勒法教甘露雨，擴展噶瑪內心湖，

創立殊勝施身法，護佑邪魔羅剎眾。

貢日噶瑪怙主在屍林修持這個特殊的施身法，以降服我執的惡魔。

剛松喇嘛說：

嘉惹覺巴告訴我：『當我和貢日噶瑪在新千山的期間，我們晚上去屍林場及百泉處。在月亮漸盈時，當我們在泉邊修施身法時，蛇和青蛙跳出來向我們恭敬地叩頭。我非常相信自己有超能力，並非常自豪，但隨後當我們到嘎克利屍林場，我才了解自己有多少力量。』說到這裡，嘉惹覺巴失聲大笑。他們在嘎克利屍林場的故事隨後再說。

貢日噶瑪怙主傳授施身法給剛松喇嘛和覺惹堅措；剛松喇嘛如此寫著：

修施身法不把眾生看成心外物，而傲慢地毆打及逐離他們。施身法中的魔鬼，不是遊蕩在屍林的孤魂野鬼，而是修慈悲觀和空觀時把自身布施出去的對象。

把意識從頂輪射出，觀想皮膚變成黃金大地。切下頭蓋骨，放在三片爐底石上面。然後把身體切成小塊，放進顱碗。以智慧之火把肉塊加熱，直至沸騰，用三個種子字加持它們。它們變成五甘露，再轉化為五智。以此供養頭頂上的上師、本尊、護法、空行母；下施六道眾生。

當觀想更清晰時，可怕的影像會現前，但它們都不是真實存在的。若能確信這只是幻覺，源自法執和神不同於鬼的妄想，就會自然消失，因為這是心的性質。

當我們利用身體來接受教導、思維、禪修、累積福慧二資糧、淨化三障時，我執就會想盡辦法來傷害修道。例如，當我們修施身法時，我執就會讓我們看見魔鬼要來吃我們；當我們禪修時，我執會令我們昏沉、睡眠或掉舉，煩躁不安，妄想紛飛，不能入定。

我執如狂魔，妄念如群魔，憤怒如兇魔，欲望如誘魔，愚蠢如賊魔。光是知道這點是不夠的，必須確信不移。

施身法( 原文Chöd，義為切斷) 是切斷我執的無上法門，這不是用匕首或矛刺殺有形的敵人，而是用大手印的空覺一如作為矛，從慈悲生起勇氣。然後，若能切斷鬼神、敵友的二元觀念，就成為真正的勇士。

隱藏在森林中的敵人很難擊敗；同樣的道理，心魔隱藏在我們的習性中，也很難擊敗。在屍林和鬼魂出沒的地方修施身法，可以切斷和摧毀妄念生起的因緣。

你必須征服心魔中浮現的假相。執著有好有壞、有優有劣的妄想，本質上是不存在的。修施身法的大師，就像與敵人格鬥的大法將，能夠輕易擊敗妄想。

貢日噶瑪怙主所修的施身法，有如第二佛密勒日巴尊者的開示：

把魔當成是魔，有害無益。

若知魔就是心，當下解脫。

若證魔是空性，即施身法。

他又唱道：

汝若無現量親證，羣魔藥叉障修行，

汝若有現量親證，魔化本尊諸成就。